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灵力划破手指,一滴鲜血飞往乾坤镜的乾位,又将留存于自己神魂中的季攸攸的鲜血送到坤位。
童身之血,乾坤合璧,是对抗五灵神鼎的强悍杀器。
他做事向来谨慎,就算没有聂之炤和上官云遨,他也有办法构建五灵阵,净化五灵神鼎。
乾坤镜缓速旋转,灵光大盛。
“现在,释放你们的魂力,让五灵连接,驱动法阵。”
*
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响彻平府上空。
床榻间鸳鸯交颈的两人被惊到,一下分开。
“不好!”尹翘神色大变,面容瞬间惨白,一手扯过衣服包裹住赤.裸的娇躯,闪身不见。
孙无缎愣了愣,赶紧跟上。
尹翘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脱困的三人以及被蔺修游拿在手上的五灵神鼎。
“你们怎么可能出来!”她失声惊呼,震惊不已,不及细想,伸手夺鼎。
若是丢了五灵神鼎,她也别想活了!
大哥会要了她的命!
蔺修游与她动起了手,可他似乎受了伤,面具下的脸色苍白,身手也迟缓许多。
上官云遨想要上前帮忙,他甩袖将他格开,沉声道:“去找季攸攸。”
上官云遨眉头微皱,虽然不情愿,终是照做了。
聂之炤也想去找季攸攸,但随后赶到的孙无缎攻向了他,他不得不拔剑应对。
小小的院子,刀光剑影,飞沙走石。
闯入房间的上官云遨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丫鬟攻击,他反手一招,取了她们的性命,径直走向床榻。
床幔垂下,隐约能见其中人影。
他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撩开床幔。
看清床上活色生香的画面,他一时间瞳孔猛缩,面色通红,一下又把床幔合上。
掌心震颤,乱了心神。
柔软的床铺中,娇小美丽的少女安静地躺着,身上薄纱覆住曼妙玲珑的身躯,却遮不住底下绝美惑人的风光。
只一眼,便让他心若擂鼓,呼吸不稳。
他知道她美丽,但蓉儿说她张扬跋扈、心思恶毒、风流成性又喜偷鸡摸狗之事,所以他对她无半分好感。
可眼下她睡着,乖巧得如同柔软小兔,哪有半点恶毒不堪的样子。
他知不该以貌取人,她分明是个黑心黑骨的坏东西。
床铺间有了动静,他听到她疑惑地嘤咛一声,他的心猛地一跳,竟差点停止跳动。
随后,他看到床幔被小心地掀开,一张懵懂稚纯的小脸探了出来。
四目相对。
她抬头看他,眸光由混沌到清晰,一点点绽放喜色,白皙精致的面颊浮上红云。
他低头看她,在她眼中看到他的身影,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想要退开。
“你……”他嗓子干涩,声音也不稳,看到她右臂臂弯处鲜艳欲滴的守宫砂,更是万分震惊。
不是风流成性吗?怎么会……
片刻,季攸攸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对着他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
“夫……君。”软糯嗓音,宛若温柔利器,直击人的心魂,轻易将人击溃。
上官云遨面色惊疑不定,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别乱喊。”他努力想要保持冷静、冷淡,不想理会这个有可能存着恶毒心思的坏东西。
“夫君。”季攸攸却找着了感觉,这一声唤得顺口了。
她直起身子,挪到他的身旁,双臂张开抱住他的腰,偎依在他胸口,孩子气地蹭了蹭。
上官云遨如遭雷劈,浑身热烫僵硬。
“夫君,你抱抱我呀。”
*
一心想去找季攸攸的聂之炤被孙无缎缠住,打了几个回合,杀心顿起,灵力汇于剑身,使了全力。
“无缎小心!”与蔺修游交手的尹翘察觉到危险,不顾自身安危转身护他,不惜将自己的破绽暴露。
呵,倒是情深意重。蔺修游眼眸微眯。
他不是什么仁慈良善之辈,她既然自暴要害,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强悍的水灵力涌动,化作透明的水波攻向尹翘后背,一下便将她震飞撞向栏杆,砸坏了一排红木护栏,连接的长廊轰然倒塌,她被埋其中。
蔺修游宽袖一扬,水波换了方向将孙无缎困住,令他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聂之炤手中宝剑一剑刺入他心脏,心脏破碎,他瞬间瞳孔放大,神魂离体。
脱困的尹翘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呼,双手伸出凝聚一片黑雾想要护住孙无缎的神魂。
鬼族之人不能见光!没事的,只要她护住他的神魂,届时再为他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就行。
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没关系,她带着无缎逃走,将这一切告诉大哥,大哥定会为她报仇雪恨。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无缎,我们走!”黑雾触及他的神魂,她用力想要将他从那团水波中拉出。
“阿翘……”孙无缎却倏地睁大眼睛,面容扭曲,他绝望地唤了声她的名字,神魂就像一面受到重创的镜子一样,一瞬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蔺修游的力量是纯净的水灵之力,可净化一切邪恶污秽,当尹翘的妖力触及孙无缎时,净化之力自发涌动,灭杀了被困住的孙无缎的神魂。
“无缎!无缎!”眼看心爱之人惨死面前,尹翘痛苦嘶吼,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妇,强悍的妖力涌出,妄图与仇人殊死一搏,“我要杀了你们,为无缎报仇!”
聂之炤见状不妙,慌忙以剑撑地,调动灵力防御,却仍被卷入其中,浑身遭受重创,皮开肉绽。
他疼得龇牙,忍不住去看一旁的蔺修游,却见他周身灵力涌动,仿佛半点没受影响。
怎么会这样?他刚才净化五灵神鼎,不是元气大伤么?
蔺修游冷冷一笑,右手一伸,唤出宝剑斩星,随手一挥,妖力悉数反弹,尹翘收之不及,惨遭反噬,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危机解除,聂之炤举剑就要杀她,蔺修游快他一步,将她收入五灵神鼎之中。
聂之炤不解:“你这是干什么?她作恶多端,为什么不杀了她?”
蔺修游收了神鼎,没有理会他,只淡漠地扫视他一眼,唇角微扬,似在嘲笑他一身狼藉。
聂之炤未及恼怒,余光一扫,看到上官云遨抱着季攸攸走了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攸攸……”他见上官云遨面红耳赤,一脸不自在,忍不住一阵狐疑,又见攸攸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连头都被蒙住,不由面色一沉,“你是想蒙死她吗?”
上官云遨:“……”无言以对。
蔺修游站一边没动,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看到蓝色衣服下的小混账一点点扯开衣服,露出脸蛋,随后,看着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上官云遨的脖子。
薄如蝉翼的衣袖滑落,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一览无余,鲜艳夺目。
聂之炤呆了呆,满眼痴迷。
“夫君,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柔媚嗓音令人心醉。
蔺修游:“?”
聂之炤:“!”
上官云遨沉着脸,一脸无奈。
“你对她做了什么?!”聂之炤暴怒,质问他。
上官云遨仿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对她做什么!
再说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会做这种趁人之危、卑鄙无耻的事吗!
他心口积压怒意,面色由红变青。
“把她给我!”不等他回答,聂之炤平摊双手就要把季攸攸抱过来。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季攸攸,就被一道掌风震开,狼狈地撞上院子里的假山,假山顿时四分五裂炸开,满地残屑。
蔺修游缓步上前,低头看着上官云遨怀中的人,漠然伸手。
上官云遨内心一震,下意识就要把人交出去。
“夫君?”季攸攸发出疑惑的声音,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似怕他将她放开。
他愣了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把她往身侧拢了拢。
蔺修游哼笑一声,俊颜似又白了几分,透着若有似无的冷。
他收手垂于身侧,慢悠悠道:“真当是你的人了?”
上官云遨一阵窘迫,就好像怀里抱了个烫手山芋,抱着烫手,扔了可惜。
“她……”她自己要黏着他。
小小软软一只偎依在他怀中,感觉……奇怪极了。
软乎乎的小东西娇滴滴地开口:“夫君,我就是你的人呀。”
“攸攸你糊涂了吗?他是上官云遨,你们根本不熟,他怎么会是你的夫君!”聂之炤带着一身伤再次走过来,听到她的话,气得咬牙。
上官云遨给她吃了迷魂药吗!
“讨厌,我不认识你!”
聂之炤:“……”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装。
蔺修游想到了什么,取出五灵神鼎,问里面的尹翘:“你对她施了术?”
被困鼎中的尹翘笑得撕心裂肺:“没错!你们害死了我爱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爱的人爱别的男人吧!”
爱?蔺修游嗤之以鼻,懒懒道:“解了她的术,饶你一命。”
“做梦!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终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为无缎偿命!”
蔺修游掌心一收,把神鼎收了起来,没有管季攸攸,而是抬头看向上官云遨:“知道我是谁了?”
百年前,宝玥仙门和东耀城便来往甚密,他曾前往东耀城为年轻的弟子们讲道,他们见过。
在鼎中之时,他便知道,他想起来了。
上官云遨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修真界的神话,百年前,修炼不到两百年的他便已是金丹大圆满,再往前一步便是元婴期。
这样的天纵奇才,修真界从未见过,所以他对他印象深刻。
记忆中的他,清冷孤傲,宛若神祇。
只是后来他不知为何离开了宝玥仙门,从此修真界便没了他的消息。
“蔺修游,我劝你从哪来滚哪去,若是让掌门知道你还敢踏足修真界,绝不会放过你!”聂之炤冷声道。
“掌门……是个什么东西?”冰冷的语调透着讥诮,半点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冷眼看他,左手微抬,一道灵力形成一个“忘”字灌入他识海,消除了那段关于他身份的记忆。
不该记住的就忘记,省得丢了小命,他从来都不介意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眼看着聂之炤呆愣昏沉倒下,上官云遨不由后退一步,面色微变。
这人着实厉害,竟能消除人的记忆。
蔺修游视线移到他身上:“三公子,有些事情忘了为好,你说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突然现身?”
“目的啊……不劳三公子费心,三公子只要记得,是我劳心劳力救了你,而且还受了重伤就够了。我想,三公子定会邀请我前往东耀城做客的。”
他如法炮制,删除了上官云遨的那段记忆,在他昏过去之前,接住了季攸攸。
季攸攸身子一晃,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撞上了坚硬而结实的胸膛。
完,她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这个人会不会将她杀人灭口啊?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不那么友善的眼眸,慌忙伸手推他,想要下去,逃得远远的。
“为什么用你的灵脉血火护我?”蔺修游沉声问她。
“啊?”逃跑没成功,他使了力让她动弹不得,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可怕,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不记得了?”蔺修游哼声一笑,“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什么?季攸攸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当然是伺候好夫君,为夫君生孩子呀。”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愤愤的神情,“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夫君?你是个大坏蛋!”
蔺修游:“……”很好。
*
鬼族祸事告一段落。
上官云遨和聂之炤醒来时,已不记得蔺修游真实身份一事。
蔺修游将季攸攸的灵脉血火渡回她体内,没再理会这三人,安安静静在一旁扮演伤者的角色。
在五灵神鼎中时,为了破神鼎的五行空间,三个男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而蔺修游为了净化神鼎,伤势尤其严重。
为报答蔺修游的救命之恩,上官云遨邀请他前往东耀城的幻玉池疗伤。
上官云遨唤出坐骑千里云,载着四人前往东耀城。
这千里云是一片可大可小的彩色云朵,此刻载着四人,稳稳前行。
季攸攸躺在软乎乎的云上,欢喜得不得了,滚过来滚过去滚到上官云遨的身旁,双手撑起下巴,笑吟吟看他。
“夫君好厉害,有这么好看的坐骑!”
盘腿而坐的上官云遨低头看她一眼,对上那双纯净温柔的眸子,不自在地别过头,没说话。
这一路上,她唤了他无数声“夫君”,娇娇软软,一声声令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渐渐又转变成……酥酥麻麻的感觉,仿若中毒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迟钝。
“上官云遨,你也好意思!”聂之炤冷眼看他,冷笑连连,“你不会忘了吧,你可是有婚约的人,怎么,攸攸唤了你几声‘夫君’,你便头脑发昏找不到北了?你不是一向不喜她吗?”
为什么攸攸偏偏盯上了他?一个冷硬无趣又满头绿光的小白脸而已!
“谁说夫君不喜欢我的?”听到他的话,季攸攸生气了,爬起来扯了扯上官云遨的衣袖,委屈巴巴地问他,“夫君你喜不喜欢我?”
“你、你松手,像什么话!”上官云遨想要拉回自己的衣袖,却没想用力过猛,害她身形不稳一下跌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