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点头。
宁王眉心一蹙,忙吩咐侍卫道:“你们几个,赶紧去一趟庵堂,看看太妃娘娘有没有事!”
“是!”
几名侍卫应下,匆匆往庵堂去了。
宁王对顾娇道:“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顾娇忽然叫住他:“宁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宁王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心底一凉:“你怀疑本王?”
顾娇正色道:“你出现得太及时了。”
宁王有些无奈地笑了:“姑娘,我再晚一点,你们两个命都没了,我想害你们,不出现就好了。何况。”
他看了眼昏迷在顾娇怀中的瑞王妃,“她是老三的王妃。”
谁不知瑞王是宁王一脉的人,宁王对他的王妃动手,疯了吗?
宁王道:“是父皇担心太妃娘娘,让我替他去一趟庵堂的。”
这是实话,他确实是奉了皇帝的命才去庵堂探望静太妃。
静太妃是皇帝养母,皇帝遇刺的消息传开,她一定会担忧难过。
这一点不仅瑞王夫妇考虑到了,皇帝看到病重的太后也立马想到了庵堂的静太妃,这才派了宁王专程替自己走一趟。
顾娇唔了一声,这件事很容易对质,宁王应当不会撒谎。
所以刺杀一事与宁王无关。
那么会是谁?
对方看似是冲着瑞王妃来的,但也不能排除是来杀她的。
宁王将马车给了顾娇与瑞王妃,自己骑了一匹马前往庵堂。
顾娇将瑞王妃送回瑞王府。
二人出发前,宁王先派了一名侍卫去皇宫通知瑞王,瑞王已经在王府门口焦急地等着了。
见到顾娇将人抱下来,他一个箭步迈上前,从顾娇怀中接过瑞王妃。
他看向瑞王妃,眼底的担忧怎么也藏不住:“她、她没事吧?”
顾娇道:“没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起先瑞王妃的确是晕过去了,可半路她就醒了,然后哭了一会儿哭累了,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
瑞王怒骂道:“那伙人真是过分,天子脚下也敢行凶,让姑娘受惊了!”
瑞王显然认为那伙刺客是奔着瑞王妃来的,毕竟,顾娇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谁会与她过不去呢?
“告辞。”顾娇转身离开。
“顾姑娘请留步。”瑞王叫住顾娇。
“有事?”顾娇看向他。
瑞王没什么皇子的架子,这与他出身有关,也与他本人的性情相关,他真诚地看向顾娇:“多谢顾姑娘。”
一国皇子能向一个医女道谢,已是难能可贵了。
“今日之事,不必。”兴许瑞王妃是受了她的牵连也说不定。
瑞王苦涩地笑了笑:“没有今日的事我也要多谢顾姑娘。芊芊性子太直爽了,容易得罪人,她的朋友不多,她在府里其实很寂寞。顾姑娘是她最珍惜的朋友,希望顾姑娘有空多来府上坐坐。”
朋友?
这两个字眼很陌生。
一如她曾经没有家人,她其实更没什么朋友。
“好。”顾娇说。
瑞王开心地笑了。
宁王府的马车要送顾娇回去。
顾娇去了医馆。
她手上受了点伤,有木屑与砂石扎进了肉里,得把它们一一清理出来。
她刚下马车,便碰到了来医馆买药的柳一笙。
柳一笙是来给阿奴买药的,阿奴有些咳嗽。
他一眼看见了顾娇僵直的右手,问顾娇道:“你的手怎么了?”
顾娇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柳一笙道:“方才我看见京兆府的侍卫出动了,说是城郊有人遇刺,是宁王报的案。”
顾娇的眼底没有丝毫惊讶。
柳一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也在?”
“嗯。”顾娇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回院子上药去了。
柳一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夜里。
元棠悄悄潜入了柳一笙的院子,对着正在编竹筐的柳一笙笑道:“这么晚了,表哥叫我过来,莫不是想我了?”
“是不是你干的?”柳一笙单刀直入。
“我干什么了?”元棠一头雾水。
柳一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光犀利:“少装蒜。”
元棠蹙眉:“我是真听不懂表哥在说什么?”
柳一笙的眸光落在他的腰间:“你玉佩上的穗子哪儿去了?”
元棠轻咳一声:“断了,放着了。”
柳一笙淡道:“是做坏事被人捡走了吧?”
“谁做坏事……等等,等等!”元棠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一双瑞凤眼,“那丫头来找过你?她是不是问了你穗子的事?我就说她怎么突然猜到了我头上!表哥,你怎么能卖了我!”
柳一笙没说自己没有卖他,都是顾娇自己猜出来的,何况他也没提前和自己打招呼,让自己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这根穗子。
他冷冷地看向元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元棠捂住心口:“我受伤了,心伤。”
柳一笙才不心软:“就因为你做坏事被她发现了,所以你就要杀了她灭口?”
他没问元棠具体干了什么事,但也不难猜到与皇帝前些日子的遇刺有关。
元棠彻底状况外:“什么意思?那丫头出事了?”
柳一笙正色道:“我说了,别在我面前装蒜。”
元棠冤枉极了:“我没有!天地良心,她是表哥在意的人,我怎么可能去动她?”
柳一笙蹙了蹙眉,垂眸,继续编手里的筐子:“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元棠嘻嘻笑道:“好好好,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一笙再次看向他:“真不是你?”
元棠竖起两个手指:“我对天发誓,不是我!我不会伤害她的!”
柳一笙严肃道:“你最好记住今天这句话。”
元棠无奈望天:“记住啦,这是我对表哥的承诺,可是表哥,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么上心?”
柳一笙睨了他一眼:“你缺人对你上心?”
元棠:“……不缺。”
他母妃宠冠后宫,只得他一子,十分宠爱他,国君也器重他,陈国后位空悬多年,只等他完成任务凯旋,国君便会立他为太子、立他母妃为后。
可以说一个皇子所能拥有的一切他全都有了。
“但他们都不是表哥啊。”元棠一声叹息,“表哥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
……
顾娇很快便处理完了手上的伤势,这点小伤在她看来都不算伤,回家后该干嘛干嘛,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可还是有人眼尖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刚把玉芽儿叠好的衣裳抱进屋,萧六郎便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他极少主动进她屋子,更别说像眼下这般堵在她的门口。
顾娇回过头,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怎么了?”
萧六郎没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将身后的房门掩上。
见他青天白日又是跟她进屋,又是关门,一副好像要做坏事的样子,顾娇的眸子转瞬变得透亮透亮的!
萧六郎一看她小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他哑然了片刻,反手将房门拉开了一点,留了一条缝。
“哦。”
顾娇失望。
萧六郎:“……”
顾娇坐在床头,埋头扒拉自己的衣裳。
萧六郎来到她面前。
“手怎么了?”他问。
“没怎么。”顾娇说。
她没事时总无病呻吟让他看、让他揉,真有事了就会藏着掖着了。
萧六郎这一次没轻易被她打发掉,他很强势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以及掌心独属于他的热意。
顾娇冰凉的手腕一下子就烫了。
顾娇扭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萧六郎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翻过来,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拨开她的手指,露出了满是伤口的手心。
这伤口处理得并不算细致。
“你给别人治伤都治得好好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萧六郎很生气,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医者不自医也不是这般糊弄的。
顾娇道:“这个没事的,不用处理。”
“药呢?”萧六郎问,语气很严肃。
顾娇瞥了眼桌上的小药箱。
在那儿呢,有本事自己拿。
看你能不能打开!
萧六郎伸手去拿,吧嗒一声打开了。
顾娇:“……?!”
好叭,刚刚忘记锁上了。
“哪一个才是金疮药?”萧六郎疑惑地问道。
“就……”顾娇说着,眸光一扫,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她的消毒水呢?她的抗菌软膏呢?怎么全成了……全成了……
她不信邪将小药箱拎过来,哗啦啦地往床上一倒,一满床的小杜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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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
顾娇:“!!!”
小药箱抽什么疯?她的药呢?药呢?药呢!
“这个是药吗?”萧六郎对于她会有自己没见过的药习以为常了,他拿起一个撕开。
顾娇感觉头顶的一根弦崩断了……
萧六郎咦了一声:“好滑。”
别说了,有画面了!!!
第315章 真相
萧六郎认识顾娇这么久,自打顾娇不再痴傻后,就再也没这么狼狈过。
他只是动了一下她的金疮药,她就突然炸了毛,不仅夺过了他撕开的那一小袋滑滑润润的金疮药,还扑过去像小八护食那样压住了满床的金疮药。
她的小脸都涨红了,眸子水润润的,眼尾微微泛着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当然是气的了。
这个小药箱怎么肥四!关键时刻这么掉链子!
顾娇气得脑海里的小声音都嘴瓢了!
“不许动这里的药!”她凶巴巴地说道。
然而她这副气呼呼的小样子实在没多少威慑力,萧六郎想到了顾琰,龙凤胎平日里看着是两个性子,可炸起毛来就不愧是亲姐弟了。
萧六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这这、这些药很贵的!我用不着这么好的药!姑婆的桌上有一瓶医馆的金疮药,你拿那个!”顾娇让小药箱气糊涂了,都忘了萧六郎是根本不可能认出这些东西的。
反倒是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样子让萧六郎对这种滑滑的小东西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兴趣。
算了,是她的药,她要怎么用都听她的吧。
总不能因为自己好奇就偷一个回屋研究。
萧六郎去姑婆的屋子将金疮药拿过来时,顾娇已经将现场清理完毕了,小药箱似乎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击,被嫌弃地丢在桌子上,安静如鸡。
萧六郎给顾娇上药。
这看着不像普通的擦伤,他问:“怎么弄的?”
从前他不会过问,如今却顺嘴就问了出来,自然得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顾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面不改色道:“就……松了松筋骨,我不打架的!”
萧六郎淡道:“松筋骨松到庵堂去了?”
顾娇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萧六郎一边给她擦药,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身上有上好的檀香,脚底有紫苔藓,从寺庙去庵堂的路上才有这种苔藓。”
顾娇:“……”
人设又崩了!
“瑞王妃上门,请我去庵堂出诊,回来的路上碰到几个小混蛋,教训了他们一下。”顾娇避重就轻地说。
听她是被瑞王妃请去庵堂,萧六郎的眉心蹙了蹙:“是普济寺附近的庵堂吗?”
“嗯。”顾娇点头。
萧六郎又道:“去给静太妃看诊?”
“嗯。”顾娇再次点头,没问他怎么会知道静太妃住在庵堂。
萧六郎忽然就沉默了。
顾娇看着他,其实她的伤真的没事啊……
萧六郎擦完最后一个伤口,对她道:“以后不要去庵堂出诊了。”
“为什么?”顾娇不解。
萧六郎沉吟片刻,说道:“皇室的人,少接触为妙。”
顾娇:“哦。”
另一边,宁王探望完静太妃,回宫向皇帝复命。
“母妃身子无碍吧?”皇帝担忧地问。
宁王道:“太妃娘娘听闻父皇遇刺的消息,难过了几日,今日三弟妹去探望她老人家,说您已痊愈回宫,太妃娘娘放下心来,已经没大碍了。”
皇帝长松一口气:“朕就知道她会担心,老三和他媳妇儿有心了。”
宁王开口道:“父皇,还有一事。”
皇帝看向他:“何事?”
宁王拱手道:“三弟妹回府的路上遇刺了。”
皇帝眉心微蹙:“她可有受伤?”
宁王摇头:“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三弟妹与腹中胎儿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