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发道：“我太紧张, 我太紧张忘记了。”
“你又撒谎。”刘英荣道，“你有没有和于笑说过话会紧张到忘记？再问你, 你说你和于笑处对象了一段时间, 然后她不想处了，这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多久？”
姜大发咽了咽口水, 想了想：“一……一个多月。”
刘英荣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你确定一个多月？不改了？不会又忘记了吧？你考虑清楚。”
姜大发知道一次次的说忘记警察肯定会不满, 他坚定道：“确定一个多月，非常的确定。”
刘英荣猛地站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又撒谎, 盗墓贼那天是11月中, 于笑是11月初下乡的，你和于笑处对象了一个月多月，那个时候她还在X县城, 你是坐飞机去X县城和她处对象的吗？你三番两次撒谎，是不是想谋杀她求财？”
姜大发：“我没有。”
刘英荣：“不管你有没有，你欺骗于笑在先，推他下水想淹死她在后，现在到了派出所还欺骗我们警察，光是欺骗我们警察，干扰我们查案，就足够你坐牢了。姜大发，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辩解，怎么否认都没有用，有任朔和韩简作证，他们亲眼看见你推于笑下水的，你这谋杀的罪名是逃不了的，你就等着枪毙吧。谋杀烈士家属，我们饶不了你，国家饶不了你。”
姜大发：“他们是于笑的朋友，都是知青肯定帮于笑说话的，这对我不公平。”
刘英荣：“公不公平我们说了算，我们说他们的证词可以采用，就可以采用，你就等着谋杀未遂枪毙吧。或者，你老实说出动机，谋杀肯定是要枪毙的，除非你有比谋杀罪轻的动机。姜大发，咱们都是大丰公社的人，也算是老乡了，我可不想看着你被枪毙，这事情传出去，我们大丰公社的名声也不好听。”
姜大发沉默不说了。
刘英荣见他不说，就道：“那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喊人。”他才不会在这里等着呢。
刘英荣走出审问室，其他警察见状便问：“怎么样？交代了吗？”
刘英荣摇头：“背后目的没有说，写信推人是跑不了的，不然没有必要撒谎。”
“真的是谋杀？”另一个警察问。
刘英荣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如果他不开口，谋杀未遂跑不了。两个男知青的证词怎么样？那会儿天黑，想要证明他们的证词，还有些困难。如果他们的证词不能证明，那谋杀的罪名可能也定不了。”
又一个警察道：“倒是有办法证明他们的证词，他们说亲眼看到姜大发推了于笑，那么让他们指出姜大发是推了于笑的哪里，任朔、韩简、于笑，只要三个人说的推人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的话，就能证明推人一说。再说了，当时虽然天黑，可于笑一个人去小水库，是拿着手电筒的，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姜大发推人也是可能的。”
刘英荣道：“的确，大家再去问问任朔、韩简和于笑的证词，看看推人的地方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是。”
不过五分钟，分别询问于笑、任朔和韩简的三名警察出来了。
刘英荣问：“怎么样？”
三名警察把询问的结果给刘英荣看了。其中一名警察道：“三个人的口供是一致的，姜大发推的是于笑肩膀的位置，因为这是于笑设计的一个陷阱，所以生怕于笑有危险，任朔和韩简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于笑，也因此，他们盯的于笑很紧，并且，他们也很靠近于笑。根据他们提供的地方，我们可以去事发地看一下。冬天露重，泥土比较湿，他们在那里从下午站到晚上，肯定会留下脚印。或者我们可以等到晚上，在那里实践一下，如果我们在那样的情况下，看清姜大发的动作，那么任朔和韩简的证词，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刘英荣道：“你们去实践，我这边继续审问姜大发，有这三份口供，就足够证明姜大发推人的事实了。”
刘英荣拿着三份口中又进了姜大发的审问室，他看见姜大发沉默的坐在那里。刘英荣冷笑一声：“你准备准备，三天后，我们要送你去枪毙了。”
姜大发心头一紧：“我冤枉，我没有谋杀于笑。”
刘英荣：“你说的不管用。你先用信引诱于笑出来，再推她下水就跑了，单从这件事就可以证明谋杀罪成立。何况，我们核对了任朔、韩简和于笑的证词，三人一致说了你推的是于笑的肩膀。有这份证词，就足以给你定罪了。这三天你好好休息吧，对了，要跟你家人告别吗？”
姜大发紧紧盯着刘英荣，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看着刘英荣严肃的脸庞，他看不出所以来。
刘英荣道：“既然你不需要，我就不联系你家人了，起来吧，跟我们去牢房，枪毙犯的牢房不在这里。”
姜大发一听刘英荣这样说，心头就紧张了，他毕竟是普通人，这辈子最大的见识也出不了镇上，听到刘英荣要把他送到枪毙犯的老房，他就扛不住了。他赶忙求饶：“我错了，我真的没有要杀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求求警察同志饶了我吧，我没有谋杀人。”
刘英荣质问：“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大发道：“我和于笑没有处对象，我就是……我就是故意把于笑骗到小水库那边，然后推她下水，再打算去救她，然后以救命之恩去娶她，我没有谋杀她，我没有。”
刘英荣听闻这个解释，真是被气消了：“你推她下水，还指望她嫁给你？”当人是傻子呢？
姜大发道：“我推她的时候带着头套的，救她的时候不带头套，这样一来，她就不会知道我是谁了。”
刘英荣：“……”这是什么人啊？刘英荣当警察也有七八年了，这样心思歹毒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我看见于笑和一个男的搂搂抱抱是真的。”姜大发道，“她和男同志钻小树林，这是搞破鞋吧？”反正自己没有谋杀，不会被枪毙，去劳改是难免的，既然如此，他也不会放过于笑。搞破鞋的臭女人，和她一起去下放吧。
刘英荣：“姜大发，说话要有证据，没有证据胡乱举报，也是要坐牢的。”
姜大发道：“我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刘英荣：“那你说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于笑钻小树林的，又是和什么样的男人一起？”
姜大发心里头恨死于笑了，但是也知道城里人是看不上普通人的，所以他道：“就是那天啊，盗墓贼事件那天，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长得挺好的，看上去条件很好，不是我们凹子山的人，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反正两人很亲昵的抱在一起。警察同志，你不知道，于笑来我们凹子山的时候，穿的很破旧的，瞧瞧她现在穿的多好，肯定是和她搞破鞋的男人买给她的。”
刘英荣：“你空口白牙嘴巴一张说人家搞破鞋那就是搞破鞋了？犯事要讲证据。”
姜大发道：“我亲眼所见就是证据。任朔和韩简看见我推于笑了，所以他们能当证人，我看见于笑和男人抱在一起了，我就不能当证人吗？如果我不能当证人，那任朔和韩简怎么能当证人？”
刘英荣没有想到这小子口才这么好：“好，你说盗墓贼事件那天，你看见于笑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了，那是几点钟？”
姜大发想了想，那天大队长带他们去找人是中午，那当然是中午了，他道：“十一点多，吃午饭前，我去山上捡柴。”
刘英荣点点头：“行，你小子要知道，于笑是军属，冤枉军属罪加……”
咚咚咚……
有人来敲门了。
“什么事情？”刘英荣问。
“小红兵来了，说有人举报于笑搞破鞋，要把于笑抓走。”
第52章
刘英荣走出审问室, 看到一群小红兵嚣张的在派出所大堂里，旁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妇女，这妇女不是姜母又是谁？刘英荣看了一圈人道：“谁举报于笑搞破鞋的？”
为首的小红兵道：“是她, 她说她儿子亲眼看到于笑搞破鞋的，我们要带走于笑还有她儿子。”
刘荣英把手中的证词文件往桌子上一放：“你们恐怕带不走他们, 姜大发涉嫌谋杀, 于笑是受害人。”
小红兵一愣, 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看向姜母，姜母缩了缩脖子：“没有, 我儿子说他没有杀人，他就是看到于笑和男人在钻小树林。”
小红兵整天想着抓败坏风气的人，但搞破鞋的人哪有那么多？所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然也不想放弃。“谋杀的事情我们不管, 我们只要搞破鞋的人, 等我们处理了搞破鞋的人，姜大发再交给你们。”
刘英荣哪里不知道小红兵这些人是什么性格, 如果被他们带走, 还能完好的出来？他坚持道：“我这里有关于姜大发举报于笑搞破鞋的口供，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问, 把人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姜大发涉嫌谋杀军属于笑, 这件事如果闹到政府里，也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小红兵又是一愣：“于笑是军属？”
刘英荣：“不错。”
小红兵想了想：“那把姜大发和于笑带出来，我们在这里问, 警察同志可以把他的口供给我们看一下吗？”虽然想立功, 但是小红兵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刘英荣叫人把姜大发和于笑带了出来，又把姜大发关于举报于笑的口供给小红兵看了。
姜大发一出来，姜母就冲了上去：“大发……大发……”
刘英荣大声道：“闭嘴, 这里是派出所，如果妨碍我们办公，直接关七天。”就是这个姜母把小红兵招来的，刘英荣现在头疼的很。
姜母性格柔弱，一听这话，赶忙捂住嘴巴不敢说话了。
小红兵看了姜大发的口供问：“姜大发，你说在盗墓者事件那天的中午十一点多，你去山上捡柴，看到于笑和一个个子很高的、长得不错的男子在山上搂搂抱抱，是吗？”
姜大发大声道：“是，我亲眼所见，我可以作证。”
小红兵点点头，对于笑道：“于笑，你有什么话要说？”
于笑被带出来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所以她道：“姜大发在撒谎，那天上午十点多，我在山上捡柴，遇见了村里的三个小朋友，然后我不想和小朋友抢柴火，所以又去了另一个地方，那地方有盗墓贼把守，我惊动了他们，正当这时，有人救了我。那个时候应该不到十一点，之后一直到一点，我都和他在一起。”
姜大发道：“什么有人救了你？是你搞破鞋的男人吧？”
于笑看着他，然后轻笑着摇头：“救我的人是军官，我们为了躲避盗墓贼的追杀，等到一点左右的时候，才被警察同志找到。”
姜大发心里一紧，没有想到还能牵扯出军官，但是他咬紧了牙不松口：“这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军官？谁知道那个时候那个救你的人是不是和你搞破鞋？再说了，也可能是军官救你前，你在和人搞破鞋。”
于笑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和那位军官求证一下就知道了。”
刘英荣道：“我们确实在一点左右找到了柯营长和于笑，至于一点之前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既然于笑提到了柯营长，那么我们可以问一下柯营长，如果柯营长能证实那段时间他和于笑在一起，那么姜大发的举报是无中生有的，是污蔑，所以，在他涉嫌谋杀于笑的罪名上，又多了一条，污蔑军属。”
小红兵心里叹息，恐怕这个搞破鞋是不成了，但是既然他们来了，自然也要装装样子：“那成，去找那位军官问一下情况。”
与此同时，姜大发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刘英荣道：“这个时候那位柯营长应该回部队了，我派人去他家问他部队的联系电话，到时候来我们这边打，怎么样？”
小红兵道：“没问题。”
刘英荣叫了同事过去。
范家沟生产大队距离镇上骑自行车不过15分钟，算是近的。警察去范家沟生产大队，到柯家的时候，柯家人正准备要吃午饭了，听警察说了事情的始末，柯母就自告奋勇的连午饭都没吃，跟着警察过来了。
一到派出所门口，柯母就大声道：“笑笑啊……笑笑……”一边叫着，一边跑进派出所里，“是哪个王八羔子冤枉你了，啊哟，我倒是希望你和我儿子谈对象，可是那个兔崽子不听话啊。”
于笑看着柯母跑进来，再听着她说的这番话，不由的想笑。每次见到柯母，她都觉得挺有趣的。因为每次看到她，都能听到她在吐槽自己的儿子。
“柯家婶子。”刘英荣打了招呼，就怕这位婶子继续嚷嚷。
柯母看到刘英荣，马上道：“是你啊警察同志，我认得你，当初我儿子送去医院，还是你来家里告诉我的。”说着，又看向于笑，“笑笑啊，你别担心，婶子把老幼部队的电话带来了，一定让老幼给你作证。”
于笑笑道：“谢谢婶子。”
小红兵出声，打断他们的叙旧：“大家都赶时间，既然人来了，那打电话问吧。”
部队
柯景阳所在的部队位于N城郊区，也就是本城。不过虽然是同一个城的，但在这交通不方便的年代，来回也要好几个小时。
午饭时间，刚刚结束训练的柯景阳一身是汗的去了食堂。哪怕是冬天，年轻力壮的军人们也穿着短袖的训练服，个个热气朝天的。
柯景阳用肩膀的袖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外衣被他挂在另一个肩膀上，贴身的训练服包裹着鼓起的腹肌。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下属，大家好奇的看着已经在吃饭的战友们，当然，看的是他们碗中的菜。
“老大，今天的菜不错，有红烧肉。”
“那赶快，晚了红烧肉就没了。”
“听说二队的人后天去打猎，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碰碰运气？”要知道打猎打回来的肉可是归他们自己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