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亲戚,却只有钱大伯能跟福禄酒楼走动,他们三房就不行?
更何况他还主动给福禄酒楼降了价钱,陪着笑一个劲的强调他给的是别人拿不到的亲戚价位……钱三叔不相信,孙掌柜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偏偏,孙掌柜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也全然不顾他明明给孙掌柜行的那么大的便宜。
钱三叔也是后来才知道,钱三哥在府城也开了一家福禄酒楼,生意还颇为不错。
孙家本来就只有一个闺女,还被钱三哥带去府城过更好的日子了。而孙家在镇上的地位不言而喻,根本不差买菜这点便宜的银钱,自然孙掌柜也就看不上他这个所谓的穷亲戚了。
对此,钱三叔是耿耿于怀的。他觉得自己很好,也很厉害。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把他看在眼里。难道他不比钱老二更加的聪明?
钱三叔其实并不嫉妒钱大伯。钱大伯能勉强维持住卖菜的生意,无外乎是沾了钱老二的光,根本不是钱大伯自己的真本事。
换而言之,钱三叔并不是输给了钱大伯,而是输给了远在府城的钱老二。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逼得孙家将买菜的银钱降了下来。哪怕不是买他送过去的菜,但孙家确实让步了。这就是他的厉害,他的本事,不是吗?
钱老二哪里知道钱三叔在计较什么?反正他和钱三叔一贯都不融洽,也不和睦。之前为了卖菜的事情闹过矛盾,而今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去了府城增长了不少见识的钱老二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跟钱三叔面对面的呛声了。没意思,也没必要。
瞥了一眼自鸣得意的钱三叔,钱老二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安顿好他们从府城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爹、娘,这是孝敬您二老的。这两年我们二房不在钱李村,没能就近孝顺您二老,让您二老惦记了。”一扫曾经的混不吝,钱老二意气风发的分发着特意带回的心意。
钱爷爷和钱奶奶当初确实是不看好钱老二,但现下不是变了么!先不提钱家二房已经今非昔比,单说远香近臭,许久不见的二房也是更讨喜的。
加之钱老二还如此高调的给他们带回来了好东西,说话又特别的体面好听,钱爷爷和钱奶奶瞬间就满意了,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是好孩子!你们二房孝顺,孝顺啊……”
“大哥、大嫂,你们也有。”钱老二这边说着,钱王氏已经帮忙把东西分给了钱大伯和大伯母。
“呀,我们也有?真是让二弟和二弟妹破费了。”钱大伯和大伯母自然是欣喜若狂的,慌忙双手去接那些东西。
再度被抢走风头,钱三叔脸上的得意飞快的退散,神色立马就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许久回来这么一次,钱老二没有厚此薄彼。给大房带了,当然也给三房带了。只不过分东西的时候,他先分给了大房,随后才是三房。
论起长幼有序,钱老二这个做法没有错。不过,钱三叔不高兴。他就认定钱老二是故意冷待他的。
这么久没见,钱老二还是这般偏心。什么好事都只想着大房,挑剩下的才会拿给他们三房……
真当他们三房是街上的乞丐?巴不得收下二房送的这些东西?
怒气上来,钱三叔当场就要发火,更不愿意伸手去接钱老二递过来的东西。
钱老二可不管钱三叔是怎么想。爱要不要,真送不出去,他还省了呢!
再说了,整个钱李村那么多沾亲带故的族人,他带回来的这些东西还愁送不出去?只怕很快就会被大家疯抢才是。
眼看钱三叔板着脸迟迟不肯收下东西,钱老二一脸无所谓的笑笑:“成吧,既然老三看不上二哥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那二哥就不讨人嫌了,不送……”
“怎么会?二哥误会,天大的误会!”钱三叔不想要这些东西,可钱三婶很想要啊!
反应迅速的将自己才刚收下的东西塞到钱三叔怀里,钱三婶挂着大大的笑容去接钱老二手里的东西:“二哥,真的是太感激你和二嫂了。大老远的还从府城记着给咱们带这么多的东西送回来,也就二哥和二嫂能有这份心了。能跟二哥二嫂当一家人,我们真是太好命了。”
比起不情不愿的钱三叔,钱三婶说话无疑更加的好听,也特别的热情。可以说是所有的好听话但凡能够说得出口,钱三婶都不要银钱的往外倒。
她跟钱三叔想的完全不同。她就觉得二房已经发达了,逮着机会就要好好巴结巴结二房才行。否则就像之前那样,所有的好处都被大房占了,哪里还有他们三房什么事儿?
至于钱三叔抢着卖菜这事儿,钱三婶其实是不赞成的。都是一家人,干嘛非要卖一样的东西?
早先二房还在钱李村的时候,他们不是已经换其他东西在卖了?就算赚的不是那么多,但也能够养家糊口的。
而且钱三叔真要卖菜,就提前跟二房还有大房吱一声。钱三婶就不相信,亲兄弟还能商量不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解决法子。
谁曾想钱三叔就是不听她的劝,非要争个高低,还是跟自己的亲兄弟争。到最后闹得谁都不高兴,还被外人抢去了不少生意。
对此,钱三婶始终觉得是钱三叔的不对。没奈何,她当不了钱三叔的家,也做不了钱三叔的主。每次她刚一开口劝,就被钱三叔黑着脸挡回来,这才闹到了今时今日根本无法缓和的地步和田地了。
乃至今日二房回来,钱三婶是希望能好好跟二房解释解释的。最好,也能跟大房化干戈为玉帛,再不要吵架和闹矛盾了。每次干架她都要上,她也很累的呀……
第94章
钱家二房的归来,在钱李村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钱氏族人纷纷都上门来走动,问好的、送礼的,络绎不绝。
钱老二和钱王氏还是老样子。喜欢走动的人就热情些,不是那么亲近的人自然就疏远了些,全然不怕得罪人。
而今钱氏族人已经不会在背后说钱老二和钱王氏的不好了。哪怕他们依然很不喜欢钱老二和钱王氏的为人处事,可钱家二房就是发达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左右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附和着。
当然,如若他们实在不想跟钱家二房有任何的交集,大可不跟其走动,没有人会阻拦他们,也没人会逼迫他们。
对此,一众钱氏族人都是摇摇头,纷纷表示,他们就喜欢跟钱家二房来往,正儿八经的亲戚呢!
不过也有好事的族人凑在一块,悄悄嘀咕了起来:
“你们说,他们一家子会不会记恨咱们呀?”
“记恨咱们干什么?咱们又没招惹他们,也没得罪他们一家子。”
“谁说没招惹、没得罪了?想当初咱们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卖菜生意都是他们一家子的,现下呢?早被瓜分了。”
“这也怪不了咱们吧!又不是咱们把卖菜的生意给瓜分了。要怪也是他们自家兄弟惹出来的乱子。”
“话可不能这样说。他们家二房临走的时候,是把卖菜的生意交给了大房帮忙看顾的。咱们这些族人要是都安安生生把菜卖给他们家大房,现下二房回来,生意可不就又立马回到二房手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都怪咱们这些人心不定,一会儿卖给他们家大房,一会儿又卖给他们家三房的。可咱们自家也要过日子呀!当然是谁给的银钱多,就卖给谁呗!”
“没错。他们自家兄弟惹出来的麻烦,可别往咱们身上赖。而且又不是只有咱们这几个人左右摇摆,族里不少人不都每日盯着收菜的价钱,价高者得的?”
……
村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不小,钱老二和钱王氏当然也有所耳闻,却并不以为意。
都说了他们以后不会在钱李村卖菜了,谁爱折腾谁折腾去,跟他们家无关。如今的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好吃懒做了。反正,他们也不必再看其他任何人的脸色过活。
钱大伯是愧疚的。因着没能帮忙守住二房的卖菜生意,他很快就私下里找钱老二认真道了歉:“对不住啊二弟,是当大哥的没本事、没能耐……”
“大哥这两年亏钱了吗?”没有钱大伯预期的斥责和怒火,钱老二只是闲闲的问道。
“没,没有。”这个是事实。最起初那段时日,钱大伯是真的很赚钱,每日光是数铜钱就能数的直乐。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和关系,他这里的卖菜生意不再那么的好,但也不至于亏钱。否则,他早就不干了,哪里还会傻傻的坚持到钱老二他们一家子回来?
“那就成。以后大哥你要是还想继续卖菜,只管卖。要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就不做了。也不必觉得对不住我,大哥你自己一家子过的安安生生就成。”钱老二摆摆手,把他的态度直截了当的说给了钱大伯知道。
钱大伯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钱老二:“二弟,你们家以后不卖菜了?那你们一家子靠什么过活?”
“还能怎么过活,就这么有一天算一天的过呗!家里几个小的都各自有了着落,以后都不会回来钱李村了。这次也就我和孩子他们娘回来老家长住,以后就靠孩子们每年给的孝敬过日子了。”有人花银钱养着他,钱老二别提多自在了。
他可向来不是肯吃苦、肯卖力的性子。但凡能够偷懒,决计少不了他。如今更是如此。
“都不回来了?大侄子和三侄子也不回来了?”钱月茵是已经出嫁的姑娘,肯定不会回来钱李村,这一点钱大伯很清楚。
可说到钱大哥和钱三哥,钱大伯满心疑惑。这两个侄子都算不得多么精明厉害的主,万万比不上已经能打理一间酒楼的钱二哥。
偏生二房最有出息的钱二哥又入赘孙家,不再是他们钱家的人。至今想起,都让钱大伯很是惋惜和感叹。
那时候家里是真的穷,没有足够的本钱。要是换成现下,他们钱家大可自己出本钱开一家酒楼交给钱二哥打理的。想来也很能赚钱,不会亏本才是。
“都不回来了。老大是打算在府城那边卖菜,跟咱们钱李村一样的生意。不过那边赚的银钱更多,日子也过的更红火。老三直接打算跟着月丫头还有女婿去皇城了。这以后啊,老三一家子就给月丫头和女婿管庄子、管田地,也算是个不错的营生。”钱老二是个爱显摆的,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家儿女以后都大有出息、不愁吃穿了。
“府城那边卖菜肯定赚的比咱们镇上多,可那边开支也大吧!住哪儿啊?一大家子还要吃、还要穿的,不都很费钱?还有老三一家子,侄女婿那边真没异议,愿意一直就这样养着?不然,还是让他们都回来吧!咱们钱李村就算苦点累点,但最起码能填饱肚子不是?”钱大伯肯定是羡慕的,但也有些担忧,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早晚还得完。
“我倒是想让他们回来,管教也得他们愿意呀!没事儿,咱家已经在府城买下宅院了,就留着给老大他们住。左右跟老二离得也不远,互相还能有个照应。这住的地方解决了,吃穿还算得了什么大事儿?自家就是卖菜的,不缺吃的。穿的也花不了多少银钱,月丫头在府城有一家布庄,生意老好了,多的是好看的布匹。我们这次回来,不还给大哥你们一家子也带了不少,大哥你没瞧见?”知道钱大伯这话没有恶意,钱老二不再故意炫耀,开始认真的解释。
“买宅院了?那还成。有个落脚地比什么都强,心踏实着呢!能一直卖菜,吃倒也确实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布庄……”钱大伯忍不住就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钱月茵住的那间屋子,“月丫头一直这样帮衬娘家人,侄女婿那边没有生气?要是齐家不乐意,咱们也不好一直占便宜的,小心月丫头难做人。”
“这个不怕。我女婿成亲以后就从齐家分出来单住了。女婿自己有本事,在府城另外安置了府宅,也置办了田地和别院,能养活咱们所有人,不怕齐家那边有不满。”说到占齐君洲的便宜,钱老二一脸的理直气壮。
没办法,谁让他闺女就是嫁的好,女婿又确实很厉害呢!
他可是听月丫头说了,他女婿一幅画就能卖好几百两银子呢!要是送去皇城,遇到了识货的买主,上千两银子都能赚的回来。
自打知道齐君洲是真的很会赚银钱,钱老二就越发好吃懒做了。最开始还时常去别院帮忙盯着那些干活的庄户人家不准偷懒,最后直接就想去才去、不想去就自己到处瞎溜达。
按着钱老二的想法就是,种一年的田地也不一定抵得上他家女婿一幅画。既然女婿确实很厉害,他这个不会赚银钱的老丈人就别不懂装懂的跟在后面瞎折腾了。
当然,齐君洲画画很赚银钱的事情,钱老二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哪怕是当着钱大伯的面,也不行。
否则,很容易招人嫉妒,给他家月丫头惹来诸多麻烦。
钱大伯哽住,一言难尽的看着洋洋得意的钱老二。他是真的想不通,钱老二怎么就能如此厚脸皮呢?就算月丫头嫁的确实好,也不能一直占人齐家的便宜吧?钱老二就丁点也不为自己的亲闺女着想着想的?
万一齐家因着这事儿厌弃了月丫头,月丫头日后在夫家的日子要怎么过?
“二弟,那什么,咱们少少占些便宜就行了。可别一直赖着侄女婿,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钱大伯将心比心的想了想,若是换了自家儿子遇到这样的老丈人,他是肯定气得不轻,彻底要跟亲家断绝往来的。
“嗯嗯,我知道分寸。大哥你放心,女婿那边不会在意的。”钱老二是真觉得自己一家子还好,算不得贪心不足的穷亲戚。
虽说他们搬去府城这事儿肯定是占了齐君洲好处的。但之后他们也很快就立了起来,没有死死巴着钱月茵非要花齐君洲的银钱。
而且跟齐君洲相处了这么久下来,钱老二很了解齐君洲的脾气和秉性。齐君洲真要不乐意,早就开口赶人了,哪里会放任他们钱家人成日往家里跑?
钱大伯一丁点也不放心。他深知自家二弟和二弟妹的为人处事。再想想钱大哥他们都被留在了府城,钱大伯怎么想都觉得钱老二这又是故意为之,成心占齐君洲这个女婿的便宜。
可是,劝说的话已经说了,再多就是讨人嫌了。钱大伯到底做不了钱老二的主,只能叹息着摇摇头,无计可施了。
钱老二也不需要钱大伯的劝说。虽说是亲兄弟,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实在没必要非得盯着对方不是?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分家,钱老二就再也没有仰仗过钱家人。不管是钱爷爷、钱奶奶,还是钱家大房和三房,钱老二都不再像曾经那般的理所当然,反而是正儿八经过起了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