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到了。”
五条悟抬头,果然看见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楼大门挂着食堂的牌子,二楼墙壁上贴着图书馆——三楼是空的。
五条悟:“三楼为什么是空的?”
及川月见推开门进入食堂:“三楼是废弃的旧教室,现在已经没有人用了。楼顶有个特别大的天台,那是我们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
“以前我和纱绘子一起组建的天文学社就是在楼顶天台活动的。不过……现在图书馆和天台都禁止学生上去了。”
禁止上去?
五条悟眼睛亮了亮,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及川月见现在两个人都还是伤员,凑过去揽住及川月见肩膀:“那我们今天下午偷偷去图书馆,怎么样?”
“昨天晚上他们学生会被我们闹成那样,巡逻的人肯定就顾不上图书馆了。”
及川月见呆了一瞬——因为凑得近,五条悟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她脸颊上红晕一路爬上耳尖,有些慌张的捂住自己耳朵,努力拉开自己和五条悟的距离:“去、去图书馆吗?今天下午?”
“但是今天下午老师你有课吧……”
五条悟理直气壮:“没事,就让他们自习吧!”
及川月见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两个学生,点菜了。”
食堂阿姨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窗,提醒他们——及川月见还有点呆,慢半拍的抬起头,和食堂阿姨面面相觑。
五条悟揽着及川月见肩膀,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自己‘学生’的新身份:“阿姨,我要那个草莓味的口袋包,还要加糖的酸奶,要大瓶的那种!”
食堂阿姨按照五条悟的点餐拿了口袋包和牛奶给他,又问及川月见:“你呢?你要吃什么?”
及川月见反应过来,但说话语速仍旧不快:“我要一瓶牛奶,和牛奶面包。”
食堂阿姨从保温盒里拿出瓶纯牛奶给及川月见,又从面包堆里扒拉出一包牛奶味的面包,从窗口递出去。
两人买了早饭,随便找个就近的空位坐下。五条悟在进来之前就把脏衣服和太刀藏进了附近的灌木丛里。
他拆开面包咬了一口,面包里面甜腻的草莓馅儿有点粘牙,咬完后五条悟不自觉又舔了舔自己的大牙,也是甜丝丝的味道。
及川月见就坐在他旁边,自己拧开牛奶瓶子,小口小口的喝热牛奶,每喝一口,她都小幅度的皱着眉,鼻尖也微微皱起。
满脸又嫌弃又要强迫自己喝下去的表情。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好奇的问:“有这么难喝吗?”
及川月见声音含糊:“纯牛奶就是很难喝啊。”
五条悟嘲笑:“那是你太弱了——”
及川月见不服气:“可是它真的很难喝!”
五条悟:“明知道难喝还要点这个,月酱是笨蛋啊~”
及川月见:“……因为喝了会长高,所以才点的。”
她故作镇定,但心底却仍旧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羞耻,脸颊和脖颈都憋得泛红。五条悟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及川月见的脖颈——他对天发誓自己绝对只是好奇。
如果在现实里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戳女孩子的脖颈。
但这里又不是现实。
纸片人而已……稍微过分一点也可以吧?
手指戳到了热热的软软的皮肤,比五条悟想象中的更加娇嫩,让他有种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戳破的错觉。
好弱啊……
不好好保护起来感觉会立刻死掉的样子。
“噫?!”
及川月见一激灵,捂着脖子上被五条悟戳到的地方:“……好痒。”
“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五条悟眨了眨眼。他像是触电似的,迅速收回了手,有些僵硬的坐直,连二郎腿都翘得不如刚才那样自然了,但声音还是强撑着:“区区一只小虫子而已,已经被我捏死了。”
可恶!他在说什么东西?
不就是好奇戳了一下吗?怎么会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话?
及川月见信了。她捂着脖颈,眉眼一弯露出软乎乎的笑容:“哦,这样子啊。”
“谢谢五条老师,五条老师你真好。”
五条悟:“……”
他把头扭过去,单手假装撑着脸颊,实则捂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被捂住的脸颊在发烫,被捂住的耳朵也在发烫,五条悟的声音从手掌下传出来,低沉的:“笑得好蠢啊,月酱。”
及川月见眨了眨眼,指出事实:“老师,你脸好红。”
五条悟:“……我才没有脸红!”
她伸出手,软软的指尖轻点五条悟颧骨:“这里没遮住,红的。”
噗通!
五条悟身子往后仰,直接摔到地上。他一翻身爬起来,脸颊上刚才被及川月见触碰到的地方好像还莫名残留着柔软的感觉。
及川月见慢半拍的,迟缓的侧过头:“……五条老师?”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摔到的屁股,表情依旧冷酷高傲:“突然想来个后空翻舒展下身体。”
及川月见体贴的点了点头,给五条悟铺好了台阶:“嗯,早上多做后空翻对身体好。”
五条悟:“……”
可恶!她这么体贴的给我铺台阶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更逊了!
一定都是因为这个破游戏削自己削得太厉害了,有本事让他把术式也带进来啊!保证立刻带着nc无痛通关游戏!!
“我吃完了。”
把牛奶瓶子盖回去,及川月见站起来:“老师你快回教师宿舍吧,我也要去教室了。下午见——”
五条悟假装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下午见。”
【温馨提醒:系统检测到玩家从进入游戏至今尚未存档,提醒玩家是否要在重要剧情点进行存档?】
游戏系统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五条悟疑惑:重要剧情点?
他选择了存档,同时也越发感到奇怪:这算什么重要剧情点?既没有进入图书馆,也没有触发其他的剧情,甚至连个怪都没有。
还是说他又又又又错过什么重要剧情了?
五条悟怀疑的自我审视,同时不自觉看了眼及川月见。及川月见还站在原地,被五条悟看了一会,她茫然歪着头,又抬起手重复向五条悟挥了挥手:“再见?”
五条悟倒回去,一把挽住及川月见手臂:“顺路啊,教师宿舍不是和教室一个方向吗?来来来别客气,老师送你——”
“及川同学。”
冷淡女声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他抬头看见佐竹美和子正背着画板朝他们走来。她抬眸,目光扫过五条悟,阴郁的盯着他身上的校服。
及川月见乖巧的笑:“佐竹老师早上好。”
佐竹美和子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错身离开,直接朝着食堂的位置过去了。
等到佐竹美和子离开,及川月见才松了口气。她推着五条悟的后背,表情严肃起来:“五条老师,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但这种时候就不要闹脾气了,请快点回去把校服换下来。”
“你身上的校服如果被其他老师发现了,会很麻烦的。”
五条悟:“佐竹老师发现了就没关系吗?”
及川月见垂眸,神色莫名:“佐竹老师……佐竹老师是中立党,不会管这些。”
第20章 七日天文学社.20
身上的校服如果被发现了确实会很麻烦。
更何况已经存档了,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nc也不会出事——
五条悟决定先回员工宿舍换回自己的衣服,这身偏小的校服勒得他有点难受。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及川月见的声音:“五条老师!”
他下意识回头:“嗯?”
此时五条悟已经和及川月见拉开了一点距离,他走路的时候及川月见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略微仰着头,泛红的面颊灿若玫瑰,但只是望着五条悟,没有说话。过了大约两三秒,在红晕要蔓延到耳朵上时,及川月见抬起手向他用力挥了挥:“要在校外见哦!”
五条悟挑眉,瞬间明白了及川月见的意思。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放肆又桀骜的笑容,抬手对着及川月见比了个耍酷的姿势:“当然啊,老子是最强的嘛!”
所谓在校外见,就是等解决妖怪事件后,大家一起离开学校吧?
不过到那时候自己也算是通关游戏了……不知道这个游戏有没有彩蛋?重要nc如果存活的话,都会有彩蛋吧?
至少有个单独剧情什么的——
回到宿舍,五条悟打开行李箱换上了自己的日常衣服。他没有耽误时间,换完衣服就离开宿舍,准备去美术室看看。
之前在校门口看过校园平面图,上面标注着六号教学楼的三楼是给美术生用的美术室。
出门前五条悟又对了一遍课程表:上午及川月见要上数学课和英语课,估计没办法出来。
但是下午有他的课,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月见叫出来就行了。
他出了宿舍楼,直奔六号教学楼。
六号教学楼没什么人,连个老师也没有,所以五条悟顺利的到达了三楼美术室;他以为这个点美术室里应该没有人才对,但等他走近时却从窗户外看见美术室里有人!
五条悟心中警惕,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窗户,向内望去。
美术室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太阳光照在里面:没有摆桌椅,只有不规律分散的几个巨大画架。
有个女人背对着五条悟,在画画。
通过背影,五条悟认出在画画的人正是佐竹美和子。
阳光照亮了佐竹美和子正在绘制的那幅图,即使被佐竹美和子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五条悟还是一眼辨认出画上的少女:是及川月见。
但是又和五条悟认识的及川月见不太一样。
画上的及川月见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怀捧一大束明黄色蓬勃旺盛的花,垂眸,娇艳的唇轻轻抵着花瓣。
月光披撒在她身后,轻笼着少女浅杏色的长发,密密的眼睫。
她如此美丽而脆弱,让人错觉只要移开目光片刻,就会消失不见。
比起五条悟见到的及川月见,佐竹美和子画出来的及川月见要显得更加脆弱易碎,更加的……病弱。
将最后一笔明黄色的花瓣上完色,佐竹美和子后退两步打量自己的作品,随即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淡淡笑意。她将画笔放进装有清水的小桶里,提起自己的工具准备离开。
五条悟见状连忙躲到拐角后面,静待佐竹美和子离开之后,才回到美术室门口,试着拧动美术室的门把手。
让他意外的是,美术室没有锁,门轻轻一拧就开了。五条悟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走进去,垂眸看着那副画。
画上的色彩还没有干,少女低头轻吻花朵的状态圣洁而美好,带有莫名的,令人想要朝拜的某种宗教意味。
明黄色的花朵开得极盛而热烈,几乎完全填满了画中少女的怀抱——
五条悟环顾四周,那些画架非常的眼熟,就是开局及川月见用来砸他的那种。不过除了佐竹美和子目前在用的这个画架之外,其他的画架看起来都是很久没用的样子,已经积灰了。
“五条老师?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五条悟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佐竹美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她拎着洗干净的画笔和小水桶,眼神阴沉的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刚到学校,不太熟悉,就想着自己逛逛,随便认一下路。“
“佐竹老师画的是月酱吗?画得很漂亮呢~”
佐竹美和子眉心皱起,走过去将小水桶和画笔放下,没有接五条悟的话。五条悟继续没话找话,非要从佐竹美和子嘴里套出一点信息来不可:“月酱和我说她以前是佐竹老师的学生,佐竹老师知道月酱和纱绘子是好朋友吗?”
佐竹美和子抬起头,冷漠的看着五条悟。她慢慢站直,带着明显的敌意:“我说过,我和她们不熟。”
“五条老师,人如果一直如此自负的话,是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不过我画的画确实很漂亮,这一点你没有夸错。”
将目光转移到画上时,佐竹美和子的目光变得温柔了下来。她深深凝视着画上的少女,连声音都变得缓和下来:“你知道月见花吗?”
她似乎只是突然想要说这件事情,于是便说了,根本不需要五条悟的回答。
“月见花只在晚上展开花瓣,天亮的时候就凋谢。它只盛开一个晚上,所以以前的人认为这种花朵是为了专门给月亮欣赏,所以才绽放的。”
“古印第安人将它作为一个万能的药物,用以解除人类的病痛。”
佐竹美和子弯下腰,手指轻轻掠过那些明艳的花朵,然后指尖停留在少女玫瑰一般的唇瓣上,低语:“解除人类病痛的良药,是无法自救的。”
五条悟眼皮一跳,从佐竹美和子这些意味不明的话语里嗅出了不详的预感。
无法自救的良药……是指及川月见?等等——画像!
他脑子里猛然将所有的线条串上,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学生会三楼走廊纱绘子的画,还有办公室里月见的画,都是你画的?”
佐竹美和子触及画纸的手一顿,力道没有掌握好,红色颜料染上手指尖。她恍然未觉,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表情:“你们去了三楼?及川也看见那些画像了?!”
五条悟:“……对,她看见了。那些画像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