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可思议对吧?”少女的眼神柔软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丽的事物,笑容在她脸上徐徐盛开,“她的异能力,侵犯了神之领域,是对现象的‘拒绝’,是对万象规则的蔑视。”
与谢野京子确实说到做到,她不曾对太宰治伸出援手,残酷地杀死了他,却又赋予了他一个新的未来。
真是个温柔却又冷酷的家伙。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姐姐才说自己是被诅咒的人吧。可是这样的她……却挽回不了自己的性命,拒绝不了自己的死亡呢。”
与谢野晶子最后扔下一句话。
“是否决定珍惜你自己这条命,没有人可以干涉——随便你了,太宰治
当时的太宰治一直被与谢野京子用薄薄的光幕笼罩着,大概是真的死的透透的,所以他的异能力才无法动用,与谢野晶子看得很清楚,也如此判断。
“……姐姐啊。”
与谢野晶子真的很想叹息,这个人一向任性惯了,就连生命的最后都要闹出些什么来。
“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了吗?”
“我讨厌脑子有病,怎么说都不听的家伙。”
与谢野京子语气冷漠,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她的毕生大敌。
她一点都不想去理解他的想法,明明如此渴慕着死亡,却又在不停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是软妹最讨厌的脑子有病的那一挂。
既然他没有活着的实感,又渴求着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就先去死亡里一探究竟,也许就能够找到他一直寻找的事物。
总而言之,先死一次再说吧,能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拉倒。
她又不是他妈,还要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与谢野京子声音冷硬,透着讥嘲,“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脑子有病的人,哈,对待这种人就要残酷一些。”
那并非是简单的起死回生——这种“奇迹”是绝不存在的,是只属于神代才能达成的“神迹”。
在诸神退居云端,神秘远离大地的今天,更是毫无希望。
所以,那不过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去回溯时间罢了。她将时间定格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又拒绝了他的死。
他还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呢。
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
“姐姐,你能治疗自己的对吗?”
与谢野京子没有回答。
虽然的确,她拥有着祛除病痛之类的神职,但她身上可不是简单的生理性的病因。
“谁都无法与诅咒抗衡呢,晶子。”
与谢野京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全然不在意。
“你不行,我也不行。”
她并非此世灵魂,又背负着“诸神”与“弑神”的诅咒,每一个“姓名”都是她的枷锁,却也同时是给予她自由的希望。
因为拥有此刻的“姓名”,借由这个身份,她才能够站在晶子身边,陪同着她走过这短短的一生。
即便是再短暂的停留也无妨,哪怕是下一刻便死去也无所
“源初”并不畏惧未知的未来,反而很乐意迎接每一次新生,而后被死亡拥抱。
“真是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与谢野京子不愿意和任何人待在一起,于是与谢野晶子便将她带到了沿海的山坡上,这里全是自由的味道,充斥着自然的波涛。
与谢野晶子将怀里的花束放置到墓碑前,凝视某人印刻其上的名字,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暖意,平静的微笑着。
“那么,就此别过了,姐姐。”
总有一天,会再次见面的。
毕竟我们可是双生子啊,陪同着对方降生,从小到大,一直不曾远离彼此。
与谢野晶子此刻终于坦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太宰治想起与谢野京子那玩笑一般的异能力,她在每次揍人的时候,兴致上头,都会乱七八糟的乱喊一通“请君横死”、“请君即死”、请你去世”、“请你暴毙”之类的,假装自己是在使用异能力……实际上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啊。
太宰治明明是在微笑着,但那个表情看上去却又宛如在叹息一般。
太过靠近,会被灼伤……吗?
简直就像是预言,亦或者是诅咒啊。
那个人,明明应当将他杀死,却又残酷地给予他希望。
“真是彻底被你摆了一道呢,你赢了哦,美丽的小姐。”
太宰治解下蒙住眼睛的绷带。
“我决定听一下织田作的建议,去到救人的这一方了,你会想要看到那样的未来吗?”
清风吹起青年沙色的衣角,露出的那双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哎呀。”男人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你,只怕会说‘你脑子坏掉了’这种话吧。”
“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太宰治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少女冰冷的墓碑。
她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又诡异的直线思维啊,让人难以猜透呢。
“我承认,这是你的胜利。”
“毕竟,你就是……我的死啊。”
“你是我的死。”
身披浅色风衣的年轻男性抬起手来,遮挡住刺目的阳光,喃喃自语着:
“哎呀,今天也是个适合殉情的好天气呢。”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无趣世界,也有
若要硬说它无比丑陋,那……不是可惜了相遇么。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篇结束了,“云雀初”即将再次上线。
之前有小可爱想看首领宰哒,那就明天更新一下IF线番外吧,大概是明晚十点,零点不更啦
*
无责任小剧场:
因为“阿尔忒弥斯”被宙斯施加过“永葆纯洁”的祝福,中原中也很快发现这个神格附带的诡异副作用——
妖怪(嗅嗅):外来的、处女神的气息?
中也(青筋):??!给我死!!
中也恨不得冲到黄泉揪住软妹的衣领子死命摇晃顺便把她拖回现世和她打架:你都丢给了我什么麻烦东西啊!
第三十五章
他触碰到了“书”。
那是一本能将书写的故事化为现实的、不可思议的“书”。
太宰治静静地睁开了眼睛,望向虚空。
无数纷乱的世界在他面前上演着悲欢喜怒,离合忧愁。
他看尽了“书”中折叠起来的、曾诞生过那无数个可能性的平行世界,继承了无数个“自己”的记忆。
于是他明白了。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谎言。
可是,意外发生了。
唯独有一个人是例外,只有她是真实的。
那是在出生之前,就已经和他在一起的、无法磨灭的羁绊。
“原来,是这样啊……”
身披黑色外套的男人安静地低语着,用未被遮挡住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手——那里本该握着另一个人的手。
那是世界的诅咒。
令那个被时间和轮回所眷顾的少女,无数次早亡,无数次流浪,踏上茫茫旅途,永无停歇。
可是多么有趣啊,她可以无数次忽略“太宰治”伸出的手,却绝对不会对身为自己兄弟的男人放手。
无论重复多少次那样的轨迹都会毫不犹豫地救他,哪怕是救完再打,打完再救,这样无限循环,哪怕就算是已经很烦很暴躁,也从未想过放开他的手,最后仍会奋不顾身的拥抱住他。
那真是个责任感很奇怪的女人。
她很重视亲情和血缘吗?
啊,与其是这样说,不如说,她是很愿意背负起现在这个姓名所给予的枷锁吧。
毕竟,所谓“姓名”便是她所承认的咒啊。
所以,她才会全力以赴,牢牢绑缚着他前行。
被视作是她的责任以后,再怎样无理的要求都会被满足吗?
“太宰治你是不是有病啊?!又找揍呢是吧?有病就去吃药,为什么要放弃治疗啊!!!”
“哎呀,现在就连初初也开始讨厌哥哥了吗……”彼时的太宰治表情委屈的看着她,装模作样地叹息出声,像是对整个世界发出呼救。“之后再也不会救哥哥了吗?”
果然啊,一直试探她的底线,总有一天会被厌烦的……那这世界上到底还有谁会给予他回应呢?
“会救啊!!!”
得到了意
“你是有什么病啊?”
那个人拽住他的衣领,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太宰治,你给我听着!你不需要奇迹那种东西,无论你寻死多少次,我都会救给你看!”
漆黑的世界照耀进了光,以无法阻挡的姿态笼罩住太宰治,叫他无法逃离。
“要试试看吗!只要是这双手能做得到的事情,无论重复多少遍,我都可以完成,我都可以让它实现!”
比起等待不切实际的奇迹降临,“她”显然更信任自己。
“你这家伙是我的所有物,竟敢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敢随便去死吗——!”
压抑的怒火点燃了她的眼瞳,令她眼底浮现出无比璀璨的星光。
“既然你活不下去,那么,就到我这里来吧。”
她理所当然地伸出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坦荡的宣告。
“太宰治,臣服于我,从身到心,向我献上你的一切吧!”
“我会为你指明道路,我会背负着你前行。”
“我来赋予你生的意义,我将永远是你的未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主动离你而去,因为我们是双生兄妹啊——这份诺言永久有效,直到死亡的尽头。”
“哪怕是死神,想要从我手里抢人,也要先问过我啊!”
太宰治沉默了下去。
被震慑住、因而停滞的思维再次开始转动,仿佛是被这样的说辞蛊惑,太宰治对着“光”伸出了手,像是牵住能与这世界联系的一条绳索,一副镣铐,这道最后的防线致使他不坠入深渊,将他留在人间,引领他走向光明。
于是,他便向着唯一的、与光同行的、通往未来的道路上前进。
“唔,虽然总是骂哥哥,但初初果然还是爱着哥哥的吧?果然是吧果然是吧~?”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谁特么在傲娇啊——啊啊啊啊啊恶心死了!别扑过来!!太宰治你这个狗男人离我远点!揍死你啊!!!”
“才不要~”
那一刻,一直苦苦寻觅的活下去的理由,想要寻找的事物,终于切实地拥入了怀中,令他的心脏开始为之跃动。
那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唯一真实,是闪耀着光辉的、何等无与伦比
既然做出了承诺,那么一辈子都别想要放开“我”的手哦,就算全世界就此腐化也无妨,因为只有“你”、还有“你”会在我身边啊。
于是,被光芒眷顾的太宰治拥有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的妹妹。
但是啊……
得到的那一刻,也会终将失去。
那真是个骗子。
明明说过,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救他啊。
那句话的确是出自真心,却也隐瞒了部分事实呢。
她以死亡的方式离他而去,将他孤独的一个人留下,还有比这更加可悲又可笑的事情吗?!
那个人如同短暂的流星,如同迅疾的疾风,闯入那些昏暗的世界,留下绚丽的光辉,又毫不停留的消失无踪。
不过没关系,只要“港黑”在此,她就一定会回来。
因为,正如她所言,正义的化身怎能与黑暗为伍。
她会信守诺言,杀了他。
因为,她是他的死。
在那之前,不过就只是漫长的等待罢了。
所以,必须要忍耐,必须要忍受。
正如同命运般的相遇,无法阻止的宿命,世界线的收束,千万个奇迹的降临。
“她”出现了。
仿佛呼吸都被尽数夺去一般,身处黑暗中的男人不由叹息出声。
他在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安静地抬起头来,取下标志性的红围巾,打算出门迎接他迟来的“太阳”与“疾风”。
——他失而复得的“爱”与“死”。
“首领,要出去吗?那么我——”
“不,这一次中也君就不必跟过来了。”太宰治呢喃般的命令,露出了清淡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只有你,现在还不能让她见到。”
中原中也:“?”
她?她是谁?
啊,是首领办公桌上的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吗?
回想起那张诡异的相片,中原中也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目送着太宰治离去。
与其说那是一张照片,不如说是画像来的更贴切,只有简单的黑白线条,没有露出过脸庞。
不是没有人好奇过那是谁,但面对首领语焉不详的敷衍和深不可测的微笑,大家都牢牢地闭紧了嘴巴。
于是那彻底成了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太宰治有个
他用了一整个房间用来装这个人的画像,从她出生到少女时代到未能抵达的成年时期,每一个阶段的都有,因为他没有留存过任何一张关于妹妹的照片——可是不对,怎么画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