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房嬷嬷原也没有骂顾瑾瑜的意思,只指老顾家的那几个。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瑾瑜的脸涨得通红,比当街被顾娇甩了一巴掌更难堪。
  她最终没有进去帮姚氏清点行李,而是红着眼眶转过身,默默回了自己屋。
  “嬷嬷。”屋内的姚氏忽然开口,“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当心让瑾瑜听去了。那孩子心思敏感,恐她多想。”
  “是,夫人。”房嬷嬷躬身应下。
  姚氏看着盒子里的三套衣裳,都是她亲手做的,与娇娇相认后,她着急弥补娇娇,有些忽略瑾瑜了。
  这三套衣裳都是她给瑾瑜做的。
  姚氏知道女儿与他们一块儿不自在,没央着她与自己同行,而是把侯府最好的车夫与马车给女儿安排了过去。
  顾侯爷对此没有意见,毕竟顾琰身子骨弱,好马车能很大程度上减少颠簸。
  顾瑾瑜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没有分量。
  就给了她三套衣裳,却给了顾娇一辆马车!
  顾瑾瑜望向窗外,满脸都是委屈。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顾娇与萧六郎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天公还算作美,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一行人抵达了京城。
  冯林没与他们一道,他要回家一趟,走的是水路。冯林的路引在萧六郎手中,姑婆与小净空登记在他的路引上。
  他本人是国子监监生,拿着入学文书即可入城。
  顾娇与顾小顺登记在萧六郎的路引上,这种学区路引有别于寻常路引,是能携带家属的,但最多只能带两个。
  至于顾琰与车夫,他俩本就是京城人。
  进城时天色尚早,他们先去了最近的驿站,稍作休整喂喂马,顺便也打听一下京城的住宅。
  来的路上顾娇便和萧六郎商议过了,尽量住在国子监附近,方便他上学。
  开山用了些银子,如今他们手头还剩一千两,一千两在县城可以买好几座宅子,在京城却是不能够的。
  最好的法子是租。
  也是他们运气好,驿站刚好就有一个牙保。
  牙保,又称保人,类似顾娇前世的中介,他们在衙门登了记,合理买卖下人、产业、畜乘交易等。
  这位保人姓张,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张保人听说他们是来国子监上学的,立即拱手,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原来是国子监的监生啊,那这忙我可得帮!你们放心,你们看中哪个地段,我按最最低价给你们!”
  顾娇对京城不熟。
  萧六郎与她说了国子监的大致位置,在长安大街与玄武大街交界处的东北角,距离长安大街更近,但长安大街是商街,拥堵厉害,所以其实两条街都差不多的。
  张保人诧异:“小兄弟来过京城吗?对京城很熟啊?”
 
 
第120章 土豪小净空
  顾娇看了萧六郎一眼。
  萧六郎面不改色道:“听我们书院的院长说过。”
  顾娇对张保人道:“我相公的院长在京城住过十几年。”
  张保人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顾娇道:“有这两条街上的宅子吗?”
  “啊,有是有……”张保人打量了二人一番,二人的衣着都很朴素,一个虽说是国子监监生,却是瘸子;另一个气质不凡,却容颜有残。
  这俩人……手头不宽裕吧?
  张保人笑了笑:“二位是要一进的宅子还是两进的宅子?”
  顾娇想了想,道:“我们最少需要五间屋子。”
  “那得两进或三进了。”张保人笑道,“二进、三进的宅子可不便宜,二进的一月最少十两,三进的二十两。”
  十两在乡下够一大家子吃上一两年了。
  不过这是寸土寸金的京城,想想顾娇也就释然了。
  顾娇提出去看看。
  张保人怎么看俩人都不像是出得那个银子的,担心自己白跑一趟,虽说对方是国子监的监生,可京城缺监生吗?京城是一块牌匾掉下来都能砸死三个官儿的地界儿,张保人还真没太将萧六郎放在眼里。
  只是他好几日没开张了,闲着也是闲着,便索性带二人去了。
  顾娇与萧六郎看了十多处宅院,有二进的也有三进的,全都不是很满意。
  二人回了驿站。
  张保人跟过来:“二位要今日定下吗?再晚,回头各地进京赶考的学生到了,想租都没了,况且也不是这个价了。”
  顾娇道:“太小了,也太偏了。”
  说的是国子监附近,实际却并不是两条街上的宅子,而是街尾最偏僻的小胡同里的,阴暗潮湿不说,还都紧挨着十分吵闹的铺子,不是铁铺就是木匠铺,甚至还有个棺材铺。
  这让人怎么安心读书?
  “这个价,就只有这些宅子了,您再想要更好的,那得这个数。”张保人比了个手势。
  “三十两?”顾娇问。
  “一进的宅子。”张保人说。
  一进都是三十两,二进、三进更不用说了,看来不论哪个朝代的学区房都贵得要死。
  “唉。”张保人叹道,“行了,我直接给你们交个底吧,京城的宅子就得这个价,好地段、好宅子都早让京里的贵人买下了。那些贵人都不差钱,不会把宅子租出去!你们便是换一百个保人,也只能租到方才的那些宅子!”
  顾娇问道:“你不是说有好的宅子,只是价钱更高吗?”
  张保人笑道:“有个三进的宅子,一月一百两。”
  顾娇蹙眉:“什么宅子要一百两?”
  张保人比了个手势:“国子监斜对面,步行五百步!曾经的昭都小侯爷、少年祭酒住过的宅子!”
  萧六郎嘴角一抽:“他啥时候住过?”
  张保人拍着桌子道:“就是住过!你们住进去能沾他喜气,逢考必过!”
  萧六郎淡道:“他没住过。”
  张保人捋起袖子:“你怎么知道他没住过?你又不是他!”
  “这价钱高了,最多三十两。”萧六郎淡淡地道。
  张保人当然明白自己的价钱高了,以往确实三十两能盘下来,可这不是国子监要重新开学了吗?地段又贵起来了。
  他心里保底的价是五十两,若这家人不肯的话,他再去找别人,他就不信国子监附近的学区宅还会租不出去?
  “娇娇,你们在什么?”小净空午睡醒了,揉着眼睛来驿站的大堂找顾娇。
  顾娇把他抱过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的头发长出来了些,不是小光头,是小寸头了。
  “我们在看住的地方。”顾娇说,“睡好了吗?”
  “睡好了,我们要住哪里?”小净空靠在顾娇怀里,很享受她摸自己的小脑袋。
  “还不知道。”顾娇摇头。
  小净空又看向桌上的几张图纸,问道,“这些是什么呀?”
  张保人笑道:“是房契。”
  他担心小孩子会弄坏他的东西,忙伸手去将房契收起来。
  小净空却唔了一声,道:“我也有这个。”
  三人一愣。
  小净空哒哒哒地跑回马车上,从自己的小箱笼里翻出一个小匣子,将小匣子拿回大堂,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木桌上。
  桌子有些高,他放上去了就够不着打开了。
  “我来。”顾娇探出手。
  顾娇在家里给小净空收拾东西时见到过几个这样的小匣子,但她没打开看过。
  “嗯!娇娇来!”小净空果断点头。
  顾娇将小匣子打开了,里头有几个拇指大小的印鉴和几份文书,却不是普通的文书,而是房契!
  三人都很惊讶。
  “我看看。”萧六郎道。
  “嗯。”顾娇把房契拿了出来,递给萧六郎。
  张保人也凑过来瞧了瞧。
  不瞧不打紧,一瞧险些没被他吓得背过气去。
  长安大街的宅子、玄武大街的宅子,甚至还有朱雀大街的宅子!
  这特么是怼到皇宫去了吗?!
  “是真的房契吗?”顾娇问萧六郎。
  “是真的。”萧六郎说,“房契上写着净空的名字,是他的房契没错。”
  顾娇看向怀里的小净空:“你怎么会有这些?”
  小净空望了望萧六郎手里的房契,掰着手指头道:“娇娇说这些纸吗?师父送的,我每年生辰他都送我一张,我一共过了三个生辰,所以是三张!”
  顾娇:“……”
  萧六郎:“……”
  张保人:“……”
  顾娇突然无法直视小净空的一大箱小破烂了……
  三个宅子的地段一个比一个好,方才张保人还在吹嘘那座租金一百两的宅子是在国子监的斜对面,步行五百步,实际一千步不止。
  小净空的师父送给他的宅子离国子监就近多了,从胡同里出来,拐个弯就是国子监。
  张保人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看走眼,穿得土里土气的,一出手三座大豪宅,朱雀大街的宅子多难买暂且不提,那里住的几乎是皇亲国戚,单玄武大街与长安大街的两处宅子也属于有市无价呀。
  这伙人什么来头?
  小净空不明白房契是什么,顾娇与他解释,是很宝贵的东西,是他有家宅的证明。
  他果断把房契全部放到顾娇面前:“都送给娇娇!”
  有娇娇的地方才是小净空的家!
  顾娇已经收了他的一把琴,不能再收他的房契,最后,顾娇提出以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租金租下小净空的宅子。
  小净空认真道:“不要娇娇给钱!”
  顾娇摸摸他小脑袋道:“你姐夫给。”
  小净空严肃地想了想,姐夫给我,我给娇娇,没毛病!
  双方请张保人做保,签下了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这是小净空第一次做生意,他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不仅签了字还画了押。
  保费是头月租金的三成,也就是九两银子。这是要保终身的租赁结束后也需要他来现场解约的。
  其实原本是五成,张保人有心结个善缘,于是给降了两成。
  “保费一人出一半。”张保人笑着说。
  “你有银子吗?”萧六郎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净空。
  小净空犯难了,他没银子,这真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之法:“从你第一个月的租金里扣!”
  萧六郎好气又好笑,小和尚还挺有经商的头脑。
  那是一座二进的宅院,开门是一个前院,院子里栽种着一些竹子,第一排有两间厢房、一间书房、一间灶屋,走过穿堂是后院,后院种着一株桂树,桂树后是三间厢房。
  几人还是和在村子里一样,小净空与萧六郎一屋,其余人一人一屋。
  屋子不算很大,但采光极好。
  最重要的是它不仅离国子监近,离好几家私塾都很近,这无疑解决了顾琰几人上学的难题。
  一听还要上学,顾琰和顾小顺都有些傻眼。
  “不、不是退学了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顾娇打开一个行李箱,说道:“在县城是退了,可来京城之后自然要接着上的,你们还小,不上学做什么?”
  二人面如死灰:高兴了一路他俩是白高兴了么?还有,什么叫我们还小?你好像也不大啊!
  宅子里的家具是全的,只是长久不住人落了不少灰尘,几人将几间屋子简单收拾了一番,先住进去,庭院与灶屋回头再慢慢收拾,锅碗瓢盆也明日天亮了再去买。
  晚饭是从外头买回来的馍馍,就着顾娇带过来的酱菜对付了一下。
  京城比县城冷,十月的夜晚顾娇便已经感受到了冬月的寒意。
  这里不比乡下,能自己去山上砍柴,柴火与木炭都得去集市去上买。
  一路的颠簸所有人都累坏了,回到各自屋里倒床就睡。
  萧六郎的身边,小净空四仰八叉地躺着,发出了均匀的小呼噜声。
  萧六郎却毫无睡意。
  他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阿珩,庄先生的课太难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阿珩,这只小兔子受伤了,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阿珩,我想吃枣子,你去树上给我摘好不好?”
  “阿珩,你去给我买桂花糕好不好?”
  ……
  “阿珩,你为我去死好不好?”
 
 
第121章 昭都小侯爷
  顾娇天不亮就起了,她洗漱一番后先去给小净空的小鸡喂了食。
  小鸡如今都快长成大鸡了,偶尔还会打个鸣,要是没人起来它们就不打了。
  附近有个小集市,与国子监不同的方向,走路也很快。
  顾娇背上篓子去了小集市。
  “包子——新鲜好吃的包子——”一个小贩吆喝。
  顾娇走过去,问他道:“包子多少钱一个?”
  小贩看见了她脸上的胎记,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不愧是京城人,见多不怪。
  小贩笑道:“大肉包子三文一个,红糖包子三文两个!姑娘要几个?”
  包子很大,一个差不多能管饱,顾娇从小背篓里拿出食盒:“八个肉包,四个糖包。”
  肉包他们吃,糖包小净空吃。
  四个也不知他能不能吃饱,小家伙的食量有点惊人。
  “好嘞!一共三十文!送您一个馒头!”小贩将包子和馒头给顾娇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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