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缓缓道来的同时，白茶低头注视着恰好夹进书里的社团申请表，在志愿社团那一栏来回浏览了许久。
第24章 、学习的第二十天
头顶上空是穿透林间层层倾洒下来的光影, 满树的花瓣顺着微风沙沙作响。
大自然的悦耳音响孕育着少年人的青春萌动。
“…南森同学，我有句话从见到你第一眼就想对你说了…”
“我…”
“我喜欢你！”
五官清秀的男孩子低下头紧闭双眼，眼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就连捏着信封的手都轻微抖动透露着他的紧张。
他在一片寂静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站在一米开外的茶发少女目光沉静如水, 与少年人的紧张不安形成了两个极端。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白茶抽出一分空闲默默想到。
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是耐心地等到对方说完才开口“山…崎同学是吗？”
“是！”
“请问，当一国经济出现顺差时，根据财政货币政策配合里论, 应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应对呢？”
……
等她从小道上走出来时就发现一之濑等在路边的身影, 看样子应该是在等自己。
她刚抬步走过去对方就迎了上来, 急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白茶想了会儿，“我已经很委婉了。”
“那就好~”见她神色不假, 一之濑放下心来，只要没像之前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三连就好。
类似于‘你学习太差了, 我和你没有共同话题, 我不喜欢你。’
直接把前来告白的男生打击的体无完肤。
“没问问题吧？”, 想到这一点, 她又不放心地问道。
“问了。”, 白茶理所当然地回道, “不过他没有答上来。”
事情发展总是熟悉地让一之濑惊心, 她平缓了一下呼吸, 小心翼翼开口“然后呢？不是说要换种方式吗？没有说人笨吧？”
见她一脸紧张, 白茶神情自若,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我跟他说，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发好人卡啊…
等等！这两句话有前后因果关系吗？
虽然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但一之濑觉得至少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语言真是门艺术, 白茶暗自感叹，在她看来这两者之间，大概就是把‘学习差’替换成了‘好人’而已。
虽然这么说说很抱歉，但是她真的不想隔三差五就被人叫出去，不对这个数字还要更加频繁一点。
解题思路想的好好的下一秒就被打断的体验实在不是很好，白茶转着笔，没有看书罕见的被其他东西所烦恼着。
这时，清野芽衣从后面叫住了她“南森桑，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吗？”
白茶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化学笔记？”
“没错！”清野双手合十放在额前，一脸生无可恋“上节课完全没有听懂……”
她转过头，随手将放在手边的笔记本递给对方。清野的课桌十分整洁，至少一眼看过去就能找到要找的书，突然目光扫到了放在最上层的一本色彩感强烈的杂志封面。
上面写着：教你十分钟学会用发型改变颜值。副标题则是——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谢谢！被拯救了……”
白茶盯着那行艺术字若有所思，就连清野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大听清。
翌日的清晨，街道上人影稀少，时不时有几个行人路过，还能看见穿着运动服晨跑的锻炼人士。
白茶懒懒地打了哈欠，旁边是少年因起床没多久夹杂着一丝沙哑的朗读声，读音断断续续：
“va...lua...ble，贵重的，有价值的……”
一个单词硬生生被他拆卸成三节，全然没有在英语课上说出的那句英文来的熟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英语老师强制要求今天上课前去办公室听写单词的吧。
昨晚明明告诫自己只打半个小时的游戏就背单词，等他反应过来竟然就凌晨一点了！
赤也觉得人生一片昏暗，部里早上有早训，今天学校还有例行晨会，英语课是第二节 。在这段时间他能背完吗...
就算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一股脑将自己往课本里塞，连早饭都是在边背边吃。
诶？刚刚的单词是va...什么来着？
他惊恐地发现这些单词它不进脑子啊！
“白茶，怎么办？我会死的，我一定会完蛋的……”，赤也哀嚎一声，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半天都得不到少女的回应，他这才从书里抬起头抽空去看身旁的人“喂，听得见吗？”
在看到对方那不同往日的模样，下意识脱口的话被迫一半塞回了肚子“你...你这是什么？”
白茶摘下耳机，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随后了然，赤也君是想要别人慰籍一下吧？
她意味深长道：“学习需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行。”
殊不知这句话传到对方耳朵里完全变了个调。
赤也嘴唇颤抖着，心里一阵敬佩的同时又感到后怕，幸好他不太爱学习，不然会变成她那个样子的...…
绝对不要！！
少年许久未开口说话，白茶觉得应该给他留下思考时间所以也没在意。
很快两人就走到校门口，期间她发现身边的少年总是以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己。
那是一种融合了佩服、同情...和偷笑（？）等多种情绪的视线，问他，他也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就这样，两人在分岔口一左一右分开了。赤也要去晨训，白茶先回了趟教室将两人的书包放在座位上，便拿着一本文学小说去了花园。
校园内还带着刚苏醒的一片宁静清爽，端庄秀丽的花朵点缀在其间，煞是好看。
白茶要去的地方是其中的一颗樱花树下，还没走近，远远就瞧见了一道微胖的身影站在花丛边。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男人堪堪转过头来就僵住了一瞬，他拿着喷洒壶的手顿在空中。
直到对方礼貌温和好像什么也发生过，如常地问候道：“校长先生，早上好。”
他的嘴巴惊讶地张了张，从头到尾将少女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是本人才勉强找回平时的亲和从容“南森同学这是？”
“测验，一位外国伟人曾说‘实践是检验成功的唯一标准’，我觉得很有道里，所以现在正在亲身体会。”，白茶面色不改地说道，然后微微颔首不失礼仪，“那么，我先告辞了。”
她目不斜视地直直从吉泽勉身边经过，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这一刻，吉泽勉竟然觉得从她的背影里读出了几分独绝从容的意味。
少女的头顶在清晨阳光地照耀下泛着一丝光亮，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直到一抹湿润沾染了眼眶。
离开的白茶自然不知道校长先生的心思，她靠在树下没有丝毫分心地看着书。
半晌抬起表看了看时间，恰好校园的广播声响了起来，提醒着全体学生前往礼堂，晨会要开始了。
国内的小说为了方便，大多都设计成差不多一只手掌的大小，很适合随身携带。
白茶合好书揣进裙子口袋里，才慢慢朝礼堂走去。
一路上，许多人朝她投来了或打量或震惊或揄揶的目光，总的来说，议论纷纷。
“...这个女生好像是那个年级第一...”
“这...是认真的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虽然但是……可我觉得还挺好看？”
诸如此类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白茶依然不动如山，就这么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奇异的道路。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此次晨会主持人——柳生比吕士。”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望……”
台上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少年开始熟练地进行着一贯的开场白。
白茶低着头任由外界纷纷扰扰，完全不在意自己给身边的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心里阴影。
倒是惹得隔了好几条道的一之濑樱不停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才一个晚不见，小茶你发生了什么？！
台上已经进行到了吉泽校长例行讲话环节“……相信有很多话，大家已经在上次的迎新会中听过了，那今天我们就简单的提几点就好。自1878年，本校创立以来……”
“开学接近一个月，希望同学们能够从放松的假期里收回身心。说到这里，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了一名勤奋好学的学生，身为年级第一的她做了很好的表率，在此我们有请这位同学上台做几句介绍，对她加以鼓励！”
他话锋一转“——有请南森白茶同学！”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白茶不由一愣，旁边的赤也也一脸惊讶地看过来，想到什么他急急道：“等、等，你头发！”
少女在他的话语中慢慢起身，几乎同时所有的目光一下聚集了过来，最终齐齐落在她头上。
原本因为一大段枯燥的讲话而感到昏昏欲睡的立海大众人，不知道谁先往台上看了一眼，突然一惊。
然后你捅捅我我捅捅他，不一会儿就都落在了那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少女的身上。
少女身影纤细单薄，穿着整齐一丝不苟，就连五官都精致的无可挑剔，不管从那个方向来看都没什么瑕疵。
但关键就在于，她的头顶……
青春美少女变成了秃头啊喂！
这是什么诡异的设定！还他们理想中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幻想啊！？
校园偶像剧只需要一个抬头就变成了搞笑场景剧，走错片场了吧？
台上的少女在这样奇异的目光下也依然平静缓和，不由让蓝紫发少年微微一愣后，眸底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即，没有一丝波澜的声线顺着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大家好，我是一年级A班的南森白茶。”
灯光适时地笼罩下来，白光在她头上闪闪发亮，那一刻就像是点亮了的火炬……
顿时场内安静下来。
你能想象一个姑娘长得特好看，声音也好听，但是顶着一头地中海发型，一眼望去还泛着神采奕奕的光吗？
接下来，他们就发现这不是最可怕的。
校长先生一改往常，慷慨激昂了起来。
“南森同学勇气可嘉，她让我知道了，人的一生不能总是在意他人的眼光，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气氛一瞬潸然泪下，然后立海大的师生看到了历史难忘的一幕。
“对不起，我有一件事隐瞒了大家...”
这么说着，他们敬畏可亲的校长先生站在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少女的身边，在全场惊恐地表情中，一把薅起了自己的头发……
两个高低不一，却如出一辙的头顶在灯光下褶褶生辉。
所有人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好耀眼...
一众学生里，柳莲二身形一滞，半晌在记录‘南森白茶’的一栏上添了几笔：
一眼看出了校长的伪装，观察力敏锐。
疑似秃头（待定）
第25章 、学习的第二十一天
全场一片哗然。
#惊!你有所不知的吉泽校长, 竟然隐瞒了这些事！#
#速看！曾经被誉为‘星条奇迹’的年级第一美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为哪般？#
两个自带博人眼球的话题实时上升为立海大论坛热门话题，一时众说纷纷, 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建起了几百层的高楼。
“很感谢校长能够向全校师生坦诚布公, 返璞归真、直面自我，这种勇气值得大家勉励！让我们向两位奉以热烈地掌声！”
趁着大家还没有表现出激烈反应之前，柳生几步上前快速掌握局势，转移台下学生的注意力, 带头从容地鼓起掌来。
在他不显生硬地带动下, 台下各个角落也率先响起了几道清脆的掌声, 渐渐地变大传至整个礼堂。
“好！！”
“校长加油！！”
在这样的氛围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激励地加油声。
“谢谢大家的掌声！”
“那么接下来, 让我们回归正题，”, 柳生手持话筒, 直到声音平静, “关于学习方面, 南森同学能说谈一下支撑着你长期保持对学习的热情, 并且孜孜不倦的动力吗？”
这是今早临时加的环节, 虽然时间有些匆促, 但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只要提一下官方问题就可以了。
不过...
违和感太强了。
柳生默默将视线角度放低了几分, 将注意力放在少女舒展的眉目间, 静待她的回答。
本来就是临时上台, 并没有人告诉她还需要做几句发言，新生演讲也早在迎新会上拜托给了别人。
不太清楚情况的白茶暗暗叹了口气，学习的动力？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因为，学习成本较低。”这么想着, 她思忖了会儿，似是理所当然定定道：“而且没有钱做其他的事。”
声音平静严肃，透着少女对于这句话的认真和严谨。
全场静默。
甚至有人开始做起了比较，相对于音乐、美术这类花费较大的课外发展，好像是这么回事...
现实主义的回答，让柳生哑然，他顿了几秒，才道：“...真是极具个性的回答。”
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主持生涯遭到了‘滑铁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