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回头,给了她一个讽刺的小眼神:“你知道吗?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心疼萧珩,早当初干嘛去了?
萧珩的悲剧究竟是谁造成的?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讨厌,一种是罪大恶极,目的明确地害人,如宁王;一种是罪不至死,初衷不想闹出人命,但就是惹出了许多事,除了自己没事,别人能被她连累死。
前者还能依法办了他,得一个大快人心,后者却是杀也杀不得,忍着又难受,如鲠在喉。
不过,听说昭国的律法与她前世所处的律法有所不同,不知道太子妃勾搭宁王究竟是个什么罪。
太子妃彻底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明白,却又似乎不大明白。
她与萧六郎是没有感情可言的,与萧珩才有。
所以顾娇的意思是承认了萧六郎就是萧珩,并且一语道破她对萧珩还存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
她就不怕自己把萧珩的身份泄露了?
还是说,她早就看出自己知道萧六郎就是萧珩了?
当然,最戳心的还是那句“迟来的情深比草贱”,她凭什么……凭什么这般折辱她!
顾娇才懒得管太子妃怎么想,摘完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行人在仁寿宫吃了午饭,顾娇的鲜花饼很快被一抢而空。
下午三人还是去掏了鸟窝,被暗卫甲用绳子吊上去的那种。
顾娇接下来的计划是揭穿宁王与太子妃的关系,宁王妃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似乎知情,又似乎不知情,不论如何,顾娇并不打算从宁王妃那边着手。
应该让太子最先感受到灵魂暴击才是。
宁王这几日在养伤,不过没关系,有些东西可以凭空捏造嘛。
下午第一节 课过后,顾承风上了一趟茅房。
忽然一只海东青振翅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只翅膀嫌弃地捂住自己的鸟脑袋,另一只翅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子。
随后,傲慢地伸出一只鸟爪爪。
顾承风:“……”
讲真,这丫头还不如亲自来逮他呢,总让一只鸟跑腿是怎么一回事?
小九的腿上照例绑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照例画了一把带血的小刀。
“东宫,速来。”
顾承风嘴角一抽。
他发誓,如果这次是搬太子的金库,他必须分一半!
可惜让顾承风失望了,顾娇不是去打劫太子的。
顾娇:“你见过太子妃吗?”
顾承风:“问这个做什么?”
顾娇:“你听没听过她说话?”
顾承风:“你不对劲。”
顾娇:“算了,不管听没听过,都再听一次吧。”
随后顾承风就被一只小手抓去了东宫。
顾娇是光明正大进去的,顾承风是被她光明正大扔进去的。
至于被不被东宫的高手发现就看顾承风的本事了。
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的顾承风直咬牙,这臭丫头!
“你来做什么?”太子妃冷冷地看着被人领进来的顾娇,她正跽在暖阁里插花,桌上摆满了零碎的花枝与花瓣。
顾娇在她对面盘腿坐下,道:“来和你说说话。”
太子妃剪了一朵芍药:“你和本宫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顾娇唔了一声:“是没什么可说的。”
太子妃:“……”
真没见过这么……太子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顾娇,她又剪了一朵花,对顾娇道:“我不论你在外面都听说了些什么,害萧六郎的人不是我,我没派人去抓他,我也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他。不过眼下风波未平,他暂且避避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只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你总该想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很好,继续。”顾娇说。
太子妃愣了愣。
她有些怀疑顾娇究竟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她看向顾娇,顾娇似乎没有认真在听,可顾娇又明确表示希望她说下去。
太子妃微微蹙了蹙眉:“你要是不想听……”
顾娇说道:“想的,你多说一点。”
让顾承风听得更准确一点。
屋顶上的顾承风直翻白眼!
太子妃继续往下说,顾娇很少做出回应,或者严格来说她的回应很奇怪。
“你这个语气不对,你再说一遍,哀伤一点,我要听你哀伤的声音。”
“方才那句话应当是开心的语气,你重说一遍。”
太子妃:……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太子妃是个很聪慧的人,只是再聪慧的人都有自己的思维辖区,一旦超过这个辖区,潜意识就会自动忽略或接受无法理解的怪异,甚至为其找到合理的解释。
太子妃冷声道:“你是来寻我开心的,还是想在这里拖延时间做点什么别的?你该不会是想见太子吧?”
顾娇拍拍手站起身:“好嘛好嘛,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我走就是了。”
反正太子妃小课堂也上得差不多了。
顾承风该毕业了。
第444章 坑人鼻祖
出东宫后,顾娇验收了一下顾承风的学习成果。
顾承风内心是拒绝的。
顾娇拿出生发剂一瓶,轻松搞定。
确定顾承风这个主道具没什么问题,顾娇接下来便开始着手准备引诱太子上钩。
首先,她得挑一个太子妃落单的时刻,不能让太子妃有不在场的证明,之后才能顺利指引太子去“捉奸。”
也是巧,傍晚萧皇后让太子妃去坤宁宫用膳,最近东宫事多,秦楚煜又被接回了坤宁宫抚养。
吃过饭,秦楚煜要去找坤宁宫找小净空,萧皇后让太子妃陪秦楚煜一起去。
太子妃不敢拒绝,陪着秦楚煜一道去了。
两个小贱客凑在一块儿简直不要太疯,从仁寿宫疯到御花园,又从御花园疯到太液池,太子妃奉命看着秦楚煜,只得一直跟着。
可她哪里跟得上两个小家伙,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太子妃身边只剩下春莹,这个太好支开了。
顾娇直接走过去:“帮个忙,帮我拿到那边去。”
太子妃蹙眉:“怎么又是你?你阴魂不散吗?”
顾娇挑眉:“帮不帮?”
若是太子妃来问顾娇,顾娇一定不帮,太子妃却不一样,她有人设,有身份,必须得帮。
太子妃看了看顾娇的篮子,对春莹道:“帮顾大夫拿一下。”
“是!”春莹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篮子,与顾娇一道往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娇走到一半,对春莹道:“你直接拿去仁寿宫吧,我还要摘点果子。”
春莹一噎,不是说只拿到凉亭吗?怎么这会儿变仁寿宫了?
“我家太子妃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我叫她一起去摘果子行了吧?”
就是你叫我才不放心呢?春莹心里这般嘀咕,面上却不敢发作。
这里是皇宫,秦楚煜与宫人就在附近,春莹谅顾娇不敢乱来,提着篮子走了。
顾娇才不会真去叫太子妃摘果子呢,她脚步一转,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太子今日在御书房,秦公公给的消息。
顾娇抵达御书房时太子刚从里头出来,太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俨然一副御书房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太子对顾娇的印象停留在萧六郎的糟糠妻、容貌丑陋、乡下长大、是个身份低贱的小医女、也不知走什么狗屎运得了陛下与太后的几分宠爱这些层面上。
总之不是很看得起顾娇。
顾娇丝毫不介意太子对自己的态度,他出来了,倒是省得自己编借口把他带出来。
“我……路过。”顾娇面不改色地说,“太子回东宫吗?我方才在太液池附近碰到太子妃了。”
太子是要回东宫的,然而一听太子妃在太液池,他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往太液池而去。
顾娇与他一个方向。
太子蹙眉,一脸不耐地问道:“你干嘛跟着孤?”
顾娇挑眉道:“我没跟着太子殿下,我也要去太液池的,我弟弟在太液池附近与七皇子玩耍。”
秦楚煜的新朋友,那个叫净空的小家伙,太子也是略有耳闻的。
太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二人一道进了后宫,路过坤宁宫与永寿宫之间的一座假山时,顾娇的步子忽然顿住了。
“太子殿下!”她小声叫她。
太子不耐烦极了,没好气地问她:“干嘛?”
“嘘~”顾娇指尖压在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假山后有动静,你听!”
太子总体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不会漠视周围发生的事,听了顾娇的话他眉头一皱,顿住了步子。
随后,他果真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有动静传来。
那座假山实则就是曾经的“案发现场”,不同的是,顾娇选择偷听墙角的位置与当初的不大一样。
当初她与瑞王妃站的那棵大树距离假山太远了,听不大真切,她这会儿是与太子站在小道上,离假山的距离近了一半。
太子只要不是聋子就该是能把假山后的一切悉数听个干净了。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没办法。”
这不是宁王的声音。
宁王重伤在床,这会儿正躺在宁王府养伤呢,他能过来才有鬼了。
“我看你是疯了,这里是皇宫,青天白日来见我,也不怕被人发现!”
“你放心,我武功很好,不会让人发现。”
“你走。”
“我给主子带完话就走,主子让你记住,你是他的女人,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躲着他,再有下一次,他就不保证能将你们的关系兜到底了。”
“你在威胁我?”
“话已带到,我走了。”
“慢着!他……他伤势如何了?”
关切又担忧的语气。
“你若真担心主子,不如亲自去探望他。这么久没见主子了,难道你不想吗?”
她苦涩一叹:“想又有什么用?这深宫是我想出去就出去的吗?被人怀疑怎么办?”
“你放心,只要你想,主子就替你安排妥当。”
其实到问伤势那里就没了,后面几句是顾承风临场发挥的,他又乱加台词了。
顾娇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太子的神色,太子在听到前两句时压根儿没反应,到了第三句才稍稍皱了下眉头。
而当听到那句“给主子带完话就走”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俨然有些愤怒。
不是,被人戴了绿帽就这么点反应?
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以太子对温琳琅的感情,早该拔刀冲上去,不是砍了温琳琅就砍了那个奸夫或者双双砍死才是。
然而并没有。
顾娇古怪地问道:“太子,刚刚那个人的声音你听出来了吗?”
太子冷哼道:“孤怎么听得出来?孤又不认识!”
顾娇张了张嘴:“你……不认识?你不觉得方才的声音有点耳熟吗?”
像太子妃啊,有木有?
“耳熟?”太子仔细想了想,哦了一声,道,“好像是,和琳琅的声音有点儿像,不过还是差远了。”
顾娇:……这是怎么听出来的?
还是说这个男人对太子妃的信任已经盲目到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地步了?
“再说了,琳琅也不会背叛我。”太子道。
果然,是后者。
太子啊太子,你是真瞎,也是真绿。
原计划是太子听到温琳琅的声音,怀疑她与宫外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顾娇再暗戳戳地丢几个伪证指向宁王。
只要坐实了私通太子妃的罪,宁王就无力回天了。
谁能料到太子这个猪队友如此不给力呢?
顾娇不想理他了。
太子冷声道:“孤得去看看,究竟什么人竟在此处秽乱后宫!”
去吧去吧,看得着才有鬼了!
太子当然看不着,顾承风结束自己的表演后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太子捏紧了拳头:“可恶,孤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顾娇翻了个小白眼。
第一个计划泡汤。
这件事没多久便传到了宁王的耳朵里。
宁王自打被顾娇揍了一顿后,便暗中派人盯着顾娇的动静了。
宁王正在喝药,闻言眯了眯眼:“……她真的带太子去捉奸了?”
祁飞道:“应当是捉奸。她不知打哪儿找了个口技十分厉害之人,模仿太子妃的声音,那人戴着面具,属下也不知他是谁。”
宁王冷笑:“就这点手段,也配与本王斗,继续盯着她!”
“是!”
盯着顾娇的这几日,宁王有了很大收获。
不知不觉到了月底,宁王的伤势痊愈,入宫去给皇帝请安。
顾娇与太子也在。
顾娇是来给皇帝把脉的,太子是来向皇帝回报这几日调查萧六郎行踪的进展的。
过了这么久,萧六郎依旧杳无音信,太子与皇帝都开始揣测萧六郎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