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赚的工资全都交回了家里, 结果自家孩子瘦的和猴一样……搁谁身上能乐意啊!
原先他只是觉得自家亲妈钱桂仙抠, 凡事都喜欢省着来,可这会儿被杜若云提点了一下, 他想法变了。
他-妈或许真的是有一颗‘劫富济贫’的心,觉得他在外头当兵挺能赚的, 就希望多从他口袋里掏一些钱出来去贴补其它孩子。
当妈的有这样的心思无可厚非,可当孩子的不一定愿意啊, 人家的日子都还没过好没过顺畅呢!
要是当初钱桂仙为了送李国栋当兵去而苦着其它孩子少吃少穿,那李国栋定然是要承兄弟这份情谊的,可事实是, 李国栋当初当兵的时候,他哥还在上学, 是钱桂仙亲口同李国栋说的, 家里供不起三个读书的孩子,让李国栋别读了,给家里省点钱。
钱桂仙当初还说当兵吃住不需要花家里的钱,有国-家养着, 让李国栋替当爹娘的考虑考虑, 不要总想着自个儿。家里只有供两个孩子上学的钱,得让学习成绩更好的他那两个兄弟去上。
可结果呢?
那两个兄弟高中念到一半没念完就不念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活脱脱一个外人眼中的废物,反倒是当初被钱桂仙放弃供着读书的李国栋在部队里也没忘记学习,一步步靠着血与汗立下的功劳走到了今天。
要说谁亏欠谁, 其实家里是亏欠了李国栋的。可李国栋后来赚的多了,钱桂仙也会挑一些好的切入点说,给李国栋灌输一些‘孝顺’‘兄友弟恭’与‘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观点,李国栋也懒得计较。
如今李国栋看明白了,他-妈手里不是没钱,而是寻到一个理由就像找他要钱。
说实话,心有点凉。
李国栋觉得发电报说不清楚,是给生产队上打了电话过去,直接把话同钱桂仙说得明明白白。
“妈,我也成家了,养你和我爸没问题,可你们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你在我那两个哥哥身上投入的比在我身上投入得多多了。当初家里供不起我们上学的时候,我就是被放弃的那个,你后来把话说得再好听,那我也是被你和我爸放弃过的。”
“我和若云留给你的钱不少,我们出了这些,我大哥二哥也得出这些吧。简单算一笔账,我们三兄弟凑起来的钱足够给你和我爸养老了。要是实在不够,还能加。可你要说寻到个理由就找我要钱,那肯定不行,我还有两个孩子得养呢!”
“家里的柴房塌了,茅房塌了,那得我大哥二哥来修,柴房和茅房都是他们用的多。我和若云商量过了,你要是非得让我们均摊这笔钱,那就从我们之前留给你的钱里头扣。若云还有个主意,她说柴房不用盖了,就把我们之前住的那间屋子改成柴房就行,她和孩子不打算回去住了,我在岛上的工作也忙,回去的次数肯定也少。”
“还有啊,若云让我问问,当初我们留给家里那笔钱可不少,你花钱一直都挺省的,能不能借我们几百块?我们商量着在周边买个房子,往后俩小子念高中、结婚这些都用得着,我们手头的钱不够用,你借我们,等我工资发下来攒够了就还你们。”
电话那头的钱桂仙听着李国栋前面那半段话就已经透心凉了,后面又听到李国栋要找她借钱,她当场就甩下三个字,“不可能!”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李国栋满脸无措,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释怀地笑笑,把听筒放在了电话上。
有些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落在心上的尘土,你不能阻止它的发生,但你可以选择对待它的方式。如果你咒骂它,抱怨它,那么你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放大它的存在,与其盯着一粒微尘较劲,不如随手拂掉它,将注意力放到花上、草上、缤纷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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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钱桂仙却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自打挂掉电话之后就在骂杜若云,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家儿子是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的,自家儿子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一定是杜若云在后面教唆了!
杜若云被钱桂仙骂了个稀烂,不过她又听不到,随便钱桂仙骂去。
李国栋也通过这个事儿摸索出了两个规律,杜若云是一心向着他,向着这个小家的,虽然杜若云有脾气,但只要疏导得当,处理得当,那就不会出现家庭事故。
既然这样,那他就知道往后该怎么把控家庭关系发展的大方向了。
杜若云又没啥事干,午休起来打发俩小的去了学校,自个儿就又去遥控指挥林兰芝学着做擦脸油了。
她不仅认真指导林兰芝,即时纠正林兰芝在火候、熟练度上的瑕疵问题,还不忘给林兰芝加油打气。
“兰芝嫂子,你这次就掌握得不错,火候只差一点点,下次再精细一点就好了!”
林兰芝觉得自个儿要掌握方法了,兴致冲冲地去调整火候,可再做出一锅来,都不用杜若云提醒她,她自己瞅着那油的颜色就觉得离谱,她不信那个邪,晚上偷着在脸上擦了擦试了试,一觉醒来脸上就红了一片,还长出好几个闷着白脓的包来。
看着半毁容的自己,林兰芝彻彻底底没有折腾的劲儿了。
杜若云吃了早饭又过来‘认真指导’,却见林兰芝把锅灶都洗干净了,往日总摆在灶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也被涮洗得干干净净。
她问,“兰芝嫂子,今儿个是不打算做了吗?”
林兰芝的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失望以及对杜若云那天赋的羡慕,“小杜啊,我算是发现了,这东西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可对于我来说比登天还难,我实在是学不会。”
她指着自己脸上那一大片的红给杜若云看,“你看,我试着用了用自个儿做的,结果都给我长出皮炎来了。我算是认清自己的斤两了,待会儿就去向上面打报告,这活儿我们实在接不下来。让上面同你家国栋打声招呼,这个活儿还是交给你来牵头弄吧,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弄明白。”
杜若云脸上满是惋惜,“啊,就这样放弃了?好可惜啊,好不再试试吧。”
也就是六零年代的人都淳朴得很,但凡换一个后世的人过来,当着杜若云的面一听,就能感觉到满满地茶香味迎面扑来。
林兰芝不知道杜若云是在当着她的面表演茶艺,还以为杜若云是真的劝她,她心里感动得厉害,却是再也不敢做了,她脑袋摇得比福城街上收破烂的那些人手里摇的拨浪鼓还勤,“算了算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天,每天不是剁海藻就是剁海草,还得花钱买海鱼来熬炼鱼油,我和老张好几个月的工资都烧进这里头了,半点成绩都没有,还把我的脸给整出一块皮炎来,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小杜啊,谢谢你的好意,我实在是没这个心力了。这种精细活儿还得你来做!”
杜若云心想,你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你惦记那配方,想要抢功,谁逼你花钱买鱼?谁逼你用脸去试?
要怪啊,只能怪林兰芝把自个儿想的太能耐了,实际能力却远远无法与她的野心相匹配。
不能每天去林兰芝那里婊里婊气一把灌点绿茶味鸡汤,杜若云还是觉得挺遗憾的,哪能想到林兰芝的办事效率相当快,当天上午就打了一份报告递给部队医院的上级,而那份报告下午就被拿去讨论了。
讨论结果很明确——这么好的一个东西,必须得大力发展,而且要朝着量产努力。这么好的东西,对于那些常年奋战在艰苦环境中的人来说,能算是救星。
高层拍板决定下来之后,找李国栋来说这事,让李国栋来做杜若云的思想工作。
李国栋极力反对,“别啊,别啊,若云就是自个儿小打小闹,哪能担得起这种重任?她高中都没念,就算打算让人来做,那也是让高级知识分子来做啊!”
他在这个系统里,知道‘军令状’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么重,杜若云若是真的接下这个担子,能做成、做好,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要是做不好,没做出来……追责应该不会有,但他们夫妻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个人的事业生涯都得到头。
大领导微笑着拍了拍李国栋的肩膀,道:“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国栋同志你这么优秀,你爱人怎么可能会差?就算高中没念,那也还能自学嘛!古往今来,自学成才的人可不少,加你爱人一个也不多!你爱人能做出别人绞尽脑汁愁白头发都做不出来的东西,那就说明她是个人才!她对社会的贡献不需要太多太大,只要她能把这种对促进伤口极有用的擦脸油做出来,她对社会的贡献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
“国栋同志,你可不要小看这些擦脸油,这些油要是用在西北战士们的脸上,他们能少受多少痛苦?要是能用在皮肤病人身上,会帮多少皮肤病人送去福音?”
“可……”李国栋心里还是没底。
领导摆手,“没什么好可的,这是任务,也是命令!国栋同志,你的思想觉悟还是有待提高,下次政教员过来上课的时候,你跟着听听!怎么能小看妇女呢?”
第26章 V7 濠门
李国栋可不敢小看妇女, 一个是他-妈,一个是杜若云,哪个不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回到家之后, 把这事儿同杜若云说了, 本以为杜若云会拒绝,毕竟上面领导的意思是让杜若云遇山开山遇河淌河, 遇到啥不会的问题就去学习,有啥困难都得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正常人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费尽工夫学习啊……
出乎李国栋意料的是,杜若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啊????你都不犹豫一下就答应下来了?”这下轮到李国栋疑惑了。
杜若云早已养成了说瞎话不脸红的本事, 她一本正经地同李国栋掰扯,“咱家俩孩子不是爱学习的料子,我总得给他们俩做个榜样, 我努力学习,他们也就不好意思不学了。还有啊, 咱都打算买房了, 我想着要买就买个好的大的,能多买就多买两处,最好是咱有一处住的地儿,小兔崽子各给准备一套, 这样就能从根源上避免婆媳矛盾的产生。”
李国栋满脸复杂, “合着我妈给你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么深呢?深到俩小子才这么大,你就想着避开俩小的自己过了?”
“那可不,我可不想年轻的时候受婆婆的气, 年纪大了还得受儿媳的气,像我这么讲理好欺负的人……还是得自个儿给自个儿铺好路。”
李国栋听着杜若云说她讲理好欺负,嘴角都快抽麻了。他特别想问问杜若云,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哪里讲理?哪里好欺负了?就算之前好欺负,可现在也变了,整个人就是一个硬茬子,谁敢招惹啊!
不过这话李国栋可不敢同杜若云说,他怕自己说了实话之后会没好果子吃,没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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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杜若云都答应了,那李国栋也就不需要费什么口舌,他回去给了大领导一个答复,回头杜若云就去卫生队上班了。
说是去卫生队上班,其实她一不给人打针二不给人开药,就是在药方旁边那个阳光充足的房子里带薪看书。
不过她看的不是闲书,而是那些与物理、化学相关的书籍,有些书籍内容比较基础,也有些书籍的内容专业度很高,杜若云看着有些费力,她前世没在这方面深入学习过,而且她的能力高度依赖系统,虽然见识广大,可真到了搞技术这一关,她并不强。
杜若云想着每天闲着也没事干,看看书学点东西也没错,索性就沉下心来看书学习起来。
另外啊,她亲自上手做那些擦脸油,还改进了一下,把擦脸油做成了成型的膏体,这样更方便战士们使用。
窗台上的玻璃罐子里装着好几大罐子的油,卫生队的药房每隔三五天就过来挖走几大坨,战士们常年被海风摧残的皮肤在这个秋冬过渡的日子里难得地得到了滋润。
战士们训练苦,身上受伤挂彩是难免的事,卫生队的医生开拓性地发现杜若云做出来的这种擦脸油可以用在那些开放性创口上,对于促进伤口愈合有极好的效果,这直接造成杜若云的工作量陡增。
杜若云每天都在药房旁边转悠,转悠的时间长了,她对于这个时代的常用药品也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什么病有药治什么病无药可救,什么病的药能买到,什么病的药有价无市,杜若云一个外行人都了解了个七八分。
她心里怪难受的,治愈那些病的很多药物,其实星空探索者系统都能合成,而且系统合成的药物能算是特效药,甚至她还能从星空探索者系统里搞到配方,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业条件,她没法儿把那些药物弄出来。
“或许,老美、脚盆和鸥州能买到这些设备。要是买不到,就只能想办法自己造了。”
造设备是需要人才和资金的,资金杜若云不缺,随手出一些珠宝就能换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可人才是得召集的,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人才紧缺的问题。
其实,如何才能解决人才紧缺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对于一个穿越回来的人,要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那只能说上一辈子白活了。
办高校,建立完善的人才引进及人才培养机制,从全球各国广纳人才,集中这些人才的智慧去挑战人类智慧之巅的那一个个问题,并将其解决。
科研是没有国界的,但人才有,科研成果也有。
想要在花国内地建这么一所私人性质的高校不大可能,就算把各个政策都跑通,把学校落地,把各国人才都笼络进来,可不久的将来,十年荒芜时期一到,当头一棒打下来……所以,还是得考虑那两个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回归并被确立为特区的地方。
香江的背后是嘤国,杜若云挺看好香江的发展,但嘤国的野心太大了,太多阴谋家在背后想着拿香江来钳制花国内地,在香江经经商还是可以的,嘤国人不会太主意,可若是办起了高校,难免嘤国人不会垂涎。
倒是濠门那边,蒲陶牙那边对濠门已经基本失去了控制,使得濠门变成了一个任由资本家摆布的赌城,只要能把濠门的资本家掌控,濠门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杜若云心里一边盘算一边不自知地把计划写在了纸上,待她反应过来时,纸上已经写满了字,最后三个字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黑吃黑。
既然濠门够黑,那她就找一个更黑的势力把濠门原本的黑给抹掉好了。濠门换一个由自己拿捏掌控的黑色,到时候自己想让濠门变白还是变红,那不都是看自己怎么说?
杜若云把写满字的那张纸回收到了系统里,很快就分解成了植物纤维与着色剂,并由系统进行分门别类的保存。在部队里,她可是丁点儿掉以轻心都不敢有,哪怕她将纸给剪个稀碎,只要有心人愿意拼,那也能把字给拼出来,除非用火把这张纸给烧成灰。