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莫白安的雇主只有拖延欠款的类型,还没有他牵连雇主的机会。
在季秀眼神的示意下,莫白安慢慢松开衣服,此时莫白安身上穿的还是女装,松开手露出伤口的瞬间,莫白安心头猛的一跳,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
只是不等莫白安把手重新合拢,季秀就猛的触碰到莫白安的伤口,疼痛的伤口突然混合了一抹酥麻,让莫白安猛地一怔。
“你的伤口不小,我先用剪刀给你把衣服剪开。”
可惜不能开灯,一切只能摸索着来。
季秀就着浅淡的月光,顺着莫白安明显深色的衣服开始剪开,期间不小心触碰到莫白安的身体,季秀还没感觉什么,莫白安口中就忍不住发出一声似痛非痛的呻吟。
莫白安并非不是不能忍受疼痛的人,而是这不仅是疼痛,还是一股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声音发出的瞬间莫白安就反应过来,然后立马咬住舌头,抑制住声音继续扩散。
只是季秀近在咫尺,怎么可能没听见,手中动作更加轻柔,并给莫白安递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让莫白安咬住。
莫白安脸色微红,把纱布咬在嘴里,还好没有亮光,季秀看不到他的表情。
季秀把莫白安的衣服剪开,把粘连着伤口的衣服揭开,莫白安忍不住一个闷哼,牙齿深深陷入纱布里,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在莫白安脸上和身上快速聚集,季秀瞬间感觉莫白安身上的温度高了许多。
粘连着伤口的衣服不是一瞬间就能取下,需要小心翼翼,不能再对莫白安造成二次伤害。
等到季秀把莫白安的衣服彻底分离,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季秀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枪伤。”要知道她这里可没什么无菌环境。
最疼的过程过去,莫白安松掉口中的纱布,道:“李大帅还没来得及摸枪就被我杀了。”
季秀忍不住笑道:“那你可真敬业。”能让李大帅放松警惕的地方并不多,尤其是莫白安选择男扮女装的情况下。
“对了,我之前在西餐厅见到的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
“也是,我可想象不出来你拉大提琴的样子。”季秀笑道。
“我也想象不出来……我的手只会杀人。”莫白安也笑了,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眼中却没有丝毫阴霾和心酸。
他并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在这乱世,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
上药的疼痛仅次于剪开衣服,毕竟药里面有专门杀菌的,莫白安重新咬住纱布,和季秀两人就着窗外的月亮完成这场治疗。
给莫白安的伤口缠裹好干净的纱布以后,季秀把莫白安沾了血的衣服拿去处理。
莫白安躺在季秀的床上,外面是来来回回的杂乱脚步声,他睁着眼睛,想要打起精神,却不知不觉很快睡去。
后院季秀只准备了一张床,季秀索性直接在地上将就一宿。
直到天亮,外面的声音才小下去,莫白安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警惕心会这么差。
不,不是他的警惕心差,而是季秀的药。
想到这里莫白安神色复杂,转眸一看,就落到在地上打地铺的季秀身上。
哪有让人家主人睡地上的道理,莫白安起身,想要把床还给季秀,谁知他刚一动,季秀就醒过来。
“天亮了?”季秀打了个哈欠道。
“嗯,天亮了,外面的动静也消停下来,不出意外,这里很快就会被别的军阀接收。”莫白安道。
李大帅一死,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可不就成了别的军阀眼中的肥肉。
听到莫白安这么说,季秀眉梢不由一挑,问莫白安:“怎么,身为男人,你对这里就没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一个杀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你知道想要成为军阀需要多少钱吗,给下面人发的军饷全都带着血,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莫白安皱眉道。
“算了,就是因为你有底线,我之前才找的你。”
“既然你对这里没兴趣,那我就把这个地方收下了。”季秀起身收拾道。
可是她的话却宛若惊雷般在莫白安耳边炸响,莫白安看着季秀,再一次刷新了对季秀的印象,诧异道:“你打算怎么收下这里?难道你很有钱?”
“不,我只需要有你就足够了。”
“怦。”莫白安的心脏超乎寻常的重跳了一下。
第77章 民国8
伤口疼痛起来,莫白安下意识抚上伤口,把刹那的心跳抛却脑后,看着季秀神色认真道:“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还有……”
“我没钱。”
“我也没当军阀的钱,不过我有能付你任务的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季秀看着莫白安笑道。
莫白安眼眸不由微眯,“你的意思是让我像之前一样对军阀首领故技重施?”
“没错,一个两个军阀首领的死他们不在乎,可要是八个十个,五十一百呢?”
“军阀总共的数量都没到一百。”莫白安唇角抽搐道,不过也能从侧面证明季秀的决心。
如果说刺杀李大帅是因为想摆脱麻烦,那现在的季秀就是看中了这片地方。
她一个人的确不好实施,她需要一把刀。
所以她刚才才会问他对这里有没有兴趣。
如果他回答了有呢,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会成为敌人?
“你的计划有很大的漏洞,那些军阀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他们找不到凶手,难免会牵连城里其他无辜的人。”莫白安皱眉道。
“杀人的手法肯定不能如出一辙,这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人故意在针对他们。”
“所以我们给他们来一个玄一点儿的,让他们心里恐惧,不敢再靠近这里。”季秀笑着说道。
城内,还没到中午,李大帅身死的消息就传遍整座城,百姓们纷纷脸色大变,心里发苦:“我们之前已经给李大帅交过钱了,新来的军阀不会再让我们再交一次吧?”
“这他爷爷的还用说,李大帅在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的收钱,不,是抢钱呀!”所以想象他们即将迎来再一次的剥削。
“李大帅死了,真的死了吗?”梅家,收到这个消息,梅仁杏欣喜若狂道。
周婉脸上也露出笑容,李大帅一死,她的肚子都平静了不少。
“好,李大帅死了,我到要看看还有谁给她撑腰做主!”梅仁杏面色突然发狠道。
想到昨天给季秀磕的那些响头,梅仁杏就满心的屈辱。
李大帅在的时候,他动不了她,现在李大帅死了,唐秀还不得任由他搓圆捏扁。
周婉对季秀的恨意不如梅仁杏对唐秀的恨意深,毕竟她没有给季秀磕头,闻言周婉皱眉道:“阿仁,现在李大帅刚死,外面正乱着,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周婉不愿意梅仁杏再去接近唐秀,毕竟唐秀并不是如她之前想象的封建老女人,相反,穿上旗袍的唐秀优雅大气,周婉不敢再让这对前夫妻接触。
万一他们旧情复燃怎么办?
“不行,不好好收拾她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先在家里面好好养胎,我去去就回。”
“阿仁!”见到梅仁杏说走就走,周婉想要跟上,刚出门就被丫鬟拦下,“夫人,医生说您不能太激动,您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我……”周婉在孩子和男人中间举棋不定,最终周婉被丫鬟劝回房。
这边梅仁杏过来季秀店前,发现季秀并没有开门,这让携怒火而来的梅仁杏气势一顿,很是发泄不出来,他又跑去自己给季秀租的房子里,结果那里是不认识的租客,听到是唐秀亲自把房子租给他们的,梅仁杏想要吐血,“唐秀,你到底在哪里?!!”
此时季秀正在商铺里面写着计划书,现在李大帅刚死,城内格局不明朗,和季秀一样不开门的店家不在少数,整条街道看上去都很萧条。
梅仁杏也想到了这点,从住宅区又跑回来,直接在商铺外面使劲拍门,季秀在里面充耳不闻,莫白安只觉得季秀实在淡定的可怕。
“梅仁杏肯定是来找你算账的。”知道季秀和梅仁杏恩怨纠葛的莫白安可不会误会梅仁杏对前妻是余情未了。
“那个家伙,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找上门来,看来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季秀厌恶道。
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梅仁杏的时候。
梅仁杏在外面拍了大半天的门,旁边开店的人都被他打扰道:“别拍了,里面要是有人,早就出来了。”
“那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梅仁杏烦躁道。
“这我们哪知道啊?还有你,你不是已经跟唐老板离婚了吗?怎么还来找唐老板?”店家们奇怪道。
“我……”梅仁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这才猛地惊觉昨天给前妻磕头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看见。
就唐秀那敢说周婉是小三,他婚内出轨的性子,他真要找唐秀算账,唐秀会不会直接把事情都说出来?
梅仁杏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比起找唐秀算账,好像还是不更丢脸更重要一些。
想到这里,梅仁杏灰溜溜的回了梅家。
“怎么样,收拾了那个女人没?”梅仁杏父母关心道。
梅仁杏摇头道:“我没找到唐秀……”
“没找到那就继续找,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儿子怎么能给女人下跪!”梅仁杏父亲气愤道。
相比起梅仁杏母亲心疼儿子受屈,梅仁杏父亲就像自己给季秀下跪了一样男性自尊心受挫。
“不,爹,娘,这件事我们就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了?这可是她唐秀对不起你啊!”梅仁杏母亲大哭道。
“可是我要真找唐秀算账,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给唐秀下跪的事,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梅仁杏道。
他当然也想找唐秀算账,但是后面的代价他实在承受不起。
“这倒也是。”梅仁杏母亲的哭声一顿,梅仁杏父亲也不敢想象全城人都知道梅仁杏给前妻下跪的事。
如果说之前梅仁杏出轨周婉,和唐秀离婚,还能说一句‘真爱至上’,要是知道梅仁杏给前妻跪下了,梅仁杏在城里可就真没名声了。
这件事在梅家不了了之,周婉也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肚子道:“宝宝,你可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可要平平安安长大哦。”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小丫头的眼中,秀气小巧的眉头一皱,就想哭:“娘亲……”
莫白雪脸色一变,连忙捂住梅花的嘴,抱着梅花回房。
“小姐,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娘亲两个字,要不然他们会欺负你的。”莫白雪不厌其烦的叮嘱梅花道,还很小的梅花似懂非懂的点头。
莫白雪心里不由一叹,一个能给人当小三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大少爷也就算了,有老爷夫人护着,受不了欺负,小姐就可怜了,她娘亲给她置办的好东西全都挪到了周婉的屋里。
毕竟老爷夫人对孙女并不上心,周婉又动不了梅州的东西,再说周婉现在怀的孩子,万一是个女孩呢。
“娘亲,梅花会乖的。”梅花低着头道,心里怀着信念,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母亲会接她离开,离开这个不喜欢她的家。
半个月左右,城内的局势终于恢复了平静,之前那个过来拜访李大帅的军阀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李大帅死了,他刚好捡了一个便宜。
想到即将接收李大帅的地盘、兵马、财产还有女人,这个军阀晚上做梦的时候不知笑醒多少次。
就在城外的军阀虎视眈眈,对得到李大帅遗产的军阀愤恨不甘之际,城内突然传来那个军阀的死讯。
“死了,这怎么可能?”城外的军阀们震惊道。
要知道因为出了李大帅的事,所有军阀都谨慎起来,严加防守自己的安危。
尤其是里面得到李大帅遗产的那位,说句难听的,那个家伙办事的时候都有人围守着,这样的保护下都还能被人杀死?
“不,不……听说杀死那位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李大帅的鬼魂儿~。”过来禀报情报的人员嘴唇发颤的说道。
“放你爷爷的屁!这世上哪来的鬼?如果有鬼,那当初老子屠城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变成鬼找我报仇啊!”
一个手上血债累累的屠夫军阀冷笑着说道。
“可是,可是……大家都说是李大帅不满下一任军阀的太过嚣张,这才带走的他……走的时候,那位军阀是笑着走的。”
其余军阀也不信,全都冷笑着看向城内,道:“只怕这不是世上真的有鬼,而是有人在捣鬼。”
那么一大块肥肉摆在眼前,让这群豺狼虎豹离开是不可能的。
能当上军阀的基本没有信邪的。
“走吧,要是没有这件事儿,咱们说不定还得打起来,现在咱们一块儿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看看是谁在捣鬼。”军阀们互相对视一眼道。
几支军队进城,里面的百姓脸色纷纷大变,关门的关门,关店的关店,全都缩在家里,看到他们胆小如鼠的样子,军阀们嗤笑不屑,直奔大帅府。
大厅里,那名刚死,身体刚刚冒着凉气的尸体陈列着,看到军阀们进来,正在里面给这个军阀守灵的亲信们脸色猛地一变,“你们是谁?还不出去!”
回答他的是毫不犹豫的枪响,一如之前军阀清理李大帅的亲信那样干脆利落。
“果然是笑着走的……”打开蒙住身体的白布,军阀们皱眉道。
那名军阀脸上还维持着志得意满的表情,之前就听说这个家伙半夜做梦都会笑醒,现在还真是。
“检查,搜寻可疑人员。”军阀们的兵力把整座大帅府团团包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