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个口琴摸了摸，眼睛眯了起来，眼里带着怀念，“这个就当个搭头吧”
杨老头再看着过来的苏明芳，皱了皱眉，“罐子，大的罐子一毛钱一个，小的罐子5分钱一个，跟着数吧。”
皮小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那一沓大部分都是好书的‘废纸’，再看着她娘怀里的罐子，开口。
“娘，两个大罐子或者4个小罐子，你选一个吧，或者一个大罐子和两个小的。”
反正她的书可是不能少的，想想她容易吗？
她辛辛苦苦存钱，结果钱被哥姐分走一部分就算了，这还被她娘花掉两毛。
做小孩子，实惨。
然后苏明芳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自己辛辛苦苦选中的几个碗还有盘子，最后忍痛割爱，从里面选了一个大的罐子，可以拿回去做腌菜，还有两个小的盘子，主要是颜色喜庆，她比较喜欢。
最后付钱的时候皮小小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平放在桌子上，眼里带着心疼的把钱递给了杨老头。
“爷爷这里是8毛钱。”
“好了，下次再来吧”最后他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有些东西可不能乱拿了。”
听到这话，皮小小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无辜看着他。
“知道了，爷爷”
最后杨老头再次善意地提醒她们
“你们这么多东西可能不好回去，那边有一个坏了的背篓，你们拿去装东西吧。”
“谢谢爷爷”皮小小真诚感谢。
就算没这么多东西，打空手回去她们都得磨一阵子，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东西了，有了背篼那就方便许多了。
杨老头指的背篼上半截坏了一半，底部也有些破洞，不能装太多东西。但是皮小小母女两的东西也不算太重，背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弄好背篓以后，母女两个就开始回大队上了。
回去的运气没有来的时候好了，他们只能靠腿走回去。
刚开始走路的时候
皮小小语气带着几分后悔，“娘，你还记得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苏明芳背着书和罐子，一点都不愧疚地开口，“闺女，多走点路对身体好。”
走了一会以后
苏明芳忍不住对皮小小开口，“闺女，咱们走快一点行吗”
皮小小无动于衷，继续迈着小步子，然后反驳道，“娘，走慢点有益身心。”
两个人开始互相伤害，硬是把正常一个多小时的路走到了三个多小时。
快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入村子的路上，有着很大一片的小树林，在昏暗的夜色伴着乌鸦的叫声，是不是还有鸟飞起来晃动树枝的声音，气氛有些沉寂。
母女俩个人在这里不由自主地加快步子
还别说，往日也没有这么晚两个人单独出门，这现在走起来怎么感觉瘆得慌。
突然，皮小小停下步子，拉住苏明芳的袖子。
“娘”
皮小小憋了一会，苍白的手指指了指前面树林的某一处。
本来低头走路的苏明芳顺着手指看了过去，瞳孔一缩，心脏骤停一秒。
“妈呀”
叫喊一声，苏明芳下意识扯过一旁的皮小小就开始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皮小小：（灰头土脸）爷爷，这些多少钱？
杨老头：（喝茶）五毛钱
皮小小：（灰头土脸）爷爷，这个...
杨老头：（唱小曲）三毛钱
皮小小：（纠结）不是这个
杨老头：（疑惑）嗯？
皮小小：（指了指自己满身的灰）你什么时候把回收站打扫一下？再不打扫我就改名叫皮小灰了
第16章
皮小小指着的，恰好是林子里一丛若隐若现的光影。
橙色的光影浮在空中，伴随着林子的幽深，看上去很是渗人。
被猝不及防地抱了起来，皮小小只感觉腰杆一痛，脑袋有些充血，脸上被风和砂石给刮着，鼻子里还呛着灰尘，那滋味可叫一个酸爽。
瞬间从幽光出跑走，苏明芳歇了一口气，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只见拿出幽光也开始从里面跑出来，追着他们走。
苏明芳脸色一变，跑得更快了。
“妈呀”一边跑，她一边嘴里面还叫喊着。
“叫叫叫的，喊冤呀”
迅速跑出小树林，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苏明芳下意识地停下步子，把头朝下的皮小小竖了起来，声音中有些迟疑，“闺女，这声音是不是有点像你奶的？”
皮小小挣扎一番，站在地上，脸色苍白，这是嫌她活得太长了？然后她又指了指后面，简直是身心疲惫。
“那可不就是我奶吗？”
所以她娘这是以为是什么？
苏明芳这才定睛一看，脸色顿时放松下来，拍了拍自己胸口。
“吓死个人了，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呢？”后面的曾立月跑了过来，脸不红气不喘，语气很有力道地开始吼人。
“大晚上的跑什么跑？喊喊喊的，不知道的以为喊冤呢”
这她在这带着呢，突然就听到这蠢儿媳突然的一嗓子，把她吓了一跳，也跟着跑了一截。
曾立月脸色不是很好，破口大骂，“知道的以为你们去公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娘俩跳河去了，乌龟都比你们快”
然后她又朝着后面小树林出来的皮文光吼着，“还有你懒人屎尿多，就不能在家里面上，非要跑到外面浪费”
皮文光拎着个煤油灯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扯着裤腰，脸上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表情，手中煤油灯在晚风的吹拂下一闪一灭的。
显然，之前苏明芳看到的幽光便是这盏煤油灯了。
这上厕所也不是他想控制的就能控制的呀，皮文光憋憋屈屈地低下头，算了，还是别和他老娘呛声了。
毕竟他能呛过去，他娘就能打回来，不值得不值得。
前头的母女两个看到曾立月转移枪口，尤其是苏明芳，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然后母女两个默契地把头转向一旁。
这闺女/娘也太坑人了，下次一定不要和她一起出门了。
第二天
苏明芳拿着要到的名额到大队上四处宣传去了，她特意路过苗大嫂的面前，一手拿着茶盅，一手拿着奖状和皮向晴的报纸。
“苗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接你的班”
看着她这样子，苗大嫂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违心地恭喜她，心里却在思考要怎样把苏明芳给弄下来了。
现在这情况，可和她一开始想得不一样呀，这甘主任怎么就给她名额了呢？苗大嫂有些气愤，然后离场。
她能不知道这些奖状奖品可以帮她收买人心吗？
但是为了这点人心得罪甘主任可不划算，再说了，这东西到自己手里和到其他人手里可是不一样的。
这可真是越看越气
回到家里面，看到段队长坐在院子里抽烟，苗大嫂更是生气了。
“你还不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你的大队长位置也没有了”
苗大嫂憋屈，段队长也憋屈，这叫什么事呀。
“等我再想想，不要着急”段队长阴沉着脸，把烟扔在地上，脚踩在上面，狠狠地转了几圈，把烟头碾灭
再说苏明芳这么一弄，她这一回是狠狠地出了一个风头。
“来来来，各位妇女同志看看，这个是我去给大家申请到的三八妇女骑手名额，这可是还有奖品呢”
说着苏明芳晃了晃手中的茶盅和报纸，脸上带着笑容。
“就是这个茶盅和奖状了”
“接下来我们看哪个老娘们是干活干得最好的，家里面妇女同志的待遇是最好的，这个东西就是谁的了”苏明芳在人群里大声宣传。
苏明芳在人群中激动万分地宣扬，皮向晴在她旁边面色恹恹。
她能不恹吗？
昨天苏明芳一回来就大声宣扬她之前的投稿中了，这么大消息家中自然是十分激动自豪的，这可是上报纸的大事情。
这样的大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一家之主曾立月的参与。
于是皮向晴投稿的信就到了她奶手中，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她投稿也不是见不得人都事情。
结果
结果她的信封里还有着五块钱，不是稿费，稿费是资本主义的事情。她这个是参赛奖金，算是意外之喜。
皮向晴还来不及高兴呢，就看到她奶更加高兴的神情了。
“很好，很好，下次多投几封信，奶给你邮票”
皮向晴的激动瞬间没了，这钱都到了她奶的手中，还能是她的意外之喜吗？
钱都没有碰到的皮向晴，除了心塞还是心塞，尤其是对上皮小小控诉的眼神，她更心塞了。
她这才想起，她不仅拿不到这稿费，还已经没有赚外快的机会了。
当然，除了她心塞，苏明芳也是，看着曾立月手中的钱，她的后悔简直溢于言表，还引来曾立月警惕的目光。
瞬间，几个人不仅没碰到钱，看都没看到了。
“这钱就存着给几个孩子上学和当做聘礼嫁妆了，你们以为家里就松活了？这以后几个孩子结婚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老娘真的是倒八辈子霉了...”
曾立月骂骂咧咧带着钱退出房间，留下面面相觑后悔的众人。
“怪你”
“还是怪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瞬间内讧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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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宣传的话音刚落，苏明芳就把头凑到皮向晴身边。
“闺女，就别想钱的事了，看看这份荣耀”苏明芳劝慰她，还甩了甩手中的报纸。
别的不说，苏明芳心态是一顶一的好。
皮向晴：更心痛了。
“还有一件事”苏明芳和皮向晴说完话又再次对着乡亲们开口。
“那就是，我家大闺女写的文登上报纸了”苏明芳十分激动，还用手拍了拍大腿“咱们丰谷大队登上报纸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咱们大队是一个勤劳光荣的大队了”
最后声音是吼出去的
这个时候最是一个讲究集体荣誉感了，一听到他们大队还上报纸了，大家情绪更是激动了。
“真的吗？真的吗？”
“快拿给我看看”
“你别是诓我们的”
...
一个个情绪激动，就想要去上手拿苏明芳手中的报纸，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被拍着大腿的皮向晴：...她做错了什么
趁着混乱，她观察了一下人群，正想悄悄从缺口处离开。
曾立月就已经发挥她的实力，从外面挤过层层人群，护住有些虎的儿媳和能干的大孙女。
“都给老娘让开”曾立月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她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皮向晴，一手叉腰。
“谁再碰一下老娘，老娘晚上就去谁家菜地拿菜去了”
此话一出，大家动作一顿。
这泼妇可是说到做到的
皮向晴正松了一口气，就见曾立月举起她的手，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大声开口。
“现在，让我家向晴给大家念一下，让咱们看看丰谷大队的荣誉”
曾立月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激动，脸上因为激动皱纹更加突出了，她用那双平时有些满是刻薄的眼睛很是自豪地看着皮向晴。
“向晴，快给大家念一下”
“对，快快快”
“你们声音小一点，不然听不到”
...
皮向晴脸色僵硬，一双眼睛有些无处安放。她手上拿着被塞过来的报纸，头随便一转，便对上一大堆充满期待的眼神。
内心有种想死的感觉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僵着声音，用这辈子最没感情的声音朗读自己写的文章，把自己当作一名念书机器：
我出身的地方是叫做丰谷大队......
乡亲们大都都是文盲，这也听不出个好坏，但是看看都满屏的夸耀，他们大队上的人勤快，朴实，这些可都是好话呢。
再听听里面说的，他们大队上的的妇女同志，一个个勤劳勇敢，不畏艰难，艰苦朴素，又能顾及小家，又能照顾大家。
再想想这可是上了报纸的文章，这还能有什么可挑剔的。
夸
夸就够了
作为妇女同志，一个个是听得那个是笑开了花，她们往常哪有听到别人夸她们的。在家里面煮饭带娃，那是她们应该做的；在地里面累死累活，却还拿这比男人低一些的公分。
听听这向晴丫头写的，这才是她们妇女同志该有的评价。
一时之间，大队上妇女同志对皮向晴印象瞬间蹭蹭上升。
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丫头这么俊呢？还是个高中生呢，平时干活也勤快，这不就是小嘴叭叭了一点吗？
这样的女娃子那才能撑起家呀！
于是乎，皮向晴在后面终于开始体会到了村里红人能干人的待遇了
那就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皮小小：采访一下，作为红人的感觉。
皮向晴：（僵硬背诵）我的家乡丰谷大队是...
皮小小：在采访一下，从不受欢迎到受欢迎，你的内心有什么变化？
皮向晴：（继续背诵）我的家乡丰谷大队是...
皮小小：？？好可怕，我姐疯了
第17章
皮向晴终究还是体会到了什么是红人的待遇
那就是往死里被介绍对象...
皮家人在这边努力地奋斗事业线的时候，皮小小则迈着酸疼的步子再次开始了自己的种田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