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顾娇洗漱完,回屋抹了药膏,吃了消炎药。
  此时萧六郎还没回来,顾娇先把最后那点玉米面发上了。这是最后的存粮。
  顾娇得想法子把带回来的野鸡拿到镇上卖了,给家里换点粮食回来。只是原主从没出过村子,所以顾娇也不清楚去镇上的路到底怎么走。
  醒面还要些功夫,顾娇拿了扫帚把后院与堂屋以及自己的屋子扫了。萧六郎人不在,他的屋子她便没有进去。
  昨天的衣裳只洗了一半,还有几件在衣柜里,顾娇把它们全都抱出来放进了后院的大木盆。
  这个朝代是有皂胰子的,原主曾在货郎的担架上见过,不过村里人穷,大多买不起,用的都是树上摘下来的皂荚。
  顾娇将皂荚砸碎,均匀地抹在衣服上,不断地用棒槌敲打,直到打出一股清香的泡沫来,才开始反复搓洗。
  皂荚的去污能力没想象中的那么强,可顾娇把衣裳洗干净的执念很强。
  终于,肚兜被搓出了一个小洞洞。
  顾娇:“……”
  顾娇洗完衣裳时,半缸水也用得差不多了。
  此时面也醒好了,顾娇做了玉米面馒头放锅里蒸上。
  萧六郎依旧没有回来。
  村子里一共有两口井,旧井在村尾,离他们比较近,但已经快枯竭了,顾娇估摸着萧六郎打水,应该会去村口的新井。
  那儿就比顾娇昨日落水的地方远了数十步而已,正常人不用一刻钟便够一个来回。萧六郎腿脚不便,加上拎了一桶水,顾娇算他两刻钟,那也早该回了。
  顾娇站在灶台前,望了望前门的方向,最终还是拉开门出去了。
  顾娇是在古井附近的一颗大槐树后找到萧六郎的。
  萧六郎正被几个凶巴巴的恶棍围着,水桶倒在地上,井水泼了一地。
  恶棍们每人头上插着两根鸡毛。
  古代版的杀马特?
  顾娇认出那群恶棍不仅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成天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不至于,却没少祸祸邻里乡亲。
  萧六郎的拐杖被一个小恶棍夺走了,小恶棍年纪不大,看侧脸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却十分嚣张。
  他将萧六郎推到地上,用拐杖指着萧六郎的脸:“老子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再出现老子面前!你他娘的是聋了是吧?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清泉村!”
  小恶棍分明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熟悉。
  小恶棍的拐杖朝萧六郎招呼了下来,顾娇没顾得上细想,三两步走上去,抬手替萧六郎挡了一下,并一脚踹上那小恶棍的屁股。
  “哎哟!谁他娘的敢踹老子——”小恶棍被踹了个狗吃屎,扭过头来就要骂人,却一下子噎住了。
  顾娇可没管他噎不噎,上前夺了他手中的拐杖,反剪住他的手,将拐杖勒在他脖子上。
  小恶棍被勒得难受极了,瞬间大叫起来:“姐!姐!你干嘛呀!”
  顾娇一愣。
  一旁的恶棍们见老大被人欺负了,一窝蜂地朝顾娇扑来。
  小恶棍怒嚎:“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这是我姐!”
  恶棍们呆住。
  顾娇……顾娇想起这小恶棍是谁了,顾家二房的小儿子顾小顺。
  顾小顺今年十三,是顾家孙儿辈中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与真心与原主亲近的。他不嫌原主是个傻子,也不嫌原主丑。
  究其缘故,可能是顾小顺太混了,不肯好好念书,成天鬼混,哥哥姐姐们总骂他,爹娘也总揍他。只有原主会傻兮兮地拉着他的手,用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糖糖哄他,小顺会打架,小顺真厉害。
  顾小顺知道顾娇这样是因为她傻,可他也不是啥聪明人啊。
  他就觉得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姐!姐!我疼!”顾小顺委屈大叫。
  顾娇放开了他,将右手背在身后,用左手把他拽了起来,淡淡地问道:“为什么欺负你姐夫?”
  “姐夫?”顾小顺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你让我揍他的吗?”
  “我?”顾娇疑惑。
  “是啊!”顾小顺看了眼萧六郎,压低音量道,“你跟我说的,你不想要这个小瘸子了,让我把他赶跑,这样你就能和小秦相公在一起了!”
  他自认为声音不大,可在场人全都听到了。
  萧六郎眉目清冷。
  恶棍们都没眼看了。
  顾小顺道:“姐你不会忘了吧?你亲口和我说的!”
  顾小顺不会骗她,看样子原主的确讲过这样的话,只不过,原主自己都不记得了,她这个弟弟倒是一个字儿也没忘啊!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顾娇牙疼。
  “那现在怎么办?”顾小顺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事了,耷拉着脑袋立在那里,像个小鹌鹑。
 
 
第06章 卖鸡
  顾娇弯身,用左手将地上的拐杖拾起,走到萧六郎面前递给他。
  萧六郎淡淡地接过拐杖,杵着站了起来。
  他去拎倒在地上的水桶。
  “你去。”顾娇对顾小顺说。
  “哦。”顾小顺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先萧六郎一步,把水桶提了起来。
  “去打水。”顾娇对顾小顺说。
  “去打水!”顾小顺对一个手底下的恶棍说。
  那恶棍嘴角一抽,抓着水桶去打水了。
  萧六郎面无表情地往回走,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到他走远了,顾小顺才再一次开口:“姐,咋回事儿啊?你不讨厌他了?还有姐,你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刚刚那是什么招式来着?你再给我使一次!回头我也使使!”
  顾娇一记眼刀子飞了过去。
  顾小顺悻悻地闭了嘴。
  “老大!水来了!”恶棍提着满满一桶水,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
  “还不给我姐拎回……咳。”在顾娇充满压迫的眼神里,顾小顺接过了水桶,“行了,给我吧,你们几个都散了!”
  “那一会儿还去隔壁村打……”
  “打啥呀打!都滚!给老子滚!”
  恶棍们散了。
  顾小顺笑眯眯地看向顾娇:“姐,你别生气嘛,你要是不讨厌姐夫了,我以后再不欺负他就是了。”
  “你经常欺负他吗?”顾娇问。
  顾小顺挠了挠头:“也……不经常吧,就一个月三四回,四五回?五六七八回?”
  越到后面,顾小顺声音越小,他记性不好,欺负了多少次自个儿都不知道。
  “回去吧。”顾娇说。
  “诶!”顾小顺嘻嘻一笑,拎着水桶跟在顾娇身后。
  忽然,他步子一顿,目光落在顾娇僵硬的右臂上:“姐,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顾娇说。
  “还没事!都流血了!”顾小顺将水桶放下,抓住顾娇的胳膊,把她的袖子捋起来,就见右手腕上一片血红,“是不是刚刚我那一棍子打的?”
  “都说了没事。”顾娇抽回手。
  “还有你的脑袋怎么了?”
  “落水前磕了一下。”
  伤口藏在头发里,这小子的眼睛怎么这么毒?
  顾小顺又道:“你落水了?什么时候啊?”
  顾娇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姐!姐!你等等我!”
  顾小顺跟着顾娇回到家时,赫然发现屋门口多了一个年轻书生。对方穿着长衫,文质彬彬,气质儒雅,就是眉间有些傲气。
  “你谁呀?在我姐家干嘛?”顾小顺叉腰问。
  对方看也没看顾小顺,只冷冷地瞪了顾娇一眼:“你又让人欺负萧兄了是不是?你这个恶妇!”
  “你敢骂我姐?”顾小顺放下水桶,抡起拳头朝那人呼去。
  别看他才十三,可他是真能干架,不然也不会成为十里八乡第一恶棍了。
  一个羸弱书生,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
  “小顺。”顾娇叫住了他。
  几乎同一时刻,萧六郎也换好衣裳,从屋里出来了。
  “我同窗。”萧六郎对顾娇姐弟道。
  同窗不屑地一哼,走过去扶住萧六郎,并接过他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我们走吧!”
  顾小顺见萧六郎包袱都带上了,不由一愣:“你们去哪儿?”
  不会是被他打怕了,真打算走人了吧?
  同窗才不想搭理顾小顺。
  顾娇没多问,只是默默地走进屋。
  与萧六郎擦肩而过时,萧六郎瞥了眼她微微僵硬的右手。
  顾娇用袖子把手包住了,看不见手腕流下来的血迹。
  可她人都进屋了,忽听得身后传来萧六郎有些清冷的声音:“我去一趟镇上。”
  “治腿吗?”顾娇下意识地问。
  不知怎的,顾娇想到了那个梦,她是真不信这个,但……
  “你三天后要考试吗?”顾娇看向他。
  萧六郎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同窗没好气地道:“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当心她又拦着不让你去!你忘记你上回错过考试,就是因为她了!还有你的腿,不是她把你关在家里,你也不会与张大夫失之交臂!”
  顾娇转头看向顾小顺。
  她不记得有这些事。
  顾小顺指着他鼻子道:“你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叫我姐拦着不让他去?我姐生病了,他刚成亲就撇下我姐像话吗?”
  提到这个,顾娇就有印象了,刚成亲不久原主的确病了一场,不过不是真病,是装病。因为有人告诉她,萧六郎走了便不会回来了,她就和薛凝香一样是个小寡妇了。
  她不想做小寡妇,于是把萧六郎给关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萧六郎因为这个错过了半年前的考试,以及唯一治腿的机会。
  顾娇看了看萧六郎的腿:“那个,其实……”
  “萧兄,走了!马车还在村口等着呢!”同窗打断了顾娇的话,拉着萧六郎头也不回地往村口走去。
  “我要吃桂花糕!”顾娇突然走出来,望着萧六郎道,“李记的桂花糕!我只吃它家的!你不给我买回来,我就不让你进门!还把你的书都拿去烧了!”
  “恶妇!”同窗咬牙,扶着萧六郎坐上了村口的一辆旧马车,“萧兄,你别听她的!李记是老字号,它家的桂花糕多难买呀!等你买完,张大夫都走了!他是京城来的大夫,比镇上大夫厉害,只有他能治你的腿,你千万不能被那恶妇拖累了!”
  “这才是我姐,就得这么使唤他!”顾小顺冲顾娇比了个大拇指。
  顾娇扶了扶额:“知道集市在哪儿吗?”
  顾小顺点头:“知道啊,姐你问这个干啥?你要去吗?去干啥?”
  “卖鸡。”
  “鸡?姐你哪儿来的鸡?”
  “野鸡。”
  没说是自己强行顺来的诊金。
  顾小顺便想当然地认为是他姐自个儿抓的:“姐,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比从前厉害了!”
  不是不傻了,是比从前厉害了,顾小顺心里,从没把原主当成傻子对待过。
  顾小顺说了集市的方向,集市与医馆都在镇上,只不过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顾小顺坚持要陪她一起去,被顾娇拒绝了。
  顾家人并不喜欢顾小顺与顾娇走得太近,说顾娇傻,会把他也带傻。
  顾娇回屋打开小药箱,拿碘伏清理了伤口,抹了点抗菌的软膏。
  肚子好饿。
  顾娇去了灶屋。
 
 
第07章 院长
  萧六郎来到镇上后,立马被同窗拉去了医馆。
  医馆外排起了长龙,全是来找那位神医看诊的。
  二人站在队尾。
  同窗踮起脚尖望了望:“不算太晚,应该是能排上的。”
  “车钱,一会儿给你。”萧六郎说。
  同窗拍拍胸脯:“你我同窗又同乡,客气这个做什么?对了,你饿不饿?”
  他出门急,没吃东西,萧六郎就更没吃了。
  他从宽袖里取出一个干净的小包袱,打开露出三个漂亮的玉米面馒头来。
  “哪儿来的馒头?”萧六郎觉得这几个馒头有点儿眼熟。
  同窗就道:“你家灶台上拿的,我去的时候刚蒸好!”
  萧六郎拧了拧眉:“你留了几个?”
  同窗古怪道:“不是一共才三个吗?你自己做的馒头,自己不记得了?”
  萧六郎抿唇不语。
  半晌后,说道:“怎么没给她留一个?”
  同窗一惊:“你说那个恶妇啊?给她留做什么?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况且她也不吃你做的东西!”
  同窗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眸子瞬间瞪大了:“萧兄,你今天做的馒头怎么这么好吃啊?”
  萧六郎走出队伍。
  同窗一愣:“萧兄你去哪儿?就快到你了!”
  萧六郎没说话,只闷头往前走。
  同窗看着后面几乎排到巷子里去的长龙,急得直跺脚,对身后的妇人道:“大婶儿,我们去上个茅厕,马上回来!”
  他追上萧六郎:“你干嘛呀?”
  “买桂花糕。”萧六郎说着,穿过巷子,来到了李记的铺面。
  李记是百年老字号,来这儿排队的人可不比医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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