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夫郎当反派(女尊)——莅小明
时间:2021-11-12 00:34:54

  温茹心里的怒火再次冲顶。跟她突袭许洲小打小闹不同,傅菱分明已经拿到了这么多实质性的证据,为什么不先把秦国公府搞个半残,打压她们一半的气焰之后,再徐徐图之。
  傅菱却偏偏不干,估计是嫌这些证据用上,程王还是有法子独善其身,所以就一直等着程王的证据。而徐易给她的那封信却恰好证明了程王知道私矿,并且参与其中,想洗都没法洗。
  傅菱她还真是要干就干彻底,不给人留退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
  温茹将东西放回荷包,随手扔回到丰翎怀里之后大踏步离开,离开前冷着声音吩咐宋卫长:“留个底,其余的都给她们。”
  宋卫长点头应是,将自己身上妥帖放着的账本和信件各留一份之后,经由手下护卫,递到丰翎手中,接着转身快步追上温茹。
  “小姐,傅大人她?”宋卫长不知道她们在里间说了什么,看着辛苦找回来的证据,拱手送人,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尤其是傅菱还涉案其中。
  “三日后,她将去炜京禀呈女皇陛下。直到她进皇宫为止,你都跟着她吧。”温茹想了想,她们之前的行动到底有没有惊动什么人仍不确定,于是又加了几句,“多带几个人,功夫好点的,全程护送她上京。当押送也行。”
  宋卫长脚步一顿,等回过神来又快步跟上温茹,面上难掩惊愕:“傅大人要上京投案么,可账册上傅大人牵涉的金银有百万之巨,更别提,傅大人身为一洲知府知情不报,大行方便的罪责……”
  温茹脚步放缓,无奈道:“起码自行投案能减轻些刑罚。”
  这能减多少,最多是死刑变流放吧。
  宋卫长心里暗道,察觉温茹的脚步似乎是朝着后院去的,登时又想起了另一个难题:“那表少爷怎么办?这种大案,整府人都要连坐,表少爷若是没入掖庭为奴,那……”
  话未说完,宋卫长便发现温茹脸色阴沉,侧脸下颌绷紧,不由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婚书,就不能证明他是温家人吗?”温茹停下脚步,蹙眉问道。
  她知道答案,但万一有空子可以钻呢。
  “到底是未婚妻夫,还不能算作的……不然,那婚约岂不成了人身买卖的票据了……”宋卫长弱弱地回道。
  温茹愁眉不展,侧身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心里则完全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大人怎么说?傅大人没有给傅家人留退路么?”宋卫长觉得傅大人既然有投案的勇气,那应当是万事准备妥当了的。
  “她有屁的退路!”温茹忍不住爆了粗口,平复了两下才道,“傅菱竟说她之前就将阿舟许给温家为奴为侍了,跟她傅家无关,当然不会受害。”
  “为奴为侍……”宋卫长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想起四年前她从前洲给温年月带的回信,信上也说了“为奴为侍”,合着是应在今日了。
  这般想来,傅大人未免太心思深沉了一些,窥伺在暗处跟条毒蛇无异,难怪自家大人从前就跟她脾性不和,如今看起来,又轮到自家小姐了。
  “小姐,为奴是万万不可的。”宋卫长沉吟道,“奴籍一旦冠上,便极难消除。不若……不若小姐您先将表少爷纳为贵侍吧,到底还能算平民人家出身的郎君。等小姐及笄后,可以娶夫郎了,再将表少爷抬为侧君,也算是个办法。”
  “正君呢?”温茹头痛得很,从昨天到今天一路快马加鞭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分不清是身累还是心累。
  “表少爷一向心悦您,能跟您在一起,正君、侧君他一定不在意的。“宋卫长困扰得抠了抠自己的头,她没见过贵侍还能被抬为正君的,这不是恶紫夺朱,礼教崩损吗?
  温茹整个人无语到了极点,她花了几年精心养成的小反派,准备当正经夫郎屯着的,结果现在连个正君都混不上。
  虽说,她从没打算过滥情,但自家对象等同于个妾,这也太难听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傅寄舟交代,明明约了午后要过去看他的,现在哪里还敢踏进那个院子半步。
  *
  “谷昉,前院的事还未了么?”傅寄舟倚坐在窗下的圈椅上看书,因他的视线频频看向窗外,手中的书页始终没翻动几张。
  “应当了了,”谷昉垂手站在不远处,也跟着傅寄舟往外望,“小姐说是去找傅大人了,她们许有正事要谈,午时末不是有小厮过来说,可能要晚些时候才得空过来吗?”
  “可是已经快酉时了。”傅寄舟喃喃道,语气低落,心里有些委屈。他是正午举行完冠礼就回来了的,听了温茹的话,未曾午歇,一直等着她来,可生生等了两三个时辰,仍不见温茹影子。
  “表少爷,的确快到酉时了,许是事情繁杂,小姐被绊住了,您先用饭吧。再晚些,怕是晚间消化不及,要难受了。”谷昉目露担忧,原本在及冠礼上,傅寄舟就有些心神不属,没吃下多少东西,如今等着小姐来,哺时也不肯用饭。
  傅寄舟却摇头:“我不饿,你让小厨房在炉上煨一锅红豆糯藕粥备着。锦衣忙起来,也常忘记用饭。”
  谷昉听了便下去安排,让小厨房多备一些,又做了些新的糕点,若小姐过来,两人可以一起吃。
  日头完全落了下去,温茹仍没有来,倒是桃绿在一个小厮的引路下亲自进来内院通报,说是,小姐今日有要事,来不了了,明日再来。
  傅寄舟将手上的书放下,目光低垂,伴着外头的昏暗,整个人黯淡得像是要融进夜色里。半晌,他抬眸起来,殷切地问道:“我能过去等着吗?锦衣什么时候忙完,我……”
  若是花庭在,该说他了吧,敬顺之道,向来是男子大礼。既然温茹传话来,说忙,明日来,他怎可不依不饶,偏要赶过去瞧着?
  可是,他好几日未曾见过温茹了,午时匆匆的一会面,甚至没有好好说几句话……
  桃绿语塞,见傅寄舟没有将话说完,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总不能跟傅寄舟说,小姐也没多忙,就在离这院子不到百米的一座亭子里坐着,坐了一下午。
  谷昉让桃绿先行离去了,转头回来规劝傅寄舟:“表少爷,小姐若不是实难分|身,她怎会不来?您不要太难过。今日您也累了许久,谷昉将煨着的红豆糯藕粥盛一碗来,您喝了,洗漱洗漱早点休息,小姐也许明日一大早便来了,届时你若还倦在睡梦中,倒是不好。”
  傅寄舟抬眸定定地看他,却并没真的被安慰道,原本及冠礼还未开始就盼着人回来了,好不容易将人盼到了,回了院子还在盼。越想越难受,他从圈椅上站起来,径直转身朝内室去了。
  谷昉连忙跟上,却被他关在了门外,推了推门,门栓还下了。谷昉只能站在门口叹气,稍稍扬了扬声音:“表少爷,您有事便喊一声,谷昉就在屋外候着。”
  傅寄舟躺倒在架子床上,不解衣、不脱履,拉过床上的锦被将自己的头脸盖住。他有些闹脾气,今日不是他及冠吗,为什么过成这样了?
  *
  夏天的夜很冷,溶溶月光像是透过一层冰幕洒下来的,照在人身上,冷得人直打冷战。桃绿一边抬手帮温茹披上一件稍厚些的披风,一边劝她回去休息。
  温茹的表情已经比午后好了很多,平静自然,桃绿给她披上披风的时候,她低头还自己给自己慢条斯理地系了个蝴蝶结,只是系完终究是不可控制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别为难自己了,我看表少爷是极懂事的,您是为了他好,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怨你?更何况,就算往后只能做小侍,做侧君,只要小姐你将他与正君一碗水端平,又有何差别呢?”站在另一侧的桃红走上前来,拿起石桌上的酒壶,给温茹倒了浅浅一杯酒,希望她喝了暖暖身子。
  桃红不开腔还好,现在一开腔,温茹就更烦了。端什么水,她又不是土著,让她娶几个老公,她心里别扭得很,她只要傅寄舟一个。
  桃红见自己说完,温茹脸色又差了,赶紧噤言。
  温茹深深地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将石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你们回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什么时候收拾停当,什么时候出发回炜京。”
  “那您呢?您还未用晚食。”桃红开口问道。
  “我有事,你们别跟着。”温茹说完,便快步离开亭子,走进了越发深沉的夜色里。
  “小姐能想通吧?”桃绿看着小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是怕表少爷想不通。”桃红弯腰拾捡着桌上的茶壶、茶杯和糕点,以及温茹才饮了一盏的酒。
  温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仍旧去了傅寄舟现在住的院子。她自己做的院子换防,自然进去得容易,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敲了敲内室方位的一扇窗,原想着让傅寄舟给她开开,放她进去,但她刚一敲,窗户就开了。
  谷昉怎么这么大意,睡觉怎能不锁窗?
  温茹脸上带着些不满意,翻身进屋,蹑手蹑脚地行至傅寄舟的床前,见傅寄舟潦草地躺着,锦被盖脸,外衣未解,鞋袜未脱,不由得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不由地怀疑傅寄舟是生气之后憋着一口气躺下睡过去的。
  她有些心虚,低下身去,手刚碰到傅寄舟的脚,傅寄舟便醒了,扑开锦被,一眼便看见温茹正弯腰要帮他脱鞋袜,飞快地将脚缩回来,一双通红的眼直直地盯着温茹。
  温茹稍稍避开他视线,侧身坐到他床边,倾着身子,轻声道歉:“等了很久么?对不起,我……”
  她话还未说完,傅寄舟便掀开被子,直起身来,将温茹紧紧抱住了,声音有些哑意:“锦衣,你不要忙得不来看我好不好?哪怕只是来看一眼也好啊,不耽误你做事的。”
  怀里抱着的人是那么乖顺脆弱,温茹闭上眼睛,将人也抱在了怀里,紧紧的:“下次不会了,真的。”
  傅寄舟很快地应了一声很轻但又很急促的“嗯”,像是生怕温茹后悔一样。
  “离子时只有一个多时辰了,你让我将你的及冠礼物拿出来。”温茹拍了拍傅寄舟的后脑勺,示意他松手。
  傅寄舟只肯松开一只手,侧身双手抱住温茹的一只胳膊,给温茹留出方便拿东西的空间之后,抬头看向温茹,仍然红着眼眶的眼睛里带着光,似乎是没想到温茹还给他单独准备了及冠礼,之前的委屈瞬间不值钱起来,他有些期待,又有些高兴。
  温茹被他黏不开的动作哄得轻笑了一下,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荷包取下,有些艰难地单手打开系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坠。
  跟之前她送给傅寄舟的青玉锁不同,这个玉坠用的是她从沈大小姐那里抢来的黑暖玉,和她从温年月那讨来的一块贡品白玉。那兔子活泼好动,憨态可掬,风格更偏现代一些。
  底图是她描述,让绸缎庄的纹样师傅一遍一遍修改之后画出来的,雕玉则是她跟番邦珍宝阁里的玉师傅一点点学会的,废了许多玉来练手。
  当初准备的时候她不全是为了哄傅寄舟开心,而也是为了了解绸缎庄的纹样设计和珍宝阁里的玉石雕刻。但成品做出来的时候,她倒是把那些正儿八经的事忘了,只一心想着,傅寄舟收到一定会很开心,毕竟他是一个她随手买的青玉锁都能喜欢到一戴戴很多年的人。
  傅寄舟果然很开心,开心到松了温茹的胳膊,两只手捧着那玉坠看。那黑暖玉很黑,兔子的眼睛看不清楚,他便拿到眼前,眼睛瞪眼睛地看着那黑兔子。
  温茹被冷落了也不介意,邀功一般地低下头去同他一起看:“是我亲手做的呢,好看么?”
  闻言,傅寄舟惊喜地抬头看她,将玉坠小心地握在手心,又倾身去搂温茹的腰,将人抱住了:“好看,我很喜欢。”
  他将温茹抱得紧紧的,恨不得长在温茹的怀里,心里想着,在他屋子里,温茹来也没人知道,他抱一抱没事的,温茹害他等那么久,他多难过,不抱着,他怕温茹又扔下他兀自忙去了。
  温茹没有躲,在傅寄舟看不到的地方,垂眸遮掩住眼里泛上来的难色。
  “你忙到这时辰,可用过饭了?”傅寄舟忽然松开温茹,急切地问道,温茹还没有回答,他却已经认定温茹没有,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外间不假手于人,自己将小厨房煨着的粥端进来。
  “不用忙活,”温茹伸手将他拉回床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若是我让你嫁我,你愿意吗?”
  傅寄舟愣住片刻,下意识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喜形于色,眉眼弯弯地又伸手抱住了温茹,有些羞怯但还是很坚定地回答:“我肯定愿意呀,锦衣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妻主。三年一满我们便能成亲么?”
  温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我们回京就成亲。”
  “锦衣,你怎么忙晕了头,你还未及笄,官府不同意的。”傅寄舟还以为温茹过于心急了,羞红了脸安抚她,“锦衣别着急,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只认你一个。”
  “我记得。”温茹苦笑,低声同他解释,“你母亲犯了事,等不到三年后了……”
  傅寄舟浑身一僵,凝滞地直起身来,歪着头问道:“什么意思?她犯了什么事?与我何干?”
  “你仍是傅家人,若有连坐,你也在其中。”温茹伸手去拉他的手,“如今只有让你尽快嫁进温家,才好避开这一遭。”
  傅寄舟震颤了一下,抽回自己手,一颗泪分明掉下来了却还在理智地告诉温茹:“现在嫁不合规矩,官府不认的。”
  温茹知他懂了,便没再开口,再开口,说什么都是残忍。若有办法,她何至于在外头坐了一下午,她什么也说不出,做不了。
  “她会死吗?”压抑了许久,傅寄舟忽而问道。
  温茹木然地摇头:“不知,若算她投案减刑,许是革职、下狱、流放。”
  “嗯。”傅寄舟低头,攥紧了手中的玉坠,喑哑着声音,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嫁你……做侍对吗?”
 
 
第40章 属狗的。
  傅寄舟颓然地垂着眸,自嘲地笑了一声,偏过头去不肯给温茹看他的反应。他能有什么反应呢,可以嫁给最想嫁的人了,但是只能做侍,他该笑还是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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