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被钱王氏当面怼,钱奶奶着实觉得面上无光,语气也开始变得怒意盎然:“什么意思?分家了,我这个老婆子说的话就不算数了?我就不是他钱老二的亲娘,不是你的婆婆了?你们二房这是要翻天啊!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莫不是还要跟咱们整个钱氏一族为敌?”
“娘才是成心欺负人吧!我也就顺口一句话的事儿,到了娘的嘴里,就变成了要跟整个钱氏一族为敌?娘敢去把族长叫过来,让我跟族长当面说道理吗?”钱奶奶的话说的难不难听姑且不论,可钱奶奶扣的大帽子,钱王氏不认,也不肯戴上。
钱奶奶顿时就没声了。别看她每次在钱王氏面前都挺厉害的,但钱奶奶其实算不得那种特别不讲理的老人家。
很多次钱奶奶嘴上说的特别利索,但一被人怼回来,她往往都会哑口无言,立马就没了跟人叫嚣干架的气势。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钱王氏三妯娌都没有特别害怕钱奶奶,这些年也没有被钱奶奶彻底压住。
“你在长辈面前,就是这个说话态度?”钱奶奶能被钱王氏说的哑口无言,钱爷爷却不会。
在这个家里,钱爷爷从来都不是沉默的那个人。如若钱奶奶能压得住,钱爷爷肯定不会站出来。
但是,一旦钱奶奶败下阵来,钱爷爷就不会冷眼旁观了。
迎上钱爷爷的质问,钱王氏一脸的无辜:“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家老大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谁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真要是个女娃,我还能把孩子再给塞回到老大媳妇的肚子里?”
“没人要你不认这个孩子。不过是提醒你们二房不要小题大做罢了。”在重男轻女上,钱爷爷跟钱奶奶是一个态度。更甚至,钱爷爷要更加的在意是男娃还是女娃。
“爹,真不是我小题大做。我家老大媳妇虽说怀了孩子,可农户人家还能真不干农活?我家老大媳妇每日在家里都没少干活,辛苦着呢!”比起钱奶奶,钱王氏在钱爷爷的面前稍显安静了些。
主要是钱爷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肯定还是有些威严的。加之他们二房先前不是很争气,可谓是在钱爷爷的手里讨生活,钱王氏难免就有些气短。
当然,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而今的钱家二房已然变得不同,钱王氏自己肯定也是不乏底气的。
只要钱爷爷别学钱奶奶那一套,动辄就冲着他们二房指手画脚,钱王氏愿意给钱爷爷留些颜面。
反之,钱王氏也不怕事、不怕人。哪怕是钱爷爷,她也敢回上几句。
“没人说她不辛苦,但不过是过来走一趟,能出得了什么事?老大媳妇,你去,把二房其他人都给叫过来。”钱爷爷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将二房所有人都叫到他面前好生训斥一番,自然是一个也不会落下。
“啊?我,我忙着喂鸡呢!不然,还是让三弟妹去吧!”钱大伯母才不趟这趟浑水,反正三房愿意,让钱三婶去好了。
“我也……”下意识的,钱三婶想要拒绝。
她也觉得这事轮不到他们三房的头上来。刚刚钱三叔回来一跟她说这事儿,钱三婶就觉得不可行。
“成吧,那就老三媳妇去。”钱爷爷一锤定音,脸色出奇的难看。
钱三婶眨眨眼,意识到钱爷爷这会儿气得不轻,不敢再推脱,只得百般不情愿的找去二房了。
钱王氏本来想将钱三婶拦住,却被钱老二拽住了胳膊。
一看就知道钱爷爷不想善罢甘休,钱老二耸耸肩,等着看钱爷爷还能闹出多大的阵仗来。
钱大哥他们到底还是过来了。没办法,这一趟接着一趟的喊,他们能不来吗?再闹下去,整个族里都要被惊动了。
其实现下也差不多了。钱爷爷他们的阵仗本来就不小,又是接二连三的往钱家二房跑,还透露了口风说要帮着钱家二房给齐君洲摆宴席,钱氏族人哪里会不盯着这边的动静?
就说钱大哥他们这会儿过来,就有不少好奇的族人跟在了后面,而且边走还在边问:
“你们家这是干什么呢?是不是马上要摆酒席,所以热闹热闹?”
“肯定不是图热闹,估计是想要提早做准备吧!”
“那咱们一起过去,多多少少也能搭把手,帮个忙。”
“对对,别的不说,搬个桌子、搬个椅子什么的,我们肯定能做。”
“说起来,你们家的碗筷够不够啊?是准备找哪一家借?你们先说一声,我们也好给你们家洗干净了准备着。”
“桌子椅子也不够的吧!我们家还有两张大桌子,要不要一起搬过来?”
……
钱氏族人都很是热情,也确实是有心帮忙。钱大哥三人都没吭声,全然不知晓钱爷爷打算干什么。
如此一来,被大家追着问的对象就变成了前来二房喊人的钱三婶。
“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肯定得先回去问问我娘才知道呢!”钱三婶被问的脸色发红,很想不接话,偏偏又躲不过去。最终,她就只能将钱奶奶给推了出来。
“成成成,那咱们一起去你们家,顺便问问你娘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族人们倒是没有多想,津津乐道的回道。
钱三哥撇撇嘴,没有出声。反正他妹夫说了,不摆酒席。钱爷爷和钱奶奶非要摆,那就随他们去,看他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钱大哥则是满心满眼只护着田桂花慢慢的走。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他爹娘在前面挡着呢,钱大哥丝毫不担心。
很快的,钱大哥他们这一串人就到了钱爷爷和钱奶奶的面前。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钱爷爷不悦的看向了钱三婶。让她去二房叫人,怎么将其他族人也喊过来了?
钱三婶是真的冤枉,连忙为自己辩解:“爹,大家伙都是听说咱家要为侄女婿摆宴席,这才想着过来帮忙的。”
不等钱爷爷回应,钱王氏登时就笑了起来。丝毫不给钱爷爷留颜面,钱王氏实话实说道:“我家女婿亲口说过了,真的不用铺张浪费,也不用摆宴席。就算咱们大张旗鼓的摆了,他本人不来,咱们自己庆祝?”
钱王氏此话一出,一众族人纷纷炸开了锅:
“什么?真的不来呀?怎么就不来了呢?”
“应该是觉得不用咱们钱家忙活吧!再怎么样,也该齐家那边摆酒不是?”
“这话倒是在理。不然咱们问问齐家住在哪里,到时候赶过去上礼?”
“打听什么呀打听!府城那么远,咱们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怎么过去?”
“这倒是。真要去府城那边,咱们肯定得在路上耽误两三天的功夫,太麻烦了。”
“是麻烦。而且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哪里容易出门?只怕路上也得耽搁不少事儿。”
……
有些族人在考虑去府城的事情,另外一些族人就是正儿八经想要劝钱爷爷他们了:
“还是咱们这边单独摆宴席吧!都是自家族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就算不去齐家,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对呀,你们好生跟齐秀才说说,讲讲咱们实际遇到的难题。这府城,咱们是确确实实没办法都赶过去。可要是在钱李村摆酒,咱们就都能好生恭贺恭贺齐秀才了。”
“唉,之前不是你们自家人说的要摆酒?这会儿又不摆了?是没有提前跟齐秀才说好?那赶紧的,让月丫头再跟齐秀才说说呗!摆宴席这事儿是麻烦,可咱们不是都可以帮忙的嘛!肯定不会让齐秀才跟着一块劳累的。”
……
这些族人肯定是好心,而这七嘴八舌的言论中,钱老二和钱王氏都没出声,钱爷爷和钱奶奶却是有些烦躁。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做不了二房的主。原本想着很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却没能搞定。而且还招来了那么多的族人跟着看热闹!
这都什么事儿?还嫌不够闹腾,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眼看这么多族人都盯着他们家,钱爷爷和钱奶奶总觉得这次他们丢了大脸,心情自然就不怎么好了。
但要说回应,钱爷爷和钱奶奶都没法子给出承诺,还是得看钱家二房到底怎么说。
如此想着,钱爷爷和钱奶奶就看向了钱老二:“老二,这事儿你给个说法。这么多族人看着,你也不能全然不顾不是?”
“各位族人先听我说。”既然被点了名,钱老二也不再沉默,认真回道,“我们家原先也是想着说什么都要给女婿办宴席,好生让大家伙一起过来家里热闹热闹,都沾沾喜气。”
钱老二此话一出,在场诸多族人纷纷跟着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沾沾喜气,多好?
“但也确实是没办法。我家女婿是读书人,此次考试绝对不是科考的最后一场。这不是不能太过骄傲嘛!稍稍过了一场考试就各种炫耀和显摆,绝对不是我家女婿的作风。他还要继续往上考呢!以后的考试更难,考验也更多,他的路还长着呢!”钱老二也不是多么会讲大道理,言语很是简单直白。
族人们却是纷纷被说服了,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这倒是。科考难着呢!听说越往后越难考,好些读书人考一辈子最终也只能当个秀才老爷。”
“能当上秀才老爷就不错。还有很多读书人连秀才都考不中。一辈子读到头,跟咱们这些不会识字的人也没什么差别,就只能是一场空。”
“咱们可不能给齐秀才太大的压力。齐秀才以后还要考试,咱们再等等。等下次考中,咱们再好生庆贺。”
“我觉得这事可行。让月丫头找个机会好好跟齐秀才说说,咱们这次先不摆酒席。不过下次可不能再省去了。多多少少都是咱们这些族人的心意,怎么也得让齐秀才知道才行。”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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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钱李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传到了钱月茵的耳朵里。
对于钱爷爷和钱奶奶执意要为齐君洲摆喜宴的事情,钱月茵也觉得颇为无奈。
她是真觉得这事不必太过计较,也无需过于执着。如若齐君洲不反对,钱家人想要办就办,她不会拦着。
但是如若齐君洲不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在钱月茵这里,肯定是齐君洲的意愿更加重要。
“不然咱们再在福禄酒楼摆几桌?”钱二嫂也听闻了此事,特意跑来问钱月茵道。
瞧着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钱二嫂便想着干脆随了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意愿好了。
“不用。真要摆的话,几桌可不够。”钱月茵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这样啊……实在不行,就包下整个酒楼给妹夫庆祝庆祝呗!”钱二嫂还是很大气的,一开口就要把酒楼一整日的生意给送出去,省得钱爷爷和钱奶奶继续闹事。
“下次吧!等洲哥什么时候考中举人老爷,我肯定找二哥二嫂好生在福禄酒楼摆摆宴席。”虽然钱月茵并不在意齐君洲的科举功名。哪怕齐君洲科考并未取得好的名次,也不会影响她对齐君洲的感情。
但是举人功名绝对非同小可,钱月茵是肯定要重视的。真当到了那个时候,不需要任何人提醒,钱月茵肯定率先就把宴席摆上了,定然保证所有人都能宾至如归,不留下丁点的遗憾。
“成吧!既然小妹这样说了,那我和你二哥只管等着便是。”见钱月茵如此坚持,钱二嫂点点头,没再强求。
钱二哥叮嘱过她,平日里不管大事小事,都听小妹的。小妹的意愿最重要,小妹喜欢就好。可不能勉强小妹,更加不能惹小妹生气。
因着齐君洲的意愿,也因着钱月茵的不应,钱家为齐君洲考中秀才老爷摆喜宴一事,就彻底揭过了。
再然后,就是钱三哥成亲了。
钱三哥迎亲这一日,钱月茵和齐君洲回了钱李村。
一见到齐君洲,望眼/欲/穿的钱爷爷和钱奶奶立马就围了过来。他们这都等了好几日了,可算见到齐君洲本人了。
“孙女婿这边走,爷爷奶奶找你有几句话要说。”钱奶奶面色慈爱的想要将齐君洲带走。
“奶奶,你有话只管站在这里说就好了,不必往别处去。”钱月茵笑着接过话茬,代齐君洲回道。
钱奶奶登时就不满意了:“我跟孙女婿说话呢,你插什么嘴?下次再敢这样,信不信……”
“就在这里说。”不等钱奶奶呵斥钱月茵的话语说完,齐君洲就开口了。
相比钱月茵笑眯眯的反应,齐君洲的脸色很冷,语气也很冷,足可见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钱奶奶被震住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下,她前一刻还尤为嚣张的气焰转瞬间化为灰烬,就只能放软了语气试图讨好齐君洲:“孙女婿难得来钱李村一趟,不如去爷爷奶奶家里坐坐?爷爷奶奶准备了好些吃食,就为了好生招待孙女婿……”
“不必。”齐君洲迎娶钱月茵的时候,全程接触的都是钱家二房的人,跟钱爷爷和钱奶奶的交集并不多。
不过彼时的齐君洲在见到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时候,姑且还是会有礼相待的。哪怕谈不上多么的热情,但也并不冷漠。
可而今对上钱爷爷和钱奶奶,齐君洲的态度就很冷漠了,一副不怎么想跟钱爷爷和钱奶奶过多接触的模样。
没想到齐君洲会当面拒绝,钱奶奶不免就慌了。她还没来得及摆长辈的架子,就这样没戏了?
钱爷爷却是一下子就看出来,齐君洲这是在跟钱奶奶生气,就因为方才钱奶奶出声训斥钱月茵的举动。
想到这里,钱爷爷不由瞪了一眼钱奶奶,只觉得钱奶奶每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在生气也必须赶紧给钱奶奶收拾烂摊子。于是乎,钱爷爷出了声:“月丫头,你奶奶不会说话,不过她没有恶意。你别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