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对方找了个宋阮阮绝对不可能推脱的理由骗她出去,让她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按照信上的要求单独去。
如今大家都忙着在家打扫,准备明天过年,红星大队去公社的路,不管是走公路还是抄近路的山路,都没什么人。
诱骗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单独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赴约,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阮阮,你要小心一点。这人骗你单独出去,很有可能你不利……”
见江海也这么觉得,宋阮阮便知道不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她没有发现笔迹不是秦安平的,便有很大可能一头栽进这个圈套。
人迹罕至,孤身一人,是他人对她行凶的绝好机会。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决定单独去赴约,并让江海带人隐秘地跟在后头,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把人找出来。
“不行!这太危险了!”
江海立刻反对。任何有可能让宋阮阮遭遇危险的事,他都不希望她去做。
“江海,敌在暗我在明,我不能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次是凑巧对方的计谋被我们识破,如果有下一次,我们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江海道:“总归是这个公社的人,你只要不回来,他们就算计不到你!”
若是以往,宋阮阮可能会觉得自己迟早是要走的,根本不愿意理会这种事,但如今她跟江海重归于好,便是做好了要长期在一起的准备的了。她不会再在自己身边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便是不会妥协退让的。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不可能一直不回来对不对?江海,我做诱饵也是要做得有价值的,这次我们一定要一次性把人抓住,如果对方真的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们就要抓住铁证将人的罪名落实了。”
以前差点被刘二癞子强迫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控告的憋屈,她绝对不会再让它重演。
即使没有录音笔没有摄像机,她也有办法让想要伤害她的人留下罪证了。
江海终究是犟不过她,只能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
江海去叫人期间,宋阮阮便在自己的柜子里挑衣服。
她最终选了一件白色的长款棉衣,这是去年冬天周凤英按照她的要求给她缝的,最外面的料子是白色棉布,只有衣兜处用紫色的布料做了点花边,今天这种情况,穿它正合适。
等江海悄悄地叫齐了人手,宋阮阮换了白色棉服,这才骑着自行车从公路那边往公社走。
为了让江海他们跟得上她的速度,她特意骑得很慢。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跟丢,她还在身上带了一包木炭粉,有紧急情况便可以戳破留下自己的踪迹。
红星大队到公社的那段公路,一共就两三公里,却九曲回肠一样很多弯弯绕绕的,公路两边不是山体就是山坡,江海他们又要跟她保持比较长的一段距离,因此宋阮阮还真的有种一个人骑车走在这样的道路上的错觉。
提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一直留意着道路两旁可能藏人的地方的动静。
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在公路有个岔道的地方,她遇到了阻碍,公路上被人摆了一大排石头,完全阻挡了去路。
这石头很高,她骑车是根本过不去的,只能下车来推着走,甚至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把自行车搬起来越过障碍。而周围杂草丛生,虽然已经枯萎,却足够能藏人了。
宋阮阮心中警铃大作,果然,就在她刚下自行车没多久,就从路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男人来。
那人戴着雷锋帽,两个毛茸茸的帽子耳朵耷拉下来,把脸已经遮住了一半,另一半又用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
只能从眼周的皮肤可以看出,这是个年轻人。
那男人一出来,就飞速地朝着宋阮阮跑过来,宋阮阮把自行车一扔,赶紧往来的方向跑。
江海他们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她虽然要诱敌,也要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安全。
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宋阮阮果断转身,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防狼喷雾,朝着来人朝她伸过来的双手喷去。
里面装的不是防狼喷雾,而是紫色的染料。
“你不要过来!”
那人被喷了一下,微微一愣,随即发现对自己没什么伤害,立刻凶狠地一手扯住宋阮阮的手臂,将她拖过来,另外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布巾要朝宋阮阮的口鼻捂过去。
宋阮阮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息,经常待在实验室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可以致人昏迷。
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真的昏迷陷入被动,立刻大声呼喊着救命。
然而,她的力气终究还是太小了,还是被那男人按倒在地,捂住了口鼻。
□□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让人失去意识一两个小时,她努力屏住呼吸,装作晕了过去。
那男人以为她真的晕了,便移开了布巾,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看着宋阮阮羊脂玉一般的小脸,五官精致得像是玉雕一样,他有些下不去手。
但他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最终还是一狠心,将刀刃朝着宋阮阮的脸移了过去。
让宋阮阮毁容,就是他这次行动的最大目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住手!”
抬头一看,竟然是江海带着他的几个兄弟正从公路的拐弯处快速朝这边跑过来。
男人吓得肝胆俱裂,也顾不上宋阮阮了,下意识转身就跑。
然而,他慌乱间腿脚发软,根本跑不快,没多久就被人给追上了。
几个人三两下就把他打趴在地,用绳子捆起来。这才扯开了他脸上的黑布:
“狗日的,竟然想杀我嫂子!老子来看看你是谁!”
一揭开黑布,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周晓明,竟然是你!”
周晓明已经吓得哆嗦到说不出话来。
而宋阮阮也被江海一脸着急地扶起来,他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阮阮,阮阮……你没事吧?”
刚才看到那个蒙面男朝着宋阮阮举刀,他真是魂都要被吓飞了。
此时深深地后怕,他就不该答应她的诱敌计划,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那人手里拿着刀,但凡出点什么意外,都可能危及宋阮阮的性命。
“没事……只是吸入了□□,身体没什么力气……扶我过去。”
宋阮阮尽管屏住了呼吸,还是吸入了少量的□□,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江海抱着她走到被人绑起来的周晓明跟前,看着周晓明,江海恨得牙痒痒,直接就一脚踹过去,被宋阮阮及时制止。
“江海,不要冲动,先把证物收集起来!”
宋阮阮早先就交代过,此时再一提醒,周二狗等人就用塑料袋把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以及沾了□□的布巾分别用塑料袋装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周晓梅的哥哥?”宋阮阮问道。
大队里的人她是认不全的,她知道周晓梅有个哥哥叫周晓明,平时却没太注意过长什么样,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对,就是周晓梅她哥!”
“狗日的,肯定是周晓梅喊他来杀嫂子的!”
周二狗等人骂骂咧咧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周晓明,不管你为什么想杀阮阮,这一次,我要你牢底坐穿!”
江海看着周晓明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凌迟。
周晓明此时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开始辩解: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杀她……”
江冬生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他妈的,还敢抵赖说没有,刚才要不是我们来得快,你TM刀都扎到嫂子身上去了!”
宋阮阮抿唇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对方显然是第一次犯案,被抓到的时候非常惊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周晓梅屡次算计她,如今这一次的用心甚至恶毒到威胁到她的性命,她不可能轻易原谅。
她虚弱地开口:“不要打他,堵了嘴送公社。”
于是,一行人便捆着周晓明,背着虚弱的宋阮阮,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公社里。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但武装部依然是有人值班的,一听说抓到了杀人犯,就赶紧报告了武装部部长。
公社的干部们都住得近,没多久,武装部的部长就亲自来审问这件事。审讯室里,几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部……部长,他……他要杀我!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
宋阮阮头发凌乱,眼眶泛红,说话的声音颤抖,完美扮演了一个突然被袭击的慌乱的受害者,她白色的棉服上,到处都是紫色的手印和泥土,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阮阮同学,你别怕,慢慢说,出了什么事?”部长温和地道。
宋阮阮可是整个连坪公社的骄傲,见她一看就遭受了不好的事情,他心里很是同情与担忧。
“就是刚才,在来公社的路上……他……他突然从路边的草丛冲出来要来抓我,用一张帕子捂住我的嘴,我很快就变得没力气,然后他就拿出刀来要杀我……”
宋阮阮颤颤巍巍地道。
她的惊恐半真半假,刚才那一瞬间,哪怕知道江海他们马上就会赶来,她也确实吓得够呛。
“部长,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他那刀就扎到我们嫂子的脖子上了!”江冬生及时补充道。
“就是,这狗日的太坏了,竟然想杀人!必须弄去枪毙!”周二狗也道。
“部长,必须严惩周晓明,刚才要不是我们海哥看到嫂子一个人去公社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嫂子恐怕就已经被他杀了!”周远飞也道。
几人争先恐后地描述着刚才的惊险,以及周晓明的险恶用心,力图要把他杀人的罪名坐实。
听到他们的指控,依然被堵住嘴的周晓明唔唔唔地叫着挣扎起来。
部长虽然同情宋阮阮,却也不能过度偏袒她,见状让人扯出了堵着周晓明嘴巴的东西。
周晓明一得自由,立刻大声喊冤:
“部长!我是冤枉的!他们冤枉我!我连宋阮阮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们几个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栽赃我!我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们绑起来了,他们还打我!”
周晓明毕竟是有些头脑的,虽然一开始很害怕,但经过从事发地点走到公社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稍微冷静下来为自己想些脱罪的说辞。
“你他妈说什么!”
“狗日的,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还想抵赖!”
他的话把周二狗江冬生等人气得不轻。
“你们都是江海的兄弟,当然是帮他和宋阮阮说话!”周晓明急切地看向武装部部长,“部长,你要为我主持公道,他们是一伙的,你不能偏听他们一方的说辞!”
武装部的部长是退伍军人,还是很公正的,听到这话,便道:
“好,那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周晓明便编了一出,江海他们无缘无故就把他绑起来,并且集体串供诬陷他杀人的瞎话来。
临时想的话,自然是漏洞百出,但他有一点却是说到了关键,江海一方只有人证,指控是难以成立的。
武装部部长对此有些犹豫。
宋阮阮早就知道什么叫孤证不立,那瓶染料喷雾便是为此准备的。
“部长,如果人证不够,那物证呢?”
她衣服上的紫色染料手印,刀上沾着染料的指纹,以及那块沾着□□的布巾上的指印,全部都是坐实周晓明杀人未遂的铁证。
第93章 无法改变她,就按照她的……
武装部长是个经验老道的退伍军人,虽然没审过太多大案,却也知道一些上面审案的流程和方法。宋阮阮这方拿出的证据,尤其是把宋阮阮衣袖上的抓握出来的染料印记和周晓明的手一对比,完全合得上,基本上就已经肯定了周晓明行凶的嫌疑。
一搜身,还发现了周晓明身上还有一小瓶没用完的□□。
他看向周晓明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可是迷药奸|□□女的混账们最喜欢用的东西。
周晓明顿时慌乱起来:“这……这不是我的……是他们强行塞给我的!”
按照常理都不可能有人进行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栽赃嫁祸。更何况,武装部长看得出周晓明在撒谎,他的神情实在是太慌乱了。
他当即就让人拿手铐来把周晓明铐起来收了监。此时的公社,是有专门关人的地方的。
当然,宋阮阮这方也不是没有让人疑惑的地方。做笔录的时候他详细地问了一些问题:
“宋同学,你为什么会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一个人到公社来?”
此时的宋阮阮已经镇定了许多。
“我收到一封信。”她把那封信交了出来。
公社的干部就这么些人,武装部长也是听过秦安平和宋阮阮以及江海这三人之间的三角关系的。当初秦安平和江海在公社针锋相对,大家也还私下议论了好一阵子。
一看这封信,顿时就明白了宋阮阮来公社的原因,以及江海为什么会带着好几个兄弟偷偷跟在身后。这原本是准备捉奸的吧。
“那染料印记是怎么来的?”
毕竟宋阮阮拿出的证据实在是太凑巧了些,就像事先有准备一样。
虽然他并不觉得以宋阮阮的前途需要为难周晓明一个乡野村夫,但疑点就是疑点,要审问清楚。
宋阮阮拿出防身的小喷瓶:
“这是我防身的喷雾,以前里面都是灌的辣椒水,今天出门走得急,没来得及准备辣椒水,就随手装了点染料。他来抓我的时候,我本来是要喷他眼睛的,但他蒙着脸,又拿手来挡,就喷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