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最近不是垂帘听政吗,这些官员的罪证就是皇后娘娘找出来的,只是咱们陛下并不想处置这些官员,说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态度强硬的处置了这些贪官污吏,你们说,皇后娘娘因为这些官员忤逆了陛下,怎么可能落的了好。”
“听说已经有官员联名上书,让陛下废了临朝听政,插手朝政的皇后娘娘。”
百姓们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内情,闻言道:“可是为什么?皇后娘娘这是在做好事呀……”
“唉,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对于那些坏官来说,却是天大的坏事。”有人通俗易懂的解释道。
百姓们纷纷恍然,“没错,官员们肯定都怕这样的娘娘,所以他们才不能让皇后娘娘继续下去……”
说着,百姓们心里越发悲戚,如果连身份高如皇后娘娘都不能帮他们这些普通人讨回更多公道,那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他们想要能为百姓做主的皇后能好好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季秀获得民心,并不能立马转为实力,朝堂之上,的确如民间所说,开始有官员参季秀。
如果说百姓对季秀大多是支持,那么官员对季秀就是反对。
之前季秀没有插手朝政,一切都按照凌云睿的意思来还好说,现在季秀和凌云睿两人的意见相左,察觉到这点,官员们立马闻着味就开始在朝堂上攻击季秀。
好在季秀在朝堂上不是一点根基没有,将军府就算没有了兵权,威信也不是这么快就消散的,再加上卫秀武将之女出身,现在受到文臣欺压,都不用季秀示意,武将们就自发的抱成团对抗文臣。
凌云睿却没理会朝堂上的小风浪,现在正为不久之后的科举做准备。
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今生最后一次主持科举,凌云睿想要做的尽善尽美。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一切都准备好,科举前夕,凌云睿身体突然发热,第二天即将出发的时候,头脑眩晕,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陛下,这次科举错过就错过了吧,还是您的身体最重要!”季秀二话不说就把凌云睿按在床上道。
“咳,不行,都已经准备妥了……”凌云睿感到为难道。
他是真的想去主持科举,别的不说,只要他去转转,不需要多待,那些学子也会成为天子门生。
可同样的,凌云睿极为在乎自己的身体,尽管已经做好自己时日无多的准备,可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陛下,我可以代……”看到火候差不多,季秀试着提议。
“对,朕忘了还有皇后呢,这样,皇后你抱着太子去转一趟。”凌云睿突然想道。
对他来说,自己去和自己儿子去,效果基本差不多。
成了太子的门生,说不定以后他们为官,会更尽心尽力。
季秀眸中神色淡下,道:“既然这样,还请陛下让人去后宫一趟,不然太后可不会放太子跟我离开。”
“这倒也是。”
太后看太子跟看自己眼珠子似的,为此宁愿牺牲别的孙子,没有凌云睿出面,季秀还真接触不到太子。
“什么,让太子去见皇后,不行……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让太子跟着皇后一起去,回来太子要是有一点损伤,你们提头来见。”太后严厉叮嘱宫人道。
很快太子就被送到季秀跟前,看着这个孩子,季秀没有伸手去抱。
等到出了宫,即将进入考场,太后宫人怀里面的太子突然哭闹起来。
季秀道:“考场内需要安静,你们先照顾好太子,学子们的事先不急,我进去转上一圈,一会儿出来咱们就赶紧回宫。”
“是,娘娘。”太后宫里的宫人道。
对他们来说,什么都没有太子本身重要。
考场内,本应是封闭考试,此次却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主考官收到消息,连忙出来迎人:“娘娘,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客套话就别说了,本宫进去转一圈就走。”季秀对主考官道。
主考官:“……娘娘,不知陛下呢?”
“陛下今天没来,只有我和太子来了,现在太子正在哭闹着要奶娘,我就没带他进来,难道本宫一个人不能进去?”季秀眉梢微挑道。
“怎么会……娘娘请。”主考官身体僵硬的侧身,眼睁睁地看着季秀走进考场。
天子主考科举,被称之为天子门生,那皇后娘娘主考,是不是能被称为皇后门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主考官连忙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快步跟上季秀。
第26章 后宫26
科举场上,给考生们考试的位置极窄,也没多高,站在高处,一眼就可以把一条过道上的考生动作尽收眼底。
大多数考生都在埋头奋笔疾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有少数考生一气呵成的写完文章,趁着置笔期间,在狭窄的空间内活动着身体。
有人往主考官的方向惊鸿一瞥,顿时浑身僵硬,两眼发直,恍若置身梦境。
应该是做梦吧!
如果不是做梦,他们怎么可能在考场内看到女人的身影?
主考官跟在季秀的身后,额头上的汗水越冒越多,对季秀告罪道:“辛苦娘娘屈尊降贵来考场一趟。”
科举期间,考生们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可想而知考场内的味道。
之前都是男人也就算了,现在主考官只盼望着季秀千万别走下去,要不是污了皇后的眼,这些考生焉有活路。
季秀的目光从考场内快速略过,看到大部分考生都衣袍空荡,一副麻杆、白斩鸡的身材,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等到确保越来越多的考生都看到自己的身影,季秀对主考官道:“本宫这次代陛下前来,已经看过,太子还在外面等着,就先回去了。”
“臣等恭送娘娘……”主考官员们心情复杂的目送季秀离开,不知道季秀闹的哪一出。
难道皇后真的只是代陛下过来转转?
出去后,季秀看着哭闹不止的小太子,吩咐宫人道:“回宫吧。”
她并没有在考场内待太多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她能出现在考场上,就是最大的动作。
季秀走后,看到她身影的考生们心绪大乱。
能入京赶考的考生本就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很快就想到季秀的身份,毕竟皇后垂帘听政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他们还没入京就知道。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还未得到官职,就得以见到皇后圣颜。
要不是考场内不让说话,考生们的心里话能把整个考场变成鸭场。
回宫后,季秀跟凌云睿简单说了一下,省略掉小太子没有跟着她进去考场的细节,不出意外地,凌云睿脸上浮现一丝失落。
毕竟之前季秀已经给了他期待,凌云睿也已经做好准备,却偏偏不巧,凌云睿无法前行,哪怕太子已经去了一趟,心头也残留遗憾。
“陛下,您的身体……”季秀看向凌云睿欲言又止。
“咳,让梓潼担心了,朕会尽量养好身体,多陪你们一段时间的。”听到季秀提起自己目前最忌讳的事,凌云睿心里的遗憾淡去,不愿意和季秀再多说。
尽管凌云睿对季秀告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可是他最后的期限,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然,凌云睿并不知道他的寿命是可以被自由调控的,要不然哪怕将死他也要扑起来和季秀同归于尽。
科举过后,凌云睿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太后越发宝贝太子,群臣也隐隐察觉到什么,心里越来越不乐观。
他们早该想到的,要是帝王身体真的健康,怎么可能会让皇后垂帘听政,现在太子已经立下,帝王还能这么做,就说明帝王没有信心撑到太子长大。
而这时间,是几个月,还是几年,反正不可能是十几年。
这样想着,朝臣们心思不由异动,他们让自己夫人入宫拜见季秀,隐晦的打听情况。
季秀看着这些为自己夫君而来的诰命们,直接让宫妃们出面接待她们。
诰命夫人们季秀离去的背影有些忐忑,直到看到熟悉的宫妃,心里这才稍安。
何如锦的母亲王氏很关心女儿,想到从丈夫那里听到的猜测,王氏看着自家女儿就想落泪,等到周围再没有旁人,王氏终于忍不住,把何如锦一把搂在怀里。
“我的儿,你膝下没个一男半女的,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枯老深宫,王氏内心就心痛如绞:“如锦,你能不能去求皇后娘娘,到时候家里使钱,让你出宫……”
如果不是和皇后做过生意,王氏是怎么都不敢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能用银钱打动的皇后,无疑让王氏看到了一线希望。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何如锦眸色微闪,身为后妃,她们的消息比外面灵通的多,想到帝王已经不再入后宫,何如锦抚上自己的肚子,对王氏道:“母亲,女儿无儿无女,以后未必是一件坏事。”
“至于女儿的未来……女儿相信皇后娘娘。”想到那双冰冷凌厉,且极富有野心的美眸,何如锦闭上眼睛,选择赌一把。
王氏见女儿有自己的主意,心里的担心淡去,“今天你父亲让我入宫,是为了打听……”
听完母亲的话,何如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快速思索皇后让她们这些宫妃接待诰命夫人的用意。
诰命夫人和宫妃不乏有亲密的存在,所以皇后应该不是禁止她们不能透露消息,只是皇后想让她们对外透露怎样的消息?
有什么事,是皇后不方便和诰命夫人们直接接触,而她们这些宫妃却能做到的……
突然,想到什么,何如锦看着自己的母亲,想到尚在宫外的父亲——何家的势力。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不能领悟,就看后宫各宫妃的悟性,季秀是没什么时间浪费在后宫。
前朝科举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排名。
这件事本该由凌云睿来主持,可是凌云睿的身体实在太不给力,只能季秀上场。
殿试上,再次看到季秀的身影,心里有所猜测的学子们终于肯定季秀的身份。
不同于之前对季秀的遥遥相望,这次考场和考生人数都缩小近十倍,近的一些视力好的考生,可以清晰的看到季秀的容颜。
皇后一袭描龙绣凤的朝服,坐在龙椅之上,身上气势威严,宛若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考生们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东张西望。
如果说考生们心里最多的是紧张,那些官员心里就复杂得多。
他们看着坐在龙椅之上的季秀,感觉皇后比身形已经佝偻的帝王还要合适。
一想到帝王要是有个闪失,他们今后还要和皇后相对十几年,群臣对季秀的态度不知不觉恭敬许多。
与此同时,凌云睿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在疼痛的折磨下,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有时候身旁的宫人或者官员,稍有一个不如他的意,装满热茶的茶杯就会掷过来,好似只要茶杯摔的越响,他就越有气势。
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就越对外暴露自己的虚弱,群臣看向凌云睿的神色隐晦的浮现一丝怜悯,好似在看一只即将行将就木的兽王。
哪怕没有看到,凌云睿也知道外面越来越多的风声,要不是诸王和朝中权臣已经被解决干净,这种时候难免要出风波,为此凌云睿心里越发暴躁。
“皇后,皇后呢?还不快点过来!”此时此刻,凌云睿迫切的想要见到季秀。
“回陛下,皇后娘娘正在上朝……”宫人们迟疑道。
这个时候叫皇后回来,无疑会耽误正事。
听到宫人们这么说,凌云睿突然愣住。
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卫秀两人之间的角色居然调过来,他成了被迫等待卫秀的那方?
又想到皇后现在正坐在他的位置,号令着他的臣子,凌云睿心头分外不是滋味。
他是过来人,突然不确定尝过权利滋味的卫秀,十几年后,真的会把政权还给太子吗?
只是没等凌云睿继续深想,前朝收到消息的季秀就迅速赶回来看凌云睿。
看到季秀这么快就过来,凌云睿心头下意识一松,可是想到自己的担忧,凌云睿枯瘦的手抓住季秀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掌,对季秀道:“皇后,朕要让你发誓,发誓你未来一定会把政权还给太子,不和太子作对!”
能说出这样的话,凌云睿无疑到了强攻之末。
季秀沉默,就在凌云睿以为皇后不会回答,季秀终于开口:“陛下,要是太子以后会为难于我呢?要知道他的生母可是因我而死。”
凌云睿心里不由一个咯噔,道:“咳,皇后,不会的,你是太子的母后,太子怎么可能会对你不敬……”
他生怕季秀会发现什么,极力掩饰着。
只是季秀已经不打算再对凌云睿虚以委蛇,毕竟她已经布置好,没必要再陪着凌云睿继续演戏。
更何况,在凌云睿生前和死后,夺走凌云睿最在意的东西,意义完全不同。
想着,季秀开始面无表情地掰开凌云睿无力的手指,对凌云睿一字一句道:“我、拒、绝。”
“你说什么?”听到季秀的回答,凌云睿不敢置信道。
“我说,我拒绝发誓,拒绝把权利还给太子,不,准确来说,是我拒绝把权利再还给你。”季秀终于和凌云睿摊牌。
凌云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终于确信自己没有耳聋。
“卫秀!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说真的,陛下,你这个帝王真的很小家子气,当初因为家世把我纳入宫,不好好对待也就算了,毕竟南墙撞多了,我终会懂得自己痴心妄想,可是陛下不该一边哄骗我,一边还要给我喝避子汤,以前我每次跟陛下说起孩子,是不是都很像一个笑话?”
最初的卫秀,在凌云睿的心里面,可不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