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地铁站光线过好,还是发帖人的手机摄像头缘故——这张照片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妆感,照片上少女苍白的肤,带着糟糕红晕的脸颊,与游戏nc的建模如出一辙。
尤其是她身上还穿着日常服,莫名更添了一分次元壁被打破的感觉。
夏油杰看得出神,五条悟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是不是很像?超级像啊!简直就是我老婆本尊!”
“让我看看——xx会场?杰,你快把虹龙叫出来,我们现在就去集邮!”
夏油杰回神。他把五条悟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挪开,面无表情:“虹龙是为了紧急任务时节省时间才用的,不是拿来给你集邮的。”
“光线问题而已,你哪次不是失望的看一眼就走?”
之前也有人在游戏论坛发过还原的ser,每次照片看起来都像是nc成精,但每次二人兴冲冲到现场后,又会失望而归。
‘及川月见’这个角色最标志性的特点就是自带甜度的蜜糖色眼眸和苍白脸颊上总是存在,好像害羞一样的糟糕红晕。在游戏气氛的烘托下nc的每一个笑容都好像是无声的鼓励和诱导,尤其是nc随机可能成为你的敌人也可能成为你的队友,在最终答案揭晓前你甚至无法判断她会将你当做共犯还是叛徒。
危险度与甜蜜度成正比的气氛感nc,仅仅是妆造还原也很难让人有‘及川月见’本川的既视感。尤其是为了还原角色脸上的红晕,ser们为防止吃妆总会将脸颊上的红晕加重。
加重腮红的结果必然是妆感变重,毕竟纸片人——即使是拟真纸片人,也是和现实人类有壁的。
作为多次被这种噱头哄去漫展的受害者,夏油杰深谙此道。
五条悟明显还不死心:“万一这个就是特别像呢?万一我老婆是真的呢?”
夏油杰微笑:“悟,有病就去看病,我没有考心理证。”
“你不去就算了!”
白毛dk震怒,收起手机大步朝外走:“我自己打车去!”
他走出夏油杰视线范围,脸上震怒的表情瞬间退散,一个箭步冲上旁边早有准备的五条家私车:“快!趁着杰赌气不去,立刻开车去漫展——哈!这次老子要排第一名!”
司机一踩油门,迈凯伦飞奔出去。
夏油杰等到挚友走了,迅速掏出虹龙,指挥咒灵:“去xx会展中心。”
“ser集邮可以不去,但是这个月新出的周边还是要买的。正好甩开悟就不用跟他一起排队了。”
“我回来了——刚刚在地铁站上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女孩子,问我是不是ser。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哦~”
及川月见推开旅馆房间的大门,反手将门关上后,她懒洋洋的缩在藤椅上。
藤椅不是酒店自备,而是花御变出来的。
那些植物与他心意相通,在及川月见躺上去的瞬间,花御原本稳稳按着某个人类诅咒师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及川月见没有察觉,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这都第几个了?”
花御:【诅咒师们,不喜欢你。】
及川月见哑然失笑:“可能因为我和他们抢活吧。”
以神降村为起点发展的万世极乐教,非常缺钱。神降村本身就是个贫穷的村庄,即使把所有的村民都榨干也捞不了多少油水。更何况榨干村民也和万世极乐教的教义不符。
万世极乐教,是为了让每个人都可以随心快乐的活着,才为此创立的。
及川月见好像天生就点满了这方面的天赋,无师自通的联系上了镇长,然后以咒灵的能力作为辅助,迅速搭上大城市资本家的线路;越有钱就越怕死,在咒灵横行的今日,谁都想多一层保障。
只要那些企业家社长们答应和及川月见见面,一番促膝长谈后,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能当场入教,筹集捐款也在及川月见手上变成了一件容易到不能再容易的事情。
有了钱之后村子里就可以建立卫生站,学校,修路,拉电线,牵网线——虽然老一辈现在学习有点晚了,但年纪稍微轻点的孩子,也拥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
本来这是件好事,但是及川月见和资本家搭线的行为,却无意中切断了民间诅咒师的一条财路。
民间诅咒师没有官方工资,平时赚钱也大多从资本家身上压榨,或保护或威胁。虽然平民身上也不是不能薅油水,但是薅肥肉和薅瘦肉的油水区别可是天壤之别。
因为万世极乐教的介入,间接导致了大量民间闲散诅咒师失业。民间诅咒师失业之后立刻目标准确的将矛头对准了万世极乐教——这也就是及川月见这个月被刺杀第三十五次的原因了。
花御随手一摸诅咒师的头顶,顿时枝叶穿过他的七窍生长出来。那些舒展的枝叶边缘往下滴落血液,将地板染湿一部分。
他眉目低垂,‘视线’捕捉到及川月见面有倦容,手指便轻轻动了一下:更多轻厚的藤蔓爬上去,像被子似的盖在及川月见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花御又和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放空自己。说实话,直到现在为止,花御都还觉得有点离谱:及川月见已经可以在外界生存了,自己没有必要一直跟着这个人类。
她是人类,应该在自己憎恨厌恶的范围之内。
但是花御又无法克制自己的注意力跟着及川月见跑。每次准备离开时,他总会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担心:这个人类身体这么弱,没有自己照看,会不会像夕颜花一样迅速枯死了?
这个人类对谁都毫无防备,没有自己照看,会不会像那些没有同伴的落单咒灵一样遭受欺负?
这个人类……
及川月见缩在被窝里,眼巴巴的看着花御:“花御,有什么办法能让咒术师看不见它吗?”
她指了指跟着自己如影随形的咒物。花御的思绪被迫打断,他也看了那庞大的同类一眼,摇头:【不可能。它光是存在,就已经足够显眼了。】
【如果不是因为它,那些人类也不可能这么频繁的找上门。】
花御擅长防御和隐匿,如果没有这个招眼的咒物时时刻刻和及川月见绑定,他肯定能将这个脆弱的人类藏好,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花御言语间隐约的‘控诉’,咒物转动密集的眼珠,冷冰冰的望着花御。深红色肉块蠕动间,发出警告的讯息。
咒物厌恶着任何一个靠近及川月见的人,对及川月见有着近乎神经质的保护欲和爱欲。
它身上的咒力混乱不堪,有时候花御甚至能从里面勉强分辨出一些强大咒术师的气息。
第62章 是‘我们’的
及川月见抬头看着从每个眼球里几乎都要流露出爱意的扭曲咒物, 叹气:“那我带着它去参加漫展,会被咒术师抓走吗?”
花御:【……应该不会。你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咒术师们应该会试图祓除它。】
【但是漫展人很多, 如果咒物不主动伤人的话, 咒术师也不会贸然动手。】
及川月见拨弄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陷入沉思。那枚戒指在她手指上转动, 茉莉花的纹路起伏着, 折射出细碎漂亮的光。
戒指内侧刻字摩擦着指腹, 久了之后会有细微的刺痛感。
她想自己应该刚戴上这枚戒指没多久, 大概是新婚?刚结婚就穿越了?那自己的老公有点惨, 前脚结婚后脚守寡……不对,说不定自己消失之后他就会立刻找个新的。
花御:【你要去漫展上骗人了吗?】
“什么骗人?”
及川月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道:“污蔑!这绝对是污蔑!我这是正规宣传,传播信仰。我们可是有营业执照的,还有宗教证明!”
当然, 营业执照是那些政员教徒提供的,宗教证明则是走了社长们的钞能力通道。对外万世极乐教甚至有一个非常正规的称呼:‘万世极乐社’,以及一系列子公司。
花御并不反驳及川月见的话。毕竟他只是个咒灵, 对于人类的事情远不如及川月见熟练。
但是他不反驳,就显得及川月见的社团更加可疑了。
及川月见稍微坐直了身子,从自己背着的单肩包里抽出一张海报, 展开, 海报面对着花御:“你看这个。”
海报上, 穿着绀色校服的少女正抬手按住自己头顶的小圆帽, 浅杏色长发和裙角都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背景是盛大的樱花林, 樱花颜色绯红近血, 黑色巨大的字幕铺开在这红色烟云上。
花御轻易认出海报上的少女就是及川月见。
他疑惑的看向及川月见, 及川月见笑眯眯道:“我在地铁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她送给我的。”
“这是一款游戏里面的大热nc,比较巧合的是,这个游戏nc也叫及川月见。”
花御讨厌人类连带着自然也不会了解人类的游戏。他对于及川月见嘴里的‘游戏nc’概念并不是很能理解,故而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及川月见将游戏海报转过来,垂眼注视着海报上笑意盈盈的少女:“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么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我想要更了解这个游戏的一切,说不定它就是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虽然是临时起意要去漫展,但是要票并不困难。毕竟现在万世极乐教已经是个非常有规模的邪教——不对,礼貌而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个非常有规模的,大型社团。
社团成员涵盖极广,这也就为及川月见行使私权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很快就弄到了尺寸合适的s服和道具,以及漫展入门门票。
及川月见换上衣服后摆弄了一下配套的道具:是一整套的画架,画板,和一些绘画工具。
因为是教主需要的东西,教徒们丝毫不敢敷衍,甚至给她弄来了真实可用的画架画板,布袋里还装有未使用过的素描纸和盒装软铅笔。
她原本只是想拆开随意摆弄一下,但是握住铅笔后,及川月见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有一种奇怪的作画**,好像是本能催促着她要迅速的在素描纸上绘画并留下什么。
软铅笔笔头落到纸面上,节奏规律的沙沙声中,一个模糊的青年头像轮廓出现。但是等到要描画五官时,及川月见的笔尖却顿住了。
她愣愣看着被纸胶布贴在画板上的素描纸,试图画出青年五官时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空白到好像自己不曾认识过这样一个有个雪色短发,俊俏漂亮的青年一样。
好奇怪……
喉咙不自觉地发痒,那股痒意勾连着肺腑。
没能拿稳的软铅笔滚落在地,及川月见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痒意又变成了隐隐约约的痛觉,她眨了眨眼,眼尾发红,眼眶变得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咳过一阵,她松开手,仿佛劫后余生那般喘息,手指缝里也变得濡湿。深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掌心顺延下指尖,及川月见垂眼,从旁边桌子上抽出纸巾,仔细擦干净手心上咳出来的血。
一直悬在空中的巨大咒物也有了反应,破碎血肉蠕动着,摩擦间发出‘咕噜咕噜’咽口水一般的声音。无数只眼睛贪婪的注视着蜷缩弓腰的少女,重叠了千百个人充满爱意的呓语缓慢汇集。
【爱你】
【好喜欢你】
【到我的世界里来吧】
【变成真实存在的人吧】
【愿意为你而死】
【你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
最终所有的细碎低语都被压下,只余下青年轻挑的,含笑的声音:【我们是同一个人。他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所以,他拥有的东西,同样也是我的东西。】
浓黑色缠绕在及川月见手腕上的锁链逐渐挥发出包含恶意与爱恋的咒力,它们像纤细的蚂蚁,顺着少女苍白的骨骼爬行。
最终蚂蚁攀上那枚雕刻着茉莉花纹路的婚戒,咒力强行抹消原本铭刻在戒指内侧的字母。
‘sei io’被改成了‘tu sei il nostro’。
潮湿庞大的爱意恶趣味的,仿佛逗弄猫咪一般,舔舐过少女耳廓。
【我们记忆共享。】
【我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不是‘我’的,而应该是‘我们’的。】
及川月见哆嗦了一下,无意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自己会触摸到什么——但最终及川月见只是摸到了自己有点湿润的耳朵,并没有摸到什么黏糊恶心的东西。
呼吸缓慢的平复回正常频率,那些诡异如附骨之疽的的喃语也逐渐消失。
她抬起头,目光落到画板上:仅仅被勾画出一个轮廓的青年头像侧面对她,软铅笔落地时沿着青年眉骨斜划下一道细长浓黑的痕迹。
长痕一直划出纸面,将青年劈分成两半。
及川月见抬手,指尖轻轻触及画像轮廓。她觉得自己应该非常非常熟悉这个人,但是她不记得了。
不管多么努力的去回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是空白。
她全部忘记了,却又拼命的记得自己应该要记住某个人。记住……记住谁呢?
她垂目,视线下滑,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
屋外传来教徒小心翼翼的询问:“教主大人,您换完衣服了吗?会展快开始了,再不出发的话可能会迟到……”
及川月见撕下那张没有脸部轮廓的青年画像,将其揉成一团,和擦拭血迹的脏纸巾一起扔进垃圾桶。她背起画架,转身去打开大门时脸上又挂起甜美的笑意。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正欲敲门的教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的及川月见,失神的喃喃自语:“太像了吧……”
及川月见随意拨弄着垂到自己胸口的浅杏色长发,侧头:“很像那个游戏nc吗?”
教徒脸上一红,连忙惶恐的垂下眼:“不不不,教主大人就是教主大人,怎么会……”
“不用太紧张。”及川月见笑了笑,声音温柔:“我只是好奇而已,即使很像也没有关系,可以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