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辈子?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的声音又变得轻快起来。
“嘿,死侍……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想让我用蛮力推开,还是自己松开手?我不保证前者会不会把你弄伤。”我又感到了暴躁起来。
良久,正当我准备用力推开他的时候,我听到死侍急促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松开,双手无力地垂坠在两边。
死侍松开手之后,热量也离开了我,以至于一阵冷风吹过,我甚至还抖了抖。接着我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看向他。
昏暗的灯光下,他低垂着头,看上去非常沮丧。
这让我又一次感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呢?为什么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一点我无从得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但我没来得及继续深思下去,死侍的容貌极大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他温热的脸颊。
这回死侍并没有避开,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没有在意,只是觉得,嗯……确实也是坑坑洼洼的。
但透过路灯黯淡的光线,我隐约能够在光影之中看到他挺拔的鼻子,嘴唇紧紧抿起,眼神就像可怜的Puppy一样。
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拉下阴影,深邃的眼眸折射着路灯的光。注意到我的视线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他立刻垂下眼帘看着地面,仿佛那千篇一律的水泥地有多好看似的。
但我觉得他的眼睛确实挺好看,而我就挺喜欢眼睛长得好看的人。
想到我刚刚的行为可能让他感到很难过,我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我刚刚明明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怎么最后还是这么做了?我怎么最近老是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将我的头套摘了下来。想到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一件蠢事,觉得真的特别特别对不起他。
我得安慰安慰他,毕竟是我硬要让他摘下头套的。
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很快,我就想起来在我刚来到叔叔婶婶家的时候,每当我受到委屈,在标准意义上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梅姨都会蹲下来抱抱我然后亲亲我的脸蛋和额头。
死侍长得这么高让我再蹲下来是不可能了,吻额头更不可能。
看着他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于是我只好再一次踮起脚尖,先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慢慢地靠近他,“好啦好啦~”
我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他的脸颊边上,用力地吧唧了一口,“我并没有嫌弃你丑哦!”
与预想中不同,他的皮肤确实有些粗糙不过还保留着正常的柔软度。
离开了他的脸颊,我抬起头看向他说,“没不高兴吧?”
脱下面罩的死侍,或者说这个叫做韦德威尔逊的雇佣兵突然惊讶地捂住了脸,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这个眼神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不讨厌我是吗?在看了这样的我之后?”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对于这样重复的问题感到有些不耐烦,“如果我讨厌你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和你说话吗?而且就算我讨厌你,也不应该是脸的问题……”
死侍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像是个雇佣兵或者是具有特殊能力的反英雄,倒和我在看邻居家的虎斑猫托德的时候有点像,甚至我还会因为它太过可爱而忍不住压着嗓子捂住胸口发出“噢——”的赞叹声。
但死侍的眼神好像又不太一样,和之前只是反射了灯光的眼眸不同,他的眼睛仿佛真的是在闪闪发光。
“哇哦!”他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了一个感动至极的表情,“我现在的表情是不是羞耻至极……不管了,我只是想说,我现在真的——”
说着说着,死侍的视线下移,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我身上的制服,我忍不住嫌弃地后退了几步,“你干嘛?”
而死侍这回干脆然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甚至开始对我的制服动手动脚拉扯起,几簇黑色的丝状物被拉起,露出了我原本制服的红色,然后又因为弹性或者是什么的覆盖了回去恢复成了黑色。
他看着我,咽了口口水,“呃……我想,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你的制服了。”
听到制服两个字,我的脑海里的警铃大作,明明已经缓和一些的心情又开始糟糕起来,像是有人在我的脑海里打架子鼓一样难受。
“前段时间,我被漫画的编辑邀请去哪个平行世界的外太空参加了秘密战争,还见到了那个世界的你,小蜘蛛,不过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都不认识我……”
“那件制服,我记得,我感觉先是勒得我蛋疼,随后又察觉到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在蚕食我的思想……”
“我穿上之后就马上脱掉了。”
“你什么意思?”我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我认为……”他看了一眼我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不,我建议,你也应该脱掉它。”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戴回了我的头套。
第22章 021.撕扯
“佩特拉……?”死侍看着我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退后了两步。
我注意到死侍的表情,从原本的愉悦慢慢变成了面无表情的严肃面孔。
他走到一边,弯下腰朝着我撅起屁股,把我之前扔到地上的他的头套捡了起来,也戴回了头上。
“我早该意识到的……怪不得你今天特别奇怪,一点都不像往常的你。哎,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也受了那东西的影响,不然的话这就显得我刚刚一脸感动的样子特别蠢了。”他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
我蹙起眉头,露出了戒备的防御姿势。
“嘿……我不是想要伤害你,但这件制服真的在不好的方面影响到了你,如果你清醒过来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吗?”
他的废话真多,而我想揍他。
但他的意图也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夺走我现在的制服,想要让我失去我存在的意义。
他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的能力因此获得了增强,还害怕我会比他强。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就比他强。
上一次……上一次只是因为我没有认真想要和他打罢了。
我伸出手,对他发射出蛛丝。
死侍侧开身躲开了。
趁死侍侧身的时间,我快速向他跑去,冲着他的肚子给了他一拳。
他一下子飞了出去,先是撞倒了一棵树,然后在空中翻滚着撞进了一栋居民楼里。
在这安静的居民区里发出了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随后我听到就在那个方向似乎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尖叫声。
蹙起眉头,姑娘?
我利用蛛丝很快就荡了过去。
夏天的夜晚,一个穿着真丝吊带连衣短裙的金发姑娘正跪坐在床上惊慌地捂着嘴,先是看着头朝地腿朝上卡在墙角的死侍,又看了看我。
她似乎是看到了我胸口上的蜘蛛标记,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对我张了张嘴,“蜘、蜘蛛侠,救我……”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注意到死侍哀嚎着用双手捂着肚子,原本靠在墙上的双腿从墙上倒了下来,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碰到了他的脑袋。
我立刻拎起他的后领,把他往外拖。
“蜘蛛侠!”那个姑娘似乎还不死心,“这个人……是坏人吗?”
是坏人吗?
想夺走我的制服的人,应该是的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那个姑娘瞪大了眼睛,“我帮你报警!”
她真的也挺烦的,于是我翻了个白眼对他说,“滚开!”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没理她,继续拖着死侍从他刚刚撞出的那个洞里跳了出去。
然后我把他扔到了我的面前,等着他站起来。
“呃……”他抱着肚子磕磕绊绊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气呼呼地嘀咕道,“女人真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上一秒还叫人家小甜甜,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因为气我上次的捆绑Play把你弄哭了?可是我都说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对我做,是你自己不愿意的啦!可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东西从你身上扒下来。”
“你还没有放弃吗?”我沉下声音问。
死侍看着我,将自己的下颌骨复位,然后把身后的两把刀拔了出来,“不知道拿刀割掉有没有用呢?……不过千万要记得不能把我亲爱的佩特拉弄成烤肉串。”
他拿着刀冲我走来,然后在即将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又停下来脚步,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用他的武/士刀来完成这个目的。
在他犹豫的时候,我也不手软,蛛丝粘上了他的刀,直接一甩就扔了出去。
“呃!”死侍失望地哀嚎一声,“真难对付……”
他又从后腰掏出了手木仓,纠结地举起手指着我,然后手又朝下,指着我的小腿。
“抱歉啦,甜心,但相信我,我只是想把你身上的制服扒下来——唔,别想歪~”
死侍的话音刚落,便猝不及防朝我的小腿开了一木仓。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因为我的蜘蛛感应竟然又该死的没有察觉到来自于他的恶意!
何况我又不是快银,我可快不过子弹!
子弹穿过了我的小腿,因此疼痛让我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地上。
“天杀的!为啥我的小腿也感到这么疼呢?”死侍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腿。
我静静地看着他,但内心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他竟然敢拿木仓打我?似乎竟然敢这样对我?
死侍正装模作样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但我只觉得他是在嘲笑我。
我低下头看向我的腿,虽然还是很痛,怎么比刚刚那个伤口小了一些?
我受伤之后确实会恢复地比较快,但绝不会快到这种程度。
不过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我看着死侍,勾起了嘴角。
蛛丝快速粘上了他的胸口,然后用力一扯把他拉了过来。
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我立刻抓准时机坐在了他的背上,用力地将他的脸往地上摁。
我不得不在内心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聪明的小混蛋,原来你还是很记仇的?还是那句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能先把你的制服脱下来吗?”他含糊地说道。
制服制服,还是制服!
我拎起他头套顶部上因为不平而突出的小揪揪,复又重重地磕到地上。
“呃,这有点疼了。”他的依旧不以为然地态度真的触怒了我,我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机械式地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砸。
地面龟裂,殷红的血液蜿蜒流淌开来,刺激着我的神经。
死侍终于安静了下来,而我看着地面上的血液也愣住了。
或许是刚刚的动静太大,周围的居民全都探头探脑地看向我们这个方向,嘴里窃窃私语着。
就这样看着死侍的血蔓延到了我跪在地上的膝盖,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慌乱地从死侍身上跳了起来,看着我的双手。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我甚至都没对那些超级反派们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死侍啊……
我无助抱住脑袋,甚至眼睛都酸涩起来。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半陷在水泥地里的死侍还有这附近的一片狼藉?
……我,我得离开这里。
这一切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困惑了,我到底怎么了?
见到死侍把自己被揍得几乎都镶嵌在水泥地里的脑袋拔了出来。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种莫名的惶恐从我的心里缓缓升起。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看看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于是我退了几步,紧接着转身就跑。
慌不择路地一会儿跑,一会儿又拿蛛丝荡,我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教堂。
教堂的大门大开,基督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疲惫地坐在前排的椅子上,抬起头看向十字架,感到异常的沮丧。
死侍说,我这样子的原因是我制服上黑色的东西?
我起了疑心,低下头看向我身上的制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拉扯起来。
一种黑色的粘稠物质缠在我的制服上,我一下子就起了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快速地解开了我的制服,然后将它揉成一团,想要扔掉。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黑色的粘稠物沾上了我的手,以一种有意识的爬行姿态顺着我的手臂快速地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教堂的钟声在此时突然响起,而我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开始用力地撕扯。
明明我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为什么会……撕不掉呢?
我弓起背,好不容易拉掉一块,但它又很快缠上我身体的另一个部分,仿佛永无止境。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可能永远都离不开它了。
不!我不要!
我不要变成之前的样子,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完全被负面的情绪控制喜怒。那完全不像我,那不是我。
我不愿恶语伤人的,也根本不会在明知死侍遭受了这么多痛苦之后缠着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更不会想要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我在乎的人受伤或者死去。
如果本叔看到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