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负责组织漕运的帮派,也各有各的靠山,各有各的合作者。
天长日久之下,复杂的关系网就是像是带着淤泥的网,把整个清澈的河流束缚得污浊不堪寸舟难行。
朝廷的清缴开始了。
身边的背叛开始了。
各种混乱带来的血腥和动乱,几乎让江面上每一天都飘着尸体。
弃车保帅,另起炉灶,兵败山倒。
几乎每一天都有各种故事和事故在同时发生。
跑到江南来看花的应千云就这么撞了过来。
很显然,这里的江湖人士不明白金庸古龙总结出来定律。
永远不要招惹敢在是非之地单独行走的老人女人小孩。
只是在人群中没有多看一眼。
就被人追着砍?
应千云的修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拽着小的,找到老的。
压着老的,找到靠山。
解决完这家?还有帮手?很好一起解决。
漕运上讨生活的基本都是糙汉子,看到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这么上门挑事。
骂骂咧咧外加嘴上花花那都是基本操作了。
于是正主的火气就更大了。
看着面前一众胳膊都能有她腰粗,手里拿着武器对自己喊打喊杀漕运帮众。
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只是很不怕死的回了一句。
“呵呵”
这个世界也有武功。
是港式老电影那种拳拳到肉嘿嘿哈哈的武功。
和金庸古龙小说里,那种高来高去,摘花飞叶各种特效的武功。
那是降维打击的差距。
很不幸应千云就是第二种。
所有被一巴掌揍趴下的帮派首领都认为自己活见鬼了。
在目送应千云甩手离开后。
紧急开会,商讨下来都认为应千云是对家派来的。
摸着身上的伤,纷纷都觉得自己栽得不亏,于是整理好条件跑去投诚。
一家如此,不奇怪。
但是大家撞到一起给彼此投诚,那就太有意思了。
等终于把事情讲清楚后。
所有叱咤风云的老狐狸们,面面相觑……
所以,那煞星到底是哪来的?
再一回神,忍不住“咦”了一下。
他们上一次这么平稳的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
绝对强大的实力,那就是定海神针。
只要他们还想活命,就得因为那个人压着自己的脾气坐下来谈。
只要他们还想活命,就得因为那个人的意愿让出自己的利益。
于是一个蠢蠢欲动的想法冒出来了。
~~~~~~~
“小姐值得最好的,算那群人识相。”
小露一边为自家小姐骄傲,一边又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哈哈哈哈,外面好多人都以为小姐是被推出来的傀儡,那个那个……淮南道新来的节度使,一个劲的想打听红衣柳煞背后的人是谁呢。还闹出好大的动静。”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掌控了江南漕运。
这说出去谁都不信。
但是知情人全部讳莫如深。
不知情的看着整个漕运从一片动乱到瞬间和平,脑补得更多,跟着对“柳煞”俯首称臣。
“他的想法很不错。”
这事应千云也知道。
那位找不到“柳煞”,幕后之人又没线索,于是就开始统计三道漕运的营收以及版图权利变更。
看看有没有什么最大的赢家。
按照定律,幕后之人永远是收益最大的。
可惜了,从这个角度来找,更加找不到。
应千云并不干涉他们各自的执政和运营。
这也是她能最快速的当上大龙头的原因。
她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的最高阈值,是纽带,是底气,是最后的绝对仲裁。
他们为她献上财富,忠诚,人手,威严,以及那场盛大的史无前例的成年礼。
剩下的生意和地盘上的江湖纷争,该争争,该抢抢。
别过线就行。
眼瞅着这欢乐的小孩被糊弄过去了。
应千云的思路也飘到了那时候的应家身上。
在她14岁的时候,家里的确有想要接她回来的意思。
接回来后,好好筹备一下。
等她年满十五,就接回来,亮相活动个半年。
补办一个及笄礼。
象征着应家又一个女儿成年了,可以走入婚姻市场了。
结果那时候朝局动荡,应千云的父亲被牵扯了进去。
全家都在忙这件事,谁还有空接她?
等风平浪静之后,小姑娘15岁已经过了。
正想补偿一二,家中老太爷重病,并且没撑多久就去世了。
全家守孝,自然也没必要特地把人叫回来。
应千云留在庙里给家人祈福反而是个好名声。
再加上应千云本人去信,表达了一万个愿意留在庙中祈福。
于是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根据表面人物关系,最应该看应千云不爽的人。
应家的宗妇,应千云的嫡母。
最多是因势顺导一下而已。
说到这里,应千云的生母也很有意思。
那位早逝的姨娘貌似是她父亲的“真爱”。
重点是她的生母死得早。
死在了最美的时候,死在了最好的年华,死在了他们最情浓的时候。
就算有三分感情,在回忆的加持之下,也变成了七分。
想一想就知道,素未谋面的嫡母那时候一定是膈应到不行。
却拿一个死人没办法。
不过无论是因为父亲,还是为了高门嫡母的形象。
对于应千云这个在庙里为家族祈福的庶女,她都不会下什么重手。
好吃好喝的东西,都是按照嫡女的例送来的。
稍稍推波助澜。
让应千云多耽搁两年。
也算是出了心中这口气了。
“小露。”
“在……咳咳咳,在呢,小姐。”
突然被点名的小丫头,艰难的嘴里的果脯吞下去,差点噎到自己。
“你先缓缓。”
“我没事,小姐你吩咐。”
“没什么,就是最后提醒你一下,我们这次回去以后……”
“小姐你一点武功都不会,你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抄写了十几年经书的乖乖女。”
小露秒回答正确。
“放心吧,小姐,你挑我跟你回去,不就是因为小露我的嘴是最牢的,演技是最好的!”
小露嘚瑟的给自己点个赞。
“可,小姐,我一直想知道……这又为什么呢?”
在小露看来,他们家小姐应该像在外面一样。
直接杀回去,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
让他们把整个京城的美男子交出来。
突然看懂丫头潜台词的应千云:…………
很显然,小露已经忘记了她家小姐之前说的“还因果”。
就记得京城的美男子。
“额,嗯……小露啊,遵守游戏规则,才能玩得开心。”
小露:???
“这么说吧,我可以笑傲江湖信马由缰,可以归隐田园富甲一方,甚至能披甲上阵驰骋沙场,这些都是我想要就能得到的生活。可豪门内宅风云也就在应家玩得起来,限定版,错过就没有了。”
贵族小姐之间的衣香鬓影的刀光。
宅斗法则之间暗潮汹涌。
她想体验古代高门贵女的人生的话,就这么一遭了。
错过有点可惜。
“所以我们要遵守规则。”
小露认真的点头,拼命点头。
小姐说得对。
“还有……”
“还有?”
“嗯,没什么。”
应千云看向宅斗进度条。
若是她上来就用直接动用武力,让应家所有人都暂避锋芒。
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那还有宅斗吗?
没斗,算赢吗?
小露随手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目测了一下行走速度后,无奈的回禀。
估计还要两天才能到京城。
“幸好行李和我们分开走,否则更磨蹭。当年他们怎么把小姐送那么远?”
“京郊的寺庙非富即贵,哪里是应家能安排的?”
京城附近的寺庙,那是集合祈福上香,算命问卦,游玩偶遇等多功能与一体的重要场所。
寺庙的房间都金贵着呢,
应家如今在朝堂有些势力。
可要是把一个孩子,稳妥的放在庙里十几年还是不够的。
更何况,放在那儿,和把家里的私事放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有什么区别?
车队里外面突然传来了大声的提醒。
“到荆岭道了,大家小心戒备。”
“吼!”
“小姐荆岭道有什么?”
小露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了歉意。
她是个不合格的丫头。
她连路上有什么事情都没打听清楚。
“没什么啊……”
应千云也愣住了。
距离京城两天的路,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也行。
能有什么需要戒备的?
难道是……路不好走?
不会啊,她虽然没去过京城,可这条路她还是走过的,哪儿不好走了?
主仆俩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马车外,话不停的应北熠说出了同样的话。
这里也算是天子脚下,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就有些乌鸦嘴了,话音刚落,打脸的就秒到。
一阵喊打喊杀的人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包围了他们的车队。
来人都不是什么身形瘦弱的人。
一群青年壮汉,满身的煞气配合手上的家伙事。
一看就不是能擅了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人都是蒙面的。
蒙面就代表着……还能商量。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们知道你们劫得是谁的车架吗?”
“哈哈哈哈哈哈。”
应北熠的呵斥换来了一众盗匪的嘲笑。
各种嘘声,笑声,以及一些下流的动作,成功激怒了这位涉世未深的少爷。
应北熠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护卫牢牢的抓住。
“三小姐还在车里呢。”
护卫咬着应北熠的耳朵提醒。
不得不说,相当及时,也相当切中要害。
很莽很“英勇”的二少爷顿时投鼠忌器了。
“这就对了,这位小少爷,我们求得不多,我们就是求……嘎嘎嘎嘎。”
为首的盗匪突然间像是石头卡主了嗓子的鸭子一样。
嘎嘎嘎嘎说不出半句话。
这毛病似乎还会传染。
盗匪首领背后好几个人,咳嗽的咳嗽,呕吐的呕吐,腿软的腿软。
应北熠看向身边经验丰富的护卫。
“这是……使诈?”
“…………”没见过占据优势的人使诈骗弱势者的。
盗匪首领此刻可顾不上这有骨傻劲儿的二少爷了。
他眼里只是死死的盯着一个人。
一个本该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女眷,掀开了车帘,露出了半张清雅娇柔的脸庞。
仅仅半张脸,一只眼睛。
却把他埋藏在心底的噩梦完全的勾引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
“喂!你到底要干嘛!”
应北熠大声呵斥这群像是集体中毒的盗匪。
还没喊完,就看到之前盛气凌人的盗匪头子,啪叽一下跪下了。
他一跪,后面的二把手三把手也跟着跪。
领头的都跪了,其他人也跟着跪。
“我,我们……我是来从良的!求这位少爷,把我们抓去见官吧!!”
应家的人马:哈?
应千云:从良这个词汇,不是这么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地区离江南地区略有距离。
所以……
这是女主的马甲2:平时闲的没事,从京畿道扫荡到山南道的盗匪克星。
第3章 扯呼
应千云没有认出盗匪头子是谁。
但是显然,对方认出她了。
能认识她的人……嗯,应该是曾经被教训过的。
看着打劫的架势那么熟练,以前也干过?
是被她顺手收拾过的漏网之鱼,还是手里头比较干净,刑满释放的?
“小姐,他不会叫破出你的身份吧?”
应千云又掀了一次帘子,目光锁定瑟瑟发抖的盗匪头子。
“看样子不会,挺聪明的。”
说是这么说。
纤纤玉指还是把玩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在手里的坚果。
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伙盗匪面对二哥的灵魂拷问。
“你们有毛病是不是?”
“想自首不会自己去衙门啊?”
“你小爷我是那么容易受骗上当的人吗?”
“说!你们到底要干嘛!!”
喋喋不休话没有进入到盗匪头子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