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姐是男主——一棵绿树
时间:2021-11-21 00:28:06

  根本没有勇气让马车停下来,即便怀里这个,是他深爱多年,为他孕育了几个皇子的女人。
  牧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臣妾死后,陛下要替臣妾照顾好乾儿他们……别叫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你放心,朕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儿们。”赵贞用衣袖擦着泪,连声保证道。
  “陛下不要怕,还记得废后跟废太子的尸体吗?”牧贵妃含泪望着他,“当年为他们下葬的两个老太监早就死了,只有我知道在何处,赵衡他若不想他们沦为荒坟孤冢,便一定会想办法去找……”
  赵贞突然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生机,立即道:“在何处?”
  当年他手刃那二人后,想叫人把尸首扔去乱葬岗,是贵妃出面拦下,后让亲信寻了个隐秘之地下葬。
  因为憎恶跟心虚,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过问,是以根本不知他们的埋骨之地在何处。
  可现在却反而派上用场。
  赵衡他不是要找自己报仇吗?来啊,除非自己兄长跟母后被挫骨扬灰,从此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安眠。
  赵贞突然激动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牧贵妃,抑制住心中狂喜。
  “他们在……在”
  牧贵妃话还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大量涌出。
  赵贞一愣,立马焦急地摇着牧贵妃的肩膀,连声道:“云烟,快告诉朕。”
  牧贵妃张了张嘴,无声地说出几个字,然后胳膊无力地垂下,阖上眼帘,眼角滚落一串泪珠。
  “云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贞连声催促,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喃喃道:“不,一定还有人知道。”
  若是刚才唤来太医,是不是就没事?
  这种刚有了希望,却又立即陷入绝望的痛苦,让他懊悔不已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帝王冠冕摔下来,玉藻的绳子断裂,一颗颗珠子滚落到地上。就在这时,銮驾突然一歪,珠子又全部滚到一侧。
  华丽精致的銮驾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驰,驾车的太仆高高扬起马鞭,落在马臀上,宝马嘶鸣一声,拉着銮舆奋力地向前方奔逃。
  可身后的铁骑更快,从两侧追上来,呈现包围之势,将护着赵贞慌忙逃窜的禁卫军拦截下来。
  “陛下,臣等誓死护卫您的安危!”
  禁卫军统领在銮驾前高呼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带着人冲了上去。
  一阵嗖嗖地破空声响起,漫天箭雨落下,落在鸾车上发出砰砰地声响,赵贞抱着脑袋躲在矮玑下,听着外面哀嚎无数,马匹痛苦地嘶鸣,嘴里念念有词,“别杀我。”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停止,一阵脚步声响起,銮驾上染着鲜血的帘子被掀开,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见到他,冲外面喊了声,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公子,人没有跑,躲在桌子下面当缩头乌龟呢!”他被扔到一个人面前。
  赵贞缓缓地抬起头,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对上了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周围到处都是禁卫军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将脚下的黄土地都浸染成了红色。
  穿着铠甲的士兵手里拿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将自己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他浑身发冷,牙齿打颤道:“我是大周的天子,是你的父皇,你不能杀我!”
  “杀了又如何?”
  面前面容俊美,神情冷漠可怕的男子突然掀了掀唇,垂眸看着手中染血的剑,讥讽地问道。
  天子又如何,他想杀就杀。
  至于父皇,早在他杀死妻儿的那天起,就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仇人。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赵贞意识到这点,目露惊惧之色,大声喊道:“你若想知道你母亲跟兄长的尸骨在何处,就不能杀我!”
  面前的青年脸色骤冷,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在何处?”
  赵贞咽了咽口水,“你须得继续尊我为皇帝,立即退兵,我才会告诉你。”
  青年突然笑了,长剑微微一动,便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你在威胁我?”
  赵贞手脚发汗,望着脖子上寒光涔涔的长剑,产生了一种濒死的感觉。
  正要求饶时,青年长剑一收,冷漠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答应你。”
  赵贞一愣,随即一阵狂喜。
  他竟然答应了,看来那对母子的尸骨就是他的软肋!
  青华山之变,姜闻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有所耳闻,那日青华山脚下血流成河,禁卫军和跟着赵贞跑路的贪官污吏的尸首都堆成尸山,六皇子赵衡的煞神之名,瞬间传遍整个长安。
  都说成王败寇,姜沉羽带兵攻入长安,于青华山脚下活捉赵贞的事,被坊间美化成了件出兵勤王、铲除奸佞的美谈。
  至于他的身份,则是陆皇后嫡幼子。
  没错,姜沉羽带着赵贞回到长安皇宫后,发的诏令里只为陆氏洗刷了冤屈,陈明自己是陆皇后嫡幼子,半点没提赵贞。
  其实也不算没提,诏令后半段全是说赵贞昏聩无能,亲小人远贤臣,诛杀清官忠良,宠信奸佞,以至于朝政被贪官污吏把持,自己不得不蛰伏数年,带兵攻入长安勤王的事情。
  可谓是把赵贞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这道诏令出来时,还有人专门誊抄一份呈给姜闻音,她仔细读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这应该是陆无暇代写的。
  以姜沉羽做事从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性格,才不会专门下一道诏令,去解释自己做的事情。
  他能不直接杀了赵贞都是好的。
  估计是陆无暇怕他落个弑父的名声,被后世史书抨击,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一份既能糊弄天下人,也能糊弄姜沉羽的诏令。
  随后,皇帝跟着下了道罪己诏。
  以及数道圣旨,包括册封六皇子赵衡为豫王,其妻姜氏为豫王妃,以及为姜陆两家平反和身体不适,由豫王监国等内容。
  长安城幸存的官员跟世家们都惶惶不安,害怕这位豫王殿下拿他们开刀,都在猜测他监国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猜来猜去,谁都没想到这位豫王殿下一声不吭地骑马出城去了。
  据说是,去接那位民间出身的豫王妃。
  而姜闻音估摸着,姜沉羽接下来应该要忙上一段日子,才有时间顾得上自己。
  所以完全没有已经成为豫王妃的自觉,日子过得很悠闲,每日还在营帐附近走走。
  直到这日上午,她刚捧着一束野花自外面回来,却见锦娘飞快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公子来接你进长安了!”
  他们如今随大军驻扎在灞桥,住的是营帐,姜闻音怔愣片刻后还未起身,便见姜沉羽撩开帘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几日不见,他脸上胡茬都多了许多。
  她放下手里的花,提着裙子小跑到门口,仰着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第124章 
  大周传国已有两百多年,经历过几次兴衰,却都没有危急根基,直到赵贞继位。
  刚愎多疑,残害忠良,任用奸佞小人跟贪官污吏,苛捐杂税众多,致使百姓苦不堪言,随处可见路边的饿殍。
  姜沉羽如今刚攻进长安,正应该是清算贪官污吏,诛杀奸佞小人,重用贤德之士,对追随他的部下论功行赏的时候,怎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若不是锦娘先一步来禀报,她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拉住姜沉羽的手打量片刻,抿唇笑道:“你这样怪好看的。”
  他今日还是穿着一袭锦袍,主色为朱红跟玄色两色为主,形制为深衣,上面绣着暗纹,头戴红宝石玉冠,脚蹬黑色皂靴,有着不同于往常的华贵骄矜。
  如果不是脸上胡茬没有剃干净,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会更加俊美。
  应该是王爷的衣服,属于比较正式的场合穿的,估计他来之前还在忙别的事情。
  所以不管古今中外,都存在制服诱惑。
  她眼里满是欣赏之色,令姜沉羽轻笑一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额头相抵,嗓音低沉道:“准许你一直看。”
  旁的女子眼神露骨地看自己,他只会心生厌烦,可阿莹望着自己发呆,他却极为享受,甚至内心还会升起一股愉悦感。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阿莹做什么,都会让他觉得可爱可怜。
  姜闻音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对上锦娘的目光,便见她脸蛋一红捂住眼睛,嘴里念叨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立即转身跑出营帐,溜得比兔子还快,看来这眼睛遮了个寂寞。
  “总是这般害羞可不行。”望见她的反应,姜沉羽挑了挑眉,低声说道。
  她这样容易在侍女面前害羞,仿佛与那个大胆奔放,贪图自己美色的女子是两个人,也不知这样矛盾的两种行为,是如何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平常两人身边都有侍候的人,若一直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只能在四下无人时与她亲近,这可不行。
  姜闻音做不到像他这种拿侍女当空气,但又理解他跟自己思维的不同,便踮起脚尖亲亲他的嘴角,轻声道:“没人的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难道还不行吗?”
  指尖在他胸膛滑过,灵活地钻入他的衣襟,特意留长的尾指指甲在他心口挠了挠。
  姜沉羽垂眸,目光在她面上滑过,用手指抬起她瓷白细腻的下巴,轻轻地亲住那张柔软的唇,慢慢含弄舔舐。
  动作很温柔,细微的水渍声响起,姜闻音红了脸颊,舒服地闭上眼睛,靠到他的怀里伸出舌头回应。
  只是一个简单的吻,等两人分开时,白皙的脸上都染上了绯色,呼吸有些粗喘。
  姜沉羽握住她腰肢的手很用力,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狭长的凤眸里明显带着一股情欲。
  让姜闻音看得心怦怦跳,想把他摁到床上亲,百般蹂躏。
  行军打仗这大半年,虽说她一直跟着,但因为军营里都是汉子的缘故,两人的次数很少,几乎十天半月才有一次,对刚开荤的男女来说,太残忍了些。
  姜沉羽冷静了一会儿说:“我已经让寒月去收拾你的东西,今日便跟我回长安。”
  他这幅隐忍的模样,令姜闻音边点头边忍不住想笑,摸摸他的耳朵说好。
  二人腻歪许久后分开,一起用过午膳,等寒月带着侍女收拾完行李,便登上了马车,往长安城的方向驶去。
  因为随军的缘故,她的行李一切从简,纵使如此,随行的也有四五辆马车,加上自己的侍女跟护卫,便有浩浩荡荡一队人,还不提姜沉羽随行的护卫。
  灞桥离长安城不远,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便抵达城门口。
  姜闻音撩起帘子,望着眼前这道向两侧绵延不见尽头的古朴城墙,心中感慨万千。
  她曾在西安旅游时,在城墙上体验了一把骑自行车的感觉,没想到再次看到这座城墙,却是穿梭到千年前,亲眼看到它当初的模样。
  虽然历史走歪了,这个大周在历史上并不存在,可许多东西都是共通的。
  城门口守卫森严,进进出出的百姓们都要出示文碟,搜身登记,队伍排得特别长,百姓各个面容憔悴疲惫。
  皇帝昏庸,贪官污吏横行,皇城脚下的百姓们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即便现在真正的话事人是姜沉羽,但对百姓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除非他能开辟个太平盛世,使得大周河清海晏。
  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治理国家比打江山难多了,而且姜沉羽面前的还是个从上到下都烂了的摊子。
  姜闻音不由叹气,扭头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革命尚未结束,一切刚刚开始,赵衡同志请继续努力!”
  姜沉羽正在玩弄她的手指,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她经常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姜闻音笑眯眯道:“就是希望你当一个好皇帝,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意思啦。”
  姜沉羽目光落到她身上,“好皇帝?”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想当皇帝从来不是为了当好皇帝,而是为了报仇?
  百姓安会不会安居乐业,能不能幸福与自己何干,他为何要在意这些?
  姜闻音重重点头,表情认真道:“对,你要做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姜沉羽嗤笑一声,撑着脑袋问:“阿莹,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想当一个好皇帝,百姓的生死与我何干?”
  姜闻音愣怔住,试探地地问:“难道你不想吗?”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打回长安,竟然从没有好好治理的意思,大周已经被赵贞搞的乱糟糟,如果赵衡再不精心治理,肯定迟早会玩儿完。
  回想刚穿越过来,流浪的那一个月的原始野人生活,她立马扑到赵衡怀里,可怜巴巴道:“你不好好治理大周,那亡国了怎么办?”
  姜沉羽下意识将她搂住,闻言轻笑出声道:“不会亡国。”
  虽说他厌恶赵氏一族,对赵家的江山并不感兴趣,但也没想过现在就毁掉,毕竟他现在有了阿莹。
  他想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
  姜闻音却不知他心理活动,想起小说里他四处征战,致使国库空虚,各地又陆续起义的事儿,仰头义正言辞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好好治理国家,令百姓安居乐业,才能让国家安稳。赵衡哥哥,你难道想让我们跟赵贞还有牧贵妃一样,被人围住长安城,只能匆匆逃亡?”
  “而且,听说牧贵妃已经死了……”她小声地说。
  搂在她腰间的胳膊猛地用劲,赵衡打断她的话,“阿莹,我跟赵贞不一样。”
  绝不会让他们陷入那个境地,更不会做出拉她替自己挡箭的事,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只会是挡在她身前。
  感受到他的紧张,姜闻音连忙安抚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一样,我只是未雨绸缪,自古百姓起义不都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你看裴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跟你过安稳的日子,一起白头到老好不好?”她软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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