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放弃了。这样和私闯民宅有什么区别?
最终他只是拿出了手机,用最原始的方式,拨去了那个压在通讯录最底端的号码。
滴——嘟——
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也不知怎的,齐木忽然就联想到了相卜命说的关于千果死相的事情。
这时,院门“啪嗒”一声,自己开了。
齐木瞳孔猛然一缩,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红渗渗的眼睛。
男人黑发冷皮,纯黑的西装让他的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眼珠血红瘆人,仿佛在盯着什么猎物。
齐木维持着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屏住呼吸,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明明没有感知到任何人的靠近,这家伙便冷不丁地突然出现在面前……
空气中没有任何一方的呼吸声。
甚至连含氧量都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鬼舞辻无惨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心生疑惑。
这栋房子是他自己挑的,早就在第一时间布下了某种结界,以至于可以在第一时间对异状作出反应。
刚刚在千果房间里的时候被打断,就是因为感受到外界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场,当时以为是快递员或者流浪汉那种低级的食物。
可明明他感受到了有猎物的气息,出来一看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是错觉吗?
没看见可疑的人影,也没听见什么可疑的声音……
等等,不对。
刚准备转身的无惨一顿,猛地伸手往前面一抓——
只抓到了空气。
本来空气中那隐隐约约的通话铃声也在这时停止了。
齐木一直一直站在他面前,没有动过一步。
刚刚无惨那突然一抓,简直千钧一发,可以说再往前两三厘米,就碰到他了,那么他维持的透明化也会直接解除。
齐木站在那儿,瞬间移动的冷却时间三分钟还未过,他没发出任何动静。
他一动不动盯着面前应该是千果老公的男人,双眸逐渐被一层一层冷意覆盖。
这短短的几秒中他确认了三件事情,而这三件事情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
一,齐木早先确认过这里并没有装任何摄像头,但是男人却仿佛未卜先知地发现了他,并且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突然出现在面前。
二,他同样无法读取这个男人的思想——不仅如此,甚至连透视的能力都对他无效。
三,齐木没来由地相信,或许以上第二点就是心灵感应对真田千果失效的原因。
很好。齐木露出危险的笑容,千果老公,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与此同时,屋内。
千果的房间里多了一个身影。
身影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他将手指凑近她的鼻尖,感受到了浅浅的鼻息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这是齐木用分/身术制造出的分/身,偷偷从门口溜进去的。
只是为了确认真田千果是否还健在,那若有若无的死相实在是令人在意。
现在确认了她安好,他便也放心了不少。
房间很大很豪华,窗外的银蓝月光流淌在屋内,宁静祥和,星星以肉眼可见的光亮轻轻闪烁着。
齐木皱起了眉。
今晚的月亮,似乎不是这样的,来的时候也没见到这么大的星星。
“唔……”
床上的人儿传来微不可闻的轻呢,仿佛在做着什么梦。
齐木的注意力从窗外转回到床上的千果。
即使卸了妆,她也保养得和十八九岁时的少女模样没有丝毫差别,睫毛浓而翘,眼皮下自带不甚明显的卧蚕,这让她平时笑的时候显得多情撩人,而这会没有笑,闭着眼,眉头轻轻皱着,又让人觉得疏远冷淡。
齐木突然发现并没有她不笑时候的印象,记忆里她总是面带笑容。
熟睡中的千果忽然翻了个身,鼻尖擦过了他还没来得及拿开的手指。
千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齐木?”
齐木的分/身君的心脏猝不及防猛跳了一下,反射性地就要收回手……
却被千果紧紧抓住。
“梦吗……”
千果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带着浓重倦意的眸光落在齐木脸上,来月事的虚弱让人分不清是梦是真。
她很快又阖上眼睛,手抓得没那么紧了,闭眼的瞬间抵着他手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一个极其自然的小动作,带着近乎亲密的撒娇意味。
齐木的指尖不自觉收紧。
本来是因为紧张产生的下意识动作,这下却感觉就仿佛是特意回握住了她。
千果重新进入了梦乡,只是眉头不再皱着了,舒展成安心的模样。
这时,外头的客厅传来了动静——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齐木的分/身君消失了。
连带手上的温度也骤然撤去。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环顾着幽暗的房间,只有妻子一人在床上熟睡,一只胳膊裸·露在外,垂在床边,仿佛想在梦中抓住什么。
无惨朝她床边靠近,拾起了那只白皙的胳膊,忍着想直接吞下肚的欲·望,动作轻柔地将其塞回了被子里。
经过刚刚那莫名其妙的一茬,他突然丧失了兴致。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反正……来日方长。
·
而另一边,刚刚解除了分/身又用瞬移回到家的齐木楠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啊啦!楠酱,你怎么了?”齐木久留美惊讶地看着自家儿子一手扶着墙壁虚脱的样子,“是不是第一天开店太累了?”
怎么可能,经营一家甜品店对于他这个超能力者来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只不过碰上了意想不到的灾难事件……齐木楠雄后半句没有传达给妈妈,因为不想让她担心。
今天的信息量过于爆炸,他今晚得去海里好好理清一下。
但在那之前,他用心灵感应远程联系了鸟束零太。
“啊齐木!刚刚一声不吭地你跑哪去了啊?什么?那些幽灵我怎么知道会聚集在那边啊?不过以常识来说,幽灵一般会喜欢晚上阴气重的地方吧。诶…等等!卧槽!我才发现我的守护灵,啊,燃堂他爸也不见了啊!”
齐木黑线:你这个反射弧有点过分了啊,给你个任务,如果白天它们回来的话,让它们把这一切好好解释一下,回头告诉我。
鸟束:“什么嘛齐木!你担心千果酱就不能直说吗?哪有这样使唤人的?连我的守护灵都不放过……”
齐木:这是命令。
鸟束:“……齐木你变了!”
齐木:不愿意的话,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鸟束:“!!!”
第8章 出血量超大
第二天一早,千果被一阵食物香味香醒的。
这个世上,有两种起床方式最为幸福,一是被爱人温柔地吻醒,二是闻着食物的香味苏醒。
她的先生总在她醒来前就去上班了,要不到亲亲,但是先生会早早为她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光是这一点,千果没有什么理由不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感到知足。
千果迷迷糊糊起身准备洗漱。
一掀开被子,揉碎桃花红满地……
“啊啊啊啊啊!”
千果瞪着面前仿若凶案现场般的画面,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死了。
清醒了一阵后,她才意识到是亲戚来了。
这血……说来惭愧,她的体质虽说来月事不怎么痛经,但是出血量超大!
想起来了,昨晚泡澡泡晕过去了,应该是先生照顾她的。
没想到先生这么害羞,都结婚了还不好意思碰她。
证据就是,在床头放着的那个卫生棉条……当然,也有可能是纯情先生不知道该怎么用吧。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催命般地响起,千果被吓了一跳。
一大早的这么着急,不会是坏人吧?
千果光着脚小跑到玄关处接起话筒道:“你好,哪位啊?”
“有包裹。”
毫无任何起伏的冷冰冰的声音,并没有清晨快递员该有的朝气响亮。
千果反应了一会,应该是快递:“那个,你扔进来就可以了。”
“需要签字。”
“……”
千果吞吞口水,虽说先生叮嘱过她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虽说光天化日之下不太会有坏人,她还是披了件外衣理理头发准备出门,顺道拿了弦一郎塞给她的那把剑——当然,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罢了。
千果打开了院门探出脑袋,一个眉清目秀的黑发小哥面无表情站在门口,身着普通工作服,身高平均值以上,就是头发有点长,还扎了辫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剪了,总之不是很服帖,看着像刺猬和穿山甲的结合体。
“你的包裹。”
他递上一纸箱,没有正眼瞧她,嘴巴也没怎么动,酷酷地做自己的工作。
怎么说呢,这高冷程度很像她的某任前男友。
总之千果十分懊恼,估计是经期综合症让她一大早的神经紧张,这里可是日本东京,又不是一年前的格鲁吉亚贫民窟,治安良好不可能会有坏人的。
千果接过箱子,等着签字,却看到他倒腾了半天机子,也没整出个明白。
“需要帮忙吗?”千果好心道。
小哥终于望向她,说:“抱歉,第一次用,不太会。”
说着,递给了她。
千果也是个热心肠,没有去计较,耐心地接过终端研究了下,为了不让对方觉得尴尬,笑着唠嗑:“你是第一天上班吗?”
“是的。”小哥也挺耿直,“之前换了好几个工作,今天是新工作第一天,你是第一单客户。”
难得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刚刚电话里没感觉,这么一听,发现他的声音居然还挺好听。
“大家为了生活都很不容易呢。”千果感慨,“我听我意大利的朋友说过,劳动是一种罪,大家都是罪人,为了赎罪而工作,也是很有意思的说法呢。”
小哥看了她一眼,“你意大利语还挺好的。”
千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脑回路,愣愣抬头:“哦…谢谢。”
千果很快把机器弄明白了,其实只是死机了,重启一下就可以了。
她腾出手拿笔签字,却忘了自己身后还拿着剑。
啪嗒一声,武器掉在了地上。
“啊呀!”
……简直公开处刑。
“抱歉!”千果怕人家误会,赶紧弯腰去捡…
却不料被对方先一步捡起。
“这把刀…”
千果想道谢,却意外地瞧见小哥寡淡的脸上,表情突然有了一丝起伏,像困惑,又像怀念。
下一秒,她看见小哥“咻”地一声抽出了刀,熟练地在手里转了转,钴蓝色的瞳孔光芒愈甚,仿佛走失的雏鸟见到了远归的鸟群。
“请问,怎么了吗?”千果问。
小哥一怔,才反应过来将剑还给了她,“抱歉。”
见千果似乎被吓到了,他只好解释:“我看到这把刀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千果:“你也懂剑道?”
“也许吧…?”他的眼神有些迷茫。
千果惊讶,这年头送快递的小哥都这么多才多艺,刚看他耍那两下子,完全就是个经验丰富的高手啊,“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这把刀……”
小哥:“无功不受禄。”
“…的制造商地址告诉你。”
小哥:“……制造商是什么?”
对方仿佛和时代有些脱轨的说话方式让千果汗颜:“就是做这把刀的地方,你跟他们说我名字的话,还可以打折。”她说着朝他笑了笑,觉得有缘:“你叫什么?”
小哥:“我没叫啊。”
千果:“…我是说你的名字。”
小哥沉默了一下。
“啊,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没有,其实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小哥说,“我只记得我似乎姓富冈,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千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同情。
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快速写了个地址递给他,道别后回屋迫不及待地拆快递,三下五除二,发现竟是一串十分精致的珊瑚手钏,粒粒浑圆饱满,殷红如血,微微一动红光流转。
好看是好看,但对于一早起来就碰到“血光”之灾的她来说,这红色看着有点难受。
但仔细一瞧这颜色和先生眼睛的颜色特别像呢。
里边还有一张字条,是先生的字迹:【客户从斐济带回来的纪念品,觉得你会喜欢,就立刻给你寄回去了。】
毕竟是先生的心意,千果还是满怀感激地将其戴在了手腕,起身去拿一直放在茶几下充电的手机,想给先生发条信息。
打开屏幕的瞬间,却意外地看见了某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记录里的名字。
像是无意掀翻的烛火,让她瞳孔轻轻颤动。
千果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么想来,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梦到有人出现在她的房间,像个僵尸一样盯着她。
于是本来要给先生发消息的手指不听话了,直接回拨了昨晚的那通未接来电——
“诶?!”
千果震惊地看着手机一秒不到就被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