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钱王氏他们还是新娶进门的三位嫂嫂,对她都很好。钱月茵一直很感恩,也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喜欢。
瞥见钱月茵脸上的笑容,齐夫人面色顿了顿,眼中闪过些许不悦。
不过是一个出身乡下的丫头片子,这个钱月茵的命未免也太好了些。娘家人对她好,连嫁的夫君都对她很是上心,齐夫人想不憎恶钱月茵这个儿媳妇都很难。
更别提齐君洲还不是齐夫人的亲生儿子,齐夫人就更加不可能拿出多么慈爱的态度对待钱月茵这个外人了。
没错,就是外人。哪怕过去再久,齐夫人也没办法将钱月茵视为一家人。就好像她对齐君洲,不管是任何时候,她都消除不了对齐君洲的芥蒂和不喜。
钱二嫂到底还是走开了,留下齐夫人和钱月茵两人呆着。
“我为何会来布庄,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多说其他的,齐夫人开门见山,直接点明自己的来意。
“嗯,知道。”当初齐夫人之所以会将布庄分给他们,正是因着布庄生意很差,已然赔了不少银钱。彼时钱月茵一眼就看穿齐夫人的意图,而今更是一清二楚。
“既然知道,那正好。不用多说其他的,只管把布庄还回来吧!”齐夫人微微颌首,态度颇为高傲,“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另拿一间胭脂铺子换给你。”
“若是半年后,胭脂铺子的进账多过这间布庄,夫人又打算如何?再来找我换一间铺子?”钱月茵是真的不大理解齐夫人为何总能此般理直气壮。
换了钱月茵是齐夫人,她会感觉挺丢脸,也挺难堪的。
“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半年后的事情,半年后再说。若是到时候胭脂铺子的进账确实不错,齐夫人自然会有其他安排。
“如若夫人承诺再也不会来找我另换铺子,我自然不需要为夫人费心。”钱月茵气定神闲的回道。
“我今日会来,为的是这间布庄,跟其他事情无关。”至于钱月茵是否真能将胭脂铺子打理的红红火火,齐夫人总觉得不可能。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全都给钱月茵撞上了?随便给钱月茵一间快要倒闭的铺子,钱月茵就能打理的很好?那钱月茵还真是点石成金,极其厉害的生意人了。
“可夫人要换给我的正是胭脂铺子,不是吗?我要是半点不担心半年后胭脂铺子的归属,我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心思将胭脂铺子打理起来?”钱月茵煞有其事的跟齐夫人谈起了条件。
“那就到时候再说。”齐夫人嘴上说着钱月茵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心下也不是丝毫不担忧的。
想着此刻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省得半年后她真的反悔,齐夫人抿抿嘴,到底还是改了口。谁让钱月茵的本事瞧着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儿,齐夫人难免就有些忌惮。
“还是不要等到时候再说了。我还是觉得,夫人有什么话就立马现下跟我当面说清楚。省得日后夫人突然又想反悔改口了,我这边就只能吃闷亏受委屈了。”钱月茵可不会给齐夫人更多欺负她的机会。否则,她这边还没怎么样,齐君洲就要不高兴了。
比起齐夫人如何对她,钱月茵更在意的还是齐君洲。
在钱月茵的眼里和心里,齐君洲就合该静心读书,其他事情完全不用齐君洲费心。顶多,也就让齐君洲随心情作几幅画。但也绝对不是为了赚银钱,而是为了让齐君洲换个心情,多休息休息。
“你受委屈?你的意思是,我欺负你了?”齐夫人冷笑一声,质问道。
“难道没有吗?”钱月茵寸步不让,心/胸/坦荡的迎上齐夫人的眼神。
“当然没有。这间布庄本来就是齐家的产业,是我帮着齐家一手置办起来的铺子。就这样白白送给了你,你可不就是捡了个大便宜?”齐夫人可不承认她在欺负钱月茵。她当初嫁给齐大人的时候,齐家可没这么大的家业。
就说他们此刻呆着的这间布庄,就是齐夫人做主买下来的,齐大人根本就没/插/手,顶多也就是没有拦过她罢了。
“可是我捡到这个便宜的时候,它已经算不得便宜了。”齐夫人说齐家的产业都是她帮忙置办起来的,钱月茵并不否认。但要说她捡了多大一个便宜,钱月茵并不承认。
当初齐夫人将这间布庄分给她,钱月茵是亲手查过账本的。布庄当时非但没有余银,还欠下不少外债。可以说,这间布庄能有今时今日的红火,是钱月茵和于娘子的功劳,跟齐夫人乃至整个齐家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齐夫人如若想要拿过去压钱月茵,是根本站不住脚的。最起码,钱月茵就不吃这一套。
“你现在是想死不承认?你想说,这间布庄是靠你自己打拼起来的?那你可别忘了,这间布庄的房契还是我给你的。”怎么也没想到钱月茵会这般言语,齐夫人沉下脸来,真的生气了。
就算钱月茵有些刺绣本事,能把布庄的旗号打响,那也得她给了钱月茵这间布庄,钱月茵才有发挥余地不是吗?
再不然,钱月茵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来的银钱买得起这间布庄,又哪里来的机会能够靠刺绣赚银钱?
“要是夫人执意想要跟我算这笔账,或许我应该把夫人当初买下布庄的本钱还给夫人。然而,我接手这间布庄的时候,布庄欠下的外债委实不少。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坐下来好好跟我理清楚到底谁才是吃亏的那一方?”钱月茵亦不是软柿子,不可能随意放任齐夫人拿捏。
齐夫人不来跟她算账,钱月茵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哪怕她确实帮忙还了很多的债,却也不会跟任何人计较。
可齐夫人非要跟她掰扯,钱月茵也是无所畏惧的。
“你……你!”齐夫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不敢置信的瞪着钱月茵。
这些事情,齐夫人其实是没在意,也不清楚的。她对齐家的产业管的并不严,也就定时查查账本,看看盈利罢了。
只要确定有银钱进账,在齐夫人看来就是不错的。反之,要是没有银钱不进账,齐夫人就不上心了。
当时将布庄分给齐君洲的时候,齐夫人只知道这间布庄每月的进账越来越少,却根本不知道布庄其实还欠了外债。
对此,齐夫人是有些怀疑的:“布庄就算生意再清淡,顶多就是没有进账。又不需要每个月交租钱,哪里来的外债?听你说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怕不是故意骗我的吧?”
“夫人怕不是忘了,布庄还需要进货的?那些堆积在库房的陈布,卖不出去就是累赘,换不了多少银钱的。”钱月茵解释道。
“不过是一些陈货,谁家布庄没有?我还就不相信了,这府城所有的布庄都能将自己进的货全部卖的一干二净?”齐夫人其实并不是很精通生意。但到底是管了这么多年家的,她也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钱月茵若是拿别的借口搪塞她,齐夫人指不定就认了。但陈货卖不出去这一点,齐夫人撇撇嘴,毫不留情就怼了回去。
“那是因着别人家的生意比咱家的好。夫人怕是不知道,咱家当时的布料算不得最好,价钱也卖的并不贵。真正的贵人看不上咱家的布料,寻常百姓家又嫌弃咱家的布料太贵了。换而言之,别人家确实有陈货,但同时他们每日都有足够的进账,自然不怕那点陈货。但是咱家的布料,根本无人问津,却又堆积太多,夫人觉得这都不是债?”钱月茵看得出来,齐夫人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但是,钱月茵没有骗人,自然是据理以争,有凭有据的跟齐夫人理论了起来。
“但凡想到法子卖出去,就都不是债了。说到底,布庄还是我们齐家给的,你就是占了我们齐家的大便宜。”钱月茵这人说话是很有气场的,齐夫人一时间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但也决计不会随了钱月茵的意。
反正在她这里,钱月茵就是忘恩负义。明明占了他们齐家的大便宜,现下却又反口不认了。
“我夫君本就是齐家人。夫人若是觉得我夫君不该得这间布庄,大可去找齐大人说理,而不是跑来这里为难我。”既然齐夫人不讲理了,钱月茵也不再浪费唇舌,索性就把齐大人给推了出来。
提到齐大人,齐夫人登时就变了脸色:“你威胁我?”
“嗯?我没有啊!夫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完全没有料到齐夫人会突然这般指责她,钱月茵眨眨眼,一脸无辜。
“我误会?你不就是仗着齐君洲而今考中秀才了,在咱家老爷面前得了几分脸面,所以你才敢跟我肆无忌惮的张狂行事?”早些年哪怕是齐君洲自己,都不敢跟她这般说话的。而今钱月茵居然胆敢当面威胁她,齐夫人可不就爆发了。
“夫人你真的误会……”钱月茵话还没说完,钱王氏就风风火火的闯了上来。
“谁呀?谁在欺负我家月丫头?这是笃定我们老钱家没人撑腰还是怎么的?立马给老娘滚出来!”论起吵架和干架,钱王氏都是高高手。
她刚刚一进布庄就听钱二嫂说,齐夫人又在欺负钱月茵了。二话不说,钱王氏立马升起斗志,熊熊战火迅速窜烧。
这都什么人啊?一会儿李彩霞凑上来惹事儿,一会儿又换成齐夫人。她们都是商量好了来找钱月茵不痛快吧!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看到钱王氏,齐夫人下意识就想走人。没办法,钱王氏实在太不讲理了,粗鲁无礼,而且根本就讲不通。
早先齐夫人还想过,要不要尽快找个法子将钱王氏赶出府城。只要钱王氏人不在府城了,她想要对付钱月茵可不就更加简单了?
然而,齐夫人命人打探回来的消息是,钱家人如今在府城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根本不需要钱月茵的帮扶了。
那么,她这个齐家长辈哪怕找上门去,估计也赶不走钱家人。钱家人又不拿她的好处,哪里肯乖乖离开?
齐夫人还是不愿意打没把握仗的。毕竟在她的眼里和心里,钱家人实在不够格跟她说话。万一她在钱家人面前丢脸,齐夫人只怕会更加的窝火和难堪。
于是想来想去,齐夫人还是顾及着自己所谓的身份,没有冒然找上钱家人。
然而今时今日,齐夫人还是跟钱王氏杠上了。
微微握拳,齐夫人不想在钱王氏面前露怯,索性就无视了钱王氏的存在,仍旧盯着钱月茵说道:“布庄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尽快把账本查清楚,想要支走多少银钱都随意。改日我会命人将胭脂铺子的契书送到你手上。”
齐夫人此举,无疑就是打算强买强卖了。反正在她这里,布庄已经是她的了,钱月茵别想再收着。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我家闺女的布庄,凭什么给你呀?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强抢布庄?信不信老娘立马去报官抓你?”有钱王氏在,根本不需要钱月茵出面,钱王氏就能把齐夫人骂个狗血淋头。
“报官抓我?”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齐夫人委实就得意了起来,“成啊,你只管去报官。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抓我?你莫不是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咱们府城衙门的大人到底是谁?”
“我当然知道谁是当官的。你男人呗!”齐夫人以为是钱王氏没有认清楚处境,殊不知在钱王氏眼里,齐夫人才是傻的,“老娘就是要找你男人来抓你,看看你男人身为朝廷命官,会不会包庇你这个四下仗势欺人、败坏你男人名声的蠢妇人!”
果不其然,钱王氏这边话音还没落地,齐夫人猛地就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在她眼里一直愚不可耐的钱王氏,真玩起心机来竟然如此的狠,堪称是杀人于无形。哪怕是齐夫人自己,也被震慑住了。
找齐大人来抓她,要是齐大人不出面就是包庇她,逼得齐大人亲自来收拾她……
这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把齐夫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最终,齐夫人面色惨白,狼狈而去。
目送齐夫人就这样跑走,躲在旁边偷听的钱二嫂再也不藏着,直接就笑出声来。不愧是她婆婆,这一招玩的太厉害了!
“娘,你好厉害。”不得不说,钱王氏想的这一招,钱月茵从未想过。
“那可不?娘可是暗地里跟你爹琢磨很久了,看看要怎么狠狠整治整治这位齐夫人,让她以后都不敢再欺负你。总算让娘给逮着机会了,她以后都不敢再跑到月丫头你的面前作威作福了。”得了钱月茵的夸赞,钱王氏别提多得瑟了。
“爹和娘都好厉害!”原来是她爹帮忙出的点子。钱月茵勾起嘴角,跟着笑了起来。
她倒也不是怕了齐夫人。只不过如若有更简单的法子能够避免跟齐夫人的冲突,钱月茵还是很期待的。
李彩霞已经看傻眼了。她还以为这位看似尊贵的齐夫人一出,钱月茵就没办法再风光下去了。哪想到齐夫人竟然连区区钱王氏都拿不下,实在让李彩霞失望不已。
但凡齐夫人厉害些,她接下来的日子不就能够更舒坦些了?她还打算从齐夫人这里下手,为自己谋一门极好的亲事呢!
第87章
钱月茵没有将齐夫人放在心上。不过布庄发生的事情,钱月茵还是说给了齐君洲知道。
齐君洲自然不会答应将布庄还给齐夫人。不是说他多么的在意银钱,而是因着布庄是钱月茵一手打理出来的。钱月茵在布庄上花了不少的心思,齐君洲怎么可能放任布庄被齐夫人抢走?
对齐夫人这位继母,齐君洲已然没有跟其当面过招的打算。既然是分家产闹出的矛盾,那就直接交给理应管的人解决好了。
听闻齐君洲来府衙找他,齐大人很是高兴,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立马就迎了出来。
然而齐大人没有想到的是,齐君洲是为了齐夫人而来。他更加没有想到,齐夫人竟然又找去齐君洲那边故意闹事了。
“这件事为父确实事先不知情。君洲你放心,为父会跟她说清楚的,再不会让她去找你们的麻烦。”当初分家的时候,齐大人确实有心多分给齐君洲一点家产,但也只是一点,并非很多。
以致于齐夫人私下里的那些小动作,齐大人并未及时发现。之后知晓了,齐大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想着别再起争执就行了。
而今重新想起来,齐大人无疑是后悔的。早知道,他就应该将齐夫人的那些小动作都给拦下来。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一间根本不赚钱、甚至还欠债的布庄换给齐君洲。
这不是成心欺负齐君洲嘛!要知道齐君洲而今可是秀才老爷,读书才是至关重要,根本不该分心理睬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