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紫夭
时间:2021-11-20 00:20:08

  祖母目光中几分责备,便当着皇帝的面儿,将她拉走了。祖母一路无话,待回了小堂,她方将祖母扶着落座了下来。
  祖母话中自有几分训斥,“你便就如此随了他,日后如何办的好?”
  “我……”星檀正也答不上来。想来这几日和他的那些事儿,荒唐,简直荒唐极了。
  皇帝的声音却从后头传来,“祖母…想让朕如何办?”
 
 
第110章 秋实(4)   九鼎
  夕阳余晖洒入半边小堂, 将皇帝的身影斜长地投落在地上一角。窗外雀鸟正外出觅食,院子里几声吵闹,直打破了几分气氛中的肃宁。
  纤云方看来的茶水, 被祖母接了过去。“陛下坐下说话吧。”
  老太太口气从容, 凌烨自也敬着老人家是名门之后,方未曾计较君臣之礼。循着一旁座椅落座下来,方听老太太继续与他道。
  “陛下住来这松柏院里, 也未曾问过老身的意思。只是国公府的脸面事小, 皇家的脸面事大。早几日将军府老太君来,便有所提及, 这事儿京城都快要传遍了。老身也是担心孙女儿的名声, 还望陛下体谅。”
  老太太借着皇家脸面有所提点,凌烨心里却也清明。只老太太这说法, 他不甚认同。
  “朕与阿檀不过走散了三年,却也从未和离过。京城的人,他们有什么好传的?”
  “……”顾氏一噎,皇帝如此说, 似也并无不对。顾氏却也寻得自己的缘由:“温惠皇后已下葬三年了,我阿檀如今怎就与陛下是夫妻了?”
  此回轮到皇帝沉了声儿,星檀望向那边, 见得他眉间一道儿川字,目光颤动着看了过来。她方躲开那目光, 只觉祖母说得没错。那些微薄的夫妻情分,早断过一回了。
  半晌儿,方听他接了话去,“朕一直当是,若阿檀觉着不是, 朕让礼部拟旨,再册封一回皇后便是。”
  祖母却是不紧不慢着,“册封什么倒是其次,可老身如今就这么一个孙女儿了,陛下若仍不珍惜着人,老身娘家还有些陪嫁,要养个孙女儿一辈子,却也不是难事儿。”
  皇帝只答得低顺:“祖母说得是。”
  听那口气中几分认错的意思,顾氏都有些心软,却仍持着三分冷淡,理清了些嗓子,方与人再道。
  “此事还望陛下慎重,老身这松柏院粗陋,却也不是留人的好地方。便请陛下先行回了皇城,再多加考量。”
  “……”凌烨噎了一口气在嘴边。他还有什么好再考量的?这三年梦中再无他人,后宫也早就清清白白…老太太这却是下的逐客令。
  他并未思忖太多,只回了话道。
  “祖母担心的事情,朕明白了。可考量却也不必。待改日接阿檀回宫,朕定护她一生,此乃君王之言,一言九鼎。”
  他字字如钟,沉稳十分。
  说罢了,他方起了身。再看了一眼那边立着人,才与老太太作了别,负手行了出去。
  天色渐迟,秋风又起。陆伯依着老夫人的吩咐,将那位主子恭送了出去。
  皇辇行在北城大道上,一路上本是清冷,只一间府邸,接着一间府邸的大红灯笼,烧得人心烦。
  窗外秋风清凉而来,凌烨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位置,那平安扣不在…今夜许是又难入眠了…
  **
  皇帝一走数日,祖母的病也见好。星檀落得清闲了,方想起那平安扣上的络子来。
  那日虽从宫中出来得急,平安扣她却是带着身上的。那络子染了血色,只寻得把剪子绞了,再置办些新的丝线回来,编个新的样式。
  下午,星檀便带着丘禾上了东街,寻着东街上的桑淮坊去,买些好的丝线来。
  宫中司珍坊的东西虽好,总碍着礼数条框,过于僵化。比不得民间的手艺活泼,大周南北,各式各样的新络子款样儿,都能见到一些。
  桑淮坊的老板虽不认得她,却知道是世家的女儿,便也招待得客气。星檀选了几样儿上好的丝线,又问老板娘学了最新的款儿,方从店里出来。
  只将将行回来东街,人群忽地热闹起来。推推攘攘之间,险些被人撞到。眼前却忽闪过一抹人影,将那些吵嚷的百姓挡开了一边,那人方回来与她一拜。
  “陛下让属下照看表小姐安危,表小姐可有伤着?”
  “并未。”她见来人是华泱,方与人摇头。
  只见得那大道儿上行来一袭衣着异域的马队,这才会引得百姓为观。为首领队的却是个女子。那女子一身蔚蓝的骑装,领口一圈白狐狸绒毛,白靴皎洁,身形修长,骑在马上,却比汉人女子多了几分健美。
  人群中亦是议论纷纷,正疑惑是哪儿来的异域女子,只有几个年岁稍长的,依着那马队之人的衣着,认得出来。
  “万岁爷就快生辰了,该是赤鑫来进贡宝马的。”
  “早些年来得勤,自打咱陛下登基以来,还是头回。”
  星檀记得在沈越军中那回事儿,那来进贡宝马的赤鑫大王子殿下,分明已被皇帝赶了回去,不想这回,竟换了个女子来作使臣。
  只跟着那女子身后,还有一身银色盔甲。星檀若没记错,便是程将军府上那位小公子了。那日还曦还念着,要带这小将军去国公府上看麋鹿和孔雀,这回该要如愿了。
  华泱却在一旁劝了劝,“此处人多,容易出事。属下还是先护表小姐回府罢。”
  星檀本也不喜太热闹,方应声下来,往国公府上回了。
  夜里又一场秋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下了三日不曾停过。天气湿冷阴寒,星檀自在屋子里陪着祖母,便也不曾出过松柏院的大门。
  手里那些丝线,看着一点点成了形,依着那日桑淮坊老板娘教会的款样儿,是枚半边的方菱结子。
  那只平安扣本是一对,那年出宫之前,另一只被她留在了承乾宫。皇帝却未与她提起过。待改日问问邢姑姑,若寻见了,将另外半边的络子也换上,方才真是一对儿了。
  这日清早,雨终是停了。水汽散去,松柏院门前的老桂花树,又隐隐散出丝丝香气。
  还曦便已等不及来寻她了。只是未带着她的小将军,反倒是要拉着她去宫中围场,看看赤鑫新来的贡马。
  星檀想起上回在北疆骑马,还颇有些心有余悸。只听得公主说,程家小将军这几日总在宫中忙着,多数时候不见回府。她方明白其中意思。
  还曦哪儿是去看马的?是去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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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正是风和日丽。
  还曦身上带着御赐的令牌,出入宫闱便无人阻拦。只从宫门到小围场还有小段的路,阳光璀璨,落在那些金瓦红墙上,更添了几分肃穆之美。
  马车在小围场边将将停下,便有马倌笑盈盈迎了上来。
  “公主又是来练马术的?奴才这便让他们带银雪来。”
  还曦却问起,“驰风可回了么?”
  马倌笑道,“回了。跟着程将军一道儿回的。”
  还曦的坐骑本是银雪,四年前生了匹小马驹,还是星檀与他取的名字,唤作驰风。不想如今,已能上战场了。
  “那他人呢?”
  马倌几分恍惚,却不知公主这问的是将军,还是马。
  星檀方替她解释了声儿,“若寻不见程将军,便先带驰风来与公主看看罢。”
  围场内侍换得勤,那马倌不认得星檀,却也不敢得罪。既是公主身边的人的话,他只乖乖从了令。不多时,一匹银色高马被牵了过来。
  还曦一见,目光便有些盈盈。直小跑过去,抚起它的鬃毛来。“又长高了,还长壮了。他可待你好?”
  星檀见她一时又笑着,不知是喜是悲。方跟了过去问起,“我记得公主说,不愿驰风上战场的。怎没如公主所愿。”
  还曦转眸过来,睫角晶莹在阳光下闪着:“将军说驰风是好马,他属于战场,不属于皇宫。”
  见她还抽着鼻子,星檀方去抚了抚她的手背,“他们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还曦这才拿袖口蹭了蹭眼睛,嘴角方重新露出几分笑意,“嗯。该都回来了。”
  话还说着,身后却传来人声:“一年多不见,公主马术可有精进?得让我这个表兄看看。”
  “松哥儿!”还曦只听得声音,便将人认了出来,回眸已是笑面盈盈,“你回来几日,早出晚归,总也不见人?”
  虽是埋怨的话,却被公主说得全是喜气。星檀方也跟着,再打量了一番从北疆归来的小将军。原在沈越军营,也只是见过几回,此下经得一路跋涉,皮肤黝黑,面容俊朗,那笑容迎着阳光在还曦面前,格外耀眼。
  星檀这才见他与自己一拜,“表小姐。将军夫人让带了好些东西来,改日末将还得上国公府上拜访,都给表小姐送过去。”
  方不见不过两月,清茴便就念想着了。星檀只微微颔首,道了句多谢。又听二人要骑马,她方寻去一旁凉棚底下,不便再做打搅。
  方那马倌伺候着茶水过来,星檀将将接过了,却见远处一抹明黄的身影,高冠肃严,正缓缓靠近过来。身后跟着的仪仗,多有几分阵势。
  那马倌见了,方撂下了手中的活儿,“奴才得过去迎驾了。”
  星檀只微微颔首,那行人走近了些,她方另见得一个女子随皇帝一同负手走着,二人步调倒是颇为一致。
  那女子一身蔚蓝的骑服,白靴皎洁,身形高挑,正是那日她在东街上见过的赤鑫使臣了。
  方还候着一旁的马倌儿们,这时也警醒来几分。
  “是陛下和赤鑫明泽公主来了,快去迎驾。”
 
 
第111章 秋实(5)   轻贱?
  虽是第一回 听得这个名讳, 星檀却想起在西凉时,清茴与她提过一嘴。
  赤鑫有意与大周和亲,上回大王子来沈越军中献马, 便是图着这个去的。只是皇帝不受人家好意, 因她所骑的那匹白马狂躁之事,便连人带马将人遣回了赤鑫。
  赤鑫这回换做这位明泽公主再来,许仍是不想两国结仇。只远远看去皇帝的面色, 尚是一片平和。想来暂且相处得不错的。
  星檀思忖之间, 二人已行来凉棚旁。那明泽公主正与皇帝说着话,听来汉文修得好, 却是说道起了赤鑫的事儿。
  皇帝依旧负手望着远处, 只是听着。见得那边程青松正与还曦牵着马的身影,他方反应过来什么, 侧眸来了凉棚下,方与她的目光正巧撞上。
  星檀忙与他一福,却见他已快步过来。
  近了,她方见他眼底深重的乌青颜色。手臂已被他拉了过去, “怎入了宫也不让人与朕通传?”
  方他行来那处人多,她自收了收手,只轻回了话道, “只是陪公主来看马的,不便打扰陛下。”
  皇帝只在看了看那边的还曦,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马?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妹在将军府上那些事儿,凌烨了如指掌。只那程青松年岁虽浅,却是个硬皮性的。不愿受老太君束缚,说要随父亲和叔父一般, 上战场杀敌,方对得起骠骑将军府之名。
  去年的时候,他方许了程青松去了北疆,寻沈越为师,先行历练几年。年少但凡有志,确不该困于穷笼,不莫到头来年岁悄逝,徒留一腔憾事。
  只因此事,小妹对他,又更怨恨得几分。兄妹之间虽是无话,心思却容易相同,只几个眼眸之间,他便能意会少许。
  此下却见小妹骑在马上,望着程青松眼中的笑意温存,他方收回些许记忆,看了看身边的人,“阿檀你呢?也只是来看马?”
  “……”不是来看马,是来看他?星檀却见那赤鑫公主正望着过来,“陛下呢?是来与赤鑫公主议和亲之事的?”
  皇帝声线却陡然沉了下来,“两国议事,不过尔尔。并未有过什么和亲之事。”
  话落之间,那边的明泽公主已走近过来,身后跟着两名马倌,牵着两匹骏马。见得星檀,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笑了笑道,“这便该是我兄长在北疆得罪的那位表小姐。明泽该替兄长与表小姐道声歉。”
  说是道歉,话却是对着皇帝说的,星檀并未感受到什么诚意。明泽如此一说,倒像是个交代,将大周与赤鑫之间的过节归结与上回沙场试马一事,如今便就一句道歉,一笔带过罢了。
  只当着皇帝身后还有两员朝官,星檀方与之客套两句:“公主言重。白马之事不过意外,不必因此坏了两国交情。”
  皇帝却冷道:“若只一场意外便也罢了。只那黑马白马相继出事,朕方让大王子提马回赤鑫重新选过。如今公主再来,选的可真是好马?”
  明泽试探及皇帝话中寒意,方忙解释起来:“赤鑫人多以牧马为生。上回许只是马匹水土不服,此回一路东行,马匹早该已适应了中原气候水土。”
  说罢了,她方看向身后两匹牵来的骏马。“陛下年少入赤鑫求盟,明泽还曾与陛下共骑试马,不知今日可否能再次有幸?”
  她此回来京,一来是作赤鑫使臣,与大周皇帝献马;而来,则是为了自己,年少那段小情分,若能开花结果,便是最好。
  星檀听得他这档子风流旧事,此下被人寻着回来叙旧情了,便干脆将自己往后头隐了隐。果听得皇帝应声下来,“那便试试这一回的新马。”
  只是话方落,星檀腕子上一疼,便被他拉着往那棕马身边行了过去。她上回骑马,将自己摔得惨烈,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今日不打算骑马。陛下与公主去便是。”
  皇帝只垂眸下来,细声与她道,“有朕在,你不必惊着。”他说罢已翻身上马,又俯身伸手来她面前,“来。”
  明泽还立在凉棚里,见皇帝如此动作,心想兄长说的果真没错。只是早前在北疆,听兄长所言,皇帝待那个汉人女子尚还只是暗中牵念;如今到了京城,不想已成了明目张胆了。
  家中姐姐早嫁,唯剩得她被父王捧在手心,本就目光奇高,十余岁那年见得大周的宣王殿下,眼里便再难容下其他。只后来听他登上帝位,封后纳妃,她本也就死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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