不过,看安王对皇后的态度,似乎可以从皇后身上下手。
三人出了大殿往皇后的寝宫走,路上洛樱问裴长清:“你可知这皇后是什么人?”
裴长清摇摇头:“秘境典籍中没有关于皇后的记载,只说了安王一生未娶。”
“一生未娶?”
洛樱奇怪道:“那这皇后是怎么来的?”
走到皇后的寝宫外,前方的虚空中忽然无预兆的飞出无数乱箭,宁成夜眼疾手快的挡在洛樱面前将那些箭尽数毁掉。
裴长清之前被洛樱刺了一剑,他身上带伤没能立马反应过来,在乱箭中躲了一阵,手脚都有擦伤,不算严重。
“安王不让人来此处,想来他的秘密就在这个寝宫里,”洛樱拔剑看向那层时隐时现的结界,“今日便是硬闯,我也要进去探个究竟。”
下一秒,前方便又出现了无数的箭矢,仿佛她们再进一步,那些箭矢便要将她们刺成筛子。
洛樱毫不犹豫的拔剑冲了过去,宁成夜迅速将她护在身后,两人进入了结界,乱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刺来,他们销毁了一批又一批,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裴长清在外面看着二人在乱箭中还眉目传情,他想迈步进结界,但是又忍住了。
他制造梦境消耗了大量的修为,以他现在的修为,进去只怕是送死。
洛樱有宁成夜护着,定会没事的。
“看着爱人和别人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安王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洛樱和宁成夜在结界中被乱箭追着四处飞。
裴长清说:“心有些痛,又好像没有那么痛。”
“痛便是痛,不痛便是不痛,没有那么痛是何意?”安王问。
裴长清轻轻笑道:“我伤她太深,本就毫无资格跟她在一起,却偏偏想要跟她在一起。如今有人能护着她,我虽心痛,但也好过无人护着她,故而不那么痛。”
“可笑,”安王挥了一下衣袖,负手而立,“爱一个人便要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唯有如此,心才不会痛。”
“所以,陛下便是如此吗?”
裴长清转头看着安王:“你强行将皇后留在身边,可问过她是否愿意?”
安王亦转头看着他,指着洛樱道:“难道她不愿意,你便要放手成全?”
裴长清摇摇头:“似乎难以成全。”
安王哼笑一声:“你我皆是自私无耻之人,便不要相互试探了。此结界里面机关甚多,你若是想要她活命,便想办法叫她出来吧。”
他说完消失在原地,裴长清站在原地,看着结界里还在被乱箭追的洛樱和宁成夜。
他二人时时刻刻都在替对方盯着乱箭,一颗心都挂在了对方身上,恨不得为对方挡剑,如此恩爱,真是碍眼。
裴长清在外面喊道:“樱樱,安王说里面还有很多机关,里面危险,你快出来!”
洛樱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乱箭一路追着他们飞檐走壁,他们无论是用火烧,还是用剑斩,怎么都毁不完。
他们在安王的梦境中修为受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想要进入宫殿,还得穿过一层结界。
洛樱不甘心的看着宫殿大门,她用了毕生修为也无法打破结界,反倒被弹了回来,她失控的往后坠,“轰”的一声落进了院中的水池。
眼看着乱箭纷纷朝着水池涌了过去,宁成夜睁大了眼睛:“洛樱!”
他闪身没入水里将洛樱护在怀里,本以为会被乱箭穿身,但奇怪的是那些乱箭到了水面却不进来。
洛樱和宁成夜在水里相视一眼,宁成夜指了指上面,他刚把头伸出去,那些乱箭便动了,他立马又没入了水里,那些箭果然又不动了。
看来这些箭不能入水,箭不怕火,却怕水?
没有道理,一定是这水池下有什么让它们不敢下水的。
洛樱跟宁成夜示意往下,两人往水池深处游去,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小荷塘,没想到水下却很深。
两人游到深处看到下面有一条通道用结界隔开,洛樱还以为这结界跟上面的一样难以进入,没想到却轻而易举的闯了进去。
通道两边都黑漆漆的,分不清该往哪边走。
宁成夜点了两个小纸人儿让它们去探路,过了会儿小纸人回来跟宁成夜汇报了一阵,随后他变出一个灵火在前面带路,自然的牵着洛樱的手:“走这边。”
方才浸在水里,虽说现下衣服已经干了,但洛樱的手脚都有些冷,宁成夜的手却很宽大温热。
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危险,洛樱心里却无比的温暖又安定,好像只要有宁成夜在身边,她便不用担心太多,只管跟着他走便是。
两人一路走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不过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前面没有路了。
洛樱看着宁成夜,她怕他因为带错路尴尬,笑着道:“没关系,大不了再返回去。”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宁成夜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
他说完抬手一挥,面前的一堵墙挪开上面出现了一个转盘,洛樱刚想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转盘。
宁成夜便皱眉尴尬道:“我以为有路。”
洛樱看他一副失算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笑吗?”
宁成夜轻轻抬着她的下巴。
洛樱轻轻咳了两声:“不、不好笑。”
嘴上这么说着,眉眼里的笑容却不减,灵火灭了,周围彻底黑了下来。
她微凉的唇被他的温热覆盖,轻柔慢碾。
虽说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可洛樱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瞬间跳得很快,她慢慢的抬手搂住了宁成夜的颈项,配合着他的亲吻。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呼吸都有些不稳,宁成夜将她抱在怀里,轻轻蹭她的脸颊,轻叹道:“要不是此时此地不宜生事……”
洛樱诈一听,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脸瞬间通红,却听宁成夜道:“洛樱,待出了黄泉国,救回你的亲人,我便要娶你,你做好准备。”
他没再向以往那样征询她的意见,言语里的迫不及待毫不掩饰,洛樱轻轻点头,嘴角扬起笑容:“好。”
第41章 安王的故事
那石壁上的转盘边缘和盘底雕刻着古朴的符文, 盘面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刻着“至死不渝”四个大字。
已经生锈的指针停留在不渝两个字中央,蜘蛛网缠绕在上面,灰蒙蒙的, 像是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触动过了。
宁成夜伸出手想要去拨动指针,洛樱忽然心头一紧, 她抓住他的手,宁成夜看她担忧的神色, 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你身边。”
宁成夜使了些法力拨动转盘, 只见那铁锈的指针开始慢慢挪动, 摩擦着盘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渐渐的指针加快了速度, 指针上的锈迹也开始剥落, 盘底的符文也更加的明显,快速转动之后指针停在了“死”字的位置,而盘底的符文也变成了一个“死”字。
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中, 银亮的指针停在“死”字的那一刻, 给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下一秒就会要了命。
洛樱和宁成夜还未反应过来,脚下的石板忽然松落, 两人同时下坠,耳边传来风呼啸的声音, 有不知名的东西飞过。
宁成夜将洛樱护在怀里,上面的石头滚落被他挡开,两人落在了一处空地上。
四周漆黑,唯有地面白森森一片, 有诡异的风声刮过,渐渐的有高高低低的绿色光点亮起,地面传来挲挲声。
宁成夜的掌心燃了一团火,借着火光洛樱才看清了那些高高低低的绿色光点是什么。
是巨蛇的眼睛!
他们竟掉进了蛇窟!
洛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脚下传来咔嚓一声,低头一看,竟是一具枯骨,原来那白森森的一片,全都是破碎的枯骨,想来都是些误闯进这里的人被喂了这些巨蛇。
那些巨蛇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见到他们像是见到了美食,全都吐着红色的信子,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一条条巨蛇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们咬了过来。
洛樱欲拔剑一战,宁成夜将她护在身后,祭出长渊剑,只见金色流光在黑暗中一阵穿梭,绿色光点一个个落下,很快那些巨蛇便被消灭,小蛇们见状落荒而逃,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儿,洛樱皱眉捂住了鼻子。
收拾完了巨蛇,宁成夜让长渊剑去探了探路,两人跟着它穿过枯骨蛇尸,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又看到了那个转盘,这一次,宁成夜让洛樱来转:“兴许你的运气要好一些。”
洛樱好笑:“那可不见得。”
这次她转到了“不”字,两人掉进了海里,被食人魔鱼追杀。
食人魔鱼又被宁成夜消灭干净。
剩下的两次,一次掉进了食人妖花丛,一次掉进了凶尸冢。
虽然一直被追杀,又被宁成夜化解了危险,可是转盘上的四个字都转完了,也没有找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洛樱有些迷茫了,难道这些危险的阻碍是用来迷惑他们的,其实想要见到皇后,根本不必如此?
宁成夜见她眉头紧皱,还以为她是怕出不去,宽慰她道:“这小小凶尸冢还困不住我,你且放心,我定带你出去。”
“不是,”洛樱摇摇头,“安王设了这些危险的障碍,一定不仅仅是为了迷惑我们,找到皇后的路肯定就在这附近。”
洛樱燃了烛火查看四周的墙壁,找了一圈儿果然给她找到了一丝痕迹,墙壁上破碎的地方有金粉,她剥开墙壁外壳,看到了里面用金粉做的绘画。
从画面中隐约能看出一位女子身穿盛装,站在高台之上拔剑自刎,下面有很多人在观看,或惊讶,或幸灾乐祸,或慌张……
这没头没脑的一幅画,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女子,难道是皇后?”
洛樱奇怪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刎呢?”
“裴长清说安王一生未娶,看这女子的打扮,这像是在他们的婚宴上。”宁成夜道。
洛樱把整个凶尸冢的墙壁都剥了一遍,没有其他壁画了,她忽然想到:“先前那三个地方,说不定会有壁画。”
两人又折返回去,果然在墙上找到了壁画,最开始女子骑马一身戎装征战沙场,到后来作为人质被送到敌国。
从壁画来看,这女子应当是敌国的一名女将,战败之后被送到了安国来当人质,安王因女子杀害了他的亲弟,于是对女子百般折磨。
做为一名将士,女子百折不挠的将军精神让安王刮目相看,渐渐的不再折磨她,反倒让她到身边做了一名侍女。
后来安王爱上了这名女子,她却在他们成亲当天死在了他的眼前。
凶尸冢开始崩塌,无数碎石落下,宁成夜将洛樱搂在怀里:“走!”
两人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追杀他们的乱箭没有了,洛樱看着面前的那道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推开了房间门。
屋内放着一个正在冒着寒气的冰棺,安王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冰棺中的女子,听到开门声,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的道:“来了?过来吧。”
洛樱上前,宁成夜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走在后面,两人走到冰棺前,看到了躺在里面和之前见到的那个皇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不过她的脸再没有一丝血色,冰冷的沉睡着。
“我现在都还记得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
安王看着冰棺中的女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仿佛他们是一对阴阳相隔的恋人。
洛樱看向安王,故意刺激他:“她为什么自杀?”
安王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他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她叫明竹,本是敌国第一女将,那时他气愤她杀了他的亲胞弟,趁着敌国战败,他让她到安国来做人质,他知道她心高气傲宁死不屈,便用她的家人做要挟,逼她就范。
让她做最下等的婢女去洗粪桶,吃猪食,任由宫中人打骂折辱她。
他以为她为了家人的安危会一声不吭的抗下所有,却没想到她一身傲骨在保护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替别人出头,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被她吸引,又因她气恼,罚她更重。
终于有次罚得狠了,她一连病了半个月,太医都说她怕是撑不过去了,她却撑了下来。
再后来他让她到跟前儿做侍女,伺候他更衣洗漱,给他端茶倒水,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女人脱下那身戎装,换上一身女子裙衫比旁的莺莺燕燕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
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她,他自是不认的,只因他知道这女人满心里都是她的国家,没有半分他的位置。
只是她不知道他爱她,旁的人却瞧出来了些不一样,母后记恨她杀了她的儿子,一直想要除掉她,碍于他一直拦着,说是要折磨她,却没有想到竟爱上了她。
母后气极,恨极,趁着有次她陪他练剑差点儿将他伤着,便私底下叫人挑了她的手脚筋,她再也拿不了剑,无法再上战场,她成了一个废人,失了精气神。
他心中有愧,对她的态度也日渐的好,有一次竟情不自禁的吻了她,她从来都是清醒的人,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生了气,罚她去做下等婢女。
要是知道后来会出那样的事,他怎么都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
母后恨她入骨,见他厌弃了她,便让人将她带到偏僻小院百般折辱,她被挑断了手脚筋,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几个男人。
他赶去的时候只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和几个正在提起裤子的士兵。
那瞬间,他疯了一般拔剑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杀了。
从那以后,她便像失了魂一般,任由他说什么,她都面无表情的听着,不哭不闹,无悲无喜。
他慌了,想尽了办法想让她活过来,他想把她的家人接进宫来陪她,她却说放他们回去。
于是他放走了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