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前，沈青时打量着诱.人的饭菜，肯定道：“就算以后你改行业，也肯定很有前途。”
虽然本职业是总裁，但是兼职去当厨师也不是不能当。
还格外优秀。
季延礼用毛巾擦着手，不以为然：“我只是习惯对决定要做的事情全力以赴。”
这也算是季总的行事准则之一吗？
沈青时还在想，季延礼却已经开口了：“过年之前有没有时间？”
“…什么？”
季延礼坐在她对面，用筷子挑了一筷粉丝，和她同步在米饭上压了压。
热腾腾的饭菜，温暖的室内。
成双成对出现的用品，还有已经习惯了的安静氛围。
季延礼平静的说：“为过年做准备。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或许需要和你一起看看准备些什么。”
他有条不紊的列着计划：“房间里的东西可以换换，过年的菜色也要准备，窗花也可以贴上。”
“不仅是这间房子，你的房子也需要这些，讨个好兆头。”
季延礼安排的满当当，他不仅考虑自己的房子，还规划了沈青时的。
两双漆黑的眼睛沉默无声的对视。
几乎同样能看得清藏在对方眼底，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
听起来似乎有点幼稚，像是两个在笨拙尝试成年人生活的小孩儿。
沈青时静了半晌，才慢慢开口：“有的，我应该…没什么事。”
“我也没有这方面经验，我们可以准备一下。”
她轻声说。
有什么地方的确不太一样了。
哪怕她曾经对节日毫无期待，可是那并不是现在。
*
临近年终，公司也忙碌起来。
沈青时已经被何彦琛当了小组组长来用，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其实谁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意味着薪水会更多一些。
感情要谈，事业在另一方面也很重要。
倒是吴兴泽，之前的事情之后，就主动请求从她的团队调走。
沈青时没有挽留，只是私下里和他一起吃了个饭。
也没有说什么，确定他只是觉得不能再继续工作，而不是对她有意见，她就没什么想问的了。
她转而就邀请了李妍进自己的小团队，她的团队效率高，也不愁人加入。
李妍兴奋的不行，冲她再三道谢：“谢谢青时姐，我一定会努力做的。”
她才毕业没多久，没想到能进这个团队，对沈青时的履历也很清楚。
说话间都是满满的崇拜。
沈青时倒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以后都是同事了，好好完成工作就行。”
她没有把工作当成热爱，实话说，也很难真的热爱。
动力是为了钱，虽然很庸俗，但其实另一方面来说，也很可靠。
何彦琛就比魏红月聪明的多，起码在薪水方面都很大方。
有这层金钱光环BUFF加持，沈青时在收到家里人消息时，都还算心平气和。
是她后妈发来的消息，语气生疏的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顺便小小的暗示了她，家里现在没什么钱，有些穷。
沈青时看了一会儿对面发过来的消息。
【沈：】我没记错的话，阿姨不是才和我爸给弟弟买了新房子吗？
【李继红：】那是学区房，投资用的，还背了好大一笔贷款呢。
【李继红：】我和小哲露露的爸爸都在说，还是你有出息，以后说不准还有麻烦你的时候。
她看完消息，没说什么，只是过上一会儿，转了一笔钱过去。
【沈：】刚换了新工作，现在没有在鸿途，还不稳定，手上也没有什么钱。
【李继红：】你从鸿途辞职了？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说辞就辞了？
【李继红：】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你，怕你吃亏。
【沈：】我会尽快回去一趟的，谢谢阿姨。
这些年也就这样过的。
沈青时记得自己从念初中起，她父亲就再婚。
之后她一路寄宿念书，而父亲则是组成新家庭，每个月给抚养费都有些为难。
等到她成年后，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只在过年的时候有些来往。
直到今年，她父亲新家的一双儿女也读了大学。
事情才起了些变化。
这点儿事她谁都没有说，只是在下班后坐在季延礼的车上。
“正好也有时间，我们去超市看看买点什么过年用的？”
沈青时突然说。
他们本来约定的是这个周末去看看。
季延礼也看了她两眼，没有反对：“小徐，改道去附近的商超。”
沈青时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已经成年，理应不去那么计较有些事情。
就是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过年的人不会少，但是看到商超里为数不少的人，两个人还是都愣了愣。
沈青时：“…这么多人，都在准备过年吗？”
她说的有些迟疑，沈青时自己其实很少来商超。
工作太忙，下班时间也不稳定，她经常直接点生鲜外卖送到家里。
倒是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过年的氛围了。
季延礼从一旁的人群中抢到一个推车，适应良好：“走吧，看看需要买点什么。”
这个适应能力简直让人害怕。
他们两个人走在人流中，虽说并不特殊，但是也有些显眼。
季延礼对周围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认真和她商量：
“要不要买点零食？我看公司的员工们最近都很偏爱一种牌子的薯片，应该是流行吧。”
沈青时：“…我都可以，你还观察这个？”
季延礼语气自然：“送报销表上来的时候瞥了眼，就记住了。”
他们走到零食区，季延礼随手就拿了两包摆在最显眼地方的薯片。
“我没有尝过，”他的声音含着笑意，“我猜你也没有，想让你也尝尝。”
沈青时抬眼看了看他。
商超的空调开着，季延礼脱了外套，衬衣挽到手肘。
灯光打在他的眉骨上，显出浅淡不一的分明阴影。
有些人做什么都自带气场，哪怕他只是站在这里，和她讨论“哪种牌子的薯片受欢迎”。
她抿了抿唇。
“我想买可乐喝。”
季延礼似乎怔了下，才轻声笑起来：“虽然我很想认为你是在邀请我…好吧，我们去看看碳酸饮料。”
沈青时敏.感的听到他的前半句：“我在邀请你什么？”
季延礼：“没有什么，碳酸饮料应该在那边，很少见你想喝这个。”
沈青时：“…你说清楚。”
“那你保证不和我生气。”
“我保证…我看起来就不像是会随便生气的那种人吧？”
沈青时没好气的说。
确实。
她一贯都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冷静的处理事情。
“好吧，”他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
“你不经常上网冲浪，我也不。所以这种事不能怪我，我都是听员工们聊到的。”
他凑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话。
季延礼不怎么意外的看到她的脸色变化几次。
然后她之前那点儿从进超市就有的低落感，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青时拧了半天眉头，才给出评价：“你不准想。”
季延礼从善如流：“好的，我本来就没想，你想喝什么？”
沈青时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实在很难想这句话的说服力。
可是本来也是她自己要追根究底的。
但是谁让季延礼偏偏要摆出一副就是不打算说的态度来。
被这么一打岔，沈青时也不怎么记得进来时的心情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件事，不值一提，更不值得她想这些。
“…还是想喝可乐。”
“那就买，多买一点放在家里囤着，要不要再买点别的碳酸饮料？”
“不用了。”
她只是意识到，自己是成年人，想买什么就能买。
不再需要去等待父母给予什么，也不需要站在原地，等他们想起来后的可怜。
这是季延礼教会给她的道理，她终于认同了。
第40章 惩罚 “你不许亲我。”
超市的人分外多。
他们在货架中辗转, 沈青时犹豫的看着两包薯片。
“都买下来，”季延礼提议道，“我看你似乎很少尝, 你没怎么吃过吧？”
确实没有。
不如说, 她对这些零食也算不上感兴趣。
沈青时把零食都放好, 抿了抿唇：“就放纵这么一次。”
几提碳酸饮料，大袋子的零食，还有准备买回去的食材。
两个人逛到家居用品区，季延礼还拿了窗花和对联, 红艳艳的。
沈青时看他拿这些东西,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我都没看到有几个人买。”
而年轻英俊的季总这么做, 确实显得很惹眼。
混在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奶奶老爷爷中, 也仍旧格外的醒目。
季延礼神色从容, 把抢到的东西放进推车里：“有什么关系，自己开心就好。”
“金钱的本质是让人感到愉悦, ”他振振有词, “做不到这一点，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青时也放松的呼出一口气：“这是你的行事准则之一吗？”
“算是吧。”
“那和我的观念不太一样, ”她想了想，“我更喜欢存钱, 不过也同样会感到高兴。”
虽然收入完全足够覆盖买房子时候的贷款，她还是不安心。
手头没有足够的存款, 就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季延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坦然的说：“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说，还有我替你兜底，你肯定不会觉得高兴。”
他们心知肚明。
她从来不依靠他什么，也不花他的钱。
她保持着谈恋爱的默契, 从来不会涉及到金钱往来。
换句话说，目前而言，她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恋爱对象能给的，更不是季延礼，而是自己。
沈青时怔愣片刻，也哑然失笑：“这姑且算是我们对彼此的了解。”
她从季延礼的眼睛里看到了尊重，对双方的。
而她选择季延礼，或许也是因为一开始的这种因素。
“那就祝你工作进步，多挣钱，何彦琛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季延礼语气轻松：“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明年会分出公司股份也说不定。”
沈青时一愣：“真的吗？”
季延礼瞥了她一眼，谈及工作方面的事情，他显得游刃有余：
“不用这么惊讶。你工作确实很拼命，青时。抛开私下的关系，我对你的工作能力也是认可的。”
“而他如果想留住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应该的，这是你应得的。”
季延礼语气很平静，也毫不吝啬的，真心实意的说。
他罕有这样的表态，哪怕是公司里的员工也很难得到这样一句高评价。
而被给予如此高评价的人反而顿了顿：“我没想过…虽然也不算意外，不过还是值得高兴。”
她知道行业内有些小公司会这样做，沈青时自己没考虑过。
进入鸿途的时候，她资历不够，内部的情况又复杂，不是能奖励股份的时代了。
而后来进了新公司，她也没考虑这些，年终奖足够她满意。
季延礼有点好笑似的：“那现在能继续逛商超了？就算要回报努力，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沈青时和他约定过，也没有打算再无休止的加班。
她笑了笑，心情轻松了一些，还没有说话，手机就震动起来。
瞥了眼上面的名字，她对他示意去旁边接电话。
一直到站在一旁，转过身，沈青时的笑意才淡下来：“喂？”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带着明显不满：“我听你阿姨说，你把在鸿途的工作给辞了？”
沈青时顿了顿：“是辞了，刚换了新工作，没几个月。”
她并不意外她的后妈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父亲。
她后妈从来不表达什么，对她说话也客客气气，从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明面上如此，做的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而沈明天就不同了：“你怎么说辞就辞，也不和家里商量一声？”
“鸿途是大公司，之前亲戚们都还说你进去不容易，给家里人长脸。就算真的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吗？”
沈青时考虑片刻，干脆利落道：“不能。”
“…你！这么吃不了苦？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沈明天被她噎的够呛。
沈青时捏了捏指尖，语气平静：“你就打算说这些吗？没别的事情了？”
隔着听筒传来的声音陌生也不怎么熟悉。
她和沈明天不亲近，一年到头打的电话没几个，连寄宿家庭都不如。
话筒那头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似乎是女人在劝他别动怒。
沈明天忍了一会儿才说：“你阿姨让你过年回来吃饭。都在临城，你还不愿意回来。”
“一个女孩子漂在外面算什么话，还有你那个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