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顾娇不是在责备二东家,她是当真不理解。
  她的情绪储备里没有这一项。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哪怕对方是她亲爹。
  她古怪地看向二东家。
  二东家早知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她的想法与他们不一样,他苦笑一声,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也说不明白,可能……我就是记着他曾经对我的那点好吧。”
  顾娇还是不明白。
  或许她一辈子都明白不了。
  “不回胡家了,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
  顾娇认真地想了想:“不如和我一起卖药吧!”
  二东家:“……”
  并没有安慰到,谢谢!
  二东家起先以为顾娇真是要拉他走街串巷去卖药,后面才明白顾娇是要开一家医馆。
  本钱二东家出,顾娇技术入股,各占五成股份。
  若别人这么劝二东家,二东家一定不会答应,他没那信心,也没那斗志。
  顾娇不一样。
  她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二东家把心一横:“行!干就干!”
  只是二东家被逐出了胡家,手头银子不多了,就算在附近盘下一家最便宜的铺面,前前后后也至少需要三千两。
  “我可以借给你一点。”顾娇说,“但是要算利息。”
  二东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中午,萧六郎回来吃饭,顾娇把用银子的事与萧六郎说了,家里还剩一千两,她大概要用掉八百两。
  书房中,萧六郎正在整理要带去书院的书籍,闻言他想也没想地说道:“银子给你就是让你用的,不必和我说。”
  这么大方。
  顾娇哦了一声:“你不问我是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萧六郎问。
  “放高利贷!”顾娇说。
  萧六郎一脸懵。
  “哈哈。”顾娇又被他逗乐了,“骗你的,是借给别人!那人你也认识,回春堂的二东家。”
  萧六郎状似无意道:“听说你还去他家当过药童?”
  顾娇眨巴着眸子道:“谁和你说的?”
  萧六郎道:“岳母大人。”
  顾娇:“……”
  自从发现她的箱子可能是个小药箱后,萧六郎就隐隐猜出什么了,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不点破。
  他们都有彼此的秘密。
  他的身份,她的来历。
  萧六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顾娇唔了一声,指着桌上的另一杯茶道:“这是我刚刚喝过的,这杯才是给你倒的。”
  萧六郎神色一顿。
  顾娇托腮看着他:“我喝的你也喝了,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两个是不是间接的那个那个了?”
  萧六郎俊脸一红,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你胡说什么?我喝的又不是你刚才喝过的地方!”
  “哦。”顾娇挑了挑眉,有本事你别脸红啊,“我去做饭了。”
  “嗯。”萧六郎神情严肃。
  顾娇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做饭了。
  灶屋里传来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声音,萧六郎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他按了按有些不听话的心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个茶杯上。
  他缓缓地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姐夫!”
  小净空突然蹦了进来!
  萧六郎心虚一呛,快呛呛呛呛……呛死了!
 
 
第136章 一家齐心
  萧六郎进入国子监后,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原因无他,他的容貌太容易让人想到少年祭酒了。
  但凡见过少年祭酒的夫子们,无一不惊叹世上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
  不过相似归相似,少年祭酒已确认过世,他们都去参加过他的葬礼,自然不会将眼前的少年与他混为一谈。
  何况萧六郎只是第一眼相似,仔细看他的眼神与气质都与少年祭酒背道而驰。
  除此之外,他的性情、行为方式,甚至他的字迹与文章都与少年祭酒不一样。
  一个人得下多大的功夫才能如此脱胎换骨?
  再者,他是少年祭酒的话,怎么不回萧家?
  他还是个瘸子。
  若是在前朝,身有重疾之人是无法下场科举的,也就是改朝换代之后才把旧制服给废黜了。
  学生们见过少年祭酒的不多,倒是没引起太大风浪。
  “郡王今日怎么有空来国子监了?”
  国子监的明正堂内,郑司业接见了一袭锦衣华服的安郡王。
  安郡王虽是国子监率性堂的学生,可他有特权,不必天天来上学,从开学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露面。
  安郡王笑了笑,道:“我听说国子监来了个很厉害的新生。”
  他没指名道姓,可郑司业还是瞬间猜出了萧六郎的名字,郑司讨业讨好地笑道:“不过尔尔罢了,与郡王您是云泥之别。”
  安郡王淡淡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是我看好的人。”
  郑司业一愣。
  安郡王笑道:“我们庄家本打算想办法举荐他入学,他却自己考上了,这样的人,郑司业竟然觉得他不过尔尔吗?”
  郑司业的冷汗冒了一身,这个郡王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寻常人碰上这样的学生,不早拿对方当个棘手的人物警惕起来了吗?
  听郡王的意思……庄家是打算拉拢他?
  安郡王确实有拉拢萧六郎的意思,庄家虽出了不少才子,可人才谁会嫌多呢?多一颗棋子,不就在这盘天下大局中多了一分胜算吗?
  安郡王看向郑司业:“你照实与我说,那个叫萧六郎的,究竟有几分真才实学?”
  “这……”郑司业犹豫了一下,道,“论真才实学,他确实是佼佼者,不过下官还是那句话,与您是没法儿比的。”
  “不用与我比。”安郡王漫不经心道。
  郑司业顿了顿,拱手道:“那若是除开您的话,他当属本届新生第一。”
  安郡王红唇勾起:“很好,好生栽培他,这个人,我们庄家要了。”
  郑司业皮笑肉不笑:“能被庄家看中,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实说,郑司业不太喜欢萧六郎,主要是这家伙对他不够恭敬,回回见了面都让他有一种不知谁才是夫子的错觉。
  “郡王,那下官的……”郑司业意味深长地看向安郡王。
  安郡王道:“国子监重开,祭酒之位自然不能一直空悬,我会禀明祖父,让他必要时在朝堂上为郑司业美言两句。”
  郑司业连连道谢:“多谢郡王!多谢太傅!”
  顾娇要入伙与二东家开医馆的事没瞒着家里,当然,技术入股她没说,只道投资八百两,即可坐拥一半医馆。
  家人对此纷纷表示强烈支持。
  晚饭后,老太太找到顾娇,扔给她一个钱袋。
  “干嘛?”顾娇问。
  老太太淡道:“医馆挣钱了还我。”
  这是老太太的棺材本儿,里头有顾娇平日里孝敬她的银子、她倒卖金疮药的银子、以及给人说戏驱邪看手相总之各项忽悠挣来的银子。
  竟然不少,足足五十两!
  顾娇:不开医馆不知道,您老这么能闷声发大财的!
  顾小顺也把平时没舍得花的银子给了顾娇。
  顾琰不必说,零花钱全给姐姐了,还从小和尚那里预支了十两,自此开启了给小和尚打短工抵债的苦逼日子。
  萧六郎进入国子监后,给富家子弟写作业小挣了一笔,可他觉着开医馆的话不太够。
  他找到林成业,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还在为做不出作业而烦恼吗?你还在为写不出八股文而脱发吗?金牌辅导,冲刺春闱,价钱从优,无效半额退款。”
  林成业:“……”
  等再次与二东家会面时,顾娇手中的银子已经不比二东家的少了。
  二东家:……就挺迷。
  二东家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东家,手头还是有些人脉的,人手方面不必顾娇操心,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医馆究竟开在哪里。
  为顾娇考虑,最好还是开在国子监附近。
  顾娇找来了张保人。
  张保人为带着二人去看了长安大街与玄武大街的铺面与宅子,长安大街的人流量更大,更繁华络绎,只是好的铺面都让人租走了,剩下的不是太贵就是太差,难怪租不出去的。
  “那咱们再去看看玄武大街?”张保人说。
  玄武大街没这边热闹,做生意的话当然还是选这边更好。
  张保人笑道:“玄武大街去国子监更方便,生意不会差的!”
  “去看看吧。”顾娇说。
  “行叭。”二东家叹气。
  三人去了玄武大街,老实说这条街看上去比长安大街更整齐有规划,就是人流量小了些。
  张保人为二人介绍一间商住两用的宅子:“这里原先都是住宅,后面改成商铺了,你们看看这个怎么样?”
  这个铺子比长安大街的那些强多了,可二东家更看中旁边那个。
  “那个已经让人买下了。”张保人说。
  “这个多少?”二东家问。
  “三百两。”张保人道。
  “三、三百两?”二东家感觉自己听错了。
  张保人笑道:“是啊,一年一付,押金一千两。”
  “你你你、你这也太贵了吧!”二东家是京城人,都感觉这个价钱有些接受不了。
  张保人无奈道:“价钱都在涨,您去年来二百五十两我能给您盘下来,可今年呐,国子监重开了,这一块儿的宅子全涨价了!”
  二东家看了看这座宅子,又看看旁边那座更大更恢弘的,道:“三百两租这个还差不多!”
  “你确定要这个?”顾娇问。
  二东家道:“这个比较大!”
  顾娇给张保人点头示意,张保人拿出一纸文书:“那咱们就把这笔生意签了吧?”
  二东家一怔:“不是说已经让人买下了吗?”
  顾娇从袖子里慢悠悠地拿出房契:“没错,是让人买下了,户主是我家小净空。来来来,肥水不流外人田,三百两就三百两,便宜租给你。”
  二东家掐住人中,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当小净空得知顾娇要与人合伙开医馆时,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房契贡献了出来。
  顾娇当然不能让小家伙吃亏,租别人的也是租,干嘛不租自家的呢?可如果二东家看不上她也不会强求,谁知他看上了?
  顾娇摊手:“这总不能怪我了叭。”
  二东家醒来,合同已经拟好了,他心痛地交了钱、画了押。
  老实说,他还是有点儿看不上这地段,尽管去往国子监方便,可一个国子监养也不活一个大医馆呐。
  二东家的担忧一直持续到医馆装修的第二日。
  他正在与木匠商议在哪儿打药柜的事儿,顾娇拿了个扫帚清扫大堂,就见一个俊俏的小书生打门口路过。
  小书生无意中瞥了顾娇一眼,随后就顿住了。
  小书生踅步而回,来到顾娇的面前,用折扇指了指自己,道:“姑娘,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顾娇不假思索地说。
  小书生弯腰去找顾娇的眼睛与她平视:“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啊?你看看我!”
  顾娇不看她,转身去扫别的地方。
  小书生又转到顾娇的面前:“你一定记得我!我都还记得你!”
  这逻辑就很有意思了。
  她记得她,她就必须记得她吗?
  小书生的执着超出了顾娇的想象,顾娇闷头扫地不理她,她索性蹲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顾娇。
  顾娇无奈一叹:“你到底想怎样?”
  小书生嘻嘻一笑:“你终于记起我了吧?”
  顾娇淡道:“我们医馆还没开张,如果你要看病,最好去别的地方。”
  “哦,原来这是一家医馆啊,你以后都在这家医馆做事吗?”小书生如此问,显然是不觉得以顾娇的衣着打扮,开得起一家医馆,多半是被人雇来做事的。
  顾娇随意嗯了一声,继续扫地。
  小书生兴奋地哇了一声:“那以后我们就要经常见面了!”
  顾娇古怪地看着她:“你有很多病吗?”
  小书生拨浪鼓似的摇头,要说她的性子是真好,换旁人被这么问早就生气了,她半点儿不觉着晦气。
  她说道:“你知道你们旁边的几间宅子都被人盘下来做什么了吗?”
  “不知道。”顾娇说。
  “做书院了!”小书生说。
  “哦。”顾娇很淡定。
  一旁与木匠讨论柜子的二东家不淡定了,他火速窜了过来,看向小书生道:“你方才说啥?啥书院?”
  “你们没听说吗?太子妃要办女学了!就在这条街上,你们西头的几座宅子以及后面的一大块地全被太子妃盘下来了。”小书生说着,指了指二人的医馆,“原本我记得,这间铺子也是要被盘下来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户主所以没租到。对了,你们是怎么盘下来的?太子妃都找不到的人,怎么被你们找到了?”
  二东家心道,因为户主是个庙里的小和尚,所以你找不到!
  若旁边就是太子妃开办的女学,那么医馆还用愁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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