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上都
时间:2021-11-21 00:22:37

  企图猎鹰的人,就应该有被鹰啄伤的觉悟。
  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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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霞姨娘的小院里。
  她看着从阮觅那儿流出来的纸包,心里瞬息之间便掠过许多念头。嘴角微微翘着,还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架势。
  这是个擅长“稳扎稳打”的女人,手里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对方扳倒时,她向来选择按兵不动。
  现在有了阮觅的把柄,霞姨娘心情极好。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且越来越近。她的贴身丫鬟敲了敲门,紧张道:“姨娘,不知为何夫人让一大伙儿的家丁过来,奴婢方才说不让进,可他们还是硬生生闯进来,什么也不说就开始搜东西。”
  霞姨娘盯着面前的东西皱起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什么仪态都顾不上了,抓起那包粉末就要往窗外撒。
  带队搜查东西的人一脚踹开门,正巧看到霞姨娘的动作,心下一喜知道这是要立大功了。当即一个虎扑,将霞姨娘撞倒在地,那包被打开的粉末纷纷洒在地上。
  “就是霞姨娘给老爷下毒的!快把院子里所有人制住,不准跑出去半个!”领头的家丁高声大喊,不再管霞姨娘,反手就抢过纸包,将地上那些粉末小心聚拢起来装好。
  “这就是证据,看你们还敢不敢抵赖。”
  他扬着头像是打了胜仗,指挥人把霞姨娘抓去了东秦院。
  要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可是连见霞姨娘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的下等家丁,现在却不同了,连老爷最为宠爱的霞姨娘都被他抓了起来。
  这种差距让这个家丁情绪十分高昂,以至于到阮母面前回到情况的时候,他声音都大得惊人。
  “夫人,奴才已经把下毒想要毒害老爷的人抓住了,就是这个毒妇!”
  霞姨娘被他压着跪在地上,忍受着他的唾沫横飞,这会儿见她们直接给她定罪立马忍不住了。
  “夫人如何这般武断?听信此人一面之词便定我的罪?老爷常说做人做事应当冷静自持,您还是小心着些,莫要听信了旁人的话,不然老爷醒来知晓您做了如此荒唐的事,可是要不高兴的。”
  端得是一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阮母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霞姨娘摆出这样识书懂法的样子。明明只是个管事之女,衬得她好似就成了那乡间愚昧的妇人。
  “给我把她的嘴赌上!”阮母吵架功夫不行,气得只能封住霞姨娘的嘴。可封住了嘴,霞姨娘还能哭呢,她哀哀切切垂着头,哭声时而低沉时而幽怨,好似心有怨气的厉鬼。
  搅和得人耳朵疼。
  阮觅没有掺和这两人的事。
  像是寻常士族里,母女一心齐上阵与小妾阴阳怪气的事,在她这想都不要想。
  阮母想找个女儿同她一齐对阵霞姨娘,找阮珍珍就好了,同她这个乡下来的,是没任何关系的。
  坐在一旁事不关己时,阮觅神色平淡得令人害怕,那是种完全置身事外的游离感。
  冷漠、生疏、无所谓。
  妻妾吵成一堆,儿女不在身边,唯一一个在身边的满脸平静,阮奉先就是在这样的场面中醒过来。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些声响。
  故而并不知道,那个被他认为完全没有胆量反驳他的女儿,是何种神情。
  阮奉先好几次挣扎着要开口,却身体虚,发不出声。
  大夫扶着他半躺,给他喂了药。然后看着阮母霞姨娘想说话又不敢说,生怕自己被卷进深宅大院里不为人知的厮杀中去,但身为大夫的操守又催促着他说点什么。
  半晌,大夫弱弱道:“阮大人初醒,两位夫人能否……稍微……安静些?”
  经人提醒,两人才发现阮奉先醒了。阮母凑过去看,还真醒了,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她性子不够强硬,平日里做事都会想着这样做会不会惹阮奉先不开心。但阮母终究背后有娘家撑腰,手里攥着大把的嫁妆,有底气。
  所以这会儿阮母是开心,却也没到喜极而泣的地步。
  霞姨娘就不同了,一听到阮奉先醒了,就算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着爬着也要到阮奉先跟前去让他看看她如今受的委屈。
  “这怎么回事?”喝了药,阮奉先终于缓过来,看着霞姨娘这个样子看了许久才能开口说话。说这话时还不满地看向阮母,认为她这是借题发挥想对付霞姨娘。
  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阮奉先挣扎着起身,准备给霞姨娘解绑时,阮觅充当了个讲解的角色。
  “午时父亲在母亲这儿用膳,吃了没几口便栽倒在地上。搜查后,在霞姨娘房内发现了毒|药。家丁进去搜寻时,霞姨娘正准备销毁,只是手脚慢了些,抓了个正着。”
  阮奉先的手顿住,看向霞姨娘的眼神惊疑不定,柔情蜜意瞬间变成惊怒。
  阮觅继续说:“要想知道霞姨娘房内的毒|药同父亲所中之毒是否是同一种,让大夫验一验便知。”
  阮觅说话的声音细弱,完美符合了她这个经不起大事,却又因为孝顺父母便一直留在这儿的形象。
  若是阮奉先刚才还想做一个理中客,制止阮母对霞姨娘的恶行。但这会儿,阮奉先一脸怒火,冷冰冰看着霞姨娘,好似这压根就不是与他同榻而眠十几年的人。
  “查,给我把人揪出来。”
  说完后阮奉先还气得挥手打碎了桌面的瓷盏。
  大夫替阮奉先把了脉,看了舌苔,又翻了眼皮看,这才去看搜出来的纸包,细细嗅了嗅。
  他检验的期间,阮奉先坐在那儿,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女人。
  “把她嘴里的布扯开,倒要看看,有什么话说。”
  霞姨娘终于获得开口说话的机会,还不忘整理自己的鬓发,尽量显得楚楚可怜。
  “这药是妾的丫鬟从三小姐那儿捡的,那丫鬟觉得不对劲便交予了我。当时正想着把这事告诉老爷您,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姐姐她认准了这事儿是妾做的,便不管妾说什么都不听。”
  条理清晰,若是旁人,说不定就觉得她完全清白,还了她个公道。
  可她面前的是阮奉先。
  此人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而且是一等一的刚愎自用,认为自己是这世上难得的清醒人,故而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阮奉先,无比相信自己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与判断。
  正如阮觅已经结识段意英同曹雪冉,在诸多事情上有迹可循,但阮奉先仅看得到他想看到的,认为阮觅就是那个木讷不讨喜,无需给予多少关注的人。
  而这四年来,阮觅从未当着他的面大声说话,也从未违逆过他的意思。这让阮奉先坚信,这个来自乡野的女儿对他孺慕无比。
  他轻视阮觅,自认为了解阮觅,所以霞姨娘这句话说出来后,阮奉先第一反应不是去质问阮觅,而是冷漠一脚揣上霞姨娘的肩头。
  “你竟还想哄骗于我!”
  霞姨娘狼狈摔在地上,发髻散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阮母被震住,一时连话都不敢说。她从没想过,自己斗了将近大半辈子的敌人,竟然有一天是以这样的方式倒在她面前。
  而把她踹倒的,还是昔日那个对她宠爱非常的人。
  这一瞬间,阮母心情非常复杂。
  阮觅早就明白阮奉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这会儿发怒,也压根不是因为霞姨娘的话扯上了她,而是因为阮奉先认为自己的认识是绝对的权威,而霞姨娘的话无疑是在挑衅,在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哄骗。
  这是一个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
  他听过霞姨娘的话,甚至连问阮觅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
  “老爷,妾错了妾错了……”生死存亡之际,霞姨娘再也顾不得在旁人面前硬凹她大家闺秀的形象,艰难爬起身就去搂住阮奉先的腿,哭得哀切柔婉。
  “妾错了妾错了,妾不该对您这样说话的。”
  她只一个劲重复着这几个字,竟也慢慢让阮奉先消了火气。
  阮觅看得叹为观止。
  “妾不该说那些话,惹得老爷生气。但念在珏儿的份上,老爷可否饶过妾?”霞姨娘年过三十,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
  看着看着就让阮奉先动摇了一下。
  正巧这时大夫不敢置信道:“这竟然真的同阮大人身上所中之毒一模一样。毒性极强,深入肺腑,且需要两一个时辰左右才能见效。”
  “还好阮大人回府前喝的酒中有一味料同这毒性相冲,提前把毒激发出来。令夫人请大夫也请的迅速,故而阮大人如今只是身体较虚弱一些,并无大碍。”
  阮奉先还没彻底缓和下来的脸瞬间黑沉,再次狠狠踹了霞姨娘一脚,不留一点儿情面。
  阮奉先同阮母生活习惯一样,用过午膳后消消食,然后都会小憩一会儿。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在小憩时那毒正发作,说不定人就在睡梦中直接没了。
  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头上做这种恶毒手段,阮奉先心惊的同时大感权威受到挑衅。
  于是这厅堂里,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哭泣声,起起伏伏,交织成难听的杂音。
  在这样的气氛里,向来尊父敬母的阮珍珍姗姗来迟。她还没进门就面容关切,犹有泪意。
  “父亲您没事真是万幸。”
  阮奉先这样在意自己地位的人,完全记得住阮珍珍姗姗来迟这件事,审视许久后慢慢问道:“方才可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
  这话里的意思可多了。
  如果没事,却迟迟不来,便说明阮珍珍以往那些孝心都是假的。
  若是有事绊住了脚,便说明在阮珍珍心里,竟然有事情是比他这个父亲的生死更重要的。
  但阮奉先肯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阮觅漫不经心想着。
  “确实是……遇见了一件事。”阮珍珍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样子。
  阮奉先命令她:“说。”
  “女儿来的时候,见到了大哥哥。他送两个丫鬟出府。这些事女儿本不该窥探的,但大哥哥的模样实在太过谨慎,女儿便不得不跟着看了会儿。后来隐隐听到大哥哥同那两个丫鬟说什么中毒、东秦院。女儿自然是愿意相信大哥哥清白的,但此事太过巧合。一路上女儿想这些事有些恍惚,便耽误了时间。”
  霞姨娘听得差点晕过去。
  人世间所谓大喜大悲便是如此。
  绿翘捡到那纸包时,她想着有借口能让阮母倒台有多开心,这会儿她听到阮珏的名字时,心内就有多绝望。
  万万没想到,她生出来的儿子竟然会蠢笨至此,做出这等拙劣的把戏。而且事先未曾同她商量。
  但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就有希望,霞姨娘挣扎着爬起来,“二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珏儿向来纯善,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就算那两丫鬟投了毒,那也可能是她们见珏儿心地善良,哄骗了他,让他去送她们出门。”
  “霞姨娘何必如此激动?我只是说看到了这些事情,并没有认定这件事就是大哥哥做下的。姨娘实在不必如此敏感。”阮珍珍面露委屈。
  这一手柔弱装的,阮觅愿意给她打满分。
  所以说呢,有时候敌人只要不是自己,看别人做什么都能找出优点的。
  “那两个丫鬟,你可看清楚长什么模样?”阮奉先打断两人,看来是对阮珏疑心很重了。
  阮珍珍想了想,“好像有一个叫做小果。”
  在场的没人听过这个名字,除了霞姨娘。
  她心渐渐沉下去。
  这个小果是阮珏前天才收进房里的丫鬟,她老子娘都在阮家当差,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因着这个小果不是阮珏院子里的人,昨日阮珏还来找过她,想要她出面去把人要过来。
  只要没人能够拿出证据,这件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毕竟小果不是阮珏院里的人,也没人知晓他们的关系,到时候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件事同珏儿没有关系,依着老爷对珏儿的看重,定然不会让这污名落在珏儿身上。
  她想得缜密,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这时候,阮觅悄然朝外头招了招手。
  一个仆人压着两个丫鬟来到门边,肃着脸朝阮奉先问好。
  “父亲,这就是女儿看到的那两个丫鬟!”阮珍珍率先开口,指着其中一个尖脸的道,“她就是小果。”
  小果本来就被吓得不轻,乍一听到自己名字,立马大喊:“不是我投的毒不是我,是大少爷叫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这一番话说的混乱不堪,但阮觅想要的,她已经说出来了。
  说不是自己投的毒,那必然投毒的事情就是这个叫做小果的婢女做的。
  至于她提到的阮珏,加上先前阮珍珍的话,在场的人里面,已经没有人相信阮珏是无辜的。
  阮奉先疼爱妾胜过敬重嫡妻,喜爱长相与他相似的庶子胜过嫡子。但这妾与庶子加起来,连他自己性命的十分之一都比不得。
  厅堂里只剩下哭声,在这哭声中,阮奉先沉声道:“去把那孽子绑过来。”
  在阮珏的人生中,他唯一不顺心的便是自己只是个庶子。他分明有这般的才华与相貌,却因着这一点身份之差,总是与一些机会擦肩而过。
  他母亲常常同他说,忍耐,忍耐,忍耐。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阮家唯一的嫡子。
  这本就该是该属于他的东西。
  新收了两个通房时,阮珏还没有产生什么想法。
  直到发现那个他一直瞧不上眼的乡下野种竟然能同福安县主这样的人搭上话,阮珏蓦地产生一种恐慌感。
  那种恐慌感不知从而何来,深扎于他心底,化身一只只手抓着他近乎陷入海底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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