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午后,他的心脏分明不争气的狠狠跳动,在她没看到的角度,耳根悄悄红了。
他喜欢宁娇。
那是少年埋藏心底的秘密。
不被人知。
蒋云霍又抬头,女人懒散的换了个姿势,没耐心的把玩手机。
她是个没耐心的人,这一点他清楚,不管对事,还是对人都一样,三分钟热度。
不,也不能这么说。
她是个演技高超的小骗子,轻而易举的便能抽离一份感情。
她的心比他狠。
“饿不饿?”
“不饿。”
蒋云霍点点头,像是没听见般,唤来侍者上了份点心。
点心端到面前,宁娇还是没忍住,小口的舀着奶油吃,剩下的蛋糕她一点没碰。
蒋云霍早知她的癖好。
旁人爱吃蛋糕,她偏爱奶油,还喜欢吃没有最下层面包的奶油蛋糕。
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变。
蒋云霍眼里染了笑意,“还吃吗?”
“不吃了。”宁娇又舀了一口放下勺子,“尝一点就行。”
蒋云霍:“因为做艺人?”
“不是。”宁娇秀气的擦了擦嘴,“再好吃的东西吃多都会腻。”
蒋云霍想问一句那…人呢?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问出口,只垂下眸,眼底一片晦暗。
拍卖会很快开始,宁娇所在的包厢内投影仪将拍卖品显示的一清二楚,无需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楼竞价厅。
拍卖多是珠宝一类,很快就到了宁娇捐赠的拍卖品。
一条项链,起拍价五十万。
宁娇坐直了身子,有点期待。
毕竟是自己捐赠的,最终能值多少钱她还是比较好奇。
“六十万。”
“六十五万。”
“一百万!”蒋云霍冷淡的嗓音传出包厢。
有人认出他放弃了竞价,还有人不认识旁边介绍了下也没有再拍,最终这件拍卖品落到了蒋云霍手上。
看着重新又送回来的项链,宁娇满脸问号:“你很喜欢这条项链?”
“不喜欢。”
“那你花一百万买下来?”
“它是你的饰品。”蒋云霍敛眉,淡淡道:“我不想它落到其他人手中。”
满室沉寂。
许久,宁娇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隐隐猜到一个答案,可又不敢确认。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响起。
人生三大错觉,人生三大错觉,人生三大错觉。
怎么可能呢。
大概又是她在胡思乱想。
或者说,现如今的蒋云霍更容易让人误会。
宁娇轻嗤笑笑。
可惜,她不是十几岁满心眼全是蒋云霍的宁娇,不会被他的这些话激动的脸红心跳。
拍卖会照常开始。
宁娇没什么喜欢的东西,随便瞥了两眼就没再看,低头刷手机。
微信消息弹出来,是张哥。
【怎么样,有认识什么圈里前辈没有。】
她果断回复:没有。
【没碰到吗,不应该啊,今天听说不少圈里前辈都去了,没碰上?】
【宁娇:没。】
怎么可能碰上?
宁娇托着腮无聊的想。
她才进拍卖会没多久,就被蒋云霍带进包厢,哪有功夫认识圈里的其他人。
不过他说到这个,倒是提醒她了。
宁娇又翻微信联系人,找到温煦的微信,想了想问了一句:“城北慈善拍卖你来了吗?”
圈内前辈,温煦的地位自然也算。
很快收到了回复。
【在,你也来了吗,没看见你。】
宁娇随意敷衍了过去,想到今天热搜,又问道:“热搜的事,你也看到了吧,对你没什么太大影响吧?”
【没有,别放在心上,已经澄清了。】
宁娇松口气:“好。”
蒋云霍瞥见她在回别人的信息,看不清是谁,但从头像可以分辨出,是个男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许久,他轻声开口:“拍卖会快结束了。”
宁娇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迫不及待的准备走,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十分别扭。
蒋云霍面色微沉,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宁娇停步,笑着道:“今天是个意外,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还有,多谢了。”
说完,她转身拉开包厢门下楼。
蒋云霍沉着眸也跟着下楼。
晚上十一点,会所外停着一辆辆车,陆续有人走出,上车离开。
宁娇站在路灯下,回头望着跟上来的蒋云霍,眉头拧紧,“不用你送,我有人来接。”
“谁?”蒋云霍逼近了些问:“宋淮止?”
宁娇别开脸:“不是。”
“宁娇。”
有人唤。
宁娇回过头,昏黄的灯光下映的她肤色极白,瞧着来人,她喊了声:“温老师。”
温煦笑笑,“你也在这里,刚刚我找了半天。”
宁娇没接这个话茬,又问:“怎么还没回去?”
“准备回去了。”温煦眉眼带笑,温声道:“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回去,正好明天有你的戏份,你应该是回酒店吧?”
蒋云霍淡淡的提醒了一句:“热搜还没降呢。”
宁娇也反应过来,连忙拒绝:“要是被记者拍到,传了出去后网上估计又得炸了,温老师谢谢您的好意。”
蒋云霍的出声,让温煦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男人显然久居高位,眉眼寡淡,神色漠然,瞧着便十分不好相处。
“这位是?”
宁娇:“问路的。”
蒋云霍:“………”
温煦也不知信没信,点点头道:“那我帮你叫个司机?”
“不用了。”宁娇笑着举起手机,“已经叫了司机,等会就到。”
正说着,一辆纯白的的士开过来,没敢靠太近,生怕不小心蹭上那些豪车,赔个倾家荡产。
“嗡嗡。”
手机不停地震动。
宁娇从两人中间走出,朝着的士走去,冲温煦挥手,“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好。”
车子发动,很快就朝着市中心行驶。
宁娇靠坐在后座,给张诚报了个平安,打开车窗,任由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意,吹的人很舒服。
的士司机开口:“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宁娇愣了下,“啊?”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宁娇忙抬头去看后视镜。
纯黑的迈巴赫,是蒋云霍的车。
第10章 她不想再看见蒋云霍……
有病。
宁娇给蒋云霍下了定义。
这几年,看起来他忙于工作,并没有时间去治脑子。
她撑着脑袋有些无聊的想。
晚上十一点四十,抵达酒店。
白色的士才刚停下,另一边迈巴赫也跟着停了下来,一前一后的停靠在停车坪上。
宁娇下了车快步往酒店走。
她伸手按了电梯,门刚开,头顶大片阴影拢下,男人嗓音冷清:“好巧。”
宁娇:“………”
她没回答,按了十三楼的电梯。
半晌,身边没有动静,宁娇抬头问:“你去几楼?”
蒋云霍:“13层。”
宁娇:“………”
还真是巧?
宁娇握紧了掌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低头看脚尖,等待电梯到达。
电梯内的空气封闭拥挤,呼吸交缠,透出一股无言的暧昧。
叮咚。
电梯门开。
宁娇松口气,快步出了电梯往自己房间去。
男人停在她的隔壁,拿出房卡开门,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是上好的艺术品。
“你住这里?”
蒋云霍偏头,挑眉问:“不可以吗?”
宁娇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抬步进门,男人清冷的嗓音慢慢传进来,“晚安”。
宁娇身子微僵,随后轻呼口气,若无其事的换鞋进浴室洗澡。
热水泡在身上,消去了一整天的疲惫。
她泡在浴缸中,避免不了想到今天的接触。
她其实不太想和蒋云霍再见面。
既然已经选择遗忘过去,就不要再进行怀念,对她,对蒋云霍而言都好。
宁娇揉着眉心想。
还是找剧组换个酒店住吧,或者说,她单独出钱换个近点的地方。
总之,她不想再看见蒋云霍。
又泡了一会儿,她裹紧浴袍起身,连头发也没擦。
阳台窗户没关,宁娇想应该是田夏忘记关,系好浴袍去阳台关窗户,灯光璀璨,窗户里清晰倒映出隔壁阳台的影子。
男人倚在阳台,身上只穿了身真丝睡袍。
他单手撑着阳台边缘,修长的指尖夹了根燃着的烟,忽明忽灭,袅袅的烟雾朦胧了男人寡淡冷峻的眉眼,性感又勾人。
蒋云霍在抽烟。
这个认知让宁娇觉得一下子像是抓住什么秘密般,心绪复杂极了。
他从前不抽的。
似有所觉,男人忽然望过来。
隔着玻璃对视了一眼,宁娇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偷看被抓一样。
稍许,宁娇面无表情的关了窗。
她转身往客厅里走,顺便又拉上客厅的窗帘,这下遮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到一点光线。
蒋云霍垂下眸。
隔壁客厅窗帘紧闭,透不出半点里面的光线,是她刚关的。
她讨厌他。
意识到这点后,蒋云霍眼底晦暗一片,稍许,摁灭了指尖的烟。
过了会儿,他转身回了客厅。
*
次日,宁娇回了剧组。
今天正好拍到她的戏份,秦导准备加大力度一鼓作气拍完,然后再争取年后播出,时间赶得急。
她和田夏来得早,剧组里演员还没到齐。
宁娇先化了妆,又换了件翠绿色的罗裙。
这是是蛮蛮公主在人世间行走的装扮,就连发饰也是翠绿竹叶缠莲花发簪,点缀着垂下来的细碎流苏,和玉石青竹耳坠碰撞在一起,叮呤作响。
许久后,张楚菲才姗姗来迟,打了个哈欠开始上妆。
“娇娇你来的真早。”
宁娇冲她笑,“睡不着。”
张楚菲哦了一声,想了想又八卦道:“你和温老师那事?”
网上传的有板有眼,也不怪她怀疑,实在是温煦的态度太让人胡思乱想。
他是个脾气温和的前辈没错,可没那么热心。
也就对宁娇。
张楚菲觉得十有八.九这两人有点什么纠缠。
当然,她和网友想的不一样,她觉得可能是温煦单方面相思,毕竟宁娇看着对他可没那么热切。
这要传出去,估计网上又得闹。
张楚菲心里想。
宁娇回她:“假的。”
“可惜了。”张楚菲叹气,歪头打量她,“挺配的你们。”
从外形上无可挑剔。
娱乐圈大大小小的男星,大概也只有温煦,能压住这种极致艳丽的美色。
宁娇笑笑没接话。
张楚菲也识趣没再提,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面上。
温煦破天荒的来的最晚,眼底透出些鸦青,看得出昨晚没休息好,他才刚进门,屋内就热情的招呼起来。
“温老师早。”
“早啊。”
“温老师吃过早餐没有。”
温煦一一点头回应,在张楚菲旁坐下来,偏头和两人打招呼,“早。”
两人一齐点头:“早。”
温煦沉默了会儿,主动开口问:“昨晚睡的怎么样?”
张楚菲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和她说,往后靠了靠,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宁娇有些尴尬:“还好。”
气氛陷入沉默。
宁娇低着头看手机,她能察觉出来张楚菲的尴尬,事实上她也很尴尬。
他的行为会让剧组里的人误会,先前的话题就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拍的照片传到网上去,才引发热搜。
事实上,不过是那次下雨温煦和她说话而已。
被网上一加工,立刻变成相恋多年不舍女友手提行李箱。
真够扯。
宁娇扯了下唇,冷笑。
又过了会儿,众人往拍摄地点去,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粉丝。
“啊啊啊是张楚菲,这也太好看了吧呜呜呜。”
“是温煦,啊啊啊温煦我爱你,老公我爱你!”
“呜呜呜呜绿衣服的娇娇也太乖了吧,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小仙女。”
“敢勾引温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去死吧贱人——”
鸡蛋从围着的粉丝中扔出,引发一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