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顾侯爷是担心会这样,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告诉姚氏真相,他宁愿一辈子不要认回那个孩子,也不希望姚氏有一点儿闪失!
  可他小心翼翼,倒是让两个贱婢把真相捅了出去!
  他厉声道:“夫人待她不薄!她为什么这么做?”
  翠翠抽泣道:“奴婢不清楚……婶娘……不是……是方嬷嬷……她让奴婢做事……从来不许奴婢问缘由……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陷害夫人……奴婢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让她侄儿打死奴婢!侯爷明鉴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呵,你听她的话倒是比听本侯与夫人的还多,怎么?她的话是圣旨?”顾侯爷到了这个份儿上,又怎会看不出翠翠的话半真半假。
  方嬷嬷指使她是真,可她浪子野心更是真,不是她贪图方嬷嬷许给她的好处,怎会替方嬷嬷卖命?
  她这儿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了,顾侯爷厌恶地摆摆手:“拖下去,乱棍打死。”
  “侯爷饶命啊!侯爷饶——”
  侍卫没给她求饶的机会,直接拿抹布堵了她的嘴,将她蛮横地拖下去行刑了。
  山庄的侍卫兵分四路去抓捕方嬷嬷,天黑时总算找到了方嬷嬷的踪迹,只可惜方嬷嬷已经在一棵大树上自缢了。
  “死了?”书房中,顾侯爷冷下脸来。
  黄忠是武夫,勾心斗角他缺根筋,可要说验人尸体,他是在死人堆里呆过的,见过死状无数,哪里会看不出方嬷嬷是咽气之后才被人挂在树上的?
  顾侯爷神色凝重:“这么说……她是让人灭口了?”
  灭口不灭口的黄忠不敢妄言,但他确定方嬷嬷是他杀。
  顾侯爷沉默了许久:“本侯知道了,这些日子你加强山庄的戒备,夫人身边除了房嬷嬷,其余人全部打发掉。”
  “是!”
  顾侯爷去了姚氏的屋。
  房嬷嬷带病守在屋内,气色不大好。
  顾侯爷对她道:“你去歇着吧,今晚不必过来了。”
  房嬷嬷却并未立刻退下,而是顿了顿,斗胆开口:“侯爷,您一定要带夫人回京吗?”
  “怎么了?”顾侯爷问。
  房嬷嬷语重心长道:“奴婢知道侯府宠爱夫人,可整个侯府除了侯爷,只怕没人欢迎夫人回去。”
  顾侯爷捏紧了拳头:“她是本侯的妻子,本侯自会护她周全,用不着你担心!”
  “侯爷……”
  顾侯爷双目如炬:“本侯不会再让她出任何事!”
  房嬷嬷没再反驳,冲顾侯爷欠了欠身:“奴婢告退。”
  顾侯爷封锁了姚氏院子的消息,没让顾琰与顾瑾瑜知情。
  一个时辰后,姚氏悠悠转醒。
  顾侯爷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姚氏虚弱摇头,定定地看着他:“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事已至此,顾侯爷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她方才来过,就在这里。”
  姚氏再次激动了起来。
  顾侯爷恐她又晕了过去,忙扶住她双肩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她很好,我已经找到她了,等你把病养好了,我就带你去见她。”
  姚氏不假思索道:“我好了!”
  顾侯爷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今天天色太晚了,你过去也是打搅她歇息,明早,我答应你。”
  姚氏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侯爷沉默。
  姚氏眉心一蹙:“你是不是不想认回那孩子?”
  顾侯爷给她吓得小心肝儿一阵乱颤,巨大的求生欲让他在坦白与撒谎之间果断做出了决定:“没有的事!你不要多想!她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不想认回她?只是……已经错了一次,我不想再错第二次。”
  顾侯爷将药引的事与姚氏说了。
  “……我是想等拿到她的血,与琰儿的融合过后才告诉你。不过琰儿与她相处得极好,我想,如果不是血脉相连,琰儿不会那么喜欢她。”
  姚氏神色一怔:“琰儿也见过她了?”
  顾侯爷缓缓点头:“……是,她就是回春堂的那个小药童。”
  “有她的画像吗?”姚氏迫不及待想看女儿的样子了。
  顾侯爷迟疑:“这……”
  “求你了,侯爷。”姚氏第一次哀求他。
  就为了一个臭丫头的画像,顾侯爷心里不是滋味儿。
  但顾侯爷还是硬着头皮去画了,他似乎永远都无法拒绝姚氏。
  只不过,当姚氏满怀激动地打开画卷时,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你画的都是什么?”
  圈圈叉叉圈圈叉?!
  这张圆不圆方不方的大饼是脸吗?
  两颗不对称的小绿豆是眼睛吗?
  鼻孔是怼到天上去了吗?
  还有嘴巴也是个歪的!
  顾侯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是她长得丑。”
  绝不承认是自己画得丑!
  才华横溢的顾侯爷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的书法与作画稀烂,外人只道顾侯爷的墨宝求不到,却不知是他压根儿不敢让人看到。
  “你才丑!”姚氏将画扔回了他怀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顾侯爷一眼就猜出她想做什么,云淡风轻道:“你是要去找琰儿要画像么?呵呵呵,他画得还不如我。”
  很想打死他的姚氏:“……”
  姚氏最终还是得到了女儿的画像。
  是顾瑾瑜画的。
  顾侯爷没告诉顾瑾瑜真相,只让她把小药童的样子画出来,顾瑾瑜画功了得,在全京城的贵女中至少能排进前三。
  顾侯爷将画像拿到姚氏跟前。
  当姚氏看清画像上的小姑娘时,神色蓦地怔住了。
  如今天黑得晚,顾娇回到村子时日头还没下山,村子里炊烟袅袅,菜香四溢,一片乡间的烟火气。
  顾家最近很安静。
  听说顾老爷子的里正之位丢了,顾家的几十亩佃田也被收走了,那些佃田本是上头拨给顾家种的,说是佃田,然每年的租子却不过百余斤而已,与白送没什么差别。
  这既是沾了顾老爷子的光,也是沾了顾大顺的光。
  然而眼下,统统没了。
  顾家的日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听说顾大顺的束脩都快要交不上了。
  不过这与顾娇没有任何干系,顾娇才懒得搭理他们。
  顾娇的后背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她没太在意,去灶屋做了晚饭。
  小净空蹲在后院喂小鸡,喂到一半,他抓着一只小黄鸡走了过来:“娇娇,娇娇,小七它不吃东西!它是不是生病了?”
  “早说了你不会养鸡,看吧,你要把它养死了。”
  是萧六郎戏谑的声音。
  小净空生气地扭过头来,叉腰跺脚:“我没有!小七不会死!我有好好养它!”
  “给我看看。”顾娇伸出手。
  小净空委屈巴巴地将小七放在了顾娇的手心。
  他嘴上说着自信的话,眼眶却有些红了。
  看得出小家伙是真的担心小七会被他自己养死。
  顾娇摸了摸小鸡的肚子,笑道:“它吃饱了,吃不下了。”
  “啊?”小净空睁大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小鸡,挠挠头,一脸幽怨地问道,“小七,你是不是又抢食了?”
  小鸡:“叽!”
  小净空拿回小鸡,冲坏姐夫做了个生气的大鬼脸,哒哒哒地将小七放回鸡笼了。
  萧六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而落在顾娇的脸上,发现她脸色比平日里苍白。
  “饭好了,吃饭吧。”顾娇说。
  萧六郎顿了顿:“好。”
  晚饭时,顾娇胃口不大好。
  小净空抱着碗筷问她:“娇娇,你也吃饱了吗?”
  萧六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也看了看她。
  顾小顺亦抬起头来,愕然道:“姐,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净空放下碗筷,爬起来站在凳子上:“胡说!娇娇才不会生病!”
  “我没生病。”
  确实没生病,应当是受了点伤。
  疼是疼的,只不过这种疼痛她前世早习惯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忘了这副身体本身的底子够呛,又哪里挨得住一个武将的一鞭?
  夜里,顾娇的情况越发恶化。
  黑漆漆的夜空电闪雷鸣,将屋子照得忽明忽暗。
  床铺上小净空趴在他的小枕头上,睡得口水横流。
  萧六郎睁开眼,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先给小净空拉上被他踢翻的被子,随后披上衣衫去了顾娇的屋。
  顾娇从前是锁门的,自打有一次小净空半夜被噩梦惊醒,抱着枕头来找她却推不开门,吓哭了好久。
  那之后,顾娇就不锁门了。
  萧六郎推开虚掩的房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萧六郎眉头一皱,顿了顿,还是迈步进了屋。
  “顾……顾娇。”
  他叫了她一声没反应,于是来到床前。
  他探出手,摸了摸顾娇的额头,一片滚烫!
  又一道闪电惊起,将屋子照得亮若白昼,萧六郎看见了椅子上的血衣。
  他的脸色变了变,将血衣拿起,随后就发现那是一件小衣。
  算不上柔软的廉价料子,曾磨砺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血腥气的遮掩散发出一股似有还无的少女幽香。
  萧六郎红着耳根看清了血迹的位置,确定顾娇是伤在背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将顾娇翻过来,然后去请个郎中过来。
  他的手刚靠近顾娇,便被顾娇的冰凉的小手抓住了。
  她拽拽地说道:“大半夜不睡觉,想占我便宜啊。”
  萧六郎一阵尴尬,解释道:“不是,我是……”
  “不许占太多。”顾娇含糊不清地说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所以……是梦话吗?
  萧六郎呼吸微促,冷汗都渗了出来。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他不经意地扭头,又一道闪电惊起,在门口照出了老太太阴森森的小身影。
  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进屋,将一瓶金疮药放在顾娇的桌上。
  萧六郎的后衫湿透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心虚多一点。
  毕竟,他的手还按在她胸口,虽然是被她拉过去的,可怎么看都像是他主动的。
  “姑婆你别误会……”
  “不是两口子吗?有毛好误会的?”
  老太太放下金疮药,鼻子一哼出去了。
  真是的!
  月黑风高!
  还不快给她整个小重孙!
 
 
第90章 坦白
  萧六郎哪里知道老太太的内心戏?更不知她哪儿来的金疮药,不过眼下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顾娇的情况很严重,必须立刻疗伤。
  虽说二人同床共枕过,但那都是在衣衫完整的情形下,而眼下,他却不得不把她的衣裳撩起来。
  萧六郎定了定神,将她轻柔地翻了个身,让她趴着睡。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勾起她微热的亵衣,缓缓地掀开一点。
  那道鞭痕极长,从她若隐若现的右腰窝一直蔓延到左肩。
  他不得不将她衣衫全部掀上来,露出整个光洁的后背。
  她的双手搭在枕上,身下被压出了少女独有的美好形状。
  为了看清她的伤势,萧六郎在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可萧六郎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他呼吸都急促了一下,赶忙撇过脸,不敢再乱看。
  再次定了定神后,他指尖蘸上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的鞭痕上。
  睡梦中她似是感觉到了疼痛,但也只是轻轻蹙了蹙眉。
  那鞭痕实在狰狞,不像是寻常鞭子打出来的。
  她不像是个会被人欺负的性子,至少如今的她不是,萧六郎不禁疑惑她这伤是怎么弄上去的,她与谁交恶了?
  而她自己半点不在意,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她从小到大虽说过得苦,但还不至于时刻遭人毒打。
  萧六郎带着满腹疑惑涂完药,又找了块干净的布条盖在她伤口上,之后才为她放下衣衫,盖好棉被。
  做完这些,他打算回屋了,却在站起身的一霎踢到了一个东西。
  只听得嘭的一声,像是什么箱子倒地,随后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萧六郎将小木箱抱起来放在桌上,地上的东西也一一捡起来放在了桌上,然后他看着堆满整张桌面的东西有点儿懵。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有,怎么会这么多?”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把整个桌面都铺满了,真不知一个小小的破箱子是如何装得下的?
  顾娇第一次落水那天,他曾来顾娇的屋子找过东西,他无比确定那时她还没有这个箱子。
  先是莫名其妙的伤势,再是稀奇古怪的箱子,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萧六郎神色复杂地看了熟睡的顾娇一眼,忽然间有些烦躁,却又说不上来自己在烦躁什么。
  不过他到底没有调查人隐私的习惯,他没去研究桌上的药品,将它们一一放回了小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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