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反应比她快多了, 从少女身后一左一右地握着她的肩膀把少女翻了个面：“看这边~”
风荷的视野横向平移，最后落在吉野顺平的脸上。
等等。
……吉野顺平？
风荷抓住太宰治两边的手腕把对方的手向上平移。
太宰治很配合地举起手挡在了少女眼前。
确认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风荷又拽着太宰治的手腕往下坠。
还是吉野顺平。
风荷眨了眨眼睛。
她试探性地开口：“吉野同学？”
“是我。”吉野顺平几步走了上来，用钥匙打开了门：“进来说吧，我现在不方便在外面露面太久。”
风荷立刻警惕地环视周围快步跟着吉野顺平进了屋。
吉野顺平现在是通缉犯, 像这样小心翼翼躲着才是正常的。要是他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出去大摇大摆的乱晃, 风荷才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这个家里的布局还是和以前大差不差, 只是多了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显然是现在住在这里的吉野顺平。
“是虎杖带你回来的吗？”风荷好奇。
吉野顺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本来我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 是五条老师把我从警.局里带了出来让我藏在这里。”
“你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过了？”
“五条悟还把你从警局里保释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是……”风荷哽了一下，设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该不会是……”
吉野顺平挠了挠侧脸：“就是你想的那个‘该不会’。”
他刚才所说的带出来只是一种好听一些的说辞, 事实上是五条悟“偷偷”地进了看守所“偷偷”地把他救了出来。
换言之，他现在是逃犯。
生在长在天.朝的风荷对官方势力潜意识里就抱有敬意, 尽管她知道吉野顺平是无辜的, 但乍一听到五条悟把人从牢里偷捞出来还是会下意识觉得对方过于离经叛道。
一旁混过Mafia的三个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雪兔呢？”吉野顺平把倒好的水依次放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前。他虽然好奇，不过现在有更好奇的事想问：“我们还以为，再也不会见了。”
风荷走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离别的时候她做足了准备。
风荷讪笑着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本来是这样的。”
“那这次回来是……？”
“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回来。”风荷先把逃犯的事放在了一边：“吉野同学呢？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会这么问他，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并且仍然相信他。
吉野顺平静静地看着水中浮浮沉沉的茶梗，犹豫着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会出现在那附近和他接到的任务有关, 他加入高专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虎杖悠仁一起行动, 唯独那一天他接到了那个清扫三级咒灵的任务。
因为难度过低, 他没怎么多想就决定自己走一趟快速地解决掉。
风荷追问：“然后呢？你在现场遇到它了吗？”
意识到风荷指的“他”是真人，吉野顺平摇了摇头：“没有。”
三级咒灵出没的地方虽然离河堤口很近，但他当时只以为是普通的清扫任务，根本没有想着去河堤口上一眼。
他就和平常一样简单地祓除了咒灵后直接回了咒术高专。
再之后就是警方突然找上门来让他配合调查带走了他。
运气不好遇到这种事，吉野顺平没太抱怨，他一直都很配合警方的问讯和调查。直到五条悟来带走他的那天晚上——
调查始终没有进展，警方也只会车轱辘地重复问他那几个问题。
记不清是第几天开始了，他意识到警方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他配合调查。
他们想要他直接认罪。
而且他被关在拘留所那么多天，虎杖居然一次也没来看过他。这完全不符合虎杖的性格。他被孤立起来了。
在里面呆了好几天，他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就在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逃的时候，五条悟出现了。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是和咒术届交好的警方突然转变了态度，想让你来顶罪？”太宰治盘算起了这种可能性。
警方和咒术届原本的合作属于互利共赢，是什么让警方改变了想法？
风荷想了想：“难道有组织和你们抢生意吗？”
“不。”吉野顺平否认了她的这种猜想：“似乎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关系。”
“原来如此。”太宰治像是想通了什么。
之前他就说过，咒术高专和警方二者中间一定有一方出现了问题才会导致案件被进一步移交给了军警。
既然现在得知吉野顺平是被五条悟从牢里偷出来的，那么警方将案件进一步移交给军警的举措也就有了解释。
问题不出在警方，那就只能是咒术高专这边的端倪了。
风荷想起她在时五条悟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是上面的人有问题？”
当时五条悟也是抱着藏她的心思为主，似乎并不想让高层知道她的存在。虎杖也因为某种不明原因而不能暴露在高专的视野里，她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自己早晚会离开，所以并没有去深究这个点。
“那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吉野呢？”织田作之助提出了异议。
吉野顺平看不见也听不见织田作之助，所以“太宰治”重复了一遍织田作之助的疑问：“吉野同学自己有思路吗？被高层卖掉的原因。”
吉野顺平犹豫了一下：“稍微有一点。”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事情的全貌，但从五条悟的态度隐约可以看出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想要针对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五条悟。
只是他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成为了对方攻击五条悟的武器。
涉及到了高层博弈，吉野顺平就没了更多的信息。高层那边一天不放手，他的名字就会一直挂在通缉犯名单上。
“这是污蔑！”风荷气愤地握拳锤了锤桌子，茶杯里的水跟着桌子的震动荡出几圈涟漪：“太过分了！”
“冷静、冷静。”太宰治反应快速地抬起水杯以防开水飞溅出来。
想让吉野顺平摆脱现在的窘境就只有两个方法。
一是让高层放弃对他的针对。
这显然不太可能。
二就只能是——
风荷左右手交换捏了捏自己的腕骨，表情突然灿烂起来：“那个缝合脸咒灵——真人——是吧？”
正好还有他觊觎七海先生的账没算，这次能再遇到第一个世界的大家真是太好了。
上次让他跑掉了，这次绝对要把他就地祓除！
风荷通过吉野顺平联系上了虎杖和五条悟，从他们那里拿到了和缝合脸咒灵有关的线索。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风荷带着“一号太宰先生”和“二号太宰先生”准备向吉野顺平辞行，先回友枝町吃晚饭。
走到玄关口的时候风荷因为鞋子比较难穿，而慢了太宰治和“太宰治”一步。
吉野顺平轻声问她：“雪兔……其实不叫雪兔吧？”
他被真人用「无为转变」杀害又被少女用「请君勿死」救起来的那天，那只粉色布偶脱口而出的绝不是“雪兔”这个名字。
风荷瞬间僵硬了一下，开始疯狂回忆刚才的对话中可能出现的破绽。
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刚才哪暴露了。
吉野顺平很快又摆了摆手：“雪兔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以后也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风荷倒也没有一定要瞒住真名，只是一下次被戳穿没做好心理准备，总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也没有不愿意。”风荷扣好了鞋扣站了起来，她走到门口，太宰治正抵着门等她。
对方鸢色的眼睛在暗光的时候总会朦胧出几分酒红。
风荷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朝吉野顺平笑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再正式介绍我自己的。”
“好。”吉野顺平弯下眉眼：“再见。”
“再见。”
上次是再也不见。
这次是下次再会。
吉野顺平送少女到门口，原本少女已经要走出去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朝少女喊了一句。
“你在高专的宿舍七海先生一直保留着，如果有需要的话欢迎你再回来。”
风荷正想点头说谢谢，背后突然觉得阴风阵阵。
第71章 融合·05
风荷顶着两个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目光躲到了织田作之助身后：“总感觉你们两个很危险！”
“太宰治”笑她：“我当然不会, 他就说不定了。”
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相比，“太宰治”对少女的态度一直扑朔迷离，更多的时候似乎都是以“逗弄”为主。
他漫不经心地“踩”一脚太宰治, 心情就明媚了不少。
风荷好像被他暗示到了什么，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去看太宰治。
少女心性摇曳几度后最终也有归属。
“太宰治”率先坐进了车里。
风荷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太宰治：“太宰先生不会这么小气吧？”
太宰治弯唇朝她笑：“小风荷指的是什么？”
他模棱两可地模糊了回答，替风荷挡着车顶将少女送进了车里，自己又绕到了另一边。
回友枝町的路上风荷接到了虎杖打来的视频通讯, 对方看上去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只是好像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虎杖这边向她提供了一个信息。
吉野顺平被带走之后, 其中一位受害人的家属曾经去过警局想见吉野顺平，但是被警方以“嫌犯已经关押转移”为由含糊了过去。
“你们觉得他们防备的是谁？”风荷再次抛出疑问。
不管警方愿不愿意让受害者家属见吉野顺平, 他们都可以义正词严地直接拒绝或是同意，完全没必要编造一个谎言来蒙骗受害者。
尤其是这个谎言能扩散到虎杖他们都知道的程度。
实在可疑。
“太宰治”坐在副驾驶转过身来：“还能有谁呢？无非就是觉得你们口中的那个‘五条悟’会去捞人，所以放了个□□吧。”
他们原本觉得警方是在发现吉野顺平失踪之后，出于对不可掌握的非自然力量的恐惧才会将案情转交给军警。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有问题的不只是咒术高专的高层，还有警方。而且多半是咒术高专的高层授意了警方。
“高层为什么要针对五条悟？”风荷不理解：“难道五条悟他想谋权篡位？”她联想了一下那个人不正经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可能吧？”
太宰治矫正了她的视线：“上层博弈多半是遗留多年的龃龉, 你身为局外人想要理清没有头绪的事只会徒增烦恼, 你现在该想的只有一件事。”
祓除那个缝合脸咒灵才能最快地解燃眉之急。
只有抓到真凶, 咒术高专的高层才会没了牵制五条悟的绳索，才会让咒术高专的高层在这件事上松口。
“我看不见咒力的残秽，找咒灵会很不利。”风荷有些苦恼：“不过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都能看见, 还不算太糟糕。”
“关于这一点。”太宰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现在也看不见了。”
风荷眨了眨眼睛：“哎！？”
“刚刚在吉野顺平那里试了一下,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两个有咒力的人都在那里生活过, 不可能一点咒力残秽都没有，但我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证实了太宰治的猜想。
“所以之前能看见是因为灵体状态吗……”
太宰治推测：“也有可能是因为小风荷的魔力加持哦？”
因为目前只有风荷一个魔力者召唤出灵体看过咒力残秽, 所以他们也不能确定他们能看见咒力残秽究竟是因为灵体还是因为少女的魔力。
“可是我一直都是看不见的……？”
“虎杖悠仁说过在七海教他把咒力用在眼睛上之前, 他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太宰治向风荷建议道：“小风荷有试过吗？把魔力聚集在眼睛上。”
还真没有过。
风荷迟疑了一下。
作为天生魔力者，魔力在体内的平衡运转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她只会在调动魔力的时候把魔力聚集到体外，从来没试过对哪一个身体部位汇聚魔力。
好像真的可以试试？
只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找吉野同学试试吧！
回到友枝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道寺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之后就回去找知世复命了，风荷回来之前就和外公打过招呼，这会儿进门正好可以赶上晚饭。
风荷很自然地走到了自己的常驻位坐了下来：“舅舅他们旅行还没回来吗？”
“毕竟才走没多久。”木之本藤隆朝后进来的太宰治和“太宰治”微笑了一下。
*
在风荷去找吉野顺平测试她是否能看见咒力残秽之前，她接到了另外的情报。
一直在追查缝合脸咒灵下落的虎杖三人组和七海建人有了线索，但因为缝合脸咒灵的术式极端危险，他们这边的容错率相对较低，所以希望得到风荷这边的治疗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