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配合着露出害怕的表情。
“……”
姜沉羽抬手捏住她的脸蛋,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闻音:“害怕呀。”
“滚!”她收回手站起来,手指在衣服上嫌弃地擦了擦。
姜闻音挑眉,站起来拍拍她的胳膊,“火气别这么大,姐姐大人。我炖了一锅兔肉,你要不要尝尝,很好吃哦。”
“放心,绝对比你的手艺好。”她补充道。
……
姜沉羽扭头盯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手。”
姜闻音听话地松开手,笑眯眯地问:“那你要吃吗?”
姜沉羽:“……端进来。”她丢下这句话,转身抬脚出了厨房,背影高贵冷艳。
姜闻音:啧啧,真是个傲娇怪。
耸耸肩,盛了两碗兔肉出来,又从旁边的铁锅里拿出两张饼子。铁锅的锅底破了个大洞,屋主就没带走,姜闻音把它洗干净,在锅边贴了两个饼子。
傍晚屋子里更昏暗,像个要把人吞噬进去的怪兽。她把饭菜端进屋,看到姜沉羽站在窗前,冷白的面容藏在隐隐里。
听到脚步声,她转了过来,走到旁边瘸了一只腿的木桌前坐下,好看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姜闻音才发现木桌上方帕子,上面脏兮兮地不知道沾着像鼻屎一样的东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帕子似乎是中午的妇人落下的。
姜闻音放下饭菜,解释道:“这是我下午在路边捡的帕子,想看看能不能和村里人换点东西。”
姜沉羽抬眸,“那你还不把这脏东西拿走?”
姜闻音:“……”老妹儿,语气有点欠揍哦。
她拎走了那张帕子,扔到破烂地堂屋里,还没出去洗手,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姜沉羽冷淡的声音,“记得洗手。”
姜闻音:“……知道了。”
洗完手回来,姜沉羽已经在吃饭了,她吃东西的动作很优雅,慢条斯理。听到姜闻音进来,连半个眼神都吝啬分给她。
姜闻音不在意,坐到对面安静地吃东西。
二人是一起放下筷子的,姜沉羽抬抬眼皮子,突然问了句:“兔子是哪来的?”
明明面无表情,但姜闻音却硬生生地看出来了满意。联想到近来姐妹二人吃的猪食,她表示理解。
姜闻音有些想笑,“在山上捡的。”美人姐姐性格和猫很像,炸毛起来很可爱,让人很想逗一下。
可惜她不上当,甚至懒得搭理自己。
对于姜闻音的鬼话连篇,姜沉羽已经见识到,甚至不知道她那句话是真的,也就懒得去细究。
她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身上自带耀眼的光芒,令这间小破屋亮堂不少。
作为一个重度颜控,姜闻音表示,刚是看着美人就能多吃半碗饭。
天色渐黑,二人很快吃完饭,姜沉羽放下筷子,抬抬下巴:“你可以把它们收拾下去了,记住把桌子擦干净,我不想看到上面有恶心的油渍。”
姜闻音:“……以前都是你做饭洗碗的。”
她虽然不讨厌做饭,但很讨厌洗碗,还有这姐妹难不成有洁癖?
姜沉羽轻撩眼皮,“以前都是我做饭洗碗,所以现在轮到你了,你有意见?”
“……没有。”
姜闻音叹口气,起身把碗筷收拾了。等洗完碗回屋,发现姜沉羽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大地上最后一缕光线也已经消失,陷入了黑暗中。月亮藏在云层里,屋子里黑漆漆地,像是藏着妖魔鬼怪。一阵凉风吹过,后颈凉飕飕地,姜闻音身体忽然有些僵硬。
以前看过的各种鬼故事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各种狰狞可怕的鬼、吃人的怪物以及吸血僵尸层出不穷,她面色僵了僵,摸黑往姜沉羽的房间挪过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姜沉羽睁开了眸子,里面不带有一丝感情,“何事?”
姜闻音推开门,探了一只脑袋进来,笑眯眯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姜沉羽反问:“你怕黑?”
“不是哦,我是怕你晚上害怕,特地来陪你的。”姜闻音回答。
“我不害怕。”她冷漠地拒绝。
姜闻音安静片刻,又说:“那我来找你培养培养感情,拉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拉进关系?”
姜闻音叹口气,“是的,姜家就剩我们俩了,我突然觉得咱们应该和睦相处,做对相亲相爱的姐妹。”
美人姐姐冷是冷了点,但乌漆嘛黑的晚上,还是呆在她身边最有安全感。
姜沉羽半响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虚伪。”
不要瞎讲大实话,虽然她的确另有目的,但这么直白地指出来,还是很掉面子的。
“出去,我从不和人一起睡。”
姜闻音拿出杀手锏,“以后的饭菜我包了。”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儿,就在她以为姜沉羽不会答应,有些气馁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姜闻音瞬间露出笑容,“放心,我睡觉从不乱动。”果然没猜错,美人姐姐也很嫌弃她自己煮的粥。
得到允许后,她关上门脚步轻快地来到床前。为了不碰到姜沉羽,就在床尾上床,慢吞吞地爬到靠墙的一侧,合衣躺下闭眼睡觉。
自从姜家满门入狱,姜莹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光饿的面黄肌瘦,身体还很虚弱。下午去山上抓了兔子,之前没感到很累,但一躺下困意就上来了。
等她睡着后,姜沉羽忽然睁开了眼睛,起身立在床前借着刚出来的打量熟睡中的小姑娘。
她的睡姿很不端正,双手枕在一侧脸蛋下,脏乱的头发被打理干净,编成辫子搭在胸前,耳垂上有粒黑色小痣,样貌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记忆里的那刁蛮任性的人。
凤眸中滑过一丝疑惑,姜沉羽漠然地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山里的早晨,免不了被鸡叫声叫醒。姜闻音睁开眼,听着窗外叽叽喳喳像是在开会的鸟叫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从床上坐起来,扫视一圈,发现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美人姐姐的影子都没有。
揉揉头发,打着哈欠推门出去,去了小水潭边洗漱。冰冰凉的潭水撩到脸上,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蹲在谭边对着水里的倒影,便头发梳理了遍,照旧编成一个辫子。
古代的发髻太复杂,她身上就只有一根红色发带,别的头发都梳不了,只能编成个麻花辫子。毕竟麻花辫是最简单,最方便干活的发型了。
水潭旁边有很多野花,她顺手采了几朵紫色小花插在麻花辫上,美滋滋地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丑,但原主的底子很好,好好养养应该也是个小美人。
弄好头发,姜闻音心情颇好,起身回屋准备早饭。
不曾想,刚抬头就看到了姜沉羽站在前面的山坡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姜闻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沉羽居高临下道:“我一直在这里。”
姜闻音:“……”那刚才她臭美的行为不是都被看到了?
第3章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姜沉羽露出了抹微妙的笑:“戴上花,也挽救不了你这副尊荣。”
姜闻音:???老妹儿,你有点欠揍哦。
这身体底子不差,就是被饿坏了,养好后就算是比不上她,但也不至于这么埋汰自己。
她看了眼姜沉羽,“你低头。”
“干什么?”姜沉羽表情高冷。
姜闻音:“你的胸真小。”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了姜沉羽的表情有点龟裂。
姜沉羽缓缓开口:“丑八怪。”
姜闻音:“你胸小。”
“……闭嘴!”
见美人姐姐恼羞成怒,姜闻音揪了几朵花,站起来心情颇好道:“我去做饭了,你身体不好,在上面待会儿就回来,小心被山风吹着凉了。”
姜沉羽眯了眯眼睛,“你吃错药了吗?”
姜闻音知道,姐妹俩关系疏离冷淡。以前在姜家时,原主喜欢欺负姜沉羽,虽然从未讨到好处。两人从驿站逃出来后,原主什么都不懂,身边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一直讨厌的柔弱姐姐。
不管是什么时候,原主都没对姐姐表达过关心。
所以当她对美人姐姐表现出关心时,美人姐姐才会这么大的反应,像只受了惊的猫主子一样。
姜闻音笑眯眯地摆手,当做没听到姜沉羽的话,转身回了破屋。
早饭熬的粥,搭配的是炝白菜。虽然简陋,但总比那些味道奇怪的粥要好喝。
因为早上的事,姜沉羽的表情很冷,然后默不作声地喝了三碗粥。
姜闻音看的目瞪口呆,目光落到她纤细平坦地小腹上,试图寻找出那三碗糙米粥留下的痕迹。
美人姐姐这胃是黑洞吧。
早饭过后,姜闻音收拾好碗筷,清点了一下厨房里的食物,发现所剩不多,就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废弃的镰刀,镰刀上面生满了铁锈,但总比没有工具要好。
出门的时候,她经过姜沉羽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闭,也就打消了和她说一声的念头。
上午阳光炙热,就连风里都带着热浪,树林被阳光镀上一层耀眼金色,姜闻音拿着树枝开路,避免踩到蛇。没有走太远,因为她找到了一棵花椒树。
盛夏的季节,花椒树刚好结了果实,她摘了两把带上,又继续找食物。这次她在石头上发现了几株韭菜,旁边还有两株野山葱。
野山葱并不是调味品,而是一种野菜,可以凉拌,也可以炒着吃。
除此之外,树林里还长着许多柴胡和车前草,她都顺手摘了。可惜今天运气不好,没找到兔子窝,倒是看见了只野鸡,但她刚靠近就飞走了。
值得安慰的是,野鸡飞走了但野鸡窝还在,姜闻音摸了几个野鸡蛋,还发现了两株山芋,虽然个头不大,但也够吃两顿。
提着布袋回去,她把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准备分类挑拣,却看到了自外面回来的美人姐姐。
“你出去了?”她蹲在地上愣了一下。
姜沉羽没回答她的问题,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眉头皱地能夹死苍蝇,“你弄这些草和泥巴回来做什么?”
姜闻音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美人姐姐口中的草大概指的是山葱和车前草,泥巴指的是山芋和柴胡根。
她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液,正要解释,就听到姜沉羽嫌弃地说:“待会儿做饭,记得把你指甲里的泥巴都给我洗干净。”
姜闻音:“……”感情这老妹还有洁癖。
“咔嚓”一声掰断柴胡的根,她指着地上的东西纠正道:“这些是草药和野菜,不是草和泥巴。”
姜沉羽有些意外,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这些草药有什么用?”
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认识草药,反倒直接问这些草药的用处,令姜闻音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还要找借口糊弄。
“这里面只有车前草和柴胡是药材,车前草有清热解毒功效,而柴胡有疏肝解郁、升举阳气的功效。”她指着地上的两样草药介绍到。
提起这个姜闻音如数家珍,柴胡和车前草很常见,乡下到处都有。小时候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爷爷就会一点一点地教她分辨。
听她说完,姜沉羽忽然问到:“没有治疗外伤的草药吗?”
姜闻音:“治疗外伤?我这里虽然没有,但治疗外伤的草药很常见啊!”
“很常见?”姜沉羽问。
姜闻音点头,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哪里受伤了吗?”
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姜闻音以为是她体弱多病的原因。可现在想想,以前美人姐姐也没这么虚弱的样子,结合刚才的问题,所以她才会突然这样问。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不错,我的确有伤在身。”
姜闻音很意外,“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的确不记得美人姐姐受过伤。
“从驿站逃出来的第二天,我被差役伤到了左臂,你不记得了吗?”姜沉羽盯着她缓缓道。
她在试探自己!姜闻音可以说是立即意识到这点,但没有拆穿,反而装作努力回忆了一番,然后皱眉道:“从驿站跑出来的第二日,我们藏在山上的破庙里,差役并未找到我们,你是不是记错了。”
姜沉羽定定地看了她一小会儿,扯了扯嘴角,“看来是我记错了。”
“那你究竟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姜闻音追问。
姜沉羽弹了弹裙角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上次差役找到我们时,你丢下我先跑掉了,我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是有这么回事,她们逃到襄州前,曾被差役追上过。原主害怕被差役抓回去,丢下了柔弱的姐姐,一个人跑掉了。后来差点被人骗去烟花之地,还是美人姐姐追上来把她救下来的。
姐妹俩手无缚鸡之力,能跑出来,全靠美人姐姐机智,在坏人马屁股上扎了一簪子,趁着那人惊马拉着原主跑出来的。
提到这事,姜闻音有些羞赧,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被美人姐姐这么提起来,就有点心虚。
她咳嗽了一声,不自在道:“我找点治外伤的草药,帮你上药。”
姜沉羽没有拒绝,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姜闻音拍拍身上的裙子站起来,在破屋门前转了圈,然后挖了两株开着黄色野花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