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杨舒心里的那点沉闷莫名散了不少。
她托腮望着对方:“你是靠脸吃饭的?”
姜沛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偶尔靠脸,也不是不可以。”
杨舒把桌上的早点全挪到自己跟前,用手护住:“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吃得完,你在这儿刷脸没用。”
姜沛挑了下眉,捞起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玩世不恭的样子:“那就只能刷钱了。”
杨舒没理他,自顾自地吃早点。
——
早饭后,杨舒一个人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旅游也是体力活,杨舒出去一整天回来,累得路都要走不动。
进院子,她来不及回房间,一屁股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太累了,还是歇歇脚再回房间吧。
她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刚坐下,旁边电梯“叮”的一声响,门打开。
杨舒顺势偏头。
“钱二铭”和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从楼上下来,男人停在电梯口,态度少见的正经:“请慢走。”
杨舒是搞时尚的,一眼认出那位妇人拎着的包包是某高奢品牌今年最新限量款,价值六位数。
显然是个富婆。
富婆面带微笑:“回去我一定向身边的朋友介绍,照顾你生意。”
“不必,我可能近期就会离开。”
富婆深感惋惜,问他哪天走,要亲自送他,被“钱二铭”拒绝。
直到富婆拎着包离开,杨舒还呆愣地在休息区坐着。
反复品酌着两人的对话,她脑子有点懵。
楼上可是房间。
什么生意要在那么私密的空间里谈?
这个“钱二铭”到底是做什么的?
杨舒猛然想起,早上“钱二铭”说他偶尔靠脸吃饭。
杨舒一惊,默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是她理解的那种靠脸吃饭吗?
怪不得他大言不惭,说租他一天得五万。
富婆确实出得起这个价。
合着他的钱都是这么来的?
男人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杨舒嫌弃地扭头,脸上写满了鄙夷。
她再也不想跟这个“钱二铭”有任何交集。
从座位上起身,杨舒大步走向电梯,准备回房。
姜沛被杨舒的反应搞得愣神片刻,大概猜到什么,整个人乐了。
他只是和那位妇人在楼顶的天台聊了些案情,难不成她以为,他是带人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姜沛迈开长腿进来。
杨舒不想跟他同乘一梯,但又没权利让他出去,只能耐着性子站在角落里,当他不存在。
姜沛按了楼层键,慢悠悠启唇:“你今天出去这一趟挺惊心动魄啊,时间都花在找东西上了吧?”
杨舒抬眉,脸上写满诧异。
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出门丢了东西?
姜沛眼风在她身上凉凉一扫,指指肩膀处。
杨舒垂眸,看到自己肩头染了点红漆。
姜沛道:“附近景点的入口处有个石像,旁边有新漆,游客一不小心就会沾上。你肩头的红漆还是新的,应该是傍晚沾上的。早上出门,怎么傍晚还在景点入口徘徊?”
他如有所思着,继续分析:“你敢自己出来玩,肯定不是路痴,想来是半路发现丢了什么东西,又沿途一路往回找。甘愿找上一天,说明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沛指指她的左腕,“你早上戴着的转运珠不见了,应该丢的是这个吧?”
杨舒下意识握住手腕,震惊地看着他。
这人平时看着挺不靠谱,想不到这么擅长捕捉细节。
她今天的遭遇,跟他说的丝毫不差!
电梯门开了,姜沛抄着口袋往外走:“你回来时有心情坐在大厅休息,还思想活跃地污蔑我的职业,我猜——”
他停在401室门口,眉尾轻挑,“你的转运珠应该找到了。”
“……谁,谁污蔑你的职业了?”
“你。”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觉得你做鸭……”
简短的对话后,杨舒愣住。
两人相对望着,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杨舒。”姜沛咬牙唤了声,微微倾身,指腹捏起她的下巴。
望着那张写满懊恼的精致眉眼,他桃花眼眯了眯,声音渐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男人的眸色漆黑,眼神犀利,杨舒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挣脱下巴的钳制,后退两步,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刚才也就是小小的猜测了一下。”
“对了。”她赶紧岔开话题,笑吟吟的,“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姜沛双手抱臂倚在门框,面上带着一丝轻哂:“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杨舒食指点着下巴,先吹出一波彩虹屁:“通过观察就能完美复述我今天一天的经历,简直太厉害了,肯定是很牛的职业!”
“我知道了!”她眸中星芒一闪,抬起头,万分笃定道,“你是隐居山林,专门给人算命的世外高人!”
姜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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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概被杨舒的答案无语到,姜沛一句话都懒得再接。
果断回房,关门。
杨舒吐了吐舌,也径直回房。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钱二铭”的身份。
擅长推理,和姜沛是朋友,早上还对刑法条例信手拈来,明显是个律师。
这么一来,有富婆找他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他是什么职业,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杨舒找出今天失而复得的转运珠,摊在手心看了看,将其放在包包内侧的夹层里。
得好好收起来,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戴在身上了。
浑身觉得乏累,她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打算洗个热水澡。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床上手机正瓮声震动。
不知道谁打来的。
杨舒上前,看到备注时神色微恙。
是她爸杨玄耀。
平时不联系,今天这么晚居然想起给她打电话。
杨舒狐疑着接起,便听到杨父很高兴的声音:“舒舒,爸跟你报个喜,我又结婚了。”
杨舒传来深深的无力感,她手机开外音丢回床上,继续拿毛巾擦着头发:“哦。”
“你阿姨说想见见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回来一趟。对了,我现在住你阿姨的别墅,回头把地址发给你。”
杨舒唇角扯过一抹讥诮。
她这个父亲别的本事没有,吃软饭哄女人倒是挺擅长。
上一个才离婚多久,这就又认识了个富婆。
“没空。”她手指无意识绞着头发,声音淡得发冷。
杨玄耀还企图跟她商量:“爸的婚礼你怎么能不回来呢?你这个阿姨有个侄子跟你一般大,我看长得挺不错的,你啥时候回来一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杨舒当即气笑了:“你一大把年纪了自己都还没活明白,逞什么能给我安排相亲?”
那边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杨玄耀长长喟叹一声:“你妈走的早,爸这不是没主心骨了吗。要是你妈还活着,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可拉倒吧,这些年嘴里念着我妈,日子不也挺逍遥快活?我妈可在天上看着呢,你快别膈应她了。”
杨舒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你要没什么别的事,我真挂了。”
“等等。”杨玄耀顿了顿,“你这几年不会还惦记着找言礼吧?他是你妈嫁给我之前跟别人生的野种,被你妈送去了他亲爹那里,没准如今过得比你好,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这还是杨舒第一次听杨玄耀说起言礼的身世。
她只记得,小时候杨玄耀对言礼很冷淡。
她早就猜想过,言礼可能不是杨玄耀的儿子。
“那他生父是谁?”杨舒仿佛终于找到了线索,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
“你妈对以前的事讳莫如深,我哪知道。”杨玄耀沉吟片刻,“不过言锦年轻时那么美,言礼的生父应该不是普通人。”
言锦是杨舒母亲的名字。
直到杨玄耀挂了电话,杨舒还久久没有回神。
原来她和哥哥,真的是同母异父。
这天晚上杨舒睡得早,却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脑子像过电影一样,都是过去的那些往事。
父亲本名郭耀,她叫郭言悦。
母亲将言礼送走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郭耀浑浑噩噩好久,每天喝得烂醉,嘴里总念着母亲的名字。
后来他瘾上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讨债。
郭耀只能带着她四处搬家,为了躲避债主,自己改名杨玄耀,为她更名杨舒。
改名换姓的杨玄耀说要好好过日子,最后却娶了个富婆,带着她住进那个女人家,寄人篱下……
————
姜沛午饭后回房间,余光朝隔壁的402房间看了眼。
挺奇怪的,昨晚到现在他就没见杨舒从里面出来过,昨天出去玩一天,不至于累成那样吧?
也不关他的事,姜沛回自己屋里。
刚进门,他接到姜吟的电话。
“哥,你有鹤桥古城那边那个民宿老板的电话吗?我昨晚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杨舒了。”
姜沛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姜吟道:“昨晚给她发消息她就没回,今天中午她有个直播,也没见她上线。她平时不这样的,你给那个民宿老板打个电话,让他去杨舒房里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收了线,姜沛去敲隔壁的门。
喊了几声,没人应。
他下楼找老板拿了通用房卡,直接刷开杨舒的房门。
推门进去,床上空无一人。
她的鞋在门口玄关处摆着,明显人没出去。
拧眉在室内扫一圈,姜沛视线定格在衣柜处。
他走上前,缓缓打开柜门。
拨开悬挂的衣物,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额角冒着虚汗,睫毛因不安轻轻颤动,像是被困在了梦魇里。
他蹲下来触碰她的额头,冷得像块冰。
“杨舒?”姜沛试着唤了几声,没回应。
他犹豫片刻,将里面的人打横抱起。
她穿着一条黑色吊带睡裙,露在外面的肤色白净,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了。
姜沛抱起她,将人送去床上。
刚放下,她手倏地攥住他的衣领,越抓越紧。
姜沛被她抓得一个不稳,险些跌在她身上,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床板。
两张脸贴得极近,姜沛嗅到她身上飘来的淡香,是一种柑橘清露的味道。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素颜的样子。
女孩五官小巧精致,肌肤莹白通透,看起来有点乖,温温柔柔的,是一种脆弱的,没有攻击性的美。
她平时妆容明艳,性格张扬,跟此刻的状态反差挺大,仿佛是两个人。
衣领还被她紧紧攥着,姜沛被勒得不太舒服,试探着握住她的手,一点点分开她的五指。
睡梦中的女孩睫毛动了动,睁开眼。
四目相对,杨舒的手还被他温热宽厚的大掌握着。
两个人凑的很近,他半俯在她身上,很是暧昧。
愣神两秒,杨舒猛地推开他,用被子裹住自己,十分警惕:“你干嘛?怎么进我房间的?”
姜沛直起身,整理着被她攥出褶皱的衣领,神色淡淡:“你闺蜜说联系不上你,我进来看看,谁知道你抓着我不放,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杨舒捞起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她错过了直播。
姜吟给她打了好多电话,应该是联系不上,所以找她哥打电话给民宿老板了吧。
颈椎有点不舒服,她下意识看向衣柜的方向。
见柜门开着,就什么都明白了。
杨舒不自在地舔了下唇:“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喉咙有点干,她端起床头桌上的水杯。
里面是空的,她又失望地放下。
姜沛拿水壶接了点水,通上电:“帮你烧了水我就走。”
杨舒没接腔,低着头给姜吟回电话。
姜吟问她怎么回事,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支吾了一下:“没大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睡过头了。”
姜吟这才放心:“那就好,直播的事我帮你请假了,你回头自己跟粉丝解释一下。”
“嗯,好。”
放下手机,姜沛端了杯热水过来放在床头。
杨舒盯着他喉结的位置,发现他上面好像有抓痕。
姜沛察觉她的目光,唇角一扯:“你也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