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的战队也就算了,最多就是换个老板,底下运营不变。再说他们的大名单也早就在秋季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提交上去,怎么着这比赛都是能接着打的。
可偏偏买NSN的是PPL。
基本圈内人都知道,PPL的队员跟NSN的队员是水火不容。当初PPL唯一能进入KPL的机会,就是被NSN用连胜终结的。
NSN通过厮杀握住最后一次机会通过比赛胜利晋级KPL,而PPL却一直混迹在次级联赛。
比赛结束那天,PPL的五位队员起身的时候直接当场甩脸色,连看都没看NSN这边,更别提拥抱握手了。
事后这几位更是在社交软件上各种内涵口嗨NSN的五位队员。零气的不轻,险些还没出场馆就跟他们打起来。
一个输都输的没有任何风度的俱乐部,如果让他接手了NSN,可想而知陆昂他们的命运。
赛季结束后转会成功前,他们肯定一直都是冷板凳预定。
如果PPL再使点手段,零跟陆昂他们很有可能会挂牌之后流拍,到时候选手打比赛最好的黄金时期,就要这么白白浪费了。
但NSN秋季赛开赛至今一直连胜,正是价值最高的时候,老板对外开的价钱不低,下面能买的起的也就只有PPL。
现在秋季赛没结束,PPL买NSN只能连俱乐部跟队员一起买下。
PPL是有自己一套战队的,从队员到教练。
现在PPL的老板想试试周教练的水,让他私下去给PPL的队员训练两场看看。
当初PPL恶心人的事情他们忘了周教练可没忘,什么试试水,对方就是想用这件事情羞辱羞辱他们。
打进KPL又怎么样?现在PPL接手NSN,将来战队名字前面还要冠有PPL的标志,其次才是NSN。
周教练不愿意去,羊经理心里也窝气,两个人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被站在门外的陆昂听的一清二楚。
羊经理脸色难看,说这事作为选手不该知道,影响比赛心态,叮嘱陆昂别说出去,尤其是别跟零说。
就零那个炮仗脾气,要是知道是PPL买了NSN,还不得半夜冲过去跟老板干一架,问问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可事情不是说瞒住就能瞒住的。
零这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也不完全没心没肺,否则中路那么细腻的操作他根本玩不转。
羊经理跟周教练那几天是刚得知消息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两人明显有些不对劲,就被零发现了。
他气笑了,说老子活生生一个人,你们说卖就卖了?还是卖给PPL的,这跟让我直接退赛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直接退赛至少体面,等PPL接手NSN后,他们连最后的那点体面可能都没了。
零红着眼眶,说以后大不了老子不打了,将来转行干解说算了,以后PPL打一次比赛他就在台上喷一次!哪怕被联盟禁言了,他也要大家知道PPL是特么的什么德行!
周教练难受的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羊经理好说歹说半天,零才没一出去就将这事告诉剩下的三个队员。
心里憋着事,还是这么大的事,零能坚持上场都不错了。
陆昂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等沈佳过来好像就为了跟她说说这些话,找个人倾诉一下让自己好受点,并不指望她做什么。
陆昂说完后,伸手把已经刷洗干净的保温桶还给她,“走吧,都快十一点了,再晚就赶不上地铁了。”
他伸手拎起双肩包单挎在肩上,队服搭在小臂上站起来,“我送你过去。”
沈佳跟在陆昂身后慢步走着,心里装的全是刚才陆昂说的那些话。
零承受了什么,陆昂同样承受了什么。零绷不住了,那陆昂呢?
面前人走的不快,像是刻意放慢速度等她。
借着公园小路两旁的路灯,沈佳抬眸就能看到陆昂挺瘦劲拔的后背。
那瞬间,沈佳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棵笔直的墨竹,虽青葱,却挺拔坚韧。
沈佳踩着点坐上最后一班地铁,白色的保温桶就放在手边的座位上,她侧眸看着,想象陆昂穿着队服撸起袖子站在水池边冲洗它的样子。
心里有股细细软软的柔意,又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酸疼。
沈佳闭上眼睛,身体往后靠仰,听着耳边地铁行驶时呼啸而过的声音,心里想的全是陆昂,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两人初见时,他站在门口迎着光,后背衣服上NSN的标记格外显眼。
再次相遇,他坐在场馆玻璃后面的电竞椅上,一手李白锋芒毕露。导播镜头切给NSN的战旗,黑红色的旗帜,白色的大字,醒目好记。
他头上戴的帽子是NSN战队定制的,身上穿的从来都是队服,连随身挎着的双肩包上都贴有NSN的战队标志。
陆昂从没说过他爱这个战队,但他身上早已打上NSN的标签,他把自己跟战队融为了一体,他以NSN为荣。
这份荣耀,容不得玷污。
零难受,他比零更难受。
沈佳之前创作进入了瓶颈期,怎么都找不到当初画漫画时的那份初心跟冲动,整颗心平静如水,对着各种题材泛不起丝毫波澜。
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从陆昂他们身上看到了一股热血。
少年人的热血。
这种让人胸腔发热浑身血色沸腾的感觉,让人有种飞蛾扑火甘愿将自己付之一炬的冲动。
明知道难,却还是不肯放弃。
沈佳手指轻颤,先稳住情绪给荡荡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好像瓶颈期过了。
下地铁的前一刻,沈佳给陆昂发消息,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站点到了,地铁门打开。
快十一点半的地铁站已经没什么人了,冷冷清清的。
沈佳提着保温桶朝家的方向走,深吸了口气,抬眸挺腰脚步坚定。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临时起意,也是深思远虑。
进家门前,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是陆昂的消息。
他只回了她一句话:
【陆昂啊】:[Pickitup]
继续战斗。
第16章 016
沈佳临睡前联系了一下自己的投资顾问,询问自己手里能动用的最大额度的资金有多少,得出具体数字后,才关灯休息。
俱乐部不像衣服,说买就能买。
陆昂虽然没具体说明NSN老板给俱乐部的定价是多少,单看愿意出价的只有PPL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
从大学创业到现在,沈佳手里存了点钱,但前两年她刚在魔都买了套新房子,剩余的都用在定期理财投资了。
如今突然要动用,恐怕还差点,至于具体差多少,沈佳得等明天问过羊经理才知道。
作为俱乐部的经理,他知道的肯定要比陆昂多。
跟沈佳的家比起来,NSN俱乐部离公园更近些。
陆昂回到俱乐部,看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羊经理还挺意外,他其实都做好陆昂晚上夜不归寝的准备了。
结果,这干.柴.烈.火的出去,就风平浪静的相处,按时按点的回来?
也太纯情了点吧。
羊经理看着怎么出去就怎么回来的陆昂,难得为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心虚了一把。都怪跟零相处久了,心都脏了!
“阿姨给你煮了粥,吃一碗再睡觉。”休息室里零的声音骂骂咧咧的,羊经理拦了下陆昂,让他先去吃饭。
陆昂往房间里看了眼,垂眸先去了食堂。
“打,打个屁打!谁爱训练谁训练,别叫我。”本来该训练的时间,零却在打巅峰赛,顶顶来叫他,被他莫名其妙的发了通脾气。
顶顶站在零身后,看着就要往耳朵上挂耳机的人,咬咬牙说道,“零,你最近很不对劲。”
打比赛的时候没有配合,赛后聚餐不愿意去,现在连训练都不训了。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跟大家说,人多总能想出办法来,别自己扛着。”顶顶深吸了口气,伸手要去拉瘫坐在电竞椅上的零,“走,去训练,队长还等着你呢。”
“不去。”零语气很冲,甩开顶顶的手,沉着脸又开了一局。
“你还想不想打比赛了,你还想不想拿冠军了?就你这个态度,怎么打比赛,怎么拿冠军!”顶顶也被磨出了火气,胸膛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的死紧,眼睛直直的看着零。
这两天队伍里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零反常就算了,连陆昂都有点心事重重。
大家明明是一个整体,是一家人。从俱乐部创建走到了现在,他们五个人经历的起伏磨难比旁的战队更多,处出来的感情更是别的战队队员所不能比的。可现在明显出了事,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一起解决?
羊经理劝走陆昂后,开门进来,“顶顶你先去训练,让零冷静冷静。”
平时最听话的人现在却纹丝不动,他固执的站在那里,“要训练就一起训练,我们五个人是一个团队,没有撇下谁不问的道理。他不去我就在这儿等他,等他打完这局,等他打完下局,等他打够了想去训练为止!”
“你跟谁学的,怎么也倔起来了?”羊经理看着明显没有心情训练的零,再看看跟个树桩子一样杵在他后面的顶顶,心口梗的疼。
这边争吵的声音有点大,十一跟薛都过来了,周教练沉默片刻,也跟在两人身后。
除了去食堂的陆昂,休息室里的人算是齐了。
十一向来好脾气,伸手拉了把顶顶,没拉动,他看向零,叹了口气,温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零梗着脖子打游戏,头都没回,耳机就挂在耳朵里,但半点声音都没开。
薛双手插兜靠着身后的墙,视线也落在零身上。
一时间,休息室里安静的让人不安。
“三年前,你我跟薛,咱们三个是最先通过打游戏认识的。那时候KPL还没有今天的规模,人气也没现在这么高,我们连线看别人在赛场上打比赛,是你先嚷着说你也想打的。”
十一缓缓开口。
那时候隔着距离,十一跟薛都能听到耳机里面零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说蓝色方的貂蝉得了帕金森综合征吗?对面的王昭君闪现迁坟,大了个寂寞。
打比赛要是就这技术,要换他他也行。
那时候三个人一合计,准备面基去打职业。零拍着肚子说,到时候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中路天花板,什么是高端操作。
那时候NSN刚成立,老板在招新人,愿意给他们三个愣头青机会。顶顶晚他们一个月才来,队伍里就缺个打野了。
周教练是从选手退下来的,那时候俱乐部是真的穷,请不起老教练,舍不得买新打野,就让他顶了一段时间。
五个人又是队员又是教练的,天天混迹在次级联赛里,想着有朝一日登上KPL的舞台,身披荣耀享受掌声。
结果他们就被现实打了脸,接受了来自于社会的毒打。
NSN一直在输,输的零晚上不肯睡觉,咬牙跟周教练熬夜复盘。
说来也巧,那天晚上五人正复盘呢,俱乐部停电了。
他们心里慌的一批,寻思是不是老板看不到赢的希望准备跑路了,所以连电都给断了?
不能再输了。
他们那时候连睡觉想的都是这五个字。
没有电也得复盘,明天还有比赛呢。
周教练带着他们找了个网吧,用手机连接电脑,五个人开了一台机子头对头分析对方的战术。
也正是在这个网吧,他们捡到了如今联盟的顶级野王——陆昂。
那时候陆昂才十七岁,比现在还要冷淡的很,身上没有半点人情味。
他是网管,见十一他们开了一台机子占了五个位置,就过来踢了一脚零的椅子,语气淡漠的陈述事实,说他们又穷又菜,打什么比赛。
零这脾气,最受不了别人戳他痛处了,气的当场就跟陆昂打了起来。
两人打的信息素四溢,吓跑了不少客人。
最后都等到陆昂把零踩在脚下了,十一他们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个Omega!
好凶的一个O!
陆昂身上雪松味的信息素浓郁,在场的十一顶顶他们都是Alpha,身上信息素被勾的蠢蠢欲动。
陆昂冷着眼扫过几人,威胁性十足。他一脚蹬开零,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把放在双肩包里面的抑制剂拿出来,对着脖颈喷了两下。
等信息素平静下来,陆昂声线冷硬的开口,“今天的损失,全由你们赔偿。”
“……”
十一看着躺在地上哼哼的自家中路,再看看被陆昂破坏的现场,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讲道理的Omega。
赔是不可能赔的,NSN穷的叮当响,连交电费的钱都没有,更别提赔损失了。
最后钱还是陆昂冷着脸自己掏的腰包,同时他也被网吧老板给赶了出来,说他作为网管不该跟客人动手。
陆昂没好气的看着零,零又怂又臊,缩在十一身后,摸着眼眶上的淤青,嘟嘟囔囔的说,“先撩着为贱,谁让你先开的麦。”
见陆昂眼神扫过来,零被激起了火气,挺直Alpha的腰杆说道,“你说我们菜,有本事来一场solo父子局!”
赛后,零就多了个爹……
两人的比赛把周教练眼睛看的发亮,循循善诱的诱.拐陆昂,让他来NSN打比赛,说包吃包住水电全免。
陆昂当时没同意。
他是Omega,整天混在Alpha算怎么回事?电竞圈在外人眼里本来就乱,说选手年龄小都乱搞。
周教练跟他保证,在NSN绝对不存在这种情况,他可以以零的腺体保证!
主要是像陆昂这样能把Alpha踩在脚下Omega,往外说他是O都没人信。
就这么,陆昂半信半疑的来了俱乐部。
起初几人相处还是挺不方便的,但后来慢慢磨合,也就习惯了。
因为那时候陆昂年龄最小,脾气又差,全队都让着他,他也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成了队内一霸,NSN的小公举。
几人把他是Omega身份瞒的死,连后来才进NSN的羊经理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
有了陆昂,NSN的人员配置才算齐全。他们时输时赢,但劲头十足,目标就是拿冠军。
“那时候NSN没有任何人气,电竞行业也不被大众看好,更别提我们这些连职业选手都不是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