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谢安懿神情一松:“瞧你紧张的。能有什么事,今天炯王侧妃到府上,说是要见见你。谁知道你偷瞒着出门了,叫人家跑了一场空。”
  炯王侧妃,谢菱顿了顿。
  她记得这位夫人,名叫陈宁梅,人很亲切,第一次见她,便让她叫宁梅姐。
  陈侧妃与宫里的兰贵妃交好。
  千灯节她被蒙面人掳走那次,名义上是被黎夺锦的姐姐兰贵妃给救了下来,醒来时,便是这位陈夫人在床边照料她的。
  谢菱道:“她也算是我的一位恩人,我今日叫她跑空,实在是很不应该。陈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谢安懿却又反过来宽慰道:“没事。你如今成了‘瑞人’,许多王公夫人都想与你攀攀关系,她也是这个意图罢了。你若是过意不去,改天送个礼去她府上,她自不会怪罪。”
  谢菱缓缓吸了一口气。
  瑞人,她着实有些排斥这个称呼,但其他所有人都以此为荣。这阵子,来谢府找她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候竟然比来找谢兆寅的人还多。
  受帝王看重,这也确实是一件好事,谢菱只能忽略心中的不适。
  她解下斗篷,垂眼道:“既无事,我先回院子了。”
  走到一半,环生却又拦住她。
  “姑娘,门外有人候着呢。”
  谢菱蹙起眉,有些不耐:“又是那些惯爱喝茶扯闲篇的贵夫人?今日不见了,改日再说。”
  “不是,不是,这回是樊都尉。”环生悄悄道。
  谢菱一愣。
  谢菱让环生把樊肆引去避着人的凉亭里相见。
  上回分开后,再见樊肆,谢菱多少有些尴尬。
  但樊肆好像并无所觉。
  “谢姑娘。”他眉眼依旧清朗,兴致盎然道,“听说你即将进宫去,我……”
  “唉。”谢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又是这个话题,这阵子,她都快要听腻。
  樊肆一顿:“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当么?”
  “没事……”谢菱扯出个笑容,“仅仅这件事,来贺喜的人已经太多太多,没想到樊肆你……樊都尉你也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樊肆神情微凝,淡淡苦笑道:“倒也没必要改换称呼,拉开距离。”
  他拿出一个簿子递给谢菱,上面记载着许多人名,还有一些性格特征描述,甚至还有一些兴趣爱好。
  “这是此次与你一同被选为‘瑞人’的名册,我知你在交际方面十分惫懒,大约去了宫中,与一群陌生人时时见面,定要不自在。便整理了这个簿子给你,多少方便些。”
  “你整理的?”谢菱有点惊讶。
  樊肆性情之中有他独有的孤高,懒得花费时间去做那些徒有其表的交际,和她很是类似。因此谢菱想不通,他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
  她从樊肆手中接过簿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樊肆见她低垂着眉眼,唇瓣微微抿着,便大约猜到她又在纠结什么。
  他走近一步,懒懒地笑了笑,眼神却很执着认真:“上回我同你说的,并非玩笑。但凡有机会,我就会不断尝试,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谢菱定在原地没有动。
  倒也不是面对此情此景发懵不知如何处理,而是她不愿意叫樊肆有一点点的伤心。
  樊肆一直以来以诚心待她,她对于每一个对自己诚恳的人,都唯愿能回报以同样的诚恳,不愿叫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那么多年来,她没有发现樊肆的情意,已经是一种亏欠,樊肆重活一世还仍然对她付出许多,让谢菱有些负担不起了。
  樊肆给的情谊太重,而因为她的无法接受,这份情谊显得更重。
  她必须拒绝,却做不到敷衍。
  她知道,樊肆值得一个最完整的答案。
  “烟烟昨夜说着梦话,还在念起你的名字。”樊肆笑了笑,他容颜清冷,眼线微垂,声音却是带着暖意,“她同我说了,她也很愿意你来做她的母亲。”
  樊肆说得直白,抬起双眼看着谢菱,目光直接、坦荡。
  他瞒了六年,又在这新的一世里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她,不可能再让任何隐瞒或遮挡出现在他们之间。
  那无用的害羞,更是不必存在。
  两人距离很近,樊肆执起谢菱的手,捧到面前,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谢菱倏地将手抽了回去。
  樊肆手心空了,愣了一下,疏懒的神色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微微收敛。
  “我不能。”谢菱郑重地重申,“樊肆,可能上次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对不起。我这里,没有你的机会。”
  樊肆双眉沉沉地压着眼眸,好半晌,才竭力地笑了下。
  他似乎想要再开口,但不管他要说什么,谢菱都提前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是楼云屏,没错,我确实是。可我同时还是谢菱。”
  樊肆微微惊讶:“我知道,你说这个做什么?你的两种身份,我都能接受。”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谢菱闭了闭眼,脱口而出。
  樊肆停住。
  他的眉梢,唇角,全部凝固住,似乎在竭力消化这句话。
  谢菱决定告诉他这个真相,是前思后想过的。
  首先,樊肆值得她以同样的真心来对待。
  其次,樊肆并非文中的主要角色,就算告诉他一些真相,也不违反穿书规则。
  再者,原先谢菱瞒着自己的马甲,就是为了怕被以前世界的主角们认出来,造成be世界重启。
  可现在,黎夺锦的世界线已经重启,谢菱手中的已经是一个破罐子,她又为何要为了继续维护这个破罐子,去不明不白地伤樊肆的心。
  樊肆已经表明了他的执着,若不是到了没有机会的地步,他不会放弃,谢菱便只能彻底地打消他这个念头。
  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三个月内,她一定会完成任务离开这个穿书世界。
  她离开以后,这里的事情将会如何发展,谢菱并不知道,以前也从没考虑过,可是只要樊肆还记挂着她,她就不得不考虑。
  “樊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的。”
  谢菱语气变得轻柔,又重复说了一遍,“你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你就当我是那只蝶,无意进了庄周的世界,可总之,我是要回去的。”
  樊肆依旧愣愣地站着,没有动。
  他看着谢菱的目光,执着又遥远,他轻轻地摇头,好像固执地不肯相信某个事实。
  “我很想回去。”谢菱抓住樊肆的手,以一个朋友的力度和方式,紧紧地握住。
  在这个世界,她曾遇到过很多朋友,但最后都留不下来。
  她本以为樊肆也是其中之一,世界消解之后,他也会随之消失,可是他却跟到了这一世,谢菱不知道他以一个非世界主角的身份,是怎么做到的。
  但她确实很感激。
  感激樊肆的存在,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吐露心事的机会。
  “我真的真的很想回去。我其实不是楼云屏,也不是谢菱,我是……我是一个你没有办法认识的人。”
  “樊肆,我是要走的。就像当初楼云屏离开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我一定会永远地消失。”
 
 
第126章 醉话
  樊肆浑身僵滞,看了谢菱很久,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也维持不住那懒散清冷的神态。
  慢慢地,他整个人有些发抖,任由谢菱抓着自己,眼里却有着再也握不住的绝望。
  谢菱以为他是无法接受这个世界观,或者不相信她说的。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听起来太离奇。
  樊肆终于开口。
  “你这是……又要跟我预告一次吗。”
  樊肆连声音都在颤抖,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有预感。那六年,你能想象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现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
  “做这样的预告别,你觉得很有趣吗?”
  “你……”
  樊肆唇角颤着,似乎怎么都无法抿成一条直线,他用力甩开了谢菱的手,再也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在清冷的天幕下看起来萧索,让谢菱都几乎确信,他最后未说完的那句,应当是“你怎么这样残忍”。
  她理智上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樊肆喜欢的是楼云屏,只是一个消失了的角色,为了樊肆好,她不应该再让樊肆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应该有自己脚踏实地的、更幸福的人生,他还有烟烟,还有自己的抱负,一身才学。
  如果楼云屏真的死了不再出现,他或许会悲痛一阵子,就会继续踏上自己的未来,可现在楼云屏的影子依然存在,他就会忍不住地去寻找、收集那些痕迹。
  谢菱终究是要离开的,离开之前,她至少不能让樊肆再继续沉浸在梦一样的错觉里。
  但是谢菱也知道,樊肆在怪她。
  樊肆明白这一切,也明白她告诉他真相的目的,却还是怪她。
  怪她戳破了他的幻想,怪她过早地剥夺了他做梦到最后一刻的权利。
  感情上的事,或许最大的天敌就是理智。
  她是不是有点太过清醒了?
  系统滋滋了一会儿,在谢菱的脑海中说。
  “宿主,你方才的疑惑我找到答案了。”
  “樊肆这个人物虽然不是主要人物,但由于他与宿主接触的时间已经达到了一定数值,他对宿主的情感值也达到了主要人物标准,所以在世界重启时,主神将他识别为主要人物之一,一同重启了。”
  “也就是说,因为樊肆对宿主……”
  “够了。”谢菱阻止了它,“不要再补刀了,你是想让我因为愧疚放弃任务吗?”
  系统滋滋两声,不再言语。
  “我不会的。”谢菱坚定道,“我不愿意樊肆放弃他的人生,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人生有多宝贵。”
  “我也同样不会放弃我自己的生活。”
  -
  秋雨寒凉,店门口的小二裤子穿得单薄,吹了风,受了冻,突然夹紧双腿,弯腰捂着肚子,对同伴指了指窗边的一桌道:“那是位贵客,警醒着点好好伺候,我不行了,我肚子疼,我去茅房!”
  “快去吧你。”同伴往他身后踹了一脚,揣着手放进衣袖里,看向窗边那桌的客人。
  不用说,也能知道那是位贵客。
  好酒好菜不间断地上,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
  桌上空着的酒瓶无数,就快要堆不下了,若不是富贵人家,上哪儿去练出这样好的酒量,他们这样的小店,什么时候招待过这样的贵客。
  只是奇怪,那一桌子的菜,一口也没有动,就那么放到凉,明明都是些鲜辣味重的菜,很是下酒,怎么就一口也不吃呢。
  樊肆目光凝滞着,漫无边际地不知落在何处。
  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不是谢菱,也不是楼云屏。
  可她究竟是谁?却没有告诉他。
  樊肆拎起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液冰冷入喉,他却已经喝得麻木。
  樊肆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在她面前,说着自以为沸腾的话,却连她真正是谁都不知道。
  她还反过来体贴着他,害怕他难受。
  她真的很善良。只是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罢了。
  对,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她说过,人要改变很容易,唯独乡音,口味难变。
  那么,他至少知道,她无论是谁,都是一个善良的人,爱吃辣,爱笑。
  他总要比某些人知道得,多一点。
  樊肆哼笑一声,推开桌子站了起来。
  他把银子哗啦啦地扔在桌上,拎着最后一壶冷酒,朝外面走去,脚步有些跌撞。
  樊肆走到永昌伯府门前。
  他一身酒气冲天,又是二爷的死对头,守门的小厮哪敢随意处之,赶紧进去传消息。
  晋珐倒很快走了出来。
  他看见显然已经喝得神智不清、一身狼狈的樊肆,面上露出不屑。
  “樊都尉。你找我何事?”
  “晋珐。”樊肆嗤笑一声,歪了歪头,盯着他,“你装什么呢。”
  “这是何意。”晋珐脸色沉下,怒视于他。
  樊肆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轻蔑,掺杂着痛苦。
  仿佛他看不起晋珐的同时,也同样看不起自己。
  “你对谢三姑娘提亲了,是么。”
  樊肆问。
  晋珐也顾不得发怒,面上的神色转为深深的警惕。
  他盯着樊肆,小心回道:“是。”
  樊肆道:“你为何向她提亲?”
  “……”晋珐眼眸眯了眯,缓缓道,“谢三姑娘天资聪颖,性情可爱,很符合我晋府主母的人选。”
  “那,云屏呢?”
  晋珐听见樊肆如此问,微微松了一口气。
  半真半假道:“樊都尉,你若是因为陈年旧事,记恨于我,想要坏我姻缘,劝你早些歇了这个心思。”
  “关于过往种种,我已经对谢三姑娘坦白,她也并不计较,目前正在考虑应允我的提亲。”
  晋珐说完,扬了扬下巴,在樊肆面前,他更愿意展示自己的胜利。
  樊肆却是嗤笑了一声。
  “她不计较?”
  这样尖酸的笑问,戳痛了晋珐。
  他面如寒霜,冷声道:“你究竟是何意?”
  “晋珐,我就问你,你装什么呢。”樊肆凉凉地瞧着他,像在瞧着一个极其可悲的人,但又像在自悯,“你对谢三姑娘念念不忘,难道不是因为认出了她,认出了她就是楼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