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竟是皇帝陛下!——绘花猫
时间:2021-11-15 08:07:48

  对他来说最苦涩的地方也莫过于此,他看得出来赵如卿对他的关心就和她关心洛鼎关心周稼关心黎薛关心闵颐这些人都是一样的,公正无私不偏不倚,总归是他想得太多。
  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赵如卿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了他:“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好说?”
  “不、不是。”顾兰之回过神来,他微微窘迫了一瞬,收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说起了张嬛,“臣以为,既然她是身负使命回云京,那么便让她把应当交代的全部交代了,才能有资格回去。”他抿了抿嘴唇,感觉这话有些难以往下说了,“陛下,允臣去见她,把这些都问清楚吧!”
  赵如卿微微颔首,道:“那你去吧!”
  顾兰之起了身,便退出去,去往如今暂时关押着张嬛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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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晴好有微风,御城的气候似乎与沧地有那么一些相似。
  大概是因为周围也有山的缘故。
  顾兰之在关押张嬛的院子外面看到了一棵高大的白兰树,枝繁叶茂,抬头便能见到树上有白色的花朵盛放,香味扑鼻。
  没由来地,他想起来很久以前跟着和尚妙语刚到沧地时候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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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刚没了父亲,又被母亲给抛下,族人如狼似虎,仿佛全天下的恶意全都在他面前狰狞展现,他差点就要熬不过去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父亲顾青的友人们来帮了他,最后是和尚妙语带着他往沧地去。
  到沧地的时候,也是这个时节,他就看到了寺庙中种着的高大的玉兰树,远远就能闻到花香。
  他以前没见过玉兰,便问妙语和尚:“那是什么花,为什么那么香?”
  妙语和尚笑着回答他道:“叫做玉兰,又叫木兰。是寺庙里的师父去南边带回来的树苗苗,然后就长成了大树,后来经过寺庙里面僧人培养,就种了许许多多的玉兰。”
  他名字里面就带个兰字,念书的时候也是从诗句上知道玉兰花,他知道玉兰象征着忠贞和知恩,只是他从来没见过——他臆想中的玉兰是如兰草那样坚韧的样子,不是眼前这样高大挺拔艳丽芬芳的模样。
  于是他问妙语和尚:“寺庙里面种玉兰,是为了知恩图报,还是忠贞不二呢?”
  妙语和尚听着这话笑出声来,道:“或者二者都有,或者也只不过是我们和尚也想种一些自己喜欢的花草树木,你认为是怎样,那就是怎样了。”
  在沧地的那些年,妙语和尚教了他许多东西。
  因为他是和尚,所以教授最多的还是让他放下、看开、舍得。
  他从前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这些——只是,只有在经历到与自己息息相关刻骨铭心的事情时候才会发现,从前的那些所谓放下看开,不过是因为无关紧要而已。
  就如他这么多年放不下的赵如卿,现在也舍不得的爱慕。
  又如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的生母张嬛,和现在看不开逃不开的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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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许久,他与院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声,又对看了腰牌,进去了院子里面。
  这院子大约之前是给下人住的,实在是逼仄狭小,进去之后两步便到了屋檐之下。
  推开门,他便看到屋子里面的张嬛闻声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经过了那天晚上尴尬的相对,张嬛已经放弃了再用眼泪和感情来对待顾兰之的想法,她已经知道顾兰之对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了——只不过生恩尚在,他之所作所为,全仰赖于这两个字而已。
  “你想问什么?”张嬛抢先了一步开口。
  顾兰之脚步顿了顿,却是先回身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屋子里面暗了下来,也一下子把外界隔开了。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顾兰之坐下之后,安安静静地看向了她,“我也不指望你会说什么,我只是在想,生恩要如何还呢?”
  张嬛静默了一瞬,露出了一个有些难堪的神色,最后轻嗤了一声,也不知是自嘲或者是在讥讽对面的顾兰之。
  “你也不见得稀罕我的报恩。”顾兰之轻轻笑了一笑,“总归你与我是相看两厌,这辈子也没什么母子缘分的。”
  “所以你想指责我什么?”张嬛看着他。
  “并没有什么想要指责,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顾兰之也看向了她,“你与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难道说出口就算是指责吗?”
  “赵苍的确是能人,能一统江山,但赵如卿不过是个女人,她坐不稳这个天下。”张嬛闭了闭眼睛,这样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迟早会再起烽烟,你是我生的,就算我之前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这一次我却并不是仅仅只是想利用你。这世上最大的功劳莫过于从龙之功,将来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难道还看不穿?”
  这话听得顾兰之失笑,他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是从龙之功,其实不过只是别人手中棋子。”顿了顿,他看着张嬛,又道,“永王已经带着人先逃走了,他口口声声认为圣上是个女人不能坐稳天下,但他却不敢正面面对这个女人,甚至丢下了突厥那两个王子。你认为你还是那个将要立从龙之功的人吗?”
  张嬛眉头拧了起来,许久没有说话。
  “你也是个女人,你认为轻视女人的那些人,会有多在意你呢?”顾兰之问。
 
 
第26章 二十六   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啊!……
  顾兰之并不认为张嬛会说出她回云京的目的,如若她这么轻易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成为永王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
  那时候他去永王封地的时候见过永王的那些姬妾们,连永王的正妃都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所以他那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张嬛还能活下来,还能跟着永王到突厥。
  而现在活生生的张嬛就在面前,那只能说明她当时在永王府是怎样地位,更能说明她的手段和心机,否则永王为什么带着她?
  这样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的人,她不可能在他几句话的挑拨之后就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这仍然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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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张嬛沉默了许久之后抬眼看向了他,道:“你不必说这些挑拨的话。”
  顾兰之也看着她:“那我应当说什么?”
  张嬛垂下眼睑,却没有回答这话。
  “我可以送你去沧地。”顾兰之看着她,“送你去庙里,平安地过完你的下半辈子,你愿意吗?”
  张嬛沉默着,没有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当怎样和你相处。”顾兰之笑了一声,“母亲、娘亲,这称呼离我太远了。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心里所剩全是荒谬,心里所想一片迷茫。我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你给我写的信,我看过都觉得好像一整个笑话。”
  “够了!”张嬛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几分微不可见的颤抖,“这些话我不想听!”
  “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顾兰之倒是无所谓地又笑了笑,“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你想我死吗?”张嬛看着他,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是想让我死,对吗?”
  “若我说是,你现在会立刻死吗?”顾兰之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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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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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也并不会如我的愿望。”顾兰之冷漠地看着她,“你和我彼此都无法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个称心如意的结果。”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我不认为你是会用那多年前的感情来向我写信的人,所以那封信应当是永王授意的对吧?看来他也并不了解你,或者你并不值得他用心去了解。”
  听着这话,张嬛脸上流露出了一个有几分落寞的神色,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户,这会儿窗户是关着的,隔着窗纸并不能看到院子里面和外面的情形。
  “我与他认识在先,与你父亲相识在后。”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向了顾兰之。
  “所以是我父亲强娶了你吗?”顾兰之问——问完这句,他忽然觉得好笑,便又加了一句,“所以后来永王当街打死了我父亲,为你报仇?”
  “是我自愿嫁给你父亲。”张嬛摇了摇头,“然后我就反悔了。”
  这话听得顾兰之一时之间也不知再说什么为好,尽管张嬛说得简单,但他几乎能从她这两句话当中把当年的事情给拼凑出来。
  “可后来我也后悔了。”张嬛又道,“但这一次就没有机会了——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看向了顾兰之,目光平静了下来,“那封信的确不是我写的,但因为你是我亲生,所以你一定会回信给我,不是吗?”
  “我明白了。”顾兰之站了起来,张嬛的话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但足够让他明白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母亲。”他正视张嬛,喊出了这个十分陌生的称呼,“我身为代朝的臣子,效忠的是代朝的皇帝,与母亲注定是走在两条路上的人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你应当明白。我方才还在思考生恩二字,现在已经想得透彻明白,你当初给予了我生命,将来我全你的身后之事,如此便也算是报答了。”
  张嬛眼中闪过了意思慌乱,她明白了顾兰之的意思。
  仓促间,她站起来拉住了他:“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所以?”顾兰之低头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也许你不信,尽管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但我也想过如果我和你之间真的有那样的母子缘分应当是多好的事情。”张嬛这次的语气算得上是诚恳了,“我并不是全为了那些事情才来找你……兰儿。”顿了顿,她瞥了一眼顾兰之脸上神色,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我想这一次算不算上天给我的第二次反悔的机会?”
  顾兰之没有回答,他看着张嬛,此时此刻她双眼含着泪水,却并没有如那一天晚上那样哭泣出声,她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是令人怜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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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如卿看着顾兰之抱着花瓶从外面进来,目光落在了瓶中的玉兰花上。
  这枝头上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有已经半开的花朵,香味扑鼻。
  “这里还种了玉兰?”赵如卿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笔,示意顾兰之把花瓶放到自己面前来,“朕怎么没见着?”
  顾兰之把花瓶放到了她面前去,然后后退了两步,笑道:“种得有些偏僻,方才臣去见张氏的时候才看到了,正好这儿靠北,地势又高,倒是花开得晚。”
  赵如卿把这瓶玉兰认认真真看了一圈,笑着让旁边内侍摆到旁边的架子上去,然后才看向了顾兰之:“张氏说什么了吗?”
  “说了一些,但也并不知道真实性是否可靠。”他从袖中掏出了奏折,双手递到了赵如卿手边。
  接过这奏折翻开看了一看,赵如卿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合上了奏折,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看向了顾兰之:“你认为张氏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两分可信,八分存疑。”顾兰之想了想,这样说道,“她应当不愿意被臣送到庙里去,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死。但她吐露出来这些……臣并不认为是十分可信。”
  “那你认为应不应当带她回云京?”赵如卿又问。
  “可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办法,只不过现在对她已经是打草惊蛇,她到时候会不会配合便存疑了。”顾兰之认真道,“不过若是魏朝永王和厉帝皇后都还在突厥,她倒是也并非完全无用。臣以为可以带回云京,到时候再看看。”
  “带回去倒不是什么大事。”赵如卿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朕只是厌烦她也许会搅动宗室做出一些如苍蝇一样嗡嗡扰人的事情出来。”
  “不将腐肉割去,苍蝇是无法灭绝的。”顾兰之看向了赵如卿,“陛下,臣以为……若是她真的能将那些扰人的事情都连根拉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如卿也抬眼看向了他,忽然笑了一笑:“你知道你这句话能牵扯到多少人吗?”不等他回答,她又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那瓶玉兰,“还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啊!”
 
 
第27章 二十七   别想着这人能母……父凭子贵……
  突厥退兵的消息传到云京时候,倒是让京中诸人都松了口气。
  最先回京的是将军黎薛,他当初是与秦琳一道带兵出征,在御城一战中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御城一战之中的三位将军中,周稼如今是护送突厥那两位王子北行了,而他则是先一步带着圣旨回京,秦琳是跟随御驾一起。
  他与周稼两人都是许久之前就跟随了赵如卿的,那时候赵如卿手下都没什么人,他们那会儿也没有什么能耐,去不了别的地方,只有赵如卿收留了他们。
  最初时候的确是不服还看轻的,后来跟着赵如卿东征西战,一场场胜仗打下来,最后便是心服口服,死心塌地。
  不仅仅只是他和周稼,赵如卿身边的亲信大臣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初谁也不看好她,甚至觉得赵苍是宠溺她太过所以才给一个女孩儿掌兵,到后来她便让身边的所有人都低头臣服,她在人格上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光辉,她能容人,有雅量,能洞察人心,她宽厚又坦然,与此同时又公正不失原则,与她相处——或者说有这样一个上位者来作为领导,对底下的人来说都是一件觉得舒适的事情,与此同时,她又并非仅止于此,她的大局观,她胸中丘壑,都让人不得不拜服。
  那时候她与那赵勇那几个皇子发生了争斗,他们这些人一眼就能看出谁胜谁负,那些人全不是她的对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就是以一介女身击败了那几个认为自己可以登上大宝的亲王,最后逼退了赵苍,登上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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