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的心绪一沉,眼神暗淡了下来,就在她将眼眸垂下的那一刻,白星梵的声音再次传至耳畔:“然后再将苏小姐变成妻子,与你共度余生。”
苏颜懵了神,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白星梵又对她无奈一笑:“感情不是儿戏,怎么能一时兴起?”
苏颜的脑子忽然卡了壳,实在是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白星梵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想娶苏小姐为妻。”
苏颜的第一反应是退缩,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我、我和谢屿差点就结婚了。”
白星梵:“我不在乎。”
苏颜还是慌乱:“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在婚礼上被他甩了。”那段视频曾在网络上闹沸沸扬扬,她很确定他一定知道这件事,“在一些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鬼,和我在一起,一定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
白星梵语气笃定:“没人敢对我指指点点。”他又起誓般向她承诺,“只要有我在,也没人敢这么对你,即便是有,我也会替你抵挡下一切流言蜚语。”
哪怕是刀光剑影,他也会用自己的肉身替她挡下一切伤害。
苏颜怔怔地望着白星梵,内心兵荒马乱,说不出一句话。
白星梵又道:“我早就说过,若能娶得苏小姐为妻,是三生有幸,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苏颜的心脏再次狠狠地震颤了一下,理智彻底崩溃,感情再无束缚,一举挣脱了缰绳。
她低头垂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再次抬头望向他时,神色无比清明:“我现在可以许一个心愿么?用一片金叶子。”
她这个要求提得很突然,白星梵有些意外,但还是允诺了她:“可以。”
“再给我点时间。”南墙的诱惑极大,但她还是有诸多顾虑,所以在正式答应做他女朋友之前,她还是想再多考虑一下。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白星梵并没有食言:“只有这个要求么?”
苏颜老老实实地说道:“一片叶子不就只有一个心愿么?”
白星梵:“这个太简单了,可以再叠加一条。”
苏颜有点惊喜:“真的?”
白星梵:“骗你干嘛?”
苏颜咬了咬下唇,声音小小地说道:“那我想再加一条。”
白星梵:“说吧。”
苏颜不好意思当面说:“等我到家了再告诉你行么?”
白星梵无奈一笑,语气中带着纵容:“行。”
苏颜抿起了唇角,笑容中带着几分羞涩,但很快就把唇角压了下去,迅速将头扭向了车窗,摆出了一副“我很淡定我很冷静,我云淡风轻”的高冷姿态。
白星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语调悠然:“苏小姐的耳垂圆润,胜似红珠。”
苏颜:“……”
她又气又羞,回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白星梵神色无辜:“当然是赞美苏小姐的耳垂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苏颜翻了个小白眼:“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又在讽刺我!”
白星梵忍俊不禁,然后极为谦卑地否认:“我真的没有。”
苏颜不吃他这套:“那你干嘛要说我的耳垂胜似红珠?”
白星梵一本正经地反问:“不然呢?直接说苏小姐害羞了么?”
苏颜:“……”
白星梵微微蹙眉,面露困惑:“直接这样说的话,怕是会惹苏小姐生气。”
你就是故意的!
坏男人!
苏颜臊红了脸,气急败坏:“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当成苏展打!”
白星梵:“……”
四十分钟后,轿车开进了东辅收费站,过了收费站后,三辆车在路边停了一下。因为姚安安要连夜去找她主子复命,所以苏颜把自己的行李从姚安安的后备箱里搬了出来,放进了白星梵的车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姚安安独自开着车走了,白星梵将苏颜送回了家,白星澜一直紧跟着他哥,和小时候一样是条忠心不二的跟屁虫。
即将到家的时候,苏颜给她妈发了条微信,报告一下自己快到家了,她妈在回复中说让她弟弟去小区门口接她。
路口的红灯变绿,劳斯莱斯一路向前,车窗外逐渐变成了苏颜再熟悉不过的街道。
这时,白星梵忽然开口:“请问苏小姐,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苏颜:“……”
你不都已经说了么?
她没好气:“说吧。”
白星梵:“苏小姐若是考虑好了,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苏颜知道他指的是做他女朋友一事,脸颊又是一烫,嘴上却傲娇:“知道了,等通知吧。”
白星梵眉头轻挑:“男友录取通知?”
苏颜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但却很努力地将笑容忍了下来,依旧高冷:“嗯。”
白星梵也忍着笑意,认真发问:“录取率高么?”
苏颜表情严肃:“不能透露。”
“好吧。”白星梵长叹口气,实话实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没把握的一次面试。”
苏颜没理会他,心底却藏着笑。
几分钟后,黑色轿车在“金色澜湾”小区正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苏展就在路边站着,看到劳斯莱斯的车标后,他微微拧起了眉毛,神色中流露出了几分迟疑,但是当车门打开后,他满目的迟疑瞬间化作了惊喜:“白哥!”
白星梵先下了车,笑着唤了声:“小展。”
苏展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近几个月来又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几个限量版的积木熊,心潮一下子就澎湃了起来,直接连“白”字都省略了,用情至深地大喊了一声:“哥!”
正在下车苏颜:“……”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
白星梵被少年的热情给逗笑了。
但就在这时,白星澜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愤怒至极:“你他妈喊谁哥呢?谁是你哥?那是我哥!”
苏展这才注意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后方还跟着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靠路边的一侧车窗洞开,白娇娇脸色铁青,整个上半身都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好看的双眸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再喊一声哥,我就卸了你!”白娇娇如是说道。
苏展不屑,冷笑一声:“就你那连大学生体测都过不了的虚弱体格,还卸我?我一拳打你三个没问题。”
白星梵闻言蹙眉,扭头看向了自己弟弟,板着脸质问:“你竟然连这种基础体测都没过?”
白星澜:“……”
白星梵不容置疑:“从明天开始每天至少跑十公里,小展负责在学校监督他。”
苏展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收到!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白星澜又委屈又愤怒,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泪眼汪汪地看向了……苏颜,可怜巴巴地喊了声:“颜颜姐……”
苏展震惊又懵逼:“你他妈怎么又哭了?!”
真不愧是白娇娇!
苏颜狠狠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迅速朝着白娇娇走了过去,同时安慰道:“哎呀没事的呀,哭什么?多跑跑步对身体好,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体测过了呀。”
白星澜缩回了车里,双手扒着车窗,如同一只小猫咪似的可怜弱小又无助地说道:“可我跑不完十公里。”
苏颜安抚道:“那就慢慢来,从五公里开始行么?一点一点地往上加?”
白星澜的眼眶还是红通通的:“我哥不答应……”
“他必须答应!”苏颜扭头看向了白星梵,神色和语气中皆饱含威胁,“你答应么?”
白星梵:“……”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个男生,已经二十岁了,十公里对他来说应该是基本要求。”
苏颜:“那也不能一蹴而就呀?总不能一上来就把他累死吧?”
白星澜弱弱附和:“就是嘛……”
白星梵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自己弟弟,虽一言未发,但不怒自威。
白星澜诚惶诚恐,不过这次他没有一下子就怂,而是伸出一根食指怯生生地指向了他哥:“颜颜姐,那个人凶我。”
“……”
那个人?
仗着有人撑腰连亲哥都不认了?
白星梵顿时心累不已。
苏颜也没给白星梵好脸色:“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么?”
白娇娇再次附和:“就是,对我温柔一点怎么了?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苏展一眼。
苏展无语到了极点,感觉白娇娇现在像极了一朵矫矫情情的白莲花。
人总有软肋,白星梵的软肋就是苏颜,向来说一不二的他这次竟为了她妥协了:“那就先从五公里开始,每周加一公里,加到十公里为止。”
白星澜虽然震惊于他哥竟然一反常态了,但也没忘了趁机加码:“不要苏展监督我!”
不等白星梵开口呢,苏颜就先回绝了他:“那可不行,没人监督你的话,你能坚持下来么?”
白星澜一脸苦大仇深:“不能换个人么?我嫌弃他!”
苏展“呵”了一声:“你以为我不嫌弃你?要不是看在白哥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体测不及格的又不是我!”
“还是小展吧。”苏颜也没有同意白星澜的换人请求,因为她知道互相嫌弃的才最好的人选,监督起来锱铢必较绝不心软,效果才会显著。
但她也没忘了安抚白娇娇一句:“小展如果在学校里面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打他。”
苏展:“???”
白星澜当即双眼放光:“真的?!”
苏颜点头:“当然是真的!”
苏展:“切!”
白星澜:“还是颜颜姐对我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姐!”说完,又大喊一声,“姐!”
这下换苏展不乐意了,一个箭步窜到了苏颜身边,气急败坏地冲着车里面的白星澜吼道:“你喊谁姐呢?这是我姐!”
白星澜不甘示弱:“我就喊,你能怎么样?姐!姐!姐!”
苏展:“你就是欠揍!”
眼瞧着这俩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苏颜立即扯住了自己弟弟的手腕:“行了行了,赶快回家。”
白星梵也呵斥道:“星澜,把车窗关上,准备回家。”
碍于上层压迫,底层人士只得偃旗息鼓,苏展和白星澜互相瞪了一眼,然后就不看不理对方了,一个去帮姐姐搬行李,一个愤愤不平地关上了车窗。
将行李箱从后备箱中搬出后,姐弟俩就和白星梵告别了。
目送着他们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后,白星梵才上了车。
苏颜和苏展到家的时候,爸妈都还没睡,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俩。
看到儿女回家,他们俩才关了电视,起身去洗漱。
苏展先帮着苏颜把行李箱搬回了房间,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苏颜没有立即去收拾行李箱,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她决定去冲个澡就睡觉。
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摆着几个礼物盒子,其中一件还是个没拆开的快递。
她先打开了那个红色丝绒面的首饰盒,里面摆放着一套黄金首饰。
在她过生日那天,她妈用微信给她发过这套首饰的照片,是她和她爸一起送给她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苏颜虽然不过生日,但每年爸妈都会给她买礼物——在他们老家,本命年要佩戴黄金饰品。
黄金好是好,就是不太适合年轻人戴,过于老气了。
年轻人的气质也撑不起黄金的雍容华贵。
苏颜实在做不到戴着一对黄金手镯和金链子出门,但又不想辜负爸妈的心意,于是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只戴耳钉。
把那对黄耳钉从盒子里取出来后,她盖上了盒盖,将盒子收进了首饰柜里,然后又打开了第二个深蓝色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流光四溢的珍珠项链。
这是傻白甜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里面放了张粉红色的爱心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如鸡爪般支棱潦草的字体:姐!生日快乐!你年年十八岁!
看在“十八岁”这三个字的份上,苏颜容忍下了这几个丑出天际的字。
最后,她才去拆那个快递盒子,拆之前她先看了一眼发件人信息,但那一栏写得却是“生日快乐”。
苏颜心头越发疑惑了起来:到底是谁送的生日礼物?
拆开快递包装后,露出来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长方体木盒子,盒扣是古铜色,打开扣板,苏颜掀开了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月白色的丝绸旗袍。
刹那间,苏颜就知道了这件礼物是谁送得——
谢屿。
在婚礼前,他们一同选定敬酒服,她说,自己想穿旗袍,他为了配合她,也把自己的敬酒服改成了中式的。
但遗憾的是,他们跑遍了整个东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旗袍。
不是那些旗袍不好,而是不合她心意,她不喜欢。
他却没觉得她矫情或者麻烦,反而主动为她寻找能够制作手工定制旗袍的设计师,后来几经辗转,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位国内顶尖的旗袍设计师,但奈何时间有限,设计师的订单也多,再加上手工制作旗袍的工期冗长,所以直到婚礼那天她也没能拥有一条独属于自己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