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领域是他主攻的方向,而且最新研究成果里也有他的项目。
“噢,他今天受邀去西雅图,那边刚好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航天领域报告会,就派他去当代表了。”
许凌霄点了点头,就在她放下名单的瞬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西雅图!
“程煦,是坐飞机去的吗!”
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冯恩笑了:“当然,科学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许凌霄感觉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低头看了眼手表,九点十分!
她慌忙在桌上找电话,被拨开的资料如雪花般散落一地,她捏着话筒,指尖压着颤抖迅速拨了一串号码。
直到一声“嘟”响——
“程煦!别坐飞机,不要去西雅图,你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按照原书的剧情,一直给男主添堵的反派程煦,由于实力太强,所以最后被强行下线的手段,是因为空难。
第63章 ①⑥【二更】
“凌霄?”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许凌霄猛一拍桌子,把对面的冯恩教授吓了跳。
“程煦呢!”
接电话的是程厉,他不知道程煦哪里惹了许凌霄,“你别凶,他刚坐车出发了……”
“你马上追他,截住他不能让他上飞机!”
程厉被电话里的许凌霄吼了声,一时间当大哥的气势都被压了下去:“行,我这就去追,找到人了就通知你,但是不能保证……”
许凌霄咬了咬牙:“程厉,为了程煦,你一定要把他拦住,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的话让程厉愣了愣。
“快去啊!”
许凌霄最后一吼,直接让程厉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阿厉!”
这时,佣人刚端着咖啡进来,猛不丁被冲出来的一道龙卷风刮过,手里的杯盘瞬间撒到地面,只听“哐当”一串碎响,佣人惊诧地喊道:“阿厉,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程厉不仅穿着睡衣,还穿着居家鞋,坐上车就一脚蹬开了油门,尾气一排的瞬间,轿车就开出了程宅。
拦住,怎么拦住啊,刘叔送程煦去机场的路线,他坐过,眼下只好按照记忆开上车道,程厉的视线在车水马龙间穿行,这个时间是高峰期,车流难通,但到底让他稍微看清经过的车牌,按照行车速度,程煦这会应该还没到机场,但飞机,是十点钟的那一班。
程厉看了眼时间,额头渗出汗来。
许凌霄说的那句:一定要把他拦住,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刚才听了只觉浑身寒气一透,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他拽了出来,哪怕许凌霄没明说,但他似乎隐隐猜到,虽然几率很低,但是,如果找不到程煦,他就直接让航空公司把那班航运截停。
一路上,车流走走停停,程厉的视线几乎扫过每一辆车牌,不是,不是……
一直开到机场,已经是九点四十分。
程厉狂奔进候机厅,被进门的安检一拦,他气得喊了声:“让我进去!”
还有二十分钟,他拽也要把他拽下来!
“我要找人,让我进去!”
“先生,这里是候机厅,您不是本班乘客无法进入。”
“程煦!”
忽然,程厉往安检身后喊了声,这时,保安也回头一看,就趁这个当口,程厉冲开了安防线,拔腿往里跑。
他此时一身蓝色睡衣,身上怪异地套了件西装,但凡经过的人都不由往他这里看了过去。
就像混进了一个疯子。
程厉一路跑进值机口,西雅图……西雅图……
忽然,面前几位身形高大的警卫就朝他堵了过来,程厉抬手喊了声:“程煦,你快给你哥滚出来!”
此时,走进机舱里的空姐笑着聊了起来:“这位华国人是昨晚醉酒没醒吗?居然跑来机场闹事。”
“机场可不是华国人能出入的地方,不过他们向来没有脸皮。”
头等舱里,程煦旁边坐了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空姐帮忙调整座椅靠背时,还趁机调情了几句,手也不安分地蹭了蹭人家胳膊。
程煦皱了皱眉,目光不由往登机通道看了过去,却被空姐关上了舱门。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预计两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是吗,我还想跟小姐多待一会,真希望这趟航班永不停落。”
耳边是难听的诋毁和调情,程煦猛地把手里的报纸扔到那位脑满肥肠的男人身上。
没等他骂人,程煦就陡然站起身:“先生,麻烦把你的手从这位小姐身上挪开!还有,我是华国人,就坐在你旁边的头等舱座位上,当然,现在这个头等舱已经没有意义,我无法选择旁边的乘客是不是一位懂得尊重别人的家伙。”
说着,他拿出机票,道:“我要投诉。”
机务人员赶紧安抚道:“先生,请稍安勿躁。”
程煦:“我要求对这个乘客进行惩罚,我知道你们会息事宁人,认为一个华国人的话不重要。”
说着,他走到临近头等舱的登机口:“要么他离开,要么,我离开。”
空姐:“先生,我们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程煦看着那个一脸得意洋洋的白胖子,以及机舱内所有看好戏的外国人,他们冷漠,嘲讽,哪怕是被侮辱的空姐,都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
程煦嘴角冷笑,敲了敲登机口:“开门。”
“你们华国人,连自己的飞机都造不出来,只会花钱求我们卖淘汰的产品!”
这时,经济舱里的人都跟着冷眼嘲笑,让空姐赶紧开门让这个华国人下去。
程煦单手插兜,朝这些人扫了一眼:“这架飞机的逃生舱门,离头等舱最近,离经济舱最远,你们居然帮一个富人,嘲笑另一个坐头等舱的人,真是可笑。”
说完,抬手就拽开了机舱门,一股冷气突然窜了进来——
机务人员还想拦住:“先生!”
然而机舱里的人都在喝倒彩:“让这个华国人下去!”
程煦拿下自己的公文袋,回身朝乘务长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个航空公司,我们撤资了。”
“先生!”
程煦礼貌地摆了摆手:“还有三分钟,我没延误你们的航班,可别告我扰乱秩序。”
伴随着舱门一声阖下,程煦走下了登机通道,然而,刚拐了个弯,迎面就被一道疾风冲了过来。
像一个流星锤,直接砸出了“碰”的一声——
迎面的程厉快哭出来了,抱着程煦不敢撒手:“你他妈怎么才下飞机!你哥我都快在外面丢死人了!”
他把程厉从身上拽下来,脸上戾气未消,第一句问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问刚才机舱里嘲笑的疯子是不是他,而是——
“这家航空公司,马上给我撤资!”
程厉吸了吸气:“你们搞什么?许凌霄让我拦住你,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你登机,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后悔。你可是我相依为命的弟弟,你这头又跟我说撤资,我当大哥容易吗……”
“许凌霄?”
程煦皱了皱眉,忽然,脚步一顿:“她让你来拦住我?理由?”
程厉:“她电话里比我还疯,但是没说理由,可我听着总觉得,是什么预感,我今天眼皮一直跳,你知道的,做生意的人,最迷信了。”
程煦眉眼一敛:“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
“我没上飞机这件事。”
“你、我?还有飞机上的人?话说,我刚才差点要冲进去把你抓下来,你自己怎么就出来了。”
程煦懒得跟他解释因为他大闹机场的笑话,搞得他跟飞机里的人吵了一架。
只说了句:“大哥,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
程厉听着程煦交代的事情,神色震惊,最后叹了声:“阿煦,你真狠心。”
——
许凌霄通知程厉去机场拦人后,自己立刻把工作转交给别人,出门拦车就往机场冲了过去。
五十年代的灯塔国虽然车流量没有很高,但拗不过马路窄啊,她的心就跟箭一样,恨不得眨眼间就窜到机场。
她太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告诉他,原书里的内容为什么不认真看,就算通篇都是男女主的言情,她也要硬着头皮啃下去,哪怕她觉得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是,还有预料不到的轨迹在发生,死亡,仿佛是一个无法扭转的节点,扎在故事的进程中。
此时,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安慰道:“小姐,您别难过,会赶上的。”
此刻的许凌霄,蓦地抬了抬眼睑,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程煦死了,不是任何人的错,许凌霄,是唯一的罪人。
她冲进机场后,看了眼时间,还有救,还有救。
研究院离机场的距离,比程家要远,她都赶过来了,那程厉肯定比她提前到,她在候机厅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程煦,也没看到程厉的身影,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十分钟,不行,她这样大海茫茫地捞人没有用,于是冲到服务台,提出要广播找人。
机务人员拒绝机舱内呼叫,广播只能在候机厅播放。
许凌霄想,如果程厉把他带下来了,听到广播也能来找她。
于是点了点头,把广播字条递给机务人员后,自己则继续往登机口跑去。
头顶的广播坠落着寻人启事的通知,就在她冲到飞往西雅图的候机室时——
“凌霄!”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呼唤,她猛地回头,瞳孔睁了睁,下一瞬,拔腿就往登机口跑了过去!
“凌霄!”
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拦住,突然,刚才播报寻人启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一阵电流声响起:“现在是洛杉矶上午时间,十点整。”
“程煦呢?”
她攥住程厉的衣袖,看着他眼里闪避的目光:“你拦住他了吗?”
程厉嘴唇抿得发白:“对不起。”
这三个字砸进许凌霄的心头,下一瞬间,眼前一阵黑暗袭来。
“凌霄!”
——
梦里,不知睡了多久,许凌霄跋涉在一条黑色的河流里,一直往前走,却怎么都靠不到岸,突然,河底的石头绊了她一脚,浑身陡然往下一坠,就在她几欲跌落的瞬间,手臂让人抓了一把。
“你看,路很难走的时候,两个人扶着就好了。”
“程煦,程煦!”
许凌霄是喊着程煦的名字醒来的,然而,入目刺眼的灯光,床边围了一群人,她视线扫了一圈,只有佣人的啜泣声,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帮她量血压的家庭医生安抚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见过这个医生,嘴唇干涩地张了张:“程煦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律师彼得神色哀悼:“程夫人,您作为程煦先生的遗孀,我已经为您申请了回华国的签证,明天,您将登陆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这是船票。”
“遗孀,什么遗孀?!”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手背牵扯着针头,疼痛瞬间抽着心脏——
“我要跟他离婚!”
“凌霄小姐,请冷静!”
这时,程厉将手里的报纸递到许凌霄面前,语气隐忍道:“对不起,凌霄。”
报纸上面,贴着两份新闻,一则,是昨日上午十点,从洛杉矶开往西雅图的飞机,发生空难,全机组,无一生还。
二则,是灯塔国当局,同意释放在美滞留的华国科学家。
“吧嗒!”
有一道温热的泪珠,晕开了报纸上的文字,接着,无数断线的水珠,无法控制地打湿了这张报纸。
她等回国的消息,等了那么久。
可是这世间,没有完美的计划。
——
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的登舱口,此时聚集了无数乘客,以及记者。
许凌霄一身白衣,胸口缀了朵黑色的花,站在舷板上,朝前来送行的程百里和程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想来,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了。
“苏怀民先生,请问您还会回到灯塔国吗?”
此时,码头上挤满的记者,正围堵着中间一位身形高瘦的男人,他的目光坚毅而沉着,说道:“我不打算回来。我没理由再回来。我已经考虑过很长时间,我准备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华国人民建设一个能令他们快乐而有尊严的国家。我的归国之旅被这个国家所刻意阻挠。我建议去问问你们的国务|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你们的政府和我自己,我无愧于心。我的动机,只是寻求和平与幸福。”
“可是华国没有航空航天的科研条件,您回到那里去,难道是要种苹果吗?”
这时,苏怀民笑了:“如果这是报效祖国的唯一方式,我愿意去做。”
听到这话,许凌霄扯了扯唇角,苏先生,您不仅为华国种下了最甜的苹果树,还让华国人民自己,安心地种真正的苹果树。
邮轮经过二十多天的海上航行,终于驶入香港海域,天色放亮,透过晨雾,许凌霄渐渐看清了祖国的海岸线,她的眼眸,一时间不知是被晨雾所迷,还是让泪水浸晕。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华国政府派了一艘接驳客船,将归国的科学家直接送往香港九龙,从这里过关,抵达深圳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