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亲眼见证,五条悟在最忙的时间是怎样靠着弥子、最后还算顺利地度过来的。
但她下一秒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因为她亲眼看见,五条悟将游戏设备掰成两半,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在干什么?!”家入硝子夺过游戏,差点想用反转术式修复。
五条悟垂下眼睫:“只是个游戏而已,你那么真情实感算什么?”
家入硝子大脑反应不过来,乱糟糟一团:“五条悟!”
五条悟只是冷静道:“我只是在按照请求,留了一分余地而已。”
“……”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儿,握紧碎片的手微微用力,无意中出了血也毫不在意。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把身上那股煞气收一收就更有信服力了。”
家入硝子匆匆丢下这样一句,然后匆匆离开。
五条悟则是松开手掌,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里缺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他忽然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敏锐的回头之后,却只见那对养得越来越健康的双胞胎,正死死地盯着家入硝子的背影,眼神莫名执着。
***
这个任务比她原本设想的花费时间要久了很多。
吉野弥子从床上起来,揉着略微发涨的太阳穴,觉得思绪有些混乱、精力似乎过分旺盛了。
她下楼,把家里从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后,又出去买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吉野顺平下楼的时候,她正在慢慢擦地板,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感觉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把她推到沙发上让她好好休息,埋怨道:“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了,你今天怎么又起这么早?”
吉野弥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吉野顺平也不是为了让她解释才问的,代替她接着擦了一会儿后,吉野顺平忽然道:“对了姐姐,你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对吧?”
吉野弥子回想了下:“应该是的吧,怎么忽然问起来?”
“昨天晚上你不是先睡了么,有个男人忽然打电话到家里来,说什么按照约定下周会寄成年生日礼物过来,让你注意查收……”吉野顺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搞得我还以为我记错了,特意去翻了翻户口本才确认。”
吉野弥子觉得很奇怪:“什么人啊?他有说他身份信息吗?”
“好像没有啊……”吉野顺平想了想,老实道,“我只记得是个声音很成熟、听起来很可靠的成年人。”
“那你有告诉他他搞错了吗?”
吉野顺平点点头:“说了,然后他就忽然改了口,说什么下个月亲自来访,顺便确认一下情况——我看他不像骗子,还知道我们家以前的住址。可能是妈妈的熟人吧?”
吉野弥子却皱着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她还在思索这个人是骗子的可能性有多大,系统忽然出声。
[不用担心,他不是骗子。系统奖励会通过他发放,你安心接受就好。]
弥子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和吉野顺平解释道:“我好像想起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吉野顺平自然地接受,也不再询问,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下个月是姐姐生日,你有什么打算吗?”
“和以前一样就好吧,顺平叫几个朋友,我也叫几个朋友,一起办个聚会热闹一下,”吉野弥子想了想,忍不住笑,“不过往年每次办聚会都会有点小意外,去年不知道是哪个带了酒心巧克力,顺平醉了之后一直抱着我撒娇的样子我还记得呢!”
“姐姐!”
吉野顺平也想起来了,害羞的耳根子都红了,没好气道:“希望今年不再有奇奇怪怪的意外和奇奇怪怪的物品还有奇奇怪怪的人!”
“照桥君要拍摄,今年来不了的,我上次就说了让他们不要带那些”吉野弥子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吧,这次一定不会出意外了。”
第37章
五条悟的任务结束后,吉野弥子休息了两天。
正好到了5月5号男孩节,她拿出提前给吉野顺平准备好的鲤鱼旗,兴致勃勃的和他一起挂了起来。她挂了两条,一条是给吉野顺平准备的,另一条是给虎杖悠仁准备的。
因为虎杖悠仁说自己有事没办法赶到,吉野弥子帮他挂好之后,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她寄过去的柏饼和菖蒲叶应该要到了,注意签收。
“我都这么大了……”虎杖悠仁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坦率的接受了她的心意,“谢谢你,弥子姐,等有空了我就回家看你们!”
“你也才十五,距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呢。”吉野弥子有些好笑,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不要累坏自己,记得劳逸结合,回来的时候我会检查的。”
说完,她就准备挂断电话,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也没多在意。
吉野弥子看向满脸写着难为情的弟弟,笑道:“你看,虎杖君都坦然接受了,你也不知道学着直率点。”
“姐姐。”吉野顺平无奈地喊了一声。
吉野弥子笑得乐不可支。
男孩节过后,吉野弥子才再次准备进入游戏。
系统给她结算了上次任务。
[恭喜你完成任务]
[奖励已陆续发放]
吉野弥子倒不很在意这些,她更在意的是下一次任务对象。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才把下一个人物对象的身份资料给她展示。
吉野弥子越看,眉毛越皱越高,声音里的困惑简直要溢于言表:“ID是‘富婆饿饿’?……身份是,‘清纯、干净’的男大学生……附,牛郎店新晋小白花NO.1???”
“系统,这、这是什么玩意?”
吉野弥子一秒宕机,有些怀疑人生地发出了灵魂质问。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板,却让人觉得在逃避什么一样,语速稍微提快:[世界出了故障,原本的任务对象被干掉,现在这个任务对象是顶着原本的任务对象的身份进入游戏的。]
吉野弥子大为震撼:“这也可以吗?!……算了,总之,新的任务对象的具体身份资料,告诉我吧。”
[……]
[并没有。]
系统心虚地回答:[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不能显示出具体身份。]
吉野弥子听着有些绕。
“怎么又是特殊情况?夏油杰很特殊,五条君结束的也很莫名其妙——我记得我附身的时候,是没有这个场景出现的。或者说他们【现实】状况很少影响游戏状况,我所看到的都是他们在游戏里的场景。”
吉野弥子开始觉得不对劲:“但现在看来,似乎除了七海先生以外,其他人都在渐渐的被【现实】影响着,夏油君的状况情有可原,五条悟是真的就很莫名其妙了——系统,这些任务对象到底是什么人?”
她第一次提正式出这个问题。
——并不是吉野弥子一直都对这个不感兴趣,而是她早就提前把七海建人、夏油杰、五条悟的身份查了一下。
这三个人,一个一级咒术师,两个特级咒术师,在咒术界应该相当有名。但她无论问谁,得到的结果都是不认识。
吉野弥子一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报了假名,或者身份信息有哪里虚假的地方。
但当她想起每次她用那些名字喊那些角色时他们的反应,她就推翻了这个设想。
也正是因此,她才肯相信,这个系统并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也不会影响她的现实生活;正因此,她才会愿意做那些任务。
她接受了系统的他们来自于其他世界的设定,又根据可以重复再来、设置进入方式等权限,得出这是其他世界的平行世界的结论——平行世界这个名次,她国中的时候就从自己的表妹那里听说过。
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沉着冷静的小女孩子,以高深枯燥的量子力学,嘟嘟囔囔分析着平行时空的存在可能性的样子实在可爱,才让吉野弥子不至于睡着,勉强听完了整段解释。
也因此极少玩游戏的她才能接受甚至理解这种平行时空的理论。
在她眼里,那些任务对象都是选自异世界在某些方面较为优秀的人,而游戏发生的地点就是在他们的平行时空。
正因为是平行时空,所以是不会变化的,所以不管重来几次都可以……但如果任务对象因意外更换,这到底是平行时空呢,还是主时空呢?
吉野弥子忽然发现这件事情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只是平行时空的话,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拯救NPC。
但如果是主时空的话,她就是在影响那些任务对象,甚至,有可能是在间接改变他们的人生。
纵使吉野弥子一向认为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负责,但一想到她可能真的干涉了别人的人生,她就忽然感觉到后怕。
系统检测到她的情绪时,忽然觉得是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
[不会出现因为你而导致别人的人生变得更糟的情况的,]系统冷静而宽慰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拯救NPC,拯救他们的命运。]
吉野弥子深吸一口气:“……那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
[你应该记得,你曾经遇见过一个叫太宰治的任务对象。]
吉野弥子隐约是记得的,但却只记得片段。
比如说,在那个游戏里,NPC完全成为了那个少年的甜言蜜语俘获的对象,十分快速地打出了HE。
[最后,那个NPC被销毁了。]系统告诉了她后续,[因为太宰治对她的好感为……零。]
[而这次任务对象,是太宰治的平行时空同位体——你的猜测基本上都是对的,这个游戏应该都是平行时空。但这个太宰治,拥有着影响平行时空的能力。]
“……”
吉野弥子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她又再次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那他知道‘我’的存在吗?”她听见她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
吉野弥子的心绪一片混乱。
[不会,]系统给出了保证,[唯有这点,绝对不会被人知道。你在这个过程中所扮演的所有角色,包括任务本身,全部都不会被他们知晓。在他们眼里,这只是游戏而已。]
吉野弥子稍微安心了一点。
“那这是我所扮演的NPC的资料信息呢?是原先那个任务对象对应的,还是……”
系统演算了一会儿,最后给出了结果:[虽然是原先那个,但因为任务对象换了,你这次可以随便来,哪怕是做自己也可以。只要达到结果就好。]
即使这么说,吉野弥子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转。她有一点担心。在各个方面上。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
日菅野原完全没想到,这头病入膏肓的狮子还能露出獠牙,而且獠牙异常锋利。
这和他收到的、看到的信息完全不同。
他遗憾地咂了咂嘴,即使是死到临头也没有畏惧或者愤怒,只是感慨一声:“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是我低估你了。”
黑发鸢眸的青年病殃殃地笑了笑,那笑容空洞的没有一点感情,最后一丝丝疑惑勉强还算真实:“我以为你会暴怒。”
“有什么好生气的,”日菅野原爽朗的笑了起来,“就算我不识字,成王败寇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他双手被异能囚禁着,一旁还有好几个异能者监视,明明是被迫跪在地上,脊梁却一点没弯,面色也是一派轻松。
日菅野原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教:“我一开始听说我们要在你的办公室见面,又看见防备那么森严,还以为你会是个怕死的孬种。结果你小子,明明年纪不大,眼睛里居然一点生的欲望都没有——这样的人,可是无法让一个组织活起来的。”
“但事实是你的手下全部死光了,”太宰治兴致缺缺地垂下视线,“而我还坐在这里,看着你跪下。”
日菅野原苦笑:“谁知道你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哎,别那么小气嘛,这么虎视眈眈。让我跟你们首领说两句又不会死,但我再不说两句,就要死了。”
“不准对首领不尊敬!”一旁的异能者终于忍不住嘲讽,“谁知道……你昨天嘲弄我们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喂喂、谁嘲弄了?”日菅野原露出了不解地神情,如果不是手被禁锢住,他可能还想抽出来摸摸下巴,“昨天吗?我干了什么?”
“嘛,想不起来了,总之我肯定没有恶意——男人不要这么小肚鸡肠,不愉快的事情就随着死亡终结吧。”日菅野原颇为大条地说。
他豁达坦率的不像去赴死,而像是去一场漫长的、回不了头的旅行。
“你这人可真奇怪,”太宰治轻轻说着,却并没有深入交流的欲望,只是沉着眸子问,“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日菅野原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话题急转:“我昨天不是让你帮个忙吗,帮人帮到底,帮我把游戏玩通关吧,怎么样?”
太宰治点点头,无所谓道:“好。”
“记住,要亲手通关。”日菅野原不放心地叮嘱道,“不会花你很长时间的。”
太宰治没从他的眼里看出恶意,从一开始会面时,就没有从他眼里看出来。
就算其他成员、甚至他自己的手下都觉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称赞太宰治漂亮的很适合做个小白脸是在羞辱太宰治,太宰治却知道他只是真的在称赞。
他当时简直就像是在羡慕朋友可以靠脸吃饭的普通傻大缺,而不像是一个以攻击力强到过分、仿佛天生的野兽军团出名的组织的野兽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