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懂这布上画了什么吗?看不懂让小贺总看看也行。”
盛绯迩端详那幅画半晌,茫然摇头:“小贺总有头绪吗?”
结果贺屏还没说什么,欧阳飞鹰开了口。
“这画我见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解释道:“我房间里靠床那一侧墙壁,挂着好几幅相框,其中一幅就是这种图案。”
“这画是从新岛主的祭祀服里偷出来的,是不是暗示着什么线索?”冉素素说,“还有啊,那身祭祀服我看着挺邪门的,盛小姐回头要是穿上,会不会变异?”
盛绯迩挠头,她显然也没什么信心。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有让我不需要穿上祭祀服的办法吧?”
徐苍曦淡然朝她投来一瞥:“石门那行字的后半段,提示了集齐三种道具。”
“嗯……所以集齐三种道具,除了逃离夕照岛之外,也能顺便把我救了?”
“先救你,才能离岛,因为中间还有杀前任岛主这一项。”
杀了前任岛主,才能获得石门信息里,那所谓“一半”的东西。
任务环环相扣,少了哪一环都不行。
“这样,我先回房间看一下那幅画。”欧阳飞鹰提议,“咱们有情况及时互相联系,然后晚上去……”
贺屏心领神会:“去盗墓。”
毕竟石门信息里,提示了有道具要前往坟墓获取。
冉素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别提,太渗人了。”
“大明星,这是有助于你转型的好机会。”路晓凤劝她,“盗墓题材这两年多火,以后要是有类似剧方找到你,你就告诉他们自己实地考察过,非常有竞争力。”
“……我杀你。”
*
当天下午,盛绯迩被叫去参观那件祭祀服,并被询问有没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改动。
她能有什么意见?她没有意见,她只是不想穿而已。
还好这次是纯参观,要在继任典当天才能穿,所以暂时安全。
“继任典具体都有些什么流程呢?”
女岛民微笑回答:“届时岛主会与您一起参加,您只需要站在祭坛内,配合岛主的要求去做就可以,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
这话莫名让盛绯迩背脊一阵发凉。
烧祭坛,却让她站在祭坛内,这歹心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
第二天没有接风宴也没有篝火晚会,和岛上其他居民一样,六人组的午饭和晚饭都在自己房间吃,不同的是有人帮他们送进屋。
两顿饭都是四菜一汤,挺丰盛的,而且最主要的是——顿顿有鱼。
他们敢吃吗?
他们只敢馒头就青菜,一边嚼一边在心里骂街。
白昼熬过去,夜晚又来临了,今夜的行程计划显然比昨夜更艰巨。
午夜的风刮过屋檐呜呜作响,隔壁的女岛民又开始了每夜一次的蜕皮活动,血淋淋的整张人皮被丢在地上,它坐在床边抓挠头顶、背脊和四肢,尖利指甲摩擦骨骼,发出犹如粉笔刮磨黑板的刺耳噪音。
盛绯迩照旧将那把雕花匕首塞进口袋里,轻手轻脚溜出门去。
这次她熟悉了地形,很快就跑到了昨晚和徐苍曦见面的地方,她有些不安地停住脚步,下意识环视四周。
然后她就听到有低沉男声从身后响起:“在找我?”
“……徐先生?”她回头确认,像是松了口气,“你还真的过来了啊。”
“顺路。”徐苍曦说,“岛上的乱坟岗,就在我住的南面。”
“好!那我们这就过去。”
两人谨慎绕开所有可能被发现的区域,尽量选择从建筑内部看不见的视野死角,抄小路向南面进发。
其余队友到得稍微早一点,所以双方会合时,两人听到他们正在讨论问题。
贺屏说:“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六个被选中参加这个游戏?就算是随机选择,也该有个最基本的标准才对。”
欧阳飞鹰表示同意:“那我们就应该找一找彼此的共同点,或者特点。”
“特点啊?那好找。”冉素素掰着手指总结,“比如你们俩特别有钱,盛小妞的职业比较特别,徐先生特别能打,凤儿特别嘴贱……”
路晓凤无语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明星,我还在这呢,麻烦你收敛点儿。”
“我这不说实话吗?”
“那你呢?你特别傻?”
“我特别漂亮,谢谢。”
“那要照你这标准,咱俩指不定谁才算特别漂亮。”
“……”
“啊,盛小姐和徐先生来了。”欧阳飞鹰终于找到机会,打断了他俩的无营养吵架,“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来看一看我找到的东西吧。”
她根据祭祀服里的那张绢布,找出了自己房间里的其中一幅相框,她趁人不备把相框拆开,发现画的后面还贴着另一张纸。
她展开那张折叠起来的纸:“这上面写了一首歌谣。”
众人纷纷上前,凑在一起仔细阅读,见那歌谣写的是——
【当灾祸降临到这座岛上,海怪变成了人的模样;
士兵吞食男人的五脏,月复一月延续虚假的表象;
首领觊觎女人的皮囊,二十年重复着肮脏的荣光。
阳光下崭新的桃源之乡,夜幕里却有亡魂齐声哀唱;
请将海上圣水泼向祭坛,将长矛刺进首领胸膛,再将希望之花,重新种在东方的土地上。
珍珠终将化作天上的月亮;
年轻的勇士啊,请将正义留在这残酷的地方。】
第11章 乱坟岗 给大明星剃头。
六人组蹲在某栋房屋的后窗墙角,隐藏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集体研究那首歌谣的内容。
由于信息量太大,贺屏自告奋勇,给大家简要分析了一下。
“歌谣的大致意思应该是:曾经有一群海怪上岛,发起屠杀并伪装成了岛民的模样,低级海怪们需要每月吃一次男人的五脏才能保持容貌,而海怪首领则二十年换一次皮囊——我猜,就是以岛主换任的名义,去欺骗来岛的女客人。”
毋庸置疑,本次盛绯迩成为了目标。
盛绯迩很郁闷:“为什么是我呢?”
“也许因为你恰好符合对方的审美。”
“那我未免太不幸了。”
欧阳飞鹰托腮沉吟:“所以结合这首歌谣和石门信息,能知道我们要集齐的三样东西,分别是海上圣水、长矛和希望之花?”
“海上圣水,那肯定得坐船出海啊。”冉素素说,“那是我们明晚的任务,去船上找石门钥匙,顺便把海上圣水也带回来。”
路晓凤奇道:“你这么有逻辑的积极思考,还让人挺不习惯的。”
“……那你最好习惯习惯。”
“远处就是乱坟岗。”贺屏低声示意,“咱们现在去探探究竟,说不定能找到长矛或者希望之花。”
其余队友均点头:“那走吧。”
“各位,先提前说一声啊我不是要拖队伍后腿。”冉素素举手,“我是觉得咱们赤手空拳的进乱坟岗,真要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能应付吗?”
欧阳飞鹰安慰她:“不用怕,咱们有徐先生。”
“徐先生是物理攻击,碰上灵异事件他也不会魔法攻击啊!”
徐苍曦看了她一眼:“游戏一般有平衡机制,不会令玩家毫无还手之力,陷入死局。”
冉素素努力理解他话中含义:“你是说……不会出现我们解决不了的灵异问题?”
“嗯。”
“唉,其实就算看见尸体也挺吓人的。”
盛绯迩也劝她:“没关系,昨晚不是都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也不适应啊,难道你适应?”
“我适应。”
“……对,我又忘了,你是入殓师,现实世界里什么尸体没摸过。”
一行人有领路的有垫后的,排好了队形朝乱坟岗的方向出发,距离越近,四周的温度就越冷——不是那种纯天气变化的冷,而是阴气森森的冷。
冉素素左顾右盼,疑神疑鬼。
“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呢?有人往我脖子里吹冷风。”
路晓凤无语:“你后面除了我谁都没有,我也没吹风。”
“嘶——该不是有谁想附我身吧?”
贺屏看不下去,温声劝说:“冉小姐放心,按道理来讲,这乱坟岗里埋的是曾经被屠杀的真正岛民,我们是来替他们报仇的,他们不该为难我们。”
“万一他们异变了呢?真是这样,恐怖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的厉鬼了。”
她讲得好有道理,即使是贺屏,此刻竟也无言以对。
他只能回答:“那待会儿万一出了状况,就请冉小姐尽量跑快点吧。”
“……”
所谓乱坟岗,是真正意义上的乱坟岗,白天这里乍一看是片极广阔的花园,但仔细看不难辨认出,里面种满了白菊与黄.菊,通常是祭奠死者才会用到的花。
到了晚上,菊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遍地鼓起的土包,以及东倒西歪、裂痕密布的墓碑。
泛红的月光下,幽绿鬼火随风飘荡,以浓重黑夜为幕布,这是最绝的恐怖电影也调不出来的阴间配色。
盛绯迩一面往前走,一面轻声和徐苍曦商量。
“徐先生,你说歌谣里的‘希望之花’,会指白天开在这里的白菊和□□吗?”
“大概率不是,否则我们也就不必找了。”
路晓凤闻言接茬:“那到底什么才叫‘希望之花’?这花怎么才能看出来有希望?”
盛绯迩猜测:“或许……是一眼就能看出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遗世独立的那种感觉?”
“遗世独立吗?那我找到了。”冉素素一指右前方,“刚才远处那座墓碑上,我好像看见朵白花儿闪了一下光。”
“……那现在呢?”
“现在不闪了。”
话音未落,就见她所指的方向,再度有柔和光晕亮起。
在漫天的鬼火里,那团光晕像裹着银白色的雾,只一瞬间就又消失不见了。
冉素素下意识提高音量:“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没骗你们吧?”
“但我们这就找到了,会不会有点太草率?”路晓凤纳闷,“这么容易的吗?”
“实不相瞒,尽管我在某些方面的实力差一点点,但美貌和运气一直是不缺的。”
这话倒也不是她吹嘘,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好运的象征,从考试选择题不会做瞎蒙全对,到游戏抽卡连续金光,到购物抽奖总得大奖,再到随便给亲爹买张彩票都能中五千块钱……
她不是演艺科班出身,是二十岁那年和舍友逛街被星探选中去拍了个MV,后来又被举荐演了部小成本网剧,谁知那部网剧就爆了,她从此正式踏进娱乐圈,半年后就签约了知名影视公司,直到二十六岁青春正盛,就混到了今天的位置。
她的经历,就是完全的爽文甜剧女主标配。
而爽文女主目前正精神上得到鼓舞,跃跃欲试想走去摘花。
欧阳飞鹰显然有所顾虑:“冉小姐当心点,前面可能……”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隔着一段距离的冉素素猛地一声尖叫,人已向前扑倒。
下一秒,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头发开始贴地拖行。
……哦不,不是无形的大手,是真的从墓地里钻出来的,黢黑枯干的尸体的爪子,仿佛要拉她一起陪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队友们集体惊慌,路晓凤来不及思考就快步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
“诶诶诶你慢点儿啊!”
冉素素四肢挣扎宛如旱地蛙泳,听了这话疼上加怒,怒不可遏。
“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
欧阳飞鹰也追了过去:“我去帮忙,你们去摘希望之花!”
剩余三人没有犹豫,当即转身以最快速度,前往刚才亮光的方向。
兵分两路,大家的任务都不太轻松。
方才寂静的乱坟场,此刻像是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冤魂,布满碎石杂草的墓地范围内,接连不断有森森白骨的爪子伸出,疯狂去抓玩家的裤腿和脚踝;灰绿色带着钩刺的藤蔓横生,像是蛟龙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形成天然牢笼,遮挡他们的去路。
它们大约是太久没有呼吸到活人的气息了,以致要争先恐后从地底爬出来,和客人交流一下感情。
还真让冉素素说中了,它们压根不辨敌友,看见谁就攻击谁,智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淦,就这些没脑子的,难怪当年会被海怪屠了岛!”
当然,以上仅代表路晓凤先生的私人观点。
冉素素还在被拖着往前滑行,她绝望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头发——!”
欧阳飞鹰高声作战术指导:“冉小姐,把头发削断,你这样会受伤的!”
“不行啊!我刚签了梵蒂斯的代言,到时候秃了还怎么给人家打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