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音说:“好。”
两人下车往水果店走。
谢佳音边走边说:“我记得外婆喜欢吃西瓜和荔枝。”她又转过头去问许朝:“外婆现在能吃这些吗?”
许朝也有一丝讶异:“你还记得外婆喜欢吃什么?”
谢佳音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抵挡头顶的太阳光,眼睛眯着,闻言她弯了弯眼睛,嘴角也翘起来,有些俏皮,说不出的生动好看:“因为外婆跟我喜欢吃的水果一模一样,所以我一直记着。”
许朝清冷的眉眼在阳光下柔软的化开,嘴角也微微扬起。
“外婆在吃上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忌口的,就买点西瓜和荔枝吧。”
谢佳音走进水果店,水果上都竖着标价牌,一看荔枝的价,忍不住惊呼一声:“好贵。”
这荔枝居然要29一斤。
她小时候还吃过一块多钱一斤的荔枝呢,老板推着板车卖,她买了一斤,拎着一个塑料袋边走边吃,吃的满手都是汁水,十分满足。
胖乎乎的老板娘正在摆弄其他的水果,听到她的声音也只和气的说:“荔枝刚上市,要贵一点的,我们进价也是贵的。”
谢佳音对她笑了笑,又看了眼西瓜的价,5.99。
好贵。
这回她只在心里说了。
她先去挑西瓜,然后手法娴熟的挨个拍了拍。
许朝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分的出来吗?”
谢佳音又扭头对他羞涩一笑:“拍不出来,就是习惯拍一拍。”
老板娘听了也忍不住哈哈一乐,说:“你放心,不甜不收你钱。”
谢佳音就挑了个大点的。
老板娘帮她称了,又问要不要切盒。
谢佳音看向许朝。
许朝愣一下,像是没想到会轮到他来选择,犹豫了一下才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谢佳音问:“什么是“切盒”?”
谢佳音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先乐了:“切盒就是把西瓜切了,把里头的肉切成一块块的装进盒子里。你连这都不知道啊。”
许朝:“……”
谢佳音在一旁笑着给许朝解围:“老板娘,帮我们切盒吧。他很少自己来买水果的,不懂这些。”
老板娘抱着西瓜走到一边去给他们切盒,嘴上乐呵呵的说:“你们家都是你买是吧?那你也得培养培养他呀!在我们家都是我老公早上去买菜做饭的。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男女平等,什么都要分担着干。”
显然是把他们两当成一对小夫妻了。
谢佳音赞同的点点头:“是,阿姨你说的对。”说完还笑着去看一旁的许朝,促狭道:“许教授,您听到了吗?”
许朝罕见的,清隽的脸上表情流露出几分不自然:“……嗯。”
谢佳音又略带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哦哟,你还是个教授啊?”老板娘正在分西瓜,听到谢佳音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看许朝,满脸惊讶中还带着几分不信任。
谢佳音先看了许朝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才接着又笑眯眯的说:“还是南远大学的教授呢!”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许朝的嘴角便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淡漠的浅色眼眸落在谢佳音的侧脸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柔软。
老板娘听了谢佳音的话却是半信半疑:“真的哦?你在骗我吧?”
谢佳音只抿唇笑笑,并不做保证:“我再买点荔枝。可以尝吗?”
老板娘大方的说:“你尝嘛!”
谢佳音就捡起一颗,熟练的拨开,很自然的递给许朝:“尝一下。”
事实上许朝并不爱吃这种高糖分的水果,他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吃过理智了,但他还是伸手接过来,低头吃进嘴里。
荔枝的清香和果肉的软甜立刻充斥口腔。
许朝忽然发现,荔枝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谢佳音自己也剥了一颗送进嘴里,这时忽然想了起来,含着荔枝略带歉意的看着许朝说道:“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吃荔枝了。”
许朝说:“很甜。”
谢佳音怔了怔,然后弯了弯眼睛说:“的确很甜。”
然后拿了个塑料袋开始往袋子里捡荔枝,挑些外壳红的面积比较多的,许朝也弯下腰来帮忙挑。
谢佳音很难不注意到他的手,她十二三岁的事后就发现了,许朝的手指很好看,弹钢琴的时候尤其,他的手很白,手指很长,拈着荔枝都很有美感。
“挑红一点的,会比较甜。”
“好。”
许朝挑的很谨慎,仿佛每一颗都要符合他的标准。
谢佳音也没管他,快速的往袋子里挑拣,很快就挑了一袋。
一称两斤半。
谢佳音又挑了一扎香蕉。
买单的时候许朝下意识把打开付款码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佳音及时把他的手拽了回来,把自己的付款码递过去:“这是我给外婆买的。”
老板娘笑着说:“一家人还分那么清哦。”
谢佳音也只是笑笑。
许朝主动把三大袋水果都拎了过去,并且拒绝谢佳音帮忙的请求,一直拎上了车。
等上了车,谢佳音才问道:“你平时是不是都不会自己去买水果的?”
许朝停顿了一下:“我不是很喜欢吃水果。”
谢佳音又问:“那平时会去菜市场或者超市吗?”
许朝:“……偶尔。”
谢佳音默默的又在心里给许朝贴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标签。
许朝忽然说道:“我平时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学校,所以很少自己做饭。但我会做。”
他尤其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谢佳音:“哇……真厉害。”
许朝:“……不想夸可以不夸。”
谢佳音:“……扑哧”
她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老实说,在来疗养院之前,谢佳音完全没有想过,疗养院居然这么高级。
小青山下,离市区十几公里,一下车就能感受到空气都跟市区不一样,是刚刚从树木里吐露出来的新鲜氧气。
谢佳音粗略看了下环境,觉得能住得起这样环境的疗养院的,家底肯定都很厚。
家属探望都要在大厅前台先登记。
许朝像是这里的的熟人,谁都认识他,一口一个许教授。
这栋楼就三层,还装了电梯,应该是方便老人上下楼。
外婆住在二楼,靠山的那边。
谢佳音想象中的小单间不存在,房间一进去,简直就像是酒店的高端套房,什么设备都一应俱全,桌上还摆着一看就是今天刚换的鲜花,因为靠山,房间里都不需要开空调就很舒适。
他们到的时候,护工刚照顾外婆吃完午饭。
午饭是在外面的大露台上吃的。
“许教授你来啦。”护工给外婆擦了擦嘴,笑着跟许朝打了声招呼:“你们陪外婆聊会儿天,我去给外婆把电视机打开。”说着笑看了一眼谢佳音,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了。
谢佳音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许朝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谢佳音没跟上来,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折返回来,很自然的伸手虚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护工正好扭头看过来,就看到许朝牵着谢佳音的手过去,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一样,两眼放光,笑着走了。
“外婆,佳音来看你了。”许朝牵着谢佳音到了外婆的面前。
外婆正坐在那儿看风景,闻言转过头来,眼神里全是陌生的茫然。
谢佳音微微弯下腰,脸上带着微笑:“外婆,我是佳音,我来看你了。”
外婆看着她:“谁啊?”
谢佳音又耐心的重复一遍,声音温柔:“我是佳音。外婆。”
外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朝,说:“不认得。”又把脸扭了回去。
谢佳音有些无助的看向许朝。
她以前照顾外婆的时候,外婆哪怕是糊涂的时候,也是能认得她的,知道她是照顾自己的人,对她会格外亲近些。
许朝说:“陪外婆坐一下吧。”然后为她拉开了一张椅子。
谢佳音就坐了下来。
外婆也不管他们,只扭过头专注的欣赏后山的树。
比起十几年前,外婆老了许多,头发都全白了,面容也苍老了,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谢佳音看过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说是年轻,其实也三十多快四十了,坐在钢琴前,是个气质优雅的大美人。
哪怕已经八十多岁了,依旧可以从她从容的面容上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
谢佳音温柔的注视着外婆,回忆起她们以前相处的时光,只觉得温馨。
外婆看了会儿山,又扭过头来,像是才发现他们坐在这里一样,又问:“你们是谁?”
谢佳音又微微笑着说:“外婆,我是佳音。”
外婆又说:“不认识。”又扭过脸去
第24章 “喜欢算是私心吗?”……
江衍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喉咙也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他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宿醉的感觉了。
以前谢佳音在的时候,每次他喝了酒回来,谢佳音都会给他准备醒酒汤,喝了第二天醒来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晚上睡觉也睡的很舒服。
他问过谢佳音那是什么做的,她神秘兮兮的说是秘方。
现在重温这种宿醉的感觉,真是要人命,脑子里像是有人在用小锤子一下一下的锤,那个锤子还是尖的,锤一下那个尖头就往脑子里钻一下,又疼又难受。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先去了趟厕所,上完厕所准备出来的时候路过洗脸台,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他一张俊脸肿的厉害,眼皮也都浮肿起来。
他向来爱惜自己的脸,看到自己睡一觉起来成了这样,心疼的直抽抽,决定在脸消肿之前他都不出门了。
他走去餐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才觉得人活过来了点。
他走出客厅,发现茶几上一片狼籍,酒瓶横七竖八的立的立倒的倒。
他记得昨晚上贺凌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居然也不给他收拾一下。
他也没有收拾的心情,决定等会儿叫钟点工过来收拾。
他忽然发现房子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他茫然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看到墙边空的狗窝。
突然一个激灵。
糯米呢?!
一般他如果十点还没起来,糯米就会来挠门把他叫醒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他睡的太死还是糯米根本就没来挠门,他是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这会儿他都起来了,都不见糯米,顿时有点慌了。
“糯米?!”
他叫了一声,还是不见糯米跑过来,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他急匆匆的把每个房间都跑遍了,愣是没找到糯米。
后背都急出了冷汗,又去门那边看,结果一看,发现门居然大敞着都没关!
他又急又怒又慌,回房间拿起手机就给贺凌打电话。
电话一通,贺凌才“喂”了一声,他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贺凌!你他妈的是不是昨晚走的时候没关门!糯米不见了!”
贺凌电话那头都被江衍的吼声给震了震。
十五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了江衍家楼下。
江衍正满小区的找糯米,看到贺凌,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通红。
“贺凌要是糯米找不到了,老子杀了你!”
贺凌还算冷静:“你先别急,我昨晚走的时候绝对关门了。”
江衍已然是失了理智了:“你关门了那糯米怎么不见的?!长翅膀飞了?那门都是大敞开的!”
贺凌也有点恼,他昨晚记得清楚,他走的时候还摸了摸糯米才走的,糯米还跟着他到了门口,他怎么可能不把门关好就走了,但是看到江衍急成这样,他也只能先把自己的火气压下,说道:“你昨晚醉成那样,怎么就不能是你喝醉了开的门呢?”
“放屁!”江衍心里慌的不行,又觉得是贺凌昨晚没关门让糯米丢了,气急败坏的说:“我睡死了!怎么可能爬起来开门,我梦游啊我?!”
贺凌也觉得有点离奇,但他路上已经想好了办法,说道:“走吧,先去物业查监控,看看糯米还在不在小区。”
两人直奔物业。
监控贺凌昨晚离开江衍家开始放。
贺凌走后,过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凌晨两点,牵着狗的江衍突然出现在了电梯里。
贺凌危险的眯了眯眼。
江衍则僵硬的一动不动,也不敢看贺凌。
电梯里监控画面显示他蹲下来跟糯米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牵着糯米走了出去。
贺凌幽幽地转头看向江衍:“你不是说你睡死了吗?”
江衍目瞪口呆,刚才怒骂贺凌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张口结舌的看着监控画面:“我、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居然凌晨两点牵着糯米出门了。
贺凌现在也担心糯米,懒得跟他计较,让物业工作人员把视频快进到江衍回来。
江衍回来是半个小时以后,还是被物业的保安扶着回来的,他手里还抓着狗绳,但是糯米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