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虎老儿素来贴心,你如果看不上我虎族的精壮小郎君,瞧上的是你仙鹤一族那中看不中用的软蛋男儿,我也可以赠你百八十条虎鞭,让你给你的心上可人儿好好补补!”
鹤女的脸色瞬间涨红,她拳头捏紧,死死盯着虎老儿。
亚圣开山正要做和事佬,就见鹤女飞身而起,径直朝着虎老儿抓了过去,一爪落下,虎老儿便被抓了满脸的血。
虎老儿的修为虽然与鹤女相仿,但鹤女正值壮年,哪里是虎老儿这等气血衰竭的老怪物能比的?
仙鹤一爪落下,便要了虎老儿的半条命。
虎老儿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利爪张开,一招‘黑虎掏心’,径直朝着鹤女的心口掏去。
出乎意料地顺利!
虎老儿一爪拍出,鹤女好似身受重伤,疯狂地向后退去,看得殿内的各大妖尊、妖王都瞪了眼。
他们印象中的鹤女……好似没这么弱啊!
电光火石间,‘身受重伤’的鹤女疯狂后退,就连本体都被打得显露出一双翅膀出来。
开山亚圣隐隐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鹤女伸手朝着那鸿崖琴上一抹,他试了千遍都未能奏响的鸿崖琴发出一声铮鸣。
“鹤女你!”
鹤女将鸿崖琴揽入翅中,仙鹤极速运用到了极致,尽管其它妖尊已经反应过来,可不过眨眼工夫,她就已经冲上了云端,将鸿崖琴竖揽在怀中,朝着身后追来的妖王与妖尊冷冷一笑,手指拨过琴弦。
“铮!”
众多妖王感觉双眼发直,脑海中空白一片,真灵都好似要沉沉睡去。
开山亚圣倒退数十里,他面容惊变,“此曲绝对不是你仙鹤一族的《觅仙踪》,而是琼花大魔的那一曲《往生》!”
鹤女脸上冷意凛然,“没错!我仙鹤一族的先辈决定以身赴死时,大天尊便推演出了大魔琼华的《往生》全曲,并且寻到了此曲的弱点,终成《觅生音》!”
“开山前辈,此琴上染了我仙鹤一族先辈的血,我仙鹤一族必得此琴,否则先辈英灵难安!此琴归我,我鹤女愿意替开山前辈带着此琴走一趟,以《往生曲》催眠长安城,为开山前辈踏平长安路!”
第36章 是劫 需要用自己的性命、道行、修为去……
开山脚步顿住, 他见其它妖王还要追,抬手拦住。
虎老儿惊疑不定地问,“亚圣, 难不成就让那鹤女盗走鸿崖琴?连亚圣都拿她没有办法?”
开山一脸淡笑, “有没有办法,又如何?那鸿崖琴, 只有在仙鹤一族,这昔日大天尊手下的遗族中, 才能得到妥善的使用。放在我手中也好,你虎大妖王手中也罢, 哪能发挥出鸿崖琴真正的威力?”
“我远赴人间渝州,得到那鸿崖琴,只为攻破人族长安城, 得到长安城内的人皇印玺。如今有鹤女甘为手中棋子,我为何不用?只要能破了长安城, 为我等进入人皇宫内得到人皇印玺铺路, 鸿崖琴在谁手中,又有什么差别?”
虎老儿不再言语。
他与开山亚圣不同,他想的是,哪怕妖族大业未成, 只要鸿崖琴在他手中, 他就无需畏惧。而开山亚圣想的是妖族的万载大业,若是能用鸿崖琴换来鹤女的忠心耿耿,那鸿崖琴便轻于鸿毛, 若是妖族大业难成,就算手中留着鸿崖琴,又有何用?
更何况那鸿崖琴只有仙鹤一族才能解开歃血封印, 而鹤女还是仙鹤一族中的当世巨擘,她是最适合执掌鸿崖琴之人。
虎老儿眼睛一转,计上心来,“那……射日崖上的射日弓,亚圣打算作何处置?”
他这么一问,在场的妖王都心思活络起来。
人心各异,妖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妖族此次举事本就是亚圣开山一力促成,若非亚圣开山积威犹在,且其同那上界‘青使’关系非常,恐怕妖族根本凝聚不起来。
如今各山各洞的妖王共同举事,还不是为了能够一举颠覆人间王朝,建立妖族盛世?若是妖族盛世能建成,那便是天下间所有妖族的幸事!可若是妖族盛世建不成呢?人老成精,妖老成怪,在做的各路妖王中,哪有一个是真傻的?
若是妖族盛世建不成,那妖族将面对的就是灭族之祸!
将妖族杀得万年之中都不敢生出任何异心的封道子已然归来,虽然依照前不久的情形看,封道子的旧伤未愈,实力大不如前,但封门山弟子手中的术法尽是克制妖族之法,十一位封门山弟子拧成一股劲儿,也够妖族头疼了。
故而,包括虎老儿在内的诸多妖王,都有给自己留条退路的想法。
最好的退路,就是手掌一件上古神物。
有上古神物在,就算妖族大业失败,他们也能全须全尾地退出这场纷争,大不了再被人族压上个百千万年。之前就是这么过来的,就来就算落得一个这样的田地,又能难过到哪儿去?
眼观仙鹤一族的鹤女已然夺下鸿崖琴,在场的妖王心思早就按捺不住了。
虎老儿能够猜透的,身为妖族亚圣的开山怎么会猜不到?
他猜到了。
开山虽然因为妖族的心犹如一盘散沙般无法凝聚而心痛,但他也知晓,这是妖族被人族打怕了的‘后遗症’,被人族压了千年万年,妖族哪里还会有同人族血拼的勇气?
他深知凭自己之力无法集妖族大势于一起,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各路妖尊、妖王为棋子。至于棋子有什么想法,亚圣开山根本不愿去想,毕竟棋子只要趁手就好,用的时候好好用,不用的时候随手丢弃,至于有无二心,哪有那么重要?
他皮笑肉不笑,道:“射日崖上的射日弓,自然是能者得知。我开山府邸中的儿郎将津州射日崖附近翻了个底朝天,都未能找到,那便说明射日弓与我开山府邸无缘。若是在场的诸位能够寻到射日弓,自然是由寻到的妖王掌管。”
“本座今日拿出射日弓的讯息出来,并非要求诸位寻到射日弓之后将射日弓交于我开山府邸掌管,而是恳求诸位,若是能得到上古神物,还请诸位莫要忘记妖族大业。唯有成就万载的妖族大业,我妖族万万千千的生灵才能真正抬起头来,才能真正挺直脊梁,才能堂堂正正地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下,而非永远都躲藏在深山老林中,永远错失人间繁华。”
“总而言之,谁能拿到射日弓,谁就是下一个鹤女。本座绝对不会干涉射日弓的归属,只求拿到射日弓之妖王,能够潜入长安城的八景山上,一箭射杀人皇。此间事了,射日弓便永远归你掌管。”
开山亚圣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虎老儿身上,看得虎老儿一阵热血沸腾,连脸上被鹤女重创时留下的伤疤都不觉得有那么疼了。
虎老儿激动得全身颤抖,若是能得到射日弓,那他的黑虎山定然能重回上四洞妖王之位!
“亚圣,为了不耽搁我妖族大业,虎老儿先走一步!”
虎老儿似乎是生怕其他人抢了先,同开山亚圣拱手施了一礼后,自天边掬来一朵黑云,纵身一跃,驾驭着黑云飞快地朝着黑虎山的方向赶去。
其它妖王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让日渐式微的黑虎山抢占了这先机?见虎老儿离开,其它妖王也纷纷告辞,不愿再耽搁。
开山亚圣微笑着目送各路妖王离开开山府邸,待最后一位妖王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低声斥道:“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若非留着尔等还有用,本座今日就将尔等炼为血丹,好找青使换一枚太清山的九转仙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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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封娘给留在长安城内的妖族留了一刻钟的时间,若是那些妖族在一刻钟内远远逃遁,她自然不会多造杀孽,可若是那些妖族一刻钟内还未出长安城,或者是还待在长安城周边方圆百里内观望,那她也绝对不会留手。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孟封娘从修炼中睁开眼,将那颗妖心收起,抬头望向头顶盘卧于虚空中的那条人族气运金龙,见那金龙已然长睡不起,她心中隐隐生忧。
“这条金龙,已然病入膏肓了……若是再不救这金龙,怕是就算能镇压得了天下妖族,人族也会元气大伤,没有千载百载根本恢复不过来。”
孟封娘还有一个远虑,她不确定封道子究竟是心向人族还是心向巫族。因为封道子所为,只是杀妖、镇妖。能说他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亦能说他是为了巫族昔日雪耻而复仇。
若是封道子心向人族,那她封镇妖族之后,便能为人族争来一线生机,可如果封道子心向巫族呢?只恐妖族被封镇之后,巫族卷土重来,人族的下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孟封娘目光沉敛,双手托起阴阳两仪刀,一手撑开万丈阴阳大道,以至刚至阳之气为手中利刃,精准无误地朝着长安城内的那些妖族摁了下去。
一掌摁下,长安城内的妖魔死伤无数。
有妖魔藏身于王府之中,化身于妙龄女子,与腹中的王公贵族之流欢好于床底之间,本以为汲取了王公贵族身上的人族气运之后,她们便能瞒得过长安城内那位自修仙界来的‘封天先生’的眼,毕竟她们已然瞒过封天先生多时!
这些妖魔哪曾想到,她们只是一念之差,未在那一刻钟内远遁千里,便被如瀑的杀机牢牢锁定,稍一挣扎,那如瀑的杀机就自天际垂下,将她们捅了个洞穿。
死者长已矣,存者才是造孽!
那些与妖魔所化之人欢好于床笫之间的王公贵族上一瞬还搂着肤白貌美国色天香的女子欢好、沉溺于美色之间无法自拔,下一瞬,那国色天香的奇美女子就变成了一只白毛狐狸,胯间还吊着那物事,居然是只公狐狸!
抱到公狐狸的王公贵族还算好一些,毕竟狐狸怎么着也算是一温血动物,有王公贵族家中饲养了狐狸为宠物,也不是没有抱过,可有王公贵族正在美人身上奋力耕耘,突然就发现那美人脖子上被钉了一把长长的刀,他们身下承欢的美人扭动两下身子,居然变成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
有的王公贵族当场就被吓得晕了过去,此后再也无法行人道之事。
还有一些穷酸书生,因为太穷的缘故,整日看什么都酸来酸去,不想着如何脚踏实地地考取功名,或者是抄书赚钱,而是想着遇到一美妖或艳鬼,于灯下行那红袖添香的美事。
这些穷酸书生日思夜梦,哪曾想到真有一日会美梦成真!
美人在身侧,他们明明是落榜之人,却硬是把自己脑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这些穷酸书生万万没想到,一道凛冽的寒光落下,他们的美梦便被无情的撕裂了。
他们住的并非高门豪宅,而是租来的破落小院子,万顷良田亦是梦中之物,醒来只有巴掌大的炕头。至于那添香红袖,如今已然暴毙当场,居然是一只臭烘烘的山猫,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抱着这么一只臭烘烘的山猫亲来亲去,那些穷酸书生就感觉如遭雷劈,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掰下来放到井中好生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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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封娘才不会理会这众生百态。
在她看来,众生如今吃到怎样的苦,就是因为之前种下了怎样的因。
就连人族气运衰落也是如此。
若非人族中生出了不思进取的蠹虫,又怎会给妖族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人族中大能贤者辈出,妖族之祸翻手便能镇压,说到底还是人族孱弱。
她要救的,是人族,而非人族中的一个个个体。
只要人族在,只要人族不被妖魔奴役,那她的使命便算完成了。至于人族死伤一人、百人、还是千人万人?又与她何干?
说到底,这是人族的劫,需要人族的生灵用命去填。就如同修士走到真仙境时需要面临的那地风水火劫一般,需要修士用自己的性命、道行、修为去填。
孟封娘有感觉,自己距离地风水火劫不会太远了。
第37章 后会有期 傻猴子,不同本座下去坐坐吗……
孟封娘了结了长安城内的那些妖物后, 又仔细探查了一遍人皇印玺之所在,感觉到人皇印玺上携带的人族磅礴大运,她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若是因为她出去走这一趟而耽搁了道德天尊的安排, 那她才是有愧。
如今人皇印玺还在, 孟封娘便将自己留在长安城中的封禁之意全部撤掉,好让冰封了将近半年的长安城有点春意。
长安城的百姓已经过了太久的冬。
她感觉到自己留在长安城内的禁制似乎被人动过, 留下了不弱的火气,可她想到闯入长安城中的妖孽无数, 其中不乏有妖族的大能巨擘,禁制被人动了也正常, 也就没有深究。
孟封娘去井边打了一桶水,从屋子里翻出快抹布来,开始细细地打扫自己住的这偏僻小院子。
不出意外的话, 她接下来是要在这偏僻小院子里修炼很久的。
别看这院子小,想要整理出来也不容易, 孟封娘原本可以丢一个无垢术去将院子中的灰尘掸去, 但她想把院子从内到外整理一遍的,所以也就没用无垢术那种取巧的捷径。
屋子还没打扫完,孟封娘就感觉到一阵冲霄的妖气自东南方位冲来,她放下手中的抹布, 凝眸朝着东南方位看去。
在孟封娘的目光中, 出现了一道红衣身影。
只要那红衣身影敢在长安城撒野,孟封娘就有把握用阴阳两仪刀将那红衣身影留下。
只是还未等到她出手,就有一道身影拔地而起。那道身影手中执棍, 朝着那道从东南方向奔来的红衣身影一棍砸去,突生的变故惊得那红衣身影连连后退数百米才止步。
鹤女盯着面前出现的身影,手中鸿崖琴祭出, 右手摁在琴弦上,手指拨弄琴弦,沉声问:“敢问道友,为何拦路?”
金刚一棍点出,“长安城上,不许任何妖物飞掠!”
鹤女横眉冷对,厉声道:“这位道友,你师承何处,为何行事这般霸道?纵使那封门山的天尊在时,也没有立下过不让人飞掠长安城的要求!你速速推开,否则休要怪我无情?”
金刚看了一眼鹤女,目光落在鸿崖琴上,他在那古琴上感受到了刻入骨髓的忌惮,可他没有后退。
他缓缓朝前递出自己手中的长棍,道:“既然道友不答应,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鹤女怒极反笑,“我本不忍伤及无辜,但既然你这小和尚闯了上来,那就休要怪我无情!”
她按在鸿崖琴上的手一拨,天地之间都响起了琴声,长安城内的所有百姓都在这一瞬间内感觉到了昏沉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