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临川背上的衣服被血染红了,昏昏欲睡的许念安瞬间清醒。
“靠靠靠!许思安,你不是说竹叶青不是剧毒的蛇吗?为什么我吐血了?”
许思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被竹叶青咬了后,吐血的。
“不会是我没处理好伤口吧?还是咬你的,其实不是竹叶青?”
许念安也不知道问题具体出在哪,就用心声呼叫嗨皮。
“嗨皮,嗨皮,你还在吗?救命 !”
嗨皮:“怎么了?”
许念安:“我为什么会吐血?”
嗨皮:“被竹叶青咬了。”
许念安:“被竹叶青咬了会吐血?”
嗨皮:“部分人会。”
许念安:“那我有没有生命危险?”
嗨皮:“目前没有,我帮你把毒素控制住,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你尽快救治。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帮你把毒解了。”
许念安:“你帮我控制住毒素就行,不用帮我解毒。”
嗨皮:“好的。”
确定自己不会有事后,许念安人就放松下来,又趴回陆临川背上。
感觉到自己背上背的人突然软了下来,原本就因为她莫名吐血,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陆临川,一下就慌了。
“安安?”
许念安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忙出声安抚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些人被竹叶青咬了会吐血就放松下来了,你别担心。”
“被竹叶青咬了会吐血?谁告诉你的?”许思安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点怀疑。
“不记得谁告诉我的,只记得不是所有人被竹叶青咬了都会吐血,只有部分人会。我大约比较……特别。”许念安本来想说自己大约比较倒霉,担心陆临川又把她吐血的原因往自己身上揽,最终改成了特别。
“真的假的?”许思安还是有点怀疑。
“我自己的身体,你说真的假的?”许念安反问。
“应该是真的。”没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算有,那一定是傻逼,他妹一看就不是傻逼,所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说服完他后,许念安没有再说些什么,继续趴在陆临川背上昏昏欲睡。
每当她快睡着的时候,陆临川就会喊她一声安安,像是怕她睡着了一般。
在他第三次喊她安安,扰了她的睡意后,许念安终于忍无可忍,不满的说了句:“我困!”
“别睡。”这要换作其他时候,陆临川肯定舍不得让她强打起精神,但眼下,他很怕她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像他娘和老猎户一样。
“我只是早上起得太早,中午又没睡午觉,困了,不是身体原因,你别担心。”许念安解释完,挣扎了一下,又道:“算了,我不睡了,陪你说说话。”
“好。”陆临川道。
之后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许思安偶尔也会插上一嘴。
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许念安就会问陆临川累不累。
所以,这一路下来,许念安问了陆临川无数次累不累。
嗯,她太困了,懒得找话题。
好在陆临川不觉得她烦,每次都很认真的回答说他不累。
到了最后,许念安都有点佩服他了。
不是佩服他的耐心,是佩服他的体力,居然能背着她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还不觉得累,不愧是她的男人,想来他们将来的夫妻生活应该会很和谐。
瓜皮:“还有心思惦记将来的夫妻生活,应该是死不了。”
许念安:“你妈,你竟然还没死。”
瓜皮:“我们天之灵是不死之身。”
许念安:“像你这种干啥啥不行,坑队友第一名的垃圾,就不该在天界待着,应该去阴间祸害鬼。”
瓜皮:“我也想回阴间待着,那里有听不完的故事,吃不完的瓜,奈何业绩不达标,被调到天界来,全年无休不说,还没有故事和瓜。”
许念安:“……”
许念安一直以为上调的都是业绩好的,下放的才是业绩差的。
瓜皮:“业绩好说明适合那个岗位,领导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调动。阴间的那位鬼见愁据说已经在阴间工作好几万年了,业绩一直是阴间第一。我在阴间的时候,业绩连他的零头都赶不上。”
许念安:“他也是灵吗?”
瓜皮:“不知道,没有确切的说法。有说他是恶鬼的,也有说他是阴间之灵的,还有说他是仙界的神,因为犯了什么大罪,在阴间赎罪。”
许念安:“听起来没一个靠谱。”
瓜皮:“前者和后者相对靠谱一点。据有幸见过他的灵说,他手脚上戴着镣铐,身上满是伤痕,不像是阴间之灵,更像是恶鬼,或者,犯过什么大罪。我这趟出去就是去吃他的瓜,结果瓜没吃到,还挨了小殿下一记天谴,到现在灵魂都还在颤抖。”
许念安:“他怎么不直接劈你个形神俱灭。”
瓜皮:“我要是形神俱灭了,就没有灵带他体验死亡了。”
许念安:“忘了那位是个变态。”
瓜皮:“掌生死,却掌不了自己的生死,日子久了,换作是你也会变态。”
许念安想到自己守四方,却守不住自己心里的方寸之地,突然有点理解那位天道的亲儿子,他们天界的小殿下为什么会变态。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一心求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现实世界中有无法了却的执念,只能来虚拟世界了却。
和瓜皮逼逼完,许念安还不忘问陆临川一句累不累,免得他担心她。
三人到大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陆临川直接背着许念安去了酒婆婆家。
酒婆婆是他们大队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大队里的人通常都管她叫酒婆婆,或者酒婆,早些年还有人管她叫蛇女。
因为她不仅是个抓蛇高手,还是个解蛇毒的高手,他们这十里八乡谁被毒蛇咬了都会送到她家来,让她帮忙解蛇毒,她泡的草药酒救了不少被毒蛇咬伤的人。
酒婆婆见陆临川背着许念安到她家来,便猜到许念安被毒蛇咬了,直接问道:“被什么蛇咬了?咬哪了?多久了?”
“竹叶青,咬手臂上,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许思安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又问道:“我妹不久前还吐血了,这正常吗?”
“被竹叶青咬了,有一部分人是会吐血,正常。”酒婆婆一边检查许念安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对她道:“伤口处理的不错,我先帮你清洗一下,再上一下草药。有点疼,你忍一忍。”
“好。”许念安的痛觉已经被屏蔽了,丝毫不慌,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着酒婆婆给她清洗伤口。
瓜皮担心她露馅了,就时不时恢复一下她的痛觉,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直到酒婆婆给她的伤口上完药,它才消停。
上完药后,酒婆婆问许念安:“能喝酒吗?”
许念安差点就说能了,好在许思安抢在她前面说道:“我妹没喝过酒,酒量估计不太好。”
酒婆婆听了,就给许念安倒了小半杯的草药酒让她喝了。
许念安喝下后,差点没吐了,实在太难喝了。
之后,酒婆婆又给她装了一些草药酒,让她带回去,每天喝小半杯,不能喝醉,喝个两三天就好了。
许念安连小半杯都不想喝,更别说喝醉了。
回去后,她就让瓜皮把她身上的蛇毒解了,再把药酒偷偷倒掉。
陆临川留下了一只兔子给酒婆婆当谢礼,然后,背着许念安回了许家。
到许家的时候,许父和许母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见许念安被陆临川背着回来,连忙问许念安怎么了。
许念安没说她和许思安偷偷进深山找陆临川的事,只说自己在山里不小心被竹叶青咬了,陆临川刚好打猎回来,就背她去酒婆婆那里解蛇毒。
许父和许母没有怀疑她在说谎,因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兄妹俩敢自己往深山里跑。
不过,许思安还是被许母扒了一层皮。
理由是,他没有照顾好许念安。
许念安被竹叶青咬的事情,许思安一直挺自责的,所以,连狡辩都不带的,任由他妈扒他的皮,反正他皮多不怕。
陆临川把许念安送到许家就想走了,但许父和许母都不让他走,硬要他留下来吃晚饭。
陆临川拧不过他们,只能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
吃过晚饭后,陆临川只背走了弓箭,把剩下的猎物都留在了许家给许念安。
许念安没推辞,想着等做好了再给他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担心他回去后会胡思乱想,临别的时候,许念安又跟他强调了一遍,说她被竹叶青咬,只是个意外,让他别往自己身上揽。
陆临川嘴上应得好好的,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到家,看到许思安留在他家的被子和被许念安睡过的床,他才知道他进深山后,许念安真的把他家的锁给撬了。不过,锁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道是她撬锁的技术太好,还是他家的锁的质量太差,随便一撬就开了。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他就去洗澡了。
原本打算洗完澡后,在有许念安的味道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的烦恼都留在明天,结果一脱下衣服就看到许念安留在他衣服上的血渍。
血渍已经干涸,不再红得刺目,但陆临川的眼睛还是被刺伤了。
他知道他奢望的片刻安宁没有了,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第24章 六十年代富贵花(二十四)
秋收过后, 大队里的人基本都清闲下来。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人一旦闲下来,难免会觉得无聊, 所以, 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大队里的人聊上许久。
陆临川昨天背许念安去酒婆婆家解蛇毒的时候, 天还没黑透,被不少人看见了。
经过一个晚上, 许念安被蛇咬了,以及她和陆临川在处对象的事情就传得大队里人尽皆知。
她和陆临川在处对象的事情,秋收之前,大队里就有很多人在传了, 只是一直没有坐实。
陆临川背许念安去酒婆婆家解蛇毒后, 这件事情就坐实了。
坐实的理由很简单, 当时许思安也在,许念安却没有让他背, 让陆临川背, 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别人, 陆临川是她对象嘛!
陆荣早就知道许念安和陆临川在处对象的事情,所以, 听说他们俩在处对象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听说许念安被蛇咬了, 他恨不得再去找陆临川决一死战。
他骂陆临川是个丧门星,说他是不祥的人, 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不是出于对他的恶意, 是真的觉得他是这样的人。所以, 他坚信许念安之所以会被蛇咬,一定是因为陆临川那个丧门星给她带来的不幸。
想到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许念安,一和陆临川在一起就被竹叶青咬了,他就忍不住想再去找陆临川决一死战,但又想到之前差点被他掐死的经历,他又有点胆怯。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陆临川自己出现在他的眼前。
陆临川只是恰巧路过,但在陆荣看来,就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找虐。
“陆临川,你这个丧门星,我早就让你离安安远一点,你不听。这下好了,她因为你被蛇咬了,你开心了吗?”
陆临川不开心,但他也不想听陆荣骂他,只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离我远点。”把他逼急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陆荣听到他阴冷至极的话,不由地联想到那天他掐着他的脖子时,那双猩红一片,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眼睛,顿时浑身一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去。
陆临川见他被自己吓到了,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人。
陆荣一直等到他走了几步后,才鼓起勇气高声道:“念念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害死的,像你爹娘,还有老猎户一样。”说完就跑,生怕陆临川回过头来掐死他。
陆临川没有回头,但却听进去他的话,一双手攥得死紧,额上隐隐有青筋冒起。
许念安因为被蛇咬了,这两天都出不了门,被许母勒令在家里休息,只能趁着许思安去给陆临川送肉吃的时候,让他带几句话给陆临川。
肉麻的话自然不能说,因为许思安不给带,只能反复地让他别胡思乱想,等过两天她手臂上的伤好了,就去他家找他。
就这样过了两天,许念安终于能出门了,一大早,她就往陆临川家跑。
陆临川家的院门没关,只是虚掩着,许念安没有敲门,直接进了屋,打算给陆临川一个惊喜,为此她还事先让瓜皮把她的气息和弄出来的动静都隔绝了。
她进院子的时候,陆临川正背对着她在院子里晾衣服,真的是天助她也。趁着陆临川晾衣服的工夫,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从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陆临川对她进院子的事情一无所觉,突然被她从背后抱住了腰,吓得差点掰断她的手,好在她适时喊了他一声临川,他原本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不过,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改掰断她的手为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许念安倒没有紧抱着他的腰不放,很配合地松了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等陆临川转身看向她的时候,她才笑着道:“临川,想我没?”
陆临川没说想或不想,而是问道:“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上的伤好了吗?”
“没有哪里不舒服,蛇毒已经全部清理掉了。手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都结痂了。”许念安把自己被竹叶青咬了的那只胳膊抬起来给他看。
陆临川看着她白皙的肌肤上那道不算大,但却特别破坏美感的伤疤,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我们谈谈吧!”
许念安听他这话,脑中突然警铃大作,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