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交换之后/交换人生——向重逢
时间:2021-11-14 00:38:33

  纪然理所当然地说:“可是我之前带来的风衣、毛衣、裤子都是妈妈做的啊,还有宁宁有次穿的红蓝撞色卫衣,你们记得吧?”
  纪家父子闻言眼睛一亮。
  他们当然记得啊。
  纪然从季家带来的衣物他们见过,很适合纪然的气质,款式更偏向经典,偶尔有小亮色,总的来说算中规中矩。
  但季长宁那件卫衣的色彩选择上十分令人耳目一新,一般来说,服装颜色饱和度高的话,轻则喧宾夺主,重则车祸现场,卫衣的红蓝撞色却用铺色面积中和了色彩本身带来的浓烈反差,变得极其适合季长宁的气质,漂亮极了。
  现在想想,倒是很匹配“新潮流”的风格。
  “这样,”纪父把手机还给纪然,沉思半分钟,果断拍板,“然然你帮忙出面约你妈妈一件设计,以‘烈焰骄阳’为主题,一件就可以,如果采用,我会以品牌方的名义邀请她参与设计,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不贪昧她的作品,可以吗?”
  纪然向外看了一眼天色,路灯亮起,太阳没有完全落下,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落下的时间会越来越晚,纪然站起来,说道:“反正离得近,我现在去宁宁家看看。”
  说完,纪然穿上外套:“晚饭不用等我,我跟宁宁一起吃。”
  纪父:“……”
  纪大哥:“……”
  纪家父子看着女儿和妹妹的背影,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凄凉。
  “话说回来,”纪大哥慢吞吞开口,“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宁宁的朋友圈?”
  纪父:“……”
  扎心了,儿子。
  **
  季长宁捂住口鼻打了一个喷嚏,主卧房门大开,她站在父母两个人中间,说道:“爸,妈,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不要吵架好吗?”
  季妈妈双手环胸,冷笑道:“我一直在好好说话,是你爸听不懂人话。”
  “我一直在寻求你的意见,”季爸爸似乎不明白爱人为何生气,“是你一言不合跟我吵架,我不明白。”
  “呵,你不明白?”季妈妈气得更狠,要不是季长宁在中间挡着,她大概会直接一拳捶在爱人胸口,让对方好好清醒清醒,“季洪成,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事业不重要是吗?你那是寻求我的意见吗,你分明是在通知我!”
  季爸爸举起双手往下压,试图缓和气氛:“阿青,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我道歉,咱们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好吗?”
  季长宁耳朵嗡嗡直响,若是以前在纪家,她早就上去开团,但面对一向感情和睦的爸爸妈妈,季长宁不想破坏家庭的感情,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停一停,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为什么吵架,不要避开我,我想知道。”
  放学后,季长宁照常回家,饭还没吃上一口,就听见主卧中动静不对,她先是敲门没有人理她,后来干脆开门进去,只看见父母一个坐一个站,怒不可遏的妈妈气得身体发抖,表面平静的爸爸满脸茫然,气氛剑拔弩张中透露着一丝尴尬,季长宁怕父母打起来,连忙跑到中间,争取充当沟通的桥梁。
  天可怜见,季长宁回到季家以来,第一次见到父母吵架。
  季爸爸刚想说什么,大门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季长宁左看右看,见爸爸妈妈没有想动的意思,她轻声说:“我去看看谁来了,你们两个心平气和,不要吵架,好吗?”
  说完,季长宁前去开门,门打开后,季长宁睁大眼睛,惊喜道:“然然?”
  正是纪然。
  没等季长宁寒暄询问纪然到来的原因,主卧中忽然传出季妈妈几乎尖锐的声音:“季洪成,你敢动我的人台试试!”
 
 
第27章 
  “季洪成, 你敢动我人台试试!”
  纪然倏地扭头,目光越过季长宁的肩膀,望向卧室的方向, 在纪然的印象中, 季妈妈和季爸爸不敢说琴瑟和鸣,也能称一句相濡以沫, 在季爸爸出事后,季妈妈更是用自己的肩膀撑起季家,从没有抱怨什么, 两个人别说吵架了, 连生活间的拌嘴都很少。
  平常季妈妈连名带姓叫人,大多是为了调侃或佯装不开心,让季爸爸去哄哄她, 如今如此尖锐的语调,那只能说明, 季妈妈生气了, 而且是非常生气,
  季长宁只来得及让纪然进来, 自己则一个箭步冲到主卧中,纪然把门关上紧随其后,只见主卧中,季妈妈死死抱着一个人台,原本固定布料的彩色珠针落了几枚在地上,没有珠针的固定,一片剪裁不规则的布料在人台上摇摇欲坠, 似乎下一刻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
  季爸爸站在站在爱人对面, 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没有想抢人台的意思, 他后退两步,神情苦涩:“阿青,我真的只是建议,我……”
  男人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想让咱家再好点。”
  季长宁跟纪然对视一眼,不知怎么竟看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两位女孩火速分开,一个抱住妈妈,一个扶住爸爸。
  季长宁伸出手臂环住季妈妈的肩膀,轻柔地将人台从妈妈怀里拿出来放到一边立好,顺便捡起落在地上的珠针,她不懂服装设计,只能把布料铺平,将珠针随意插回去,做完这一切后,季长宁慢慢抚着妈妈的后背,用身体做支撑,让妈妈靠在自己身上,她声音不大,在妈妈耳边轻声说:“妈,别生气,生气多伤身啊。”
  纪然眼睛在卧室环视一周,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她将保温杯拿起来,掂掂重量,感受到杯内有水,便带着保温杯走到季爸爸旁边,拧开盖子,递到季爸爸面前,问道:“爸,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爸爸沉默地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他声音中不知为何有些疲惫:“你和宁宁先出去,我和你们妈妈好好谈一谈。”
  “我不出去,”季长宁率先反对,“你们这样子像好好谈的吗?今天我和然然非得听听不可。”
  纪然也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她同意季长宁的话,点头道:“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开诚布公吗?”
  顿了一下,纪然似想起什么,她把保温杯杯盖放下,忽然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季长宁眉毛一跳,狐疑地看向纪然。
  纪然肩膀明显塌下一个弧度,微微低头,白皙的脖颈脆弱不堪,女孩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不算季家的人,爸爸有顾虑是对的,我先走了。”
  季长宁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仿佛第一天认识纪然似的。
  话音刚落,纪然说走就走,还未走出半步,季爸爸拉住纪然的手臂,急道:“诶你这孩子……”
  “你这孩子!”季妈妈反手关上卧室的门,以季长宁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几步逼近纪然,“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存心想伤你爸妈的心是吗?”
  纪然冲季长宁使了个眼色,她则正视季妈妈的眼睛:“我没有,可是爸、妈,你们吵起来,什么原因都不说,不也是要伤我和宁宁的心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季爸爸嘴笨,差点被纪然给绕沟里去。
  季长宁瞅准时机,横插一杠,挤到纪然身边,两个女孩肩并肩,将父母分开,四个人不知怎的顺势在床边坐成一排,季长宁偷偷给纪然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是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如果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那这根刺会一直悬在咱们心里,时不时扎一下。”
  “妈,你缝衣服时被针扎到不疼吗?”
  “爸,你做饭时被滚油溅到不疼吗?”
  纪然接上话:“宁宁说得对,一下两下不疼,三下四下还不疼吗?扎得多了成为茧子,手倒不疼了,可一旦用眼睛看到,心里不刺得慌吗?”
  季长宁很是直接:“咱们又不是没长嘴!”
  虽然这话从她口中讲出来没有丝毫说服力,但宁姐脸皮厚,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长嘴不就得了!
  随着两位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偶尔来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劝说,季爸爸和季妈妈的状态肉眼可见松弛下来。
  季妈妈把头瞥到一边,松口道:“问你们爸爸,他先挑的事。”
  两个女孩唰的一下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季爸爸。
  季爸爸:“……”
  季爸爸紧张地喝了一口水,咕咚一声咽下去,干巴巴说道:“就是,我店里生意挺好的,宁宁和然然你们都知道,现在我开始做午餐,能忙活到下午,只让你们大伯母帮忙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又不收我钱,还要照看蔬菜市场的摊子,太辛苦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妻子,见她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季爸爸再次舔舔嘴唇,说起让他们吵架的导|火|索:“……我寻思,能不能让你妈妈辞职,帮帮我,以后咱们就经营餐馆,等明年把旁边的店面也租下来,生意总归越做越好,给自己赚钱,总比给别人打工强点。”
  随着季爸爸的讲述,季长宁和纪然的表情愈发一言难尽,还没等她们两个发表看法,季妈妈冷哼一声,说道:“我辞职可以,跟你一起做餐馆也可以,反正厂里不缺我一个,但是季洪成,我问你‘以后忙起来服装定制该怎么办’的时候,你怎么回答我的?当着孩子的面完完整整说出来。”
  季爸爸低下头,短短的指甲不停抠着保温杯的杯壁,他沉默好一会儿,嗫嚅道:“我说……我说以后挣钱了,管什么服装定制。”
  嚯!
  季长宁和纪然对视一眼,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这根本就是在季妈妈的雷点上蹦迪,怪不得生气呢!
  季妈妈“啧”了一声:“听听,说的是人话?”
  季妈妈做服装定制并不完全为了赚钱,她喜欢这个工作,喜欢不同的布料、元素不断剪裁组合成一件崭新的衣服;喜欢色彩与色彩之间的强烈碰撞;喜欢遇到难题时对知识的渴求;喜欢跟舞蹈学院的孩子们交流时那种很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喜欢对方拿到衣服时欢欢喜喜的夸赞……这一切的一切,使季妈妈觉得,她不只是在做衣服,更是在完成甲方的梦想。
  可提出让自己不管服装的偏偏是自诩互相了解的枕边人。
  季妈妈不明白,为何季洪成会如此轻描淡写,她更不理解,明明是为了赚钱,为了家庭,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她为什么会生出“我的事业不是事业了吗”的愤懑疑问。
  于是在季洪成想要触碰一下人台时,季妈妈下意识死死抱住自己的人台,那仅仅一个的人台上,有一块块布料组合起来的梦境,彩色珠针是梦境上点缀的星辰。
  有她的心血,有她能抓得到的未来。
  “爸爸,是你错了,”出乎意料的,竟是纪然先开口,她坐在季爸爸身边,声音平淡却笃定,足够有穿透力,“你和妈妈是夫妻,所以是一体;你和妈妈是两个人,所以是不同的个体。”
  女孩认真与爸爸对视:“你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要求妈妈放弃设计,更何况——”
  季长宁握住妈妈的手,接着纪然的话说道:“更何况,妈妈喜欢设计。”
  “妈妈喜欢设计。”
  短短一句话,区区六个字,如一双无形的手,拨云见日,重见光明。
  季妈妈情不自禁将目光放在人台上,刚刚她抱了一下,上面的布料已经有些褶皱,掉在地上又被捡起来的彩色珠针乱七八糟插在人台上,丑丑的,没有一点美感。
  可是在季妈妈的设计稿里,这一件衣服经历了十几次修改,从颜色到版型,从刺绣到细节,在季妈妈的脑海里已然成型,漂亮得不得了。
  为什么会愤怒,因为服装设计不只是工作,更是热爱啊。
  季爸爸颓然垂下头,扯扯嘴角,他是真的不懂吗?他知道爱人在做出一件衣服后有多高兴,会在睡前慢慢念那些夸奖的话语,自从他出事后,季爸爸再也没见过爱人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他只记得爱人对家庭的付出,久而久之,他也会站在“家庭”的制高点上,去要求爱人牺牲。
  只是赚了一点点钱就膨胀地飘起来,你对得起谁啊。季爸爸扪心自问。
  季洪成,你确实是个混蛋!
  季爸爸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缓缓站起,他与季妈妈只是隔了两个女孩,不过几步的距离,季爸爸却如同走过千山万水,走过毁容的十年,走过所有喜怒哀乐。
  他的脚步在爱人身前停驻。
  下一刻,季爸爸蹲下|身子,一条腿曲起,单膝跪在爱人面前,如年轻时求婚一般,试探地牵起一位名叫单青的女孩的左手,眼神止不住地看向对方的神情,见到没有厌恶之后,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才得以归位。
  季爸爸的腰背逐渐挺直,他从裤子口袋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季妈妈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用右手捂住嘴巴。
  季长宁和纪然已经悄悄躲到房间的窗户旁边,掩耳盗铃一般用窗帘遮住半个身体,只探出脑袋来看戏。
  “对不起,阿青,”季爸爸有个好处,他说认错就是认错,没有一丁点掺假,认错后绝不犯错,“是我混蛋。”
  季妈妈胡乱点头:“对,你就是个混蛋。”
  “原本我想等咱俩结婚纪念日给你个惊喜。”
  季爸爸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黄金素圈,细细的哑光质地,他们结婚时,季爸爸赶时髦特意买了枚铂金戒指,细碎的钻石在光下熠熠生辉,后来为了治病,季妈妈无奈把戒指卖掉,季爸爸总想着要再补回来一枚,如今年纪大了,反倒觉得黄金最好看。
  年轻时代的季洪成生命里充斥着活力,不似出事后的死气沉沉,他亦有过少年意气,有过远大理想,有过在心爱女孩面前二皮脸的样子:“现在这个混蛋没有办法啦,阿青,怎么办啊?”
  “我的天,”季长宁用气音跟纪然咬耳朵,惊叹道,“你见过爸爸这一手吗?”
  纪然叹为观止,诚实地摇头:“没见过。”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