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爷爷知道应该偏着自家姑娘, 但是, 沈宥这孩子是个性情中人, 很难对外人敞开心扉, 除了他母亲,如果心里再容下一个人,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老爷子长长叹气。
陶樱拿着自己的小茶杯, 小心地喝着茶水, 半晌,她用力地点点头:“爷爷放心,我不是玩玩。”
是真心喜欢。
那是她喜欢的好久的男孩子啊, 她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都掏出来捧给他,又怎么舍得伤害他。
元宵节一过, 木城大街小巷的红灯笼,售卖鞭炮的小摊子都陆陆续续地收了起来。
天气回暖,沈宥出差去了外地,为了新品服装的生产厂家筛选, 亲自去实地考察。
陶樱和郗子桃买了回学校的飞机票。
南城的温度依旧冷的渗人,偶尔还下了几场小雪,临行前陶母絮絮叨叨让装的几件棉服有了用处。
郗子桃只带了风衣,有时上公共课碰到,只见陶樱穿的鼓鼓囊囊的棉服,小白熊一样,慢吞吞地挪过来,穿的太过于臃肿,她的小书包都背不上了,刚刚背上肩膀,就顺着衣服滑下来。
郗子桃憋着笑:“真是有了男朋友就不注意打扮了?”
陶樱慢吞吞地转过身,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背不上去了索性抱着吧。
下一秒,一只手拎过她的粉色软耳兔玩偶的小书包,单肩背着。
来人语气淡淡地:“刚刚给教授交了个表格,来晚了。”
郗子桃看看穿着白色黑线领长风衣的沈宥,背上还极其不搭的背着个粉色兔子小包,又看看前面臃肿的小白熊陶樱。
感觉自己有被狗粮撑到。
她冲沈宥打了个招呼,火速溜走。
沈宥礼貌地冲郗子桃点点头,自然的走过来,牵了陶樱的手,跟着人流朝教学楼外走。
在下课的人流大军中,他们显得异常渺小,像是海面上小小的泡沫,但是有他在身边,她又觉得温暖、安全,不惧怕风雨的侵袭。
南大的教授公寓
“Cedar的春季服装发布会,有一款用你的名字命名的连衣裙。”男生进门给她弯腰拿拖鞋时,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
“啊?”陶樱呆呆的,没反应过来。
“想看设计图吗?”他伸手熟稔的握住她的小脚丫,穿进拖鞋里。
“想!”小姑娘点头。
公寓的书房被改造成了设计室,宽大的橡木书桌占了半个屋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摞设计稿。
他抬手开了电脑,鼠标轻点几下,将图画放大,稍微侧了侧身子,将身后的小姑娘牵到身前,让她坐在他宽大的椅子上。
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件青花瓷的旗袍,旗袍下身是小半截层层叠叠的奶蓝色白纱裙摆,有些像鱼尾裙。有种中国古典美与浪漫的结合,两者水乳交融,毫无突兀。
陶樱坐在电脑前,两只眼睛冒着星星,小脑袋一转,看向双手从她两侧撑在桌子上微微前倾的沈宥。
“沈宥!宥神!好厉害!”小姑娘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崇拜与爱慕之意,突然在他的怀里站起身,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被她这小姑娘式崇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大掌爱抚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吗?”
“喜欢!!!”她直言不讳表达。
这件连衣裙就是他亲手设计裁剪出来送似她的礼物《陶·樱》,结合了青花瓷的瓷器纹理,陶瓷的花纹,樱花的柔美飘纱裙摆。
他脑海中曾经无数遍描绘着她穿《陶·樱》的场景,略紧身的旗袍将小姑娘玲珑的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白皙纤长的腿在奶蓝色的薄纱下若隐若现,撑着把纸伞走在江南烟雨石桥上就是一副画。
想着她漆黑的瞳仁,看过来时的乖巧,想她.......穿着嫁衣时的红裙摇曳。
“樱樱,结婚的时候,给你设计凤冠霞帔怎么样?”他的声音又轻又低。
怀里的人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头。
“沈宥,我饿了。”乌黑无害的眼睛巴巴看着他。
他笑了,“好。”
见他转身去了厨房,陶樱的目光在设计室里漫无目的地打量着。
书桌上的大张白色绘画纸和一角工工整整放在笔筒里的钢笔像他的人一样,严谨、认真、对待喜欢热爱的设计一丝不苟。
她从笔筒里抽了一只黑色的钢笔,好像他的笔都是一样的,冷冰冰的黑色,她拔开钢笔帽,抽了一张白纸,凌乱地在上面画着线条。
无意识地,笔下的线条变成了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回过神来,陶樱看着满满一张写满了沈宥名字的纸,头上冒出三排竖线。
她将纸翻转过来,拿起笔,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着:想去草原看天地浩大云朵绵软,去海边看日出磅礴,想和你一起,去天涯海角。
写完之后,她将纸塞进他的那一摞工工整整的设计稿中,期待着有一天,他在无意中看到她写的这段话时的表情。
她收拾好桌面,穿着小拖鞋走去厨房找他。
刚出了设计室,就看到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打电话,背影修长,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绪。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带着几分抱歉:“樱樱,菜在锅里你一会自己吃饭好不好?”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
“工作上出了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他走到玄关处换衣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自己乖乖吃饭,晚上下了晚课我去接你。”
“好。”她乖巧地应着,看着他出了门。
如果当时知道,他这匆忙的离去翻起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她想,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去抱抱他,紧紧地抱住他。
晚上下了晚课,陶樱和李佳佳在教学楼门口告别,站在门口处等沈宥。
眼见天色从昏黄渐渐变得黯淡最后坠入了黑暗,她冷得手脚冰凉,想念他每每牵着她的手放进口袋里捂暖。
陶樱掏出手机,给沈宥打电话。
她知道他是个从不爽约的人,就算遇到了突发情况也会提前给她发消息。
想及中午他走的匆匆忙忙午饭都没有吃,她心里越发的不安。
电话拨通,里面是“嘟嘟嘟”的忙音,机械冰冷的女声反复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的一颗心仿佛被这声音拖的坠入寸草不生的冰原。
她没加着景宁天的微信,只能给郗子桃打,这颗臭桃子也不接电话。
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在忙。陶樱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安慰自己,她被冻得双脚有些失去知觉,想着这教学楼离学校大门近一些,想去门口买碗鸭血粉丝汤,喝了暖暖身子。
她朝着大门口走去,晚上买鸭血粉丝汤的小摊子挤满了了人,陶樱记得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
还有一家,她裹紧了衣服往小巷子里走去。
巷子口挂着昏黄的灯泡,有人从小吃店出来,走得太急,和往里进的陶樱撞在一起。
巷子狭小,陶樱侧了侧身子,想让他先过。
那人眯了眯眼,嘴里叼着的烟吐出的气息喷在陶樱的脸上,他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呦呵,这是不是南大的好好学生吗?”
陶樱被他一拦,脚步顿住,抬眼看他,是那天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银发男生。
她神情冷漠,实在没心情跟他在这里叙旧:“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请让开。”
“婊、子在这里装什么高冷。”银发男生一把扯住陶樱的袖子,燃烧着的烟险险擦过她的脸蛋。
“你干嘛,有人——”陶樱刚开口呼救,却被男生一把捂住嘴,往更深的巷子里拖拽过去。
她力气不敌他,几次想抓住点什么都是徒劳。
被男生大力拖拽间,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机,胡乱的拿出来,点进通讯录。
“臭婊、子,还想呼救,看老子今天不玩死你,让你装什么清高?”银发男生看到手机亮光,脚踹过去。
手机被踹飞,在空中打着旋砸在墙上,摔的七零八落。
陶樱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雪白的羽绒服上沾满了污泥,银发男生嘴里一边唾骂着一边扯着
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羽毛满天飞,陶樱被他捂着嘴,尖叫声堵在嗓子里,两只手疯狂的抠抓着他的手臂,双腿疯狂地在半空中踢腾,一脚踢到男生的身上。
他咒骂着,一把将她身上的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的羽绒服拽了下来,凶狠的眼神一瞬间愣了愣。
她里面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衣,下身是黑色百褶裙,之间被包裹在棉服里看不出来。
银发男生“啧啧”两声:“看不出来,还挺有料,你们这种女大学生一次多少钱?嗯?”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剧痛袭来,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陶樱抱着腹部,满脸泪水。
“不许叫,你敢叫出声引来人,老子就在这之前揍死你!”银发男生恶狠狠的威胁。
陶樱无力的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身后的银发男生将她抱起来,开始大力扯她的裙子。
第35章 奶油溺樱桃 眸子恢复了平静,宛如在看……
南大体育馆
男生的黑色碎发被汗水打湿, 赤、裸着上身,明明是冬天却又汗水顺着他肌肉纹理清晰的胸膛滴落下来,下身蓝色的短裤, 带着蓝色拳套。
在他对面,穿着红色短裤, 带着红色散打拳套的男生无力的坐在地上,连连摆手:“莫哥, 我可没命陪着你继续练了,手下留情吧,快给我打死了。”
莫子昂笑了一下, 摘下拳套, 伸手拉了他一把。
放在大衣里的手机响了, 他去接,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惊讶了一秒, 刚接听就是男生的咒骂声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嘟嘟嘟”地陷入了盲音。
“莫哥,吃火锅去不, 我请——”穿红裤子的男生走过来,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莫子昂拿了风衣就往门外跑。
“莫哥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嘟嘟囔囔地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二月底天黑的早,瑟瑟的夜风中, 女孩像只被困的小兽,血红着眼睛躲在角落。
莫子昂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姑娘满脸是眼泪,头发衣服脸上都沾着灰尘,白色的棉服羽毛散落了满地, 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银发男生也极其狼狈,满脸血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狰狞着朝瑟缩在角落的陶樱就是一脚。
小姑娘紧闭着眼,小脸煞白。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袭来,银发男生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陶樱泪眼朦胧之间被人扶起来,她沾满了鲜血的小手无助地拉着来人的衣袖:“沈宥,沈宥.......”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陶樱,是我。”他耐心地搂着小姑娘,心疼地伸出手掌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陶樱一愣,呆呆地抬起小脸看他。
不是沈宥,不是沈宥。
瞧见她的小手死死攥着什么,莫子昂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掰开,里面赫然握着一块尖锐的酒瓶子上的玻璃。
这小巷进里面是垃圾堆,应该是她慌乱间摸索到的,那银发男生脸上带血的划痕也应该是这玻璃划的。
她攥的很紧,玻璃尖都嵌进掌心的娇嫩皮肤里去了。
“莫学长,沈宥呢?”她满脸泪水,还不忘抓着他的衣服问。
莫子昂眸色一深,努力放缓呼吸,大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掌心的玻璃取了出来。
她疼的一哆嗦,想逃,手腕却被他的手固定着,动弹不得。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小小。
“疼。”
“不是让你男朋友下课接送你吗?”他有些烦躁地皱起眉。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特别委屈,还隐隐带了哭腔:“我找不到他。”
冷风吹来,她打了哆嗦。
莫子昂神色一暗,将风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他认识一个朋友,在校外开酒吧,就在南大附近,可以先去那里给小姑娘点杯热饮暖暖身子,再借身衣服。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一颗一颗给她系着扣子,系完了最后一颗道:“陶樱先去巷子外面等我,我马上。”
“好。”她倒是很乖,也可能是吓坏了,一步步往外走。
莫子昂淡淡地转过身来,看了眼摸索着起身准备溜走了银发男生,冷笑了一声:“老子踏马警告过你,这是你找死。”
陶樱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巷子外挪,后面巷子里男生的惨叫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她充耳不闻般,站在巷子口。
夜风吹过来,卷起她凌乱的发丝,她像是一尊没了灵魂的布娃娃,等着莫子昂出来。
清塘酒吧
“欢迎光临。”看到有人进来,酒保懒懒地抬头,“想喝点什么?”
来人带进来一股外面的冷风,酒保摇晃了下头:“莫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还毛衣外穿?耍酷?”
莫子昂面无表情的伸手点点吧台,“一杯热牛奶,然后叫你们老板过来。”
他等着拿牛奶的功夫,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她倒是乖得不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卡座,坐了过去。
他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还挺知道心疼自己个儿。
莫子昂点了点吧台,“一会儿把牛奶端给沙发上那个穿黑风衣的女生。”
酒保抬头看了一眼,“呦呵,莫哥,这是嫂子。”
“就你贫。”
“离这里近的药店在哪里?”他想着,她手上的伤口得消毒包扎一下。
“出门口,左转。”
陶樱整个人缩在酒吧的软沙发上,穿着黑色衣服的酒保给她送来了一杯热牛奶。
她两只冰凉的小手抱着杯子,小浣熊一样捧起来喝。
酒吧里灯影散乱,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