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一心向道——小凶许
时间:2021-11-21 00:21:28

  徐妧没有出剑阻拦,直到最后那道无字碑异象出现,这血煞洪流硬生生刹住,调了个头,汹涌没入无字碑内。
  石碑立于天地间,粗糙表面有玄奥文字若隐若现。
  徐妧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这副身躯承载不住风火炁眼力量彻底爆发,已经处处崩溃,她几乎连握住绝影的力气都没有。
  青衫猎猎,无力下坠。
  是绝影剑在最后一刻自发将徐妧托住,才没让她再受痛楚,其实于事无补,对于此刻的徐妧而言,仅仅是风火炁眼在勉强支撑着她最后一点生机。
  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风火炁眼收敛不了的力量,反将这道生机湮灭。
  “这么做,值得吗?”
  “总说问心无愧,可你看看,现在这个下场,只会让觊觎太和宗的存在满心欢喜。”
  “就算有那两位太上长老镇守太和宗,但又能如何?他们隐世不出,只会在灭宗危难出现时现身,太和宗这一代弟子死的死,心志消沉的心志消沉,无人扛得起大任。”
  “新一代弟子又都以你唯首是瞻,连你都要死了,太和宗注定要没落。”
  “而以往你结下的仇怨,对太和宗心怀不忿之人,可都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值得吗?”
  “为何不隐忍蛰伏,数十万将士和这边境上的百姓死活,与你何干,他们本就会死,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数。”
  “不若我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放弃他们吧,宗门难道比不得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更重要?放弃吧,你有这般心志与资质,终有一日,亦能为他们报仇。”
  心神恍惚之际,一道似乎在心底响起的声音,接连低低说着话。
  徐妧睁开眼,视线朦胧间,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正谨慎小心翼翼地靠近,警惕戒备的同时,又难掩眼底的贪婪渴望。
  徐妧不去理会,也无力再做什么。
  “你可知何为问心无愧?”
  随着徐妧嗓音清冷反问,那声音才戛然停顿,再响起时,带着浓厚的感兴趣。
  “哦?”
  “问心无愧便是……我怎么做,与你何干。”
  徐妧扯了扯嘴角,清冷眸光中竟浮现一抹笑意。
  “跟你这多嘴聒噪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那道声音却也不恼不怒。
  “是么,所以这样的下场,你乐得见到?太和宗未来的结局,你也一点也不在乎?”
  徐妧眸光清亮,嘴角咳出汩汩鲜血,她也再无力气去擦拭,索性放任不管,只淡声道。
  “身为弟子,我对师长有愧,可你不会明白这其中道理,即便重活多少次,该做的,便不会只是自欺欺人地藏在心里。”
  “这就是心魔?”
  “以宗门危难、师长殒命,来动摇我?”
  “的确……不过如此。”
  即使是处于意识溃散的临界点,徐妧仍然意念坚定,她更清楚,孤身面对镇北王的情况,只是这心魔刻意塑造推动所致。
  若现实镇北王真有如此阴毒计划,徐妧相信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微垣正道无数,从不需要她孤身来当这救世之人。
  徐妧相信自己,相信宗门,亦相信天下同道。
  “……”
  …
  …
  九重天。
  睚眦一脸的苦不堪言,看着小嗷呜气鼓鼓来回走动,它本就是稚子心性,生着气怎么也收敛不住自己的威压,于是在血脉压制的情况下,睚眦好几次差点就给它跪下了。
  “小帝君!求求了,您就别生气了好吗?能否先和我说说,帝君他去哪儿了?”
  睚眦是知道小嗷呜存在的,正是如此,在察觉它竟是玄嚣分化出的化身后,才更担忧。
  带着一身无尽杀伐煞气的帝君下落不明,听起来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小嗷呜扭头瞥了他一眼,听清问话内容后……更生气了。
  它哪知道本体去哪儿了,无缘无故就将它从阿妧身边抓回来,现在好了,阿妧在干什么,它也不知道,没了阿妧的摸摸抱抱举高高,虎生还有什么意思。
  一只小白虎彻底失去了梦想。
  将那一眼理解成被瞪了的睚眦连忙噤声,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同陵光神君打小报告,族里那位祖宗孟章神君近来心情不好,估计不太愿意搭理他,怕是连传音都传不过去……
  就在睚眦犹豫之际,眼前忽然一花,玄嚣那熟悉的漠然身影出现,而气鼓鼓的小嗷呜则是消失不见。
  睚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要靠过去,直到玄嚣朝他不带感情地看来,才识趣地顿住。
  “帝君,您这是?”
  “无碍。”
  这便是不准他多问的意思了,睚眦老实地闭嘴,仰头望天,看着满目星河璀璨,忍不住地感慨。
  不管怎么说,这尊杀神只要没去摧毁九界就好,今日也是保住九界安危的一天啊……
  “睚眦。”
  “诶!在在在呢,帝君您有何吩咐!”
  “这世间,可有人让你觉着独特不凡。”
  “人……?”
  睚眦心下琢磨着,思来想去,忽然龙躯一震,面上神色十分认真,眼中亦满是真诚地看向玄嚣。
  “帝君于我心目中,就是这举世难觅的独特不凡!我爹正是因此,才让我侍奉帝君左右,以盼我能有所长进,我认为我爹想得很对!”
  “……”
  玄嚣淡淡睨了睚眦一眼,便转身走回宫殿。
  他不知道徐妧是如何度过心劫,但那一刻,玄嚣感受到了徐妧迸发出一种,让他不知如何言说的独特。
  就像是在这数万载如一日的平淡中,忽然落下的浓厚墨痕。
  即便不擅推衍,玄嚣因血脉特殊以及实力强大,亦能看穿许多命数变化的轨迹,可他看不透徐妧,她的命数处处皆是死劫,又充满变数,难以捉摸。
  玄嚣忽然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徐妧究竟能够成长到何等境界。
  于这九界而言,她应当要塑造一段传奇。
  …
  …
  徐妧睁开眼的一瞬,便是被兴奋的小嗷呜扑了个满怀,也不知是不是雷劫对她造成的影响,吓到了它。
  “怎么,不难受了?”
  正兴奋呜咽着的小嗷呜身体一僵,抬起毛绒绒憨态可掬的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徐妧拍拍小嗷呜,顺势揉了揉手感极佳的虎耳,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随着几枚血珠凝聚跌落,笑意才慢慢从眼中淡去。
  “我没事,已经渡过雷劫,收获也不少,倒是这段时日,让你担心了。”
  徐妧仍然记得渡心劫之时总能听到的兽吼,如今想来,与小嗷呜平时的叫声有着许多相似,只是要更加低沉、威严。
  小嗷呜没听懂,索性不管不顾地蹭了蹭她手臂,撒起了娇。
  徐妧垂眸无奈一笑,随后抬手摊开手心,于掌心之间,率先凝聚出赤青色的风火灵炁,烈焰与清风相互追逐翻腾。
  而后则是清透水色的离汐异火凝聚,加入追逐打闹的行列。
  不过片刻,一团闪耀的银紫雷电浮现,时而化作蛇龙,时而成团成丝线,随徐妧心念变化。
  徐妧把手放下,任由它们漂浮空中闹腾,随后看向身侧也发出些微动静的绝影剑和玄鸟珠,她轻轻拍了拍绝影剑。
  随后心念微动,玄鸟珠便腾飞空中。
  不大的房屋内突然出现六道鬼魅般的身影,它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若不是能够看见,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
  俱是恭敬地垂首,静候主人下令。
  遭受劫雷冲刷过的玄鸟珠,栖息其中的妖鬼也发生莫大变化。
  面甲下的双眼中有细微雷光涌动,使得原本空洞的眼神,像是多出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它们的实力较之以往并无太大增长。
  但徐妧能够清楚感觉到,这些妖鬼于本质上,似乎在朝着一个原本无法出现的方向而改变。
  阴属纳雷,最终会成为什么模样,徐妧也难以笃定。
  六个妖鬼忽然两两对立,互相攻击,除去过去本就有的闪避天赋外,刺匕挥舞间,暗藏雷元迸发,被击中的妖鬼竟无法触发闪避天赋。
  而即便它想回击,与之演练的妖鬼则是凭闪避天赋神通,身形瞬间溃散不见,下一刻,它的刺匕则是连点其几处致命要害。
  “笃笃笃。”
  木门忽然被敲响。
  灵炁、雷元、离汐异火与妖鬼尽数消散,绝影剑和玄鸟珠都老实待在徐妧身侧,不发出一点动静。
  只有想扑灵炁雷元却扑了个空的小嗷呜,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木门。
 
 
第80章 谈话     “请进。”
  敲门……
  “请进。”
  敲门声随着徐妧应允后停下, 接着便是推开木门的吱嘎声响起,陈铁柱同妻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徐妧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凡人夫妻,也大致猜到, 在经历心劫时昏迷的这段时日,应当就是他们将自己带来此处安置。
  思及此,徐妧忽而微微皱眉,她记不清那时自己究竟是如何扛过最后一道劫雷,又是怎么离开渡劫的区域。
  陈铁柱被妻子轻轻推了推,才鼓足勇气, 低着头轻声说道。
  “仙人, 您醒啦……可要小人为您备些吃食?”
  徐妧回神,见二人拘谨, 也知晓他们对修士的敬畏,于是语气温和些许,看了眼夫妻俩的面色, 她心底也有了打算。
  “这几日有劳二位辛苦照顾,多谢二位心善。”
  陈铁柱连忙摇头摆手, 实在不敢承这声谢, 何况他们也只是腾出一间屋子, 这仙人身周雷电噼啪作响的, 他们夫妻俩都不敢靠近,哪来的照顾可言。
  徐妧并非喜欢多言的性格, 见此, 微微颔首道:“只是我尚有些事情要办,不便停留,只好先与二位辞别,至于报答, 便恕我自作主张了。”
  “诶!仙人您的事要紧,莫得事莫得事,这,报……报答?”
  陈铁柱愣了愣神,眼前就已经不见仙人身影,他下意识扭头看眼妻子,想要求证一番,却惊讶发现妻子蜡黄的脸色竟恢复红润正常。
  “老婆子!你,你感觉着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你说仙人直接就不见了,难道是咱们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老头子,老头子你干嘛呢!说话呀!”
  曾经再温婉的姑娘,操持家事大半辈子,也难免多了几分‘家主’威严,王秀花见陈铁柱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带着不知是羞还是不耐地推了他一下。
  尚能下田干活的老汉自然有把子力气,体格不算差,何况王秀花这两年总是大病小病缠身,往常推搡一下也不过是个玩笑。
  直到王秀花瞧见丈夫被她直接推了一个趔趄,也愣住了。
  陈铁柱更是摸了摸身上几处骨头,隐隐的刺痛,竟也不知不觉就没有了,他脸上怔愣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咧越大的嘴巴。
  …
  …
  徐妧御剑疾飞在回宗路途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向来明白,因此并未留下什么灵物、财宝。
  缘分便是如此,想必当时是小嗷呜将她带来此地,夫妻俩能够不对小嗷呜动贪念,收留她在此人气祥和之地渡心劫,便是善缘。
  除了为这夫妻二人散去沉疴外,徐妧还在他们体内留下一道法诀。
  二人后代不管是亲见或是拜祭他们,只要其后人有修行资质,便可触发法诀,到时会有太和宗修士赶去收徒,也算是了却这道缘法。
  徐妧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从北楚御剑飞行回太和宗。
  穿过护山大阵,徐妧落在山门外,朝望来的弟子微微颔首,便身形匆匆从他们眼前掠过。
  经过通传得了应允后,徐妧踏上枢机峰的石阶,步步往上走去。  “回来了?”
  像是对徐妧的归来毫不惊奇,楚清越神色平静,招呼她坐下。
  只不过近日来太和宗的种种举动,却很能够说明,楚清越一直在牵挂着徐妧的下落,以及对罪魁祸首的追责,究竟有多不平静。
  太和宗能够屹立于人道被尊为中流砥柱,靠的是多年积攒下来的雄厚底蕴。
  天柱乃是各族必争之地,无数修行资源以及福地的存在,就像是摆放整齐的肥肉,引来觊觎垂涎,人、妖、魔不仅要与天柱内的异兽相争,彼此之间更是有厮杀争斗无数。
  太和宗建成多年,每代皆有不少弟子入天柱镇守,护佑人族修士于天柱开拓出的地域。
  往往大半寿元都在天柱之中度过,太和宗修士不为名利,这么做也不过是开宗祖师传下的遗愿,可能够代代坚持遗愿不放弃的缘由。
  是他们看到了这么做的结果,人道欣荣千万载,无数修士由微弱艰苦成长至一方大能,从天柱之中得到的收获功不可没。
  太和宗镇守天柱的修士未曾有过什么大愿,不过是为了万载春秋人道兴衰而火种不灭。
  这些事,其他人愿不愿意做,与他们无关,他们只为一个问心无愧。
  散修与些小势力之流,对此了解不多,只以为太和宗于天柱内经营多年获利不少,符合其人道大宗的地位,而那些大能与存在多年的势力,则明白太和宗默默付出了多少。
  纵有利益相争,或交好或交恶,但终归于心底存了几分对太和宗的敬意。
  也因此,太和宗想要制衡镇北王,视作发脾气也好,振宗威也罢,即便是镇北王自己也识趣地避其锋芒,传令麾下将士,三月内不得入天柱历练。
  损失之巨,饶是知道些当时雷劫之下发生了什么的人,知晓以后也不由得咋舌。
  区区一个弟子,竟能让太和宗做出与以往温和作风截然不同的决定。
  徐妧不知宗主师伯和诸位师长的举动,她第一时间回到宗门见师伯,为的是验证心底一些猜疑,心劫里镇北王的谋划关乎到百万人性命,即便没有那些争端在前,徐妧也不会将此事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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