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战场,士气此消彼长,对方起来了,就要想办法按下去。
“虽然那位马拉国人发表辱hua言论,但抱歉,他已经加入利籍,利国的公民,言论自由,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的公民可以任意场合任何言论,甚至包括我们的总统先生。”利国发言人找到了感觉,耸肩微笑道,“大家可能都知道,民众给我们总统起了很多外号,当面,或者推特上没少辱骂他,让他赶紧滚蛋。”
现场记者一阵哄笑。
观看直播的网友也忍不住笑,从这点来说,利国的确符合自由国度的称号,就像一副漫画里画的那样。
一个利国人站在最高处,得意洋洋问其它各国公民:我能在推特上骂总统,你们能吗?
这是利国的骄傲!
这也是内涵梁汝莲打人事件。
你认为重要的事,对我们来说不压根不是事,总统都不当真呢。
招待会现场变的有点微妙。
利国发言人立刻抓住机会:“我们希望全世界的人民有朝一日,都能这样言论自由,这是应有的权利,我们痛心看到,拥有十四亿人口的华国,却在走一条违背社会发展的路线。据我们调查,在华国某边缘地区,甚至存在强制劳动……”
老一套了,威胁论,人权……
“谎言重复一千遍还是谎言,既然你说有问题,可以,我们随时欢迎前往现场调查,用事实说话……”柴锐利淡淡微笑,话锋忽然一转,“Metoo事件,全世界正在热议,全世界人民都在等利国征服行动,”
“你们可以随意指骂的总统对此回答是:我刚上任,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我尊重贵国治国和方式和言论自由,我仅代表个人问一句,几天过去,不见政府公开回应,事情却慢慢平息,很多勇敢发声的女性默默删除了推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现场又是一阵喧哗。
时政记者不代表不关心娱乐新闻。
Metoo事件影响太大了,全世界最热的话题,然而今天早上,至少二十多个女艺人忽然删除推特,像什么都没发生。
利国发言人脸色有点难看。
发生了什么他自然知道。
马拉外长救了他,忽然哇啦哇啦大喊起来。
马拉外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他被柴锐利的发言给吓坏了,等着利国站出来撑腰,可等了半天,梁汝莲不翻译。
于是抓住没人说话赶紧出来抗议,内容大概和利国发言人差不多,这个女人打了他的同胞,很恶毒,不适合担任翻译。
换个普通翻译,他才能按照计划动手挠人不是。
梁汝莲淡定听他讲完,向两国发言人分别微微颔首:“我有件个人的事要和马拉外长谈,不知道能否耽误几分钟。”
利国发言人皱眉:“在这?”
梁汝莲淡淡点头:“马拉外长要求换翻译,我想这也牵扯到今天的媒体招待会能否顺利进行。”
利国发言人犹豫了下,看看时间:“两分钟。”
梁汝莲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段视频,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但马拉国和利国如果坚持这一点要求她离场,己方不占理。
她必须要在场。
“这是事发现场的另一段视频,我就不翻译了,大家看字幕。”梁汝莲把视频交给走过来的现场工作人员,微笑道,“利国发言人先生,还有马拉外长,你们可看仔细了。”
视频经过剪辑只有不到十秒。
仰视拍摄的画面中,金孔雀颁奖人用手捂住嘴,快速而低声道:“黄货,Gook,等着惩罚的降临吧,我会撕碎……”
现场一片死寂。
“利国言论自由,侮辱对方祖国无罪,我想请问利国发言人先生,侮辱,甚至以死亡威胁女性,贵国的法律怎么判?”梁汝莲这一刻哪里还有端庄模样,她目光犀利看着马拉外长,改用马拉语道,“外长先生,贵国的法律呢?”
马拉外长:“……”
梁汝莲并没乘胜追击,又转身看向柴锐利,郑重道:“柴先生,我有个朋友在外面等候多时,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我现在要把他带进来。”
这次用的是英语,在场人都能听懂。
柴锐利皱眉。
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呀。
刚才的视频来的时候倒是商量了,毕竟不是什么好话,如非必要,暂时不在公开场合展示。
有个朋友?什么朋友?
英语里男他女她发音不一样。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此重要的场合。诚然,梁汝莲给祖国立功了,可是不经过双方允许擅自带人进来?
柴锐利抬眸,犀利目光看向梁汝莲,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看到双似乎有光芒闪烁的眼睛。
他忽然走神了,想起内部资料关于那位同名同姓梁汝莲前辈的批注:有时候不知道该用惊吓还是惊喜评论。
那位前辈,就喜欢擅自行动,但以后来人的眼光看,她做的没错,如果没有擅自行动,可能就没有那一件件为国带来荣誉的事件。
前提是:她深深的爱着祖国。
柴锐利莫名有种恍惚感,资料上那张黑白照片似乎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同一个名字,同样的大胆。
所以叫梁汝莲的人风格都这样吗?
柴锐利轻轻点了点头。
利国发言人没有阻拦,这是好事,有利于自己这边,正愁找不到攻击理由。
只过了一分钟,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跟在梁汝莲身后,走进全世界瞩目的记者招待会大厅。
他穿了件洗到发白、破了很多处的军装,胸口上,三枚金色的军功章仿佛代表着主人那曾经光彩闪耀的过往。
他是——流浪老兵,瑞恩。
第65章
观看直播的网友发现情绪快跟不上了,转变太快。
华国网友刚才还在为祖国的强硬而热血沸腾,接着,那段十多秒的视频让他们恨不能亲自去往现场,像手撕神剧那样,撕了可恶的马拉国人。
而马拉国网友,则沉默。
他们不用看字幕,听得懂同胞说了什么。
如果有人敢这样说他们的姐妹,肯定会冲上去拼命,总之,有点过了,国是国,个人是个人,男人那样侮辱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该打!
这其中又有几个马拉国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视频里,有两个不常见的俚语。
GOOK,地位下贱的ji女,还有个用来形容生死仇恨的撕裂,把人生生撕开。
两个加起来……
曾经有过经历的一个马拉国男人忍不住去内部论坛,把之前的悬赏帖子翻出来,讲述自己的遭遇。
最后发出灵魂质问:是巧合是我想多了吗?
答案令人毛骨悚然,很快,另外几人也同时想到了论坛帖子。
又甜又嗲的萝莉音,马拉国男友出轨,录音……
一模一样的遭遇。
利国网友则兴奋鼓掌,打的好,直到视频中出现那个仿佛背着沉重时光的老兵。
他的军装,早已过时了,如今利国大兵的军装,科技含量更高更威武,他仿佛从历史老照片里走出来的。
具有时代特征的军装,军功章,还有,那从眼到耳朵的刀疤。
他走进来,静静站在那,仿佛比两国所有外交人员,所有记者加起来都沉重,沉重到富丽堂皇的媒体招待会现场容不下。
“流浪老兵!”
有人轻轻说了声。
没有到过利国,或者没长久待的国外网友不知道,可利国网友,现场的所有媒体记者,又怎么能不知道利国这一严禁被报道的特殊群体?
利国发言人猛地站起来,面沉如水挥挥手。
负责警戒的现场的警察相互犹豫看了眼,最终,脚步沉重走上前去。
先把战友带出去再说吧。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柴锐利!
他站起来,先一步挡在两人前面:“等下,为什么要把人赶出去?利国不是绝对的自由吗?”
梁汝莲反手把他拉倒身后,娇小的身躯迎向警察,手掌变拳,如果真要强行把人赶出去,她不介意动手。
有时候,错与对真的很难衡量,即使明知道对错。
梁汝莲这会只明白一点,她应该要做什么,不问对错!
两名警察站在原地,悄悄眨眨眼。
巴不得呢。
外交发言人面色郑重,一字一句道:“柴先生,这是我们的国事,和贵国无关,还请不要插手。”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贵国嘴里说出不要插手两个字。”柴锐利笑了,然后面色一肃,“可是您忘记了现在的场合。”
两个超级大国会晤,面向全世界直播,这一幕,世界各国都在观看。
“外交先生,柴先生说的对,我想,政府应该面对这件事了。”一名利国女记者忽然轻声开口,“因为,我的父亲也是位退伍老兵。”
大凡做记者的,大概都曾经有过以笔为刀,问尽天下不平事的正义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名利国记者站到了瑞恩身边。
他们是记者,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晚霓虹亮起时,繁华照亮不到的阴暗角落,总有一群人,让人不敢多看。
因为那会击毁他们的信仰。
利国外交发言人死死盯着瑞恩,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瑞恩脚尖一愣,让他敬了个礼:“先生,我叫瑞恩。”
“好的,瑞恩,你今天到这里要说什么?”利国发言人低声道,“我想提醒你,你曾经军人的身份,军人的天职和责任!”
瑞恩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对准他的镜头:“我和梁汝莲女士在同一个牢房待了两夜一天,今天的事,是我自愿来的,没有任何人逼迫。”
记者群顿时不淡定了,惊讶看向梁汝莲。
同一个牢房?男女共住?
梁汝莲苦笑摇头。
没错,她曾经想拿这事做文章,可是,已经不重要了。
瑞恩像是不知道这句话会带来什么,他语气毫无起伏,平静的就像是在诉说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
“我叫瑞恩,出生在美丽的波士顿,很小的时候,我就向往成为一名军人。和其他男孩子不同,我喜欢枪,不是因为它酷,而是因为可以保家卫国。”
“95年的时候,我圆了小时后的梦想,成为美利坚的一名光荣军人,去了沙国。”
“之后我还去过很多国家,祖国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因为表现出色,不久被调往海军特战队。”
媒体记者群有人发出声低低的惊呼。
他们都知道,那个队伍代表什么——利国最精英的特种兵。
“我去了伊国,那里战争爆发了。”瑞恩声音平淡,几乎没有一点感情,只有到这里时,他已被岁月留下痕迹的眼睛重新焕发了抹光彩,“我在那里,立了两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司令先生亲自为我授勋。”
那是他人生最光辉的时刻!
“等到祖国撤兵时,我退役了,我深深记得当时车站的画面,有无数人举着旗帜欢呼呐喊,欢迎这座城市的英雄归来。”
“可是,除了摇旗欢呼,就没有了。”
“因为长期分居,我的妻子提出离婚,女儿跟了我,我没有房子,甚至因为常年在军队,和城市格格不入,我曾经引以为豪的最大勋章——”
瑞恩指指脸上的伤疤,他目光放空,仿佛迷失了方向。
“因为它,我找不到工作,哪怕他们知道,这是为国家而留。”
“我带着女儿租了间卫生间都没有的房子,晚上的时候,老鼠大摇大摆出来散步,他们不怕我,不怕人,那是它们的地盘,我是闯入者。”
“我还是幸运的,我的身躯健全,有力气,至少饿不死,直到几个月前,我七岁的女儿,唯一支撑我活下的宝贝,她病了,白血病……”
“我没有医保,我的女儿也没有,因为除了吃饭,再也拿不出一分多余的钱,她现在……就要死了。”
没人说话,除了摄像机轻微的转动声。
瑞恩的遭遇,不是一个,也不是最凄惨的。
一千多万退役军人,缺胳膊断腿的有几十万,还有的,伤在心里,战争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战争创伤,家庭亲人关系恶化,无法像普通人那般工作,迟迟不到位的补助,最终,只能流浪,依靠行人施舍,像流浪的狗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瑞恩说完了。
他面色依旧平静,只是脊背,好像被抽空了般,微微弯了。
“感谢各位先生女士听我的故事。”瑞恩轻轻抬手,像众人环视敬礼,然后,走了。
没有提要求,没有祈求,祈求众人救救他视为生命的宝贝。
他就这么走了。
那位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利国女记者眼中全是泪,她没哭,扛起摄像机,似乎忘记还有工作要做,跟了上去。
接着,又有一名记者离开。
他们没打扰瑞恩,就这么轻轻跟在他身后。
这座以自由女神而出名的古老城市,是利国的精髓,是明珠,是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向往的天堂。
它繁华极了,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抬头看去,就像是一线天一样。
没人注意瑞恩。
破旧到近似褴褛的军装,金色的军功章,脸上的刀疤。
这样的画面太多了,如果他蹲在墙角,面前放顶破旧的军帽,或许会施舍一点。
瑞恩没有搭车,他没有钱,就这么一直往前走,步伐不快,像走向生命中的某个终点。
直到前面出现栋气势宏伟的白色宫殿。
国会大厦,利国心脏建筑,利国第一任总统亲自奠基,利国民有、民治、民享政权的最高象征。
瑞恩来到了东边的巨大草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