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琰退而求其次般,看了眼河:“既然如此,那郎君就为我捉条鱼吧。只要你为我捉条鱼,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郎君听见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只恨不得能直接将他扑在地上任意施为。可这丫鬟不知为何总让他不敢那么放肆,或许是长太高的缘故,所以孟郎君耐着性子道:“现在没有钓竿,我要如何捉鱼?美人刻意难为我。”
姜琰失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孟郎君慢慢道:“孟郎君可听说过一个故事?”
孟郎君便问:“什么故事?”还以为姜琰要与他调情。
“卧冰求鲤呀。”姜琰微微一笑,“你若是真喜欢我,想要和我亲热,就让我看到你的真心嘛。你去冰上躺着,将冰面融化,然后为我捉一条鱼,好不好呀?”
孟郎君面色一僵,隐隐觉得不对,但还以为他是在说笑,不免道:“这么冷的天躺在冰上,人会被冻死的,开开姑娘难道忍心看着我冻死?”
姜琰笑着,没说忍不忍心,只道:“你不肯为我捉鱼那就是不爱我,既然如此,那还是罢了,今夜就当我不曾来过。”说完转身要走。
孟郎君深觉被他涮了,终于再忍不了,看着姜琰的背影一把扑上去,竟然是要来硬的!
姜琰像是身后有眼,侧过身去,伸腿一绊。
孟郎君一头栽进雪与泥中狼狈极了,他晃悠悠地起身,凶相毕露:“臭婊/子,还在这装什么清高……”
话未说完,他就被狠狠摁进泥土中,怎么挣扎也挡不住那凶狠力道,人几乎要窒息而亡。
第137章 我喜欢他做我手里的一……
姜琰面无表情地蹲着,骨节分明的手重重摁在孟郎君的后脑上,口中发出娇媚的女声:“郎君,郎君你怎么了?你起来啊!”
孟郎君挣扎的双臂渐渐失了力气,像两根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姜琰慢慢松开按着人的手,揪着衣领将人翻了过来。
孟郎君好似死了,仰面朝天,口鼻中皆是土屑,一动不动。
姜琰细致地为他擦去脸上半干半湿的泥土,轻轻推他:“郎君别装了。”很笃定他是在装死。
孟郎君暴起,狰狞着要去扼姜琰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个恶毒的贱婢!”
姜琰单手抓住他伸过来的双手,力道之大让孟郎君挣扎不得:“郎君好生粗鲁,书都读到你肚子里了。”
孟郎君终于从暴怒改为害怕,意识到姜琰并不简单,立刻求饶:“开开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唐突你,求你饶了我。”
姜琰问:“那你还喜不喜欢我?想不想睡我了?”
孟郎君手骨被他拧得生疼,不住龇牙咧嘴:“不,不了!”早知道这丫鬟如此歹毒,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招惹他。
要怪还是怪他以前遇到的女子太过温顺,总能叫他得手,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会在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阴沟里翻船!
姜琰皱眉,女声一下子变作低沉的男声:“你竟敢不喜欢孤?”
幕天席地,妖媚女子口吐男声,诡异地让人浑身发颤,带来极大的割裂感。
孟郎君傻在原地,脑中嗡了一声,人仿佛被雷劈了一遭,全麻了。
他全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自己该先震惊于哪件事。
是美娇娘成了男儿身?还是姜琰那一声“孤”?
“对了,孤可不叫开开。”姜琰神清气爽,终于能大声宣布自己的名字,“孤名姜琰。”
姜琰缓缓松开他的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郎君,说话啊。”
郎君张着嘴说不出话,郎君掉头就跑。
孟郎君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在雪泥之间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行,好似有鬼在追。
姜琰气定神闲地起身,手中多出来把匕首,他轻轻一掷,匕首飞过奔跑的孟郎君头顶,堪堪落下插在他脚前,叫他膝盖一软,吓得直接跪下。
姜琰拖着脚晃悠过去,河水冰封,天地间只有细微的踩雪声。踩雪声调动着人的神经,什么时候这个声音停了,姜琰就到了他的身后。
姜琰在孟郎君的身后站定,他的影子将孟郎君的影子全部盖住,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跑什么啊,郎君。”姜琰又变作女声,声音仿佛被夜风吹着打旋儿钻进了孟郎君的耳中。
孟郎君两股颤颤,对着空地磕头:“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他对着空地磕头,一刻也不敢停歇,仿佛他一停下来就会死。
“那郎君还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为我捉鱼?”姜琰掐着嗓子笑问。
“喜欢!愿意!”孟郎君涕泗横流,只会顺着他的话说,什么愿望也没有了,只想活着。
“你起来。”姜琰活泼地道。
孟郎君哆哆嗦嗦地起来,汗流浃背,不敢不从。
“你既然喜欢我,愿意为我求鱼,就脱光了去冰面上躺好。”姜琰终于暴露出自己的趣味,“我想看卧冰求鲤,你快去求给我看。”
他看着孟郎君打颤的背影,恶意地勾起唇角:“只要你能为我求来一条鱼,我就将此事揭过,放过你,怎么样?”
孟郎君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了唯一的光,再不情愿也要顺着光走,那是唯一的活路。
他瑟瑟发抖地朝河上:“我去,我去求鲤。”
姜琰双手环胸,看着他一步步向河上去,补充道:“要脱衣服哦。”他男声时语气俏皮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孟郎君听见他说话就是一个哆嗦,一面走一面脱得什么也不剩。
“还有鞋袜。”姜琰就像猫戏老鼠,并不急着杀死孟郎君,只将他当玩具来取乐。
孟郎君在寒风中抖得像枝芦苇,赤着脚一步步踩在泥泞的地上,又冷又怕,人都恍惚起来。
他踩到冰上,冰凉刺骨之感终于让他清醒了些,他终于明白姜琰根本就是在戏弄他。
这样的天人躺在冰上哪里还能活下来呢?
孟郎君痛哭流涕,发自内心地后悔招惹姜琰。他日后绝不会再色迷心窍,这次能不能放他一马?
他转过身来,脸上脏得不能看,原来是一直在无声地哭泣。
“快去。”姜琰沉下声音,叫人心慌。
孟郎君原想求他放自己一马,听见催促,顿时哭道:“陛下,饶了我吧,这冰太冷,我躺上去哪里还能活呢?”
姜琰笑:“胡说,卧冰求鲤的王祥都没死,你怎么会死,快去。”
他变脸迅速:“你若想现在死,我成全你。”他大步向孟郎君走去。
孟郎君看他追来,屁滚尿流地往冰上爬,这下也不再说冷,龇牙咧嘴地躺在冰面上,不住翻动身子,人几乎要弹起来。
冷到一定程度时人就会感到刺痛。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冰面上来回翻滚,似乎马上就会缺水而亡,不同的是他不是被渴死,是被活活冻死。
姜琰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躺在冰上弹来弹去,捧腹大笑,决定回宫了也要从冰窖里取冰,让活人躺在上面给他表演这个看。
这可比什么赤脚走炭火好看多了,他也不喜欢丑的。
孟郎君终于消停,适应了冰的温度,躺在冰面上用体温试图将冰融化。刺痛过后孟郎君什么也感受不到,整个身子都被冻麻了。他想或许是要好起来了,终于感受不到痛苦,这样坚持下去,一定能将河水暖化,拿到鱼的。
他脑子渐渐不清醒,只有一个信念在心中,那就是鱼。
抓到鱼,他就能活下来了。
姜琰好奇地观察着孟郎君的变化,像个天真的孩子。只不过他不像孩童那样探索世界的奥秘,他探索的是人将冻死时的点滴变化。
孟郎君开始感到热,甚至将四肢平摊开来好缓解这股燥热。
他眼皮子渐渐发沉,像有什么东西糊着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孟郎君想他就睡一会儿,等冰面软和些一定醒过来,于是顺着身体的需要闭上双眼。
姜琰看着他闭眼就已经知道结果,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地开始解自己的衣带,脱得□□往冰面上走,人体的体温让他与冰面接触时忍不住打了个舒畅的哆嗦。
他缓缓蹲下,用手适应了冰上的温度才慢慢躺下。
即便是姜琰,也有些扛不住这股冷,但他却十分享受。与孟郎君不同的是在身体发热以前他意犹未尽地起来,只让自己保持着针扎般的疼痛。
他舔舔嘴唇,恋恋不舍地从冰上离开,压根没管孟郎君的死活。
孟郎君还在睡着,并且再也醒不过来。他渐渐和冰成为一体,无法分开。
姜莞一夜好梦,丝毫没受姜琰失踪的影响。
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梳洗完毕坐在桌前懒惰地用着早午饭,就有护卫进来在她用饭的时候向她汇报许多。
“那位寅时二刻从外面回来,之后一直在房中闭门未出。”
姜莞点点头,不疾不徐地咀嚼着口中食物。
“别院里的女孩子们都已经被趁夜救出,暂时安顿在京郊农庄,其中有许多人情况都不太好,已经派了郎中过去。但郎中只能医身,医不得心……尤其是那些女孩子里还有不到十岁的,什么也不懂,可怜极了。”护卫说起这话音调未变,语气却足见态度。
姜莞神情莫测,只听人汇报消息,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孟郎君果然已经死了,不过死法不太光彩。”护卫说到这里才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他是自尽。”护卫挠挠头,感到匪夷所思。
姜莞搅合汤的手一顿,询问地看向护卫。
护卫继续报:“人们发现他时他就在昨日那条河的冰面上躺着,啥也没穿,活生生给冻死了。因着低温,仵作也判断不出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死的。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也没有被人逼迫的痕迹,只能按自杀定论。他冻得可严实,人们要将他从冰上取下来时硬生生揭掉他后背上一整块皮,他都和冰冻在一起了!”
八珍听着想吐,皱起眉来:“你和郡主说这么详细做什么,郡主还在用饭呢!”
姜莞倒是一点也没耽误吃,弯唇笑笑:“没事,我听得很开心。”
八珍迷茫了。
护卫将大小事宜一一汇报等姜莞定夺后便要下去,姜莞叫住他:“叫开开过来伺候我。”
护卫便顺便去为姜莞叫人来。
零零九听了这么多,后知后觉:“是姜琰把孟郎君给杀了?”
姜莞在脑海中“嗯”了一声。
“然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还趁着姜琰把人杀了将孟郎君畜养在别院中的人给救出来了?”零零九努力盘逻辑。
姜莞:“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你早就想孟郎君死,所以才带着姜琰去见他。也就是说,你在利用姜琰?让他为你杀人?”零零九好像终于弄明白了一切。
姜莞喝掉最后一口汤,缩在椅子里答疑解惑:“也可以这么说。”
零零九倒抽一口凉气,被姜莞借姜琰杀人的这个举动震惊,再度感受到疯的不是男主,是姜莞。
“如果让姜琰知道你利用他杀人,他会气疯的!”零零九在脑海中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姜琰听到,当然姜琰也听不到这些,只是它太怕了。
“利用这话其实说得不太对,什么叫利用?姜琰杀人本就是他自己想杀,我不过是借了这个东风罢了。”姜莞一本正经,“又不是我让他去杀的,怎么能说是我利用他!”她翻脸不认账。
“只不过呢,我只是恰好让他接触了孟郎君,而孟郎君又恰好不合他心意罢了。”姜莞语气轻松,“一切都是恰好,最多只能怪我让他见到了孟郎君罢了。也是那孟郎君自己讨人厌,惹姜琰不快,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顺手拿过搁在一旁的册子,又向八珍要了笔,在孟郎君那一页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分明就是早有图谋。
姜莞起身,将册子重新塞进枕头里,床上依旧是她平日里常翻的那本郎君花名册。
只不过如今再看这本风流的名册零零九完全生不出什么旖旎的情绪,这分明就是本生死簿!名字被记录在册的郎君都不会有好下场。
名字是姜莞写的,杀他们的人是姜琰。
姜莞抚摸着花名册的封面,忽然对零零九道:“反正姜琰也爱杀人,不如杀一些该杀的,让我们都痛快。我喜欢他做我手里的一把刀。”当然一个使用不慎,这刀也很可能割伤自己。
零零九觉得姜莞真是疯了。
第138章 你可真够贱的
早在进京之前,甚至还在云中时,姜莞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所谓垃圾是被放错地方的宝贝,姜琰足够垃圾,但也有其用处。
京城势力盘根错节交织复杂,她要做一些事殊为不便,直接碰撞容易打草惊蛇。她需要一把勇往直前、势不可挡的刀为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肃清一切障碍。
姜琰就是这么一把合适的刀。
至于他是男主或是疯子都不重要,他总会为她所用的。
在姜琰正式做她的丫鬟以前,姜莞约见的郎君都是并无问题的正经郎君。自姜琰成了她的丫鬟后她所制定的计划被她坚定地推行着。
姜莞拎着花名册重新在桌前坐好,桌上已经被八珍收拾干净。她要再次选新的郎君了!
零零九看着她兴致勃勃挑选的侧脸,只觉得名册上的人可恨又可怜,不知道哪个人会是下一个倒霉鬼。
门被推开,姜琰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从门外进来。他本就肤色白皙,眼下的青黑便格外明显,挂在脸上像是被人揍了。
姜莞看见他这副像是挨打的模样,心生愉悦,早知道刚才用饭的时候就该叫他来,配合着这张脸她可以多吃几口饭。
姜琰神情困倦,闭着眼进的门,摸索着到姜莞面前站好。
姜莞兴奋地问:“你被谁打了?”她的语气实在太过雀跃,让姜琰被她气醒,勉强睁一只眼看她。
一看之下姜琰彻底气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