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还在扩张,还来得及!”
五条悟带着天守稚进入了咒力最为浓郁的中心区域,四周都是樱花树,瞬移在这里无法使用,五条悟只能抱着天守稚用跑地去接近黑田寄宿的那棵樱花树。
“月岛一直在等你。”天守稚不知道黑田还能不能听见,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领域还在扩张,这就意味着黑田正在失去理智。
正在失去——那就意味着还未完全失去理智!
“被供奉、作为神明重新诞生于的月岛,一直一直在等你!”
“身为人类死去了,那就成为神明,作为神明即将消失,那么即便妖堕也要维持自己存在的意义。”
“黑田,月岛一直在等你啊!他和你一样的!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再看一次樱花吗!不要就这样放弃啊——”
满是黑暗与绝望的生得领域停止了扩张,但领域内张牙舞爪的樱花树却没有对他们采取猛烈的进攻。
而此刻,五条悟也带着天守稚站到了樱花树下。
咒灵是没有“实体”的,理智崩溃的黑田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恢复成枝繁叶茂的樱花巨树,不仅完好无损,树干看着都粗大了不止一倍。
遮天蔽日的枝条挤挤挨挨地将天空染成粉白。
大约是感受到了黑田的气息,无限趋于死寂的封印也松动了起来。
与神力毫无关系的力量从封印的漏洞里泄露了出来,然而只是这样。
要么作为神消失,要么作为妖失去自我,月岛哪个都不想,于是只能维持着这样虚弱的状态。
“悟……”天守稚抓着五条悟的手向他寻求帮助。
五条悟拿着手机翻了一下资料,用完美的解除封印来回应了天守稚的期待。
“谢谢你们……”接近透明的神明宛如一阵烟雾。
天守稚在黑田那里得到的记忆闪现里,月岛应该是一个很活泼的性格,傲娇又爱炸毛。
眼前的月岛既不是黑田记忆中的那一个,也不似池田婆婆口中的温柔。
半透明的身体被紫黑色的“安无”爬满,看不出原本的皮肤是什么样子。
这是被污染的标记。
绝望和死寂的气息从祂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看不到任何“神明”的气息,比特级的咒灵更恐怖。
但眼睛里却盛满了亮晶晶的喜悦。
祂扬起头,看不清面容的脸上被樱花的颜色印染出柔和的欢喜:“黑田,真是太好了,能和你再看一次樱花。”
“月岛……”黑发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抱住,透明的泪水滴落在他的发间,“我喜欢你。”
“我一直喜欢你。”
月岛回抱住他,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以为你会说讨厌我的。”
因为这是等待了几百年才有的最后一次见面,黑田坦诚地不像自己:“我喜欢你,我从一开始,就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你。”
月岛哭了,他从小就是爱哭鬼,只是从前是被黑田欺负哭。
“我一直喜欢你。”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月岛哭得很厉害,“一直一直喜欢你……”
樱花开了。
枝头无数的樱花在这一刻开得绚烂无比。
微风拂过,无数的花瓣从枝头落下。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终于有了其他的颜色,浅浅的,淡淡的,小小的粉白色花瓣将单调的黑暗驱散。
想要再见他一面,想要和他再看一次樱花,想对他说“我喜欢你”……
两人的执念在此刻散去。
“不要——”
天守稚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坏孩子。
明明一开始想的是只要找到月岛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就好了,但此刻又想要更多。
等待了几百年,却只有这么几十秒,怎么想都好不甘心。
大脑空白时,身体自己做出了反应,没人教过,但天守稚就是知道该如何去使用这一股力量——
“术式,【飞光】——”
黑暗褪.去,无数的碎片涌入了大脑,然后,天守稚选定了坐标。
那是黑田刚暴走成为咒灵的时候,那是月岛作为神明却主动碰了安无的时候。
一直藏在怀里的黄泉之语握在手上,天守稚画了一个风穴,然后将黑田和月岛一同推了进去。
出自黄泉女王伊邪那美之手的黄泉之语,除了可以制造妖邪,还能开启此岸与彼岸通道的“风穴”。
污染的源头消失了,生得领域自然也没了。
而残秽也在樱花的飘飞中被蚕食。
做完了一切,天守稚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五条悟,心虚的天守稚僵在了原地。
“稚酱,”五条悟严肃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不带任何调笑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又可怕,“过来。”
天守稚惶惶地看着他,莫名的惶恐让他有些不适,但还是听话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悟,你会丢掉我吗?”天守稚的这句话没能出口,因为五条悟抱住了他。
“稚酱!这不是用出来了吗?!”五条悟的雀跃比中了五亿彩票还开心,“稚酱的术式竟然是时间系的欸~好炫酷哦!”
被按在五条悟胸口的天守稚:“???”是讨论这个话题得时候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今天是稚酱第一次用出术式的纪念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五条悟贴着他的脸疯狂蹭,“稚酱好棒好棒好棒!”兴奋地像个傻爸爸。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行……”
“去吃火锅怎么样?”
脑子里冒出热气腾腾鸳鸯锅的画面,天守稚吞了吞口水,十分没立场地说:“好!”
“不过在那之前,稚酱,我们先去澡堂泡澡吧!”五条悟摸着他湿哒哒的头发忧心忡忡,“要好好预防感冒哦!”
天守稚的那头长发太碍事了,平时五条悟觉得它又滑又软手感一级棒玩起来很舒服,现在却只剩碍事了。
五条悟拧了好几次,他的手劲大,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很快就到了半干的程度。
湿乎乎的头发披在身后就像抱背着一块大冰块,五条悟问夏油杰要了根发圈,替他扎了一个丸子头。
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往下挂水滴。从发梢滑落,钻进脖子,后背很快湿了一片。
刚才太过专注,天守稚没注意到,这会儿回过神,天守稚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糟糕糟糕!”五条悟扛起天守稚就跑,“澡堂澡堂!我们快先去泡热水澡!”
天守稚觉得自己应该还没那么脆弱,只是沾点水而已,五条悟太大惊小怪了。
天守稚舔舔唇:“火锅……”
五条悟不容置喙:“洗完澡再去!”
然而天守稚最后也没能吃成火锅,在澡堂里他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幸好有操心老妈子上身的五条悟盯着,天守稚身体摇摇晃晃的时候,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做好了准备。
“火锅……”
“好好好,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去吃。”
听到五条悟的答应,天守稚这才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一动,五条悟也跟着醒了过来,大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不放心地用额头再贴了一次。
“还在烧。”
五条悟抿着唇拧眉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陌生,天守稚抓着他的衣服小动物似的凑近了抽了抽鼻子。
“难受……”天守稚蔫巴巴地爬在他的怀里,带着一点哭腔,“好难受……”
五条悟的手按在他的后颈,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低头和他额头抵额头,鼻尖贴鼻尖,然后轻轻地蹭蹭:“我在这里,别怕。”
第31章
如果说生病的人会变得粘人, 那么生病的天守稚就是宇宙级的超级粘人。
“热……”天守稚难受得直哼唧,“好热呜呜呜……”一边哭着喊热,一边软绵绵地黏在五条悟的身上。
天守稚的身体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他也是真黏五条悟,基本上是五条悟往那边, 他就往哪边倒。
五条悟抱着天守稚,虽然稚酱这么亲近信任他, 他是很高兴啦, 但是——
“稚酱乖乖的, 我去拿个药好不好?”衣服是五条悟帮忙穿的, 头发是他帮忙吹的,也是他一路把人扛着送到医院,挂号、打针,五条悟一直都陪着, 但是病房在五楼,药房在一楼, 他总不能还抱着天守稚过去。
五条悟用钞能力开道,虽然只是发烧挂水, 但还是给安排了一个单人的VIP单间。
洁白的病床上, 天守稚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高烧让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雾, 失去了焦距的异色瞳可怜巴巴地往五条悟的方向看去, 似乎想要用力地将他看清。
“你要丢下我了吗?”滚烫的温度将他的脸几乎蒸熟, 潮-红在脸上蔓延,天守稚很难受,像是喘不过气, 必须要很用力地呼吸,他忍着满眶泪水问,“悟,你不要我了吗?”
五条悟的膝盖跪在天守稚身侧的被子上,俯身紧紧将他抱住:“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不要你,只要稚酱想,我就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我保证。”
天守稚听到了他的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悟,丢掉我之前,要提前跟我说哦……”
“我得先做好准备,要不然会很难过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声软绵绵的,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但他的手却很用力地抓着五条悟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死死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会丢掉你的。”
五条悟摩挲着他滚烫又通红的脸蛋,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怜惜的吻。
天守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往他怀里蹭蹭,露出了一个安心又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五条悟是真没想到天守稚会发烧。他从小体质就好得不行,别说发烧了,感冒都没有过。
“织田织田织田——”五条悟给织田发消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稚酱烧得好厉害!”
织田有养过五个孩子的经验,虽然没有记忆,但五个孩子五份操心,奇怪的东西刻进了DNA!
“快去医院!”
五条悟当然知道要带天守稚去医院,但除了这个呢?!
等织田终于赶到时,五条悟已经带着天守稚睡下了。
五条悟拜托护士取来了药,但是天守稚睡得很沉。织田带了早餐过来,除了给天守稚的粥还有给五条悟的。
“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几人都是一.夜未眠,五条悟还带着天守稚大老远地跑回来,应该会更累。
织田是神器,虽然也会睡觉也会困,但不睡觉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床不是很大吗?我和稚酱一起睡就好了!”五条悟不在意地摆摆手。
织田:“……”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想着五条悟忙前忙后地照顾自家孩子,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很难说出口了。
一.夜未睡,五条悟确实累了,打了个哈欠缩进被子,抱着天守稚蹭了蹭,五条悟随意潇洒地冲着织田一挥手:“我现在还不饿,等一下睡醒和稚酱一起吃好了!”
织田:“…………”这人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深夜。
天守稚迷迷瞪瞪地醒来,因为出了汗的缘故,身上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五条悟给他拿来水和药,又拿着糖果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稚酱,先把药吃了,不会苦的,而且还有糖果奖励哦~”完全就是把稚酱当成了很好骗的小孩子。
天守稚很乖,没生病的时候他就很乖,生了病后就更乖了,任由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五条悟的身上将他作为支撑,就着他的手吃了药喝了水。
被烧红脸的天守稚吞下药片后张嘴给他检查:“吞下去了。”
牙白牙白牙白牙白牙白——
五条悟全身的细胞都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悟?”天守稚见他一动也不动,慢吞吞地歪了歪脑袋,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不仅如此,大脑也跟生锈了似的不会思考,干什么都慢吞吞的迟一拍。
天守稚趴在他的怀里,脸颊两边贴着的是被汗水沾湿的发丝,眼睛雾蒙蒙没有落点,脸颊绯红一片,看起来是湿哒哒软乎乎的一小团。
那么软,那么小,可怜巴巴地缩在他的怀里。
灼热的呼吸,将周围的空气也带得燥热了起来,五条悟压下了男子高中生常用的青春期废料,捧着他的脸蛋夸奖:“稚酱很乖呢~”
撕开糖纸,五条悟很守信用地喂给他乖乖吃药的奖品。
天守稚低头,柔软的舌-头将糖果卷入口中,黏腻的糖果在失灵的味蕾里释放着甜蜜的滋味。
“甜的。”天守稚亮晶晶地抬头看他。
手指上还残留着被舔舐的湿-软触感,五条悟久久地屏住了呼吸,然后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脑袋用力埋进枕头里。
“悟?”天守稚小动物似的靠近,趴在他背上轻轻地问,“你也想吃吗?”舌-头翻动着糖果,虽然有些不舍,但天守稚还是决定让出去。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天守稚,低声警告:“稚酱,我可是16岁的男子高中生哦!”
天守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但五条悟的气味很舒服,进入胃的药似乎已经被分解发挥了作用,上眼皮沉重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