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知幼还没消化完他俩成为朋友的事情时,某天思桃竟告诉她,齐颂跟她表白了!
“这么快,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吧?”林知幼讶异地说。
“是啊。”思桃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说,“我当时也被吓到了!”
“那你怎么回他?”
“我说太突然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可他说他不会放弃。”
听齐颂的意思,他会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求思桃。
林知幼微微拧眉,问她:“那你喜欢他吗?”
思桃思索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又和我聊得来,感觉他这人还挺好的吧!”
林知幼想了想,这措辞听起来也不像是心动的节奏啊。
思桃恍然道:“哦对了,他约我今天晚上去电影院看电影!”
“你答应了?”
思桃点点头:“那部电影我想看很久了,刚好有机会可以去看,我想去。”
她弯了弯眉眼,露出浅浅的梨涡,脸上还透着一丝红晕:“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男生跟我表白。”
“瞧把你给美的。”林知幼哑然失笑。
当天晚上,思桃看完电影很早就回到宿舍。
沈可儿一见到她回来,立刻跑上前,羞赧地问她:“第一次约会的感觉怎么样?”
思桃打了个呵欠,讪讪地说:“没什么感觉啊。那部电影也太没意思了,亏我之前还那么期待,真是白瞎了电影票!”
“早知道我就回宿舍看我爱豆的演唱会视频好了。”
思桃自动屏蔽掉了“约会”两个字,她朝沈可儿摆了摆手,十分没劲儿地滚回床上躺着去了。
沈可儿愣怔得都忘了扶自己掉落鼻梁的眼镜架,她嗫嚅道:“你怎么……重点都在电影上啊?”
林知幼笑了笑,早就预料到的她拍了拍床上的思桃说:“别睡,卸了妆再睡觉。”
“好……”思桃懒洋洋地回了一声。
沈可儿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她疑惑地问:“欸,思桃。你这次约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你干嘛还出门化妆啊?”
林知幼笑着替思桃回道:“因为女孩子化妆不是只为了给男人看的呀。”
“就是!”思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瞬间清醒了,“我就是要美美地上街,这样才开心!”
语毕,她蹦蹦跳跳地去卸妆了。
徒留下沈可儿一脸迷茫地坐在原地。
—
隔天一早,林知幼她们照常来到学校的冰场进行花滑训练。
彼时思桃穿着自己的考斯腾,刚热身完准备上冰训练,可却发现自己的头部无法正常转动,没法做花滑动作了。
她“哎呀”一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思桃的马尾辫辫梢卡在了考斯腾的拉链里。
想来她刚刚换衣服时,没注意拉好花滑服的拉链,把辫梢也给卡进去了。
众人“噗嗤”笑出声,教练吴洁却瞬间拧起了眉。
她身形瘦削,脸上的颧骨耸起。平日里她带队训练时,总带着一副严厉的表情,这会儿她的怒气更是轰轰地往外冒。
“你们还敢笑?一天天地能不能认真学点好!”
“……”
“所有人都有,就地做俯卧撑300个,思桃500个!”
语毕,思桃愣怔地微张嘴巴。
众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垮,但大家都不敢多言,径自做起了体能训练。
直到她们做完,吴洁又让林知幼给大家展示一段花滑的跳跃动作。
林知幼点了下头,脚踩冰鞋轻盈地滑过冰面。
她干脆利落地起跳,迅速完成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平稳落冰;紧接着,她的冰刀滑过冰面立刻跟上一个起跳,整个人腾空而起,伴随惯性旋转,最后以右脚后外刃落冰。
“不错。”吴洁朝林知幼微微颔首。
她根据林知幼的示范动作,分析了她的用刃和下肢发力的作用,让大伙重视花滑跳跃的各种细节,这样才能在高度、远度、周数、落冰等各方面更好地表现,以此呈现更好的冰上状态。
直到训练结束,吴洁让众人解散,然后朝林知幼招招手道:“知幼你留一下。”
林知幼走到吴洁的面前,听到她说:“过段时间,国家队新的集训名单就快公布了,你到时就要出发去参加亚冬会的集训。”
吴洁顿了顿说,“按照你目前的水平,好好练,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继续加油!”
“我知道了,谢谢教练。”林知幼朝吴洁微微一笑。
吴洁也难得弯起嘴角的弧度。她向来惜才,也知道林知幼这么些年来,练习花滑有多么地不容易。
林知幼早年负伤,停滞练冰了一段时间,随后又艰难地挺过发育关,重新走上了花滑这条道路。
虽然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入选国家队,实属比较晚,但她这三年来一直刻苦训练。
在滨城体育大学的整个花滑队里,林知幼是吴洁最得意的弟子。她对她有信心。
—
趁着这天周末,林知幼回到鹿鸣巷。
她原想将自己即将入选国家队的好消息带给林岚,谁知刚走到家门口,她就听见屋内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林知幼面露不解,微微拧起清秀的眉。
她迈开步子,刚想走近家门,屋子的门却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林知幼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一堆东西哗啦啦地从屋内被人扔了出来。
几袋红色的礼品盒掉落在地,霎时散落在门外。
林岚的嘶喊声随之落进林知幼的耳朵里。
“你走!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给我滚!”
林知幼鹿眼圆睁,脑袋有一秒钟的当机。
她懵了,她从未见过林岚这么失控……
第30章 哄三十下 女生世界里的粉红色泡沫
熹微的日光倾泻在幽静的鹿鸣巷里, 映着斑驳的砖瓦墙壁,还有泥泞的石板路面。
家家户户的门前挂满了紫藤、绿叶,还有的架起晾衣架子, 将五颜六色的衣服、袜子挂在上面,被穿堂而过的风吹得歪歪斜斜。
伴随哗哗的风声, 林知幼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双腿全然像灌了铅般, 凝固住了。
她看了一眼洒落在地的那些礼品盒,还没来得及思索,清澈的鹿眼里就闪进了两道人影。
彼时林岚推搡着一个男人来到她家的门口, 硬是要将那人撵出去。
“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不稀罕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在林岚的驱逐下,面前的男人没有强行和她抗衡,只是执拗地杵在她家的门口。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挡风外套,下搭一条灰色长裤。
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可面对林岚的嘶吼,他始终垂丧着脑袋,一言不发。
林知幼的眼睛眯了眯,呼吸微微一窒。
这个人, 就是几日不见的傅广权。
“傅广权,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岚的脸上挂着泪痕,她忍着哭腔, 刚想继续说话, 抬起眼的那一刻,却见林知幼怔怔地站在屋外。
林岚的心脏猛地像被一把尖刀划破了五脏六腑。她的胸口泛起疼意,喉间一梗, 顿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林岚赶紧慌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她别过脑袋,生怕被林知幼瞧出端倪。
此时的傅广权也瞧见林知幼的身影。
他的眸光亮了亮,脸色变得舒缓了些,立即倾身朝她走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小幼回来了。”
他抬手想碰触林知幼的肩膀,林知幼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他。
傅广权见她面露警惕,眸中划过了一丝尴尬。
他的表情略微不自然,但那股激动的心情却难以抑制。
自从那天林知幼主动找上他后,傅广权就从她的五官轮廓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神色。
那不仅有林岚的影子,那精致的眉眼间也像极了傅广权年轻的样子。
那时,他忍不住询问了林知幼的年龄。自此,心生猜疑。
傅广权回想起,当初自己和林岚分开那会儿,是十九年前。
恰好和林知幼的年龄对得上。
他通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询问了许多他和林岚当初相识的朋友,最终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得知原来当初他离开后,林岚竟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小幼,我是你爸爸啊。”傅广权笑着对林知幼说。
林知幼清秀的眉深深地蹙起,她还未消化完傅广权的话,就见林岚疾步上前,拉起林知幼的手说:“他不是你爸爸。”
“我们走。”林岚拽着林知幼就想往屋内走去,傅广权皱起眉头,赶紧跑上前将她拦住。
他面露焦色,朝林岚急声道:“小岚,你干嘛这样?!”
他知道林知幼是他的女儿后,专程买了这些燕窝、鱼胶等补品来登门拜访。
谁知林岚却将这些东西扔了出去,还将他拒之门外。
林岚的眼眶泛红,她攥紧拳头,愤懑地朝傅广权一字一句地说:“你不配当她的爸爸!”
当年,傅广权和林岚一起练双人滑,两人日久生情。
傅广权的家境贫寒,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滑运动员;而林岚因为长得美,花滑技术好,被无数的豪门子弟热烈追求。
但就算那么多人喜欢她,林岚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与傅广权在一起。
她知道傅广权的腿部患有旧伤,所以两人在双人滑的比赛中总是无法取得好成绩,但林岚还是坚持和他搭档,不离不弃地守在他的身边。
她不仅照顾傅广权的情绪,还出钱为他治疗腿伤。
林岚原想着,两人只要好好生活,总会迎来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某天她却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傅广权“劈腿”的消息。
那时傅广权认识了一家冰上体育器材生产公司的富家千金,被利欲熏心的他借口自己单身,对那位富家千金展开热烈追求,最终获得了美人心。
那一天,他和林岚摊牌,从他俩的出租屋迅速搬了出去。
他成功和富家千金结了婚,去到美国定居。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傅广权凭借富家千金的财力,开了一家花滑运动中心。
他开始担任花滑教练,为国外选手开班授课,渐渐地带出了很多优秀的苗子。
这次,他应邀回国担任国家花滑队的总教练,回到熟悉的城市,这才和林岚再度重逢。
然而,林岚对他却早已没有半分情谊了。
早在多年前,她就看清了傅广权是怎样的一个人。
即便如今他发达了,想要弥补当初的一切,但这一切不是几件营养品就能弥补得了的。
他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这副假惺惺的伪君子模样,让林岚完全无法接受。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林岚伸手指向屋外,眼睛死死地盯着傅广权,当中含着难以承受的恨意与悲凉。
她含辛茹苦地将女儿养大,她受过的苦、遭受的那些经历,只有她自己知晓。
即便再苦再难再累,林岚也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将自己的心铸成了刚硬的城墙,守护着自己与女儿。
不容任何人侵犯。
“我只是想补偿你们。你看你们住的这个环境,实在太差了。”
傅广权望了望林家狭窄的客厅,在那些老旧的家具上梭巡了一圈,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鄙夷。
“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的。”傅广权刚想掏出自己钱包里的银行卡,林岚就气冲冲地拿起屋子里的扫帚,朝他的脚边猛扫了几下。
“你给我滚出去。”
“我们不需要你的钱!”
林岚手下的扫帚扫动不停,傅广权跳着脚,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
“林岚,你最好想想清楚,像你这样是没法给女儿好的生活!”
他被林岚赶至屋外,最终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待到将傅广权赶走后,林岚关上了屋子的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最后才心绪不稳地松开手。
伴随“砰”地一声,扫帚掉落在地,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林岚的脸色苍白,向来精致丰润的面部轮廓微微塌陷,看起来疲惫极了。
她蹲下身子,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林知幼的心蓦然一揪,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感蔓延在她的心头。
她的喉间发涩,慢步走到林岚的身边。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了她。
“妈妈。”林知幼声如蚊呐。
林岚听见她的声音,纤细的身躯颤了一下。
她倚在林知幼的怀里,瘦削的手搭在林知幼的臂弯中。
她抬起眼,望向林知幼,眸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嗓音沙哑,好似强忍许久才说出了这句话:“小幼,妈妈对不起你。”
她对不起林知幼,从小就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那时林岚和傅广权闹翻,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想了很久,最终实在舍不得舍弃肚子里的孩子。
林岚的父母很早就因为发生了意外事故而去世。
在这个世界上,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唯有林知幼和她血脉相连。
她是她唯一的亲人。
“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来这世上遭这样的罪……”
林岚的眼泪夺眶而出,终于忍受不住地哭出了声。
林知幼的眼眶泛起了酸,感觉心口一下一下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